第109節
須臾,一輪明月升了上來,皎白的月光撒了下來,云娘牽著玉瀚的手輕聲道:“我似乎覺得天地之間只有我們兩個人呢” 湯玉瀚也笑道:“天荒穢,地衰老,唯心不變?!?/br> 第198章 特旨 海邊的漁村平日里十分的寧靜,到了晚上更是靜謐。 云娘攜著湯玉瀚的手自海邊回來,突然感覺到玉瀚的身子一緊,接著她便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音。十幾匹馬的馬蹄急遽地踏在地上,越到近前越覺得震得地都在動,可又因海邊沙土松軟,又更顯得沉悶。 已經有幾年沒有急報需要在夜晚送來的了,云娘擔心道:“會不是襄平城那邊有敵情?” 湯玉瀚自然也知道,可是他還是覺得,“按說不會,夷人現在根本無力作亂?!?/br> 正說著,那些馬已經到了近前,最前面一人從馬上翻下來,長身挺立,手執卷軸,尖聲高喊道:“特旨,加封武定侯湯玉瀚為太子太保,掛平南將軍印,令選遼東鐵騎五千馳援西南,總兵一職暫由襄平都指揮同知鄧闖暫代?!?/br> 湯玉瀚趕緊上前參拜,接過圣旨,“西南又出事了?” 那太監傳過旨,收起替天諭令高高在上的神態,躬身上前道:“正是,如今皇上又令咱將最新的邸報傳送給武定侯一閱,說侯爺一看便知如何了?!?/br> 這時早有人挑起燈籠,又點了數支火把,玉瀚就在這燈光之下將圣旨及最新的邸報看了起來。 云娘悄悄退后一步,向那太監低聲道:“千里迢迢,馬公公一路辛苦了?!?/br> 馬公公是皇上還是四皇子時的老人,早與云娘相識,現在趕緊上前一步躬身道:“不敢當,不敢當?;屎竽锬镆裁劢o侯夫人帶好呢,又說武定侯這一次南征,夫人回京,正好相見?!?/br> 雖然在遼東邊塞數年,但是身為總兵的湯玉瀚對朝中局勢亦十分明了,而云娘自然也知道西南戰事不順。 大約在十幾年前就開始的西南戰事,最初其實并沒有引起朝中的注意,天|朝在西南駐兵上萬,哪里會懼小小的蠻人作亂謀反呢。 可是,再沒想到蠻人竟攻破了地處天|朝最西南的木邦宣慰使司,占為已有,又順勢向東,進入天|朝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朝中因西南之地乃處天|朝極邊,地勢高險,山脈連綿,道路崎嶇,又有數條大江奔騰隔斷,調動軍隊殊為不易,而軍中給養尤難。而彼時國庫正空,難以為戰,便擬以招撫為主,盡放被俘之蠻兵,又遣使前往,好言慰諭之。 不想,蠻人并不領情,絕不稱謝,繼續東侵,殺掠無算,這時朝中方才正視西南之患。得知蠻國國主死去,繼任的國主莽里年少好戰,先征服國內各地,再揮師東進,妄圖奪下天|朝在西南的六處宣慰使司,建大蠻國。 朝中由此開始向西南不斷增兵,幾年間與蠻人互有勝敗,但漸因當地各族土司兩方搖擺,狐疑不定,大軍作戰不能長久,竟陸續失去五處宣慰使司,現只余車里宣慰使司一處,且天|朝之內順寧等州郡,又時受蠻兵襲擾。 數月前,因蠻兵再次猛攻車里宣慰使司,朝中啟用戰功卓著的臨江伯為征南將軍,帶五萬大軍援救被困西南的陳將軍所部。 當時,玉瀚和自己得知臨江伯重掌帥印,便都道這一次定能平定南疆之亂了。畢竟臨江伯是與馬佳齊名的大將,當年一南一北,俱身經百戰,立下無數戰功,又皆以戰功封伯爵,遠非京中靠承襲祖宗余蔭而得到爵位者能比得了的,就是玉瀚在臨江伯面前也只好稱后生小輩。 現在不想,臨江伯竟也折戟西南。 當此之時,放眼整個天|朝,也唯有玉瀚帶兵日久,深知戰事,故而皇上急調玉瀚帶兵南下。 回到屋中,湯玉瀚便展開筆墨給鄧闖寫信,預備明日馬公公前往襄平傳旨時一同將信帶給鄧將軍。云娘在一旁研墨剔燭,見他揮筆千言,亦知遼東諸事皆在他心中,雖然急切間轉交軍權,卻依舊胸有成竹,一絲不亂。 而且,令玉瀚能放下的心還有就是鄧闖了,這員在玉瀚入遼之初便委以重任的將軍生性沉穩,遇事頗有決斷,正是玉瀚幾次向朝中推舉為副總兵的人選,只因他出身遼東軍戶,朝中恐他又是第二個馬佳,而一直沒有升遷而已。 湯玉瀚又特別以制夷之術再三叮囑鄧闖,又發數信調動五千兵馬,然后便靜靜地坐在案邊沉思。 云娘立在他的身側,看著他堅毅的面容,心中也不覺感慨萬千。 數年遼東領兵生涯,早將玉瀚磨練得更加成熟了,他先前一眼就能看到的傲氣已經不顯,代之出現的是隱隱的威嚴,并不是有多可怕,而是那種不怒自威,尤其在他沉靜下來的時候,似乎有淡淡的冷意向外放出。 平日里云娘極少見到他這一面的,雖然知道他在夷人心中就是猛虎的化身,在遼東軍士心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可是在家中,他一向是任自己和嵐兒驅使的,唯獨在崑兒面前還有些威信。 按說自己應該怕,云娘的膽子并不大,可是她竟一點也不怕,只覺得他的威嚴將自己包了進去,正置于他的保護之下,反而十分地心安。 這心安之中,云娘又升起了不舍,玉瀚就要去西南了,并不比先前來遼東,那時他們只以為到邊塞增長見識而已,仿佛游山玩水般地一路行來。而此去西南,正是古來煙瘴之地,眼下又遍地戰亂,就是相信他會旗開得勝,也免不了要歷盡千難萬險。 還不如找個理由就留在遼東呢,畢竟在這里已經很熟悉了,萬事容易。但是,云娘知道,無論前路有多少辛苦,玉瀚也不會后退,就像他接旨時一般,毫不猶豫。 不知過了多久,湯玉瀚突然醒悟了過來,看到云娘便笑了,“你怎么還站在這里?趕緊回去睡吧,我要再想些事情?!?/br> 杜云娘便坐到了他的身側,“我剛剛也想事情想迷了,竟也忘記了?!笨墒撬齾s不想走,這時候,能陪著他的只有自己。 “那也好?!睖皴珜⒃颇飻堅谏磉?,“我還有幾處沒有想通,你就再陪我一會兒?!?/br> 云娘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她掀開身上那件玉瀚的袍子趕緊問:“玉瀚呢?” 守在她身邊的蕙蓮笑答:“總兵出去了,讓我過來照看夫人?!?/br> “可傳話給大家,收拾行裝了嗎?” “總兵已經發話了,”蕙蓮端了水送上道:“還請夫人洗漱了用飯,說是一會兒就啟程回廣寧府呢?!?/br> 云娘隨便用了些便出了房門,見大家都在悄無聲息收拾東西,遂看了看嵐兒和崑兒,他們也已經知道了父親要出兵西南,便皆問母親,“我們是不是也跟著父親去西南?” “暫時肯定不能去,”云娘搖頭道:“西南正亂著呢,我們去了恐怕是添亂,先回京中住些日子再說吧?!?/br> “回京?”崑兒想了想,似乎還是覺得西南更吸引他,“我跟著父親去西南,jiejie陪著母親回京好了?!?/br> 嵐兒看著弟弟道:“倒會打算盤,可是你才八歲,父親再不肯帶你去西南打仗的,還是乖乖地跟我和母親回京去吧?!鞭D身撲到母親懷里,“等父親帶大軍一舉將蠻人擊敗,我們正好一同去西南,對不對,母親?” “倆個人都一樣的小心思,當我還看不出?”云娘看小兒女如此嬌憨,可卻笑不出,“當年遼東戰事時你們還小,并沒有親眼見過,只當打仗容易,豈知敵人也是一樣的心思,誰都想贏,兩軍相逢,并非勇者為勝,而且還要有許多的因素,什么天時、地利、計謀、戰術,人心向背等等,十分難著呢?!?/br> 又囑咐他們,“如今西南之地,形勢最為復雜,你們父親又從東北帶兵過去,所要安排之事極多,我們三人正要盡力將家事打點好,不要他再cao一點心的,安心南下仗?!?/br> 嵐兒和崑兒一向是懂事的,現在聽了母親的話,立即不再提去西南之事了,一個陪著母親打點行李物品,一個去看馬匹車輛。 云娘又特別留下兩個老成的下人,囑咐她們道:“待靖海侯夫人到了的時候,替我們問好,送上禮品,請她們在備好的房舍中休息,再致以歉意,說將來有機會再見吧?!?/br> 沒一會兒,湯玉瀚也從外面回來,“我們這就啟程,到了廣寧府再停上兩日,調撥的兵將也就都到了,那時我便先帶大軍南下,你再帶著兩個孩子在后面回京?!?/br> 軍情緊急,原也應該如此的,一家人俱上了馬,只用了來程不到了一半的時間就回了廣寧府,此時調兵南下的消息早傳開了,大家亦知總兵改封平南將軍,即將就要出兵。 前衙里鎮日兵來將往,只傳信的飛騎便一日幾十撥,云娘在后院都清晰地聽得那篤篤的馬蹄聲,卻連眉毛都不動一下,與平素一般笑吟吟地接待諸多夫人們。與前來送行的說些依依惜別的話,,與想將子弟送至南下軍中前來說情的婉轉提醒軍令不可違,更有無數送程儀的,有的收了,有的退了,還有的收一半退一半,其間還要打點著收拾自家的東西。 嵐兒和崑兒如今也都用上了,縱然他們也都有各自要辭行的小伙伴,但還要幫家里的忙,一個整理行裝,一個打點出行后外面的雜事。至于玉瀚要帶的物件,依舊不肯假手于任何人,一樣樣自己看過,再親手裝好。因為山高路遠,總可以多帶一些,到了西南再扔下就是。 庫房里的東西盡數搬了出來,好在平日里都理得整齊,寫了簽子加了鎖直接裝車,云娘又叫人吩咐蕙蓮拿出幾箱要分送遼東諸友作留念,一轉眼人卻找不到了。 這些年江花如藍都放了身契嫁了,如藍是嫁到了外面,如今在衛所里,已經當上了小官太太,時不時地進府里來拜見云娘,江花倒是嫁在家里頭,現在做著管家娘子,但是比起一直未嫁的蕙蓮,卻又是誰也比不了的,云娘見她人品正,心思細,又能干,竟把半個家交給她來當。 平日里蕙蓮再不隨意出門的,何況這個時候? 第199章 德勝 云娘心里微微一動,卻也無暇顧及,先叫了身邊的春江,“你去吧,帶人將東西拿回來,只是別錯了,再打點分成幾份……” 正說著,蕙蓮跑了進來,一張臉剛在太陽下曬過似的,紅紅的,額上又有幾滴汗,“夫人,我回來了,有什么事我做吧?!?/br> 云娘便將事情告訴了她,“給平日里常來往的夫人太太們挑些東西留念,趕在我們走前送出去?!?/br> 蕙蓮自是明白的,便帶了春江去了。過了一陣子來回,“東西都打點好了,帳房那邊單子還沒寫完,我先說給夫人聽?!闭f著將每人送些什么一一道來。 云娘聽了,只改了一兩和處,其余便都點頭,“你去吧,讓帳就按這個列了單子,再多派些人手加緊分送?!?/br> 平日里手腳最麻利的蕙蓮卻站下沒立即就走,嘴角動了動,卻還是什么也沒說,剛要抬腳,云娘卻叫住她,“有什么就趕緊說吧,我們與玉瀚一同出廣寧府,恐怕也未必再回來了?!?/br> 蕙蓮便咚地一聲跪了下來,“那我就求夫人個恩典,從此留在遼東,再不回去了?!?/br> 云娘便向下面的小丫頭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都退了下去,方才問道:“是馮湘?” “嗯,他再不回京城了,我想就留下來陪他吧?!?/br> 自馮湘被蕙蓮拒了親事,倒也沒來糾纏,只是想法子將周三從流放之地弄到遼東,雖然也是天|朝流放之所,但畢竟有馮湘照應著日子便好過得多。后來又將蕙蓮的父母也接了過來,從此之后,蕙蓮一家竟在遼東團圓了。 蕙蓮每每回家都要向云娘的告假的,至于她與馮湘的來往云娘卻不問,只早說過隨時可以放了蕙蓮的身契,所以全憑她自己做主,只是她從不提要離開總兵府的話。 至于馮湘,這一次玉瀚去西南并沒有要帶他同行,反為他請封了都指揮同知,協助鄧闖駐守遼東。一則是馮湘出身京城簪纓世家,皇上對他參更加放心,二則就是鄧闖行軍打仗都在行,唯有與夷人往來缺乏些手段,馮湘正能從旁彌補。 畢竟馮湘早不是先前每年假中都要想辦法多留京城些日子的那個紈绔了,這些年他竟再沒有回京城,所有的年節都在遼東度過,整個人都轉了性。 云娘知道與蕙蓮有關,只是這種事情再不是外人能管得的,現在暗暗嘆了一口氣,就聽蕙蓮道:“我,我先前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只是到了如今,才知道還是不想離了他?!?/br>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云娘見她面上并沒有喜色,便笑了笑,勸她道:“不管怎么樣,你留下能和你家人在一處也是好的,而且我給你備的嫁妝總要比旁人加倍?!?/br> 不想蕙蓮倒哭了,“并不全是因為我家里人,我父母只偏疼哥哥,我不過盡子女應該盡的孝道而已,至于我哥哥,滿腦子都是賭,再改不了,已經是徹底的廢人,在衛所里混到死完事,誰也救不了他的?!?/br> “我哭是因為馮湘,他剛才向我說了,先前的傳言是真的,他年少時再不肯承認,反而處處留情,覺得并沒有人能抓住把柄,完全可以將那事真完全甩到腦后??墒亲詮纳洗挝揖芰怂?,又聽夫人一番斥責,他便知道其實真相最瞞不過是還是他自己,心里就像壓上一塊大石一樣,更覺得無顏面回京,決定留在遼東一輩子了?!?/br> “如果我想陪她,就留在這里,如果我走,他也不會怪我?!?/br> “然后我就想,我還是留下吧?!?/br> 云娘聽了,再不知說什么好,便溫聲道:“如今我們就要走了,你有什么只管告訴我,我來幫你?!?/br> “沒什么要麻煩夫人的,”蕙蓮擦了擦眼淚,“當年若沒有夫人,我不知會怎么樣了,現在卻要離開夫人了,這幾日我正應該好好幫夫人打點,再將那幾個小丫頭認真教導一番,將來夫人也能輕省些?!闭f著急忙跑出去做事了。 若是平時,云娘一定會與玉瀚說起,但是眼下,她一直在忙,玉瀚卻比她還忙,兩人自回到廣寧府連面也只見了幾次,很多事反要靠丫環們傳話。 到了臨行前的一夜,鄧闖從襄平匆匆趕來,玉瀚便將剩下的時間都留下與他徹底長談,云娘親自送了些酒菜過去,見兩人都面帶些疲色,卻也不好相勸,只得回來躺下,卻一直睡不著。 就聽三更的梆子響,她翻了個身,準備瞇上一會兒。朦朧間,忽然覺得聽到門輕輕地響了,欠身一看,認出正是他的影子,便道:“幾天都沒睡好了,怎么不在前面歇了?”可說著還是將枕頭擺好讓他過來。 “明日在路上睡一會就好了,”湯玉瀚的聲音帶了些疲憊,可卻不失他平日里對她獨有的溫柔和賴皮,“今晚再怎么也要一起睡的?!?/br> 炙熱的唇落了下來,還有炙熱的話語,“真舍不得離開你們,可是西南的事卻不是能很快了了的,我們恐怕要分開些時日了,你要日日想到我?!?/br> 云娘也將自己心底里最最深藏的話說了出來,“我豈止是日日想到你,而是時時刻刻地想到你呢?!?/br> 身子在一處,心更在一處。等明日身子不能在一處了,心還是在一處,“我們一同想到對方的時候,其實就與沒分開一樣?!?/br> 兩人最后只瞇了一會兒,看到了天亮,趕緊起來換了行路的裝束一同出城,到了城外三十里,正有遼東諸將設的送別宴,下馬飲了酒,又再三惜別,云娘帶著兩個孩子重新登車,玉瀚在車外向他們一笑,“在后面慢行即可,沿路我會留下人來為你們安排好行止,到了京城就更是到家了?!?/br> 又囑咐嵐兒和崑兒,“要聽母親的話,也要幫母親做事?!?/br> 最后又笑道:“一路上尚可,能有書信往來,等到了西南,轉送不便,就是一時沒信,也不要急,我定然平安的?!?/br> 云娘帶著兩個孩子都笑著點頭,“我們在家中自然都好,更不必你cao心,你帶軍先行吧?!?/br> 湯玉瀚便上了馬走到了前面,早有五千遼東鐵騎等在城外,就如一片彤云般從原野上卷了過去。云娘放下車簾,就見嵐兒和崑兒滿眼里都是淚水,“我們好舍不是離開遼東?!薄耙采岵坏眠@里的朋友們?!?/br> 其實云娘也是一樣,雖然在遼東她經歷過戰亂,受過失子之苦,可是她還是不知不覺對這里有了無限的留戀,畢竟她還在這里享受過更多的美好??! 不過云娘還是向小兒女們笑道:“俗話說人是地行仙,我們將來也未必不能再來遼東。而且,這些遼東的小伙伴們也有可能到京城去,那時大家就能再見面了?!?/br> 又將京城府里的事情講給他們聽,“你們大約都忘記了京城里的家是什么樣子了吧?” 方出廣寧府不遠,忽又有數騎飛來,送上書信一封,云娘在車中打開一看,原來靖海侯座船因為海上風浪而延誤幾日上岸,未能見到玉瀚和自己,特別寫了信致意,又感謝云娘為他們準備的房舍用品,還提到靖海侯年底全家進京,到時到武定侯府拜會。 行路之中多有不便,云娘亦沒有再寫書信,招了靖海侯府的人上前,于車上囑他們回去為靖海侯一家問好,又道將來進京一定要過府一述。 心里卻也有些遺憾,一是沒有見到靖海侯的寶船,二就是沒有見靖海侯的兩個兒子。暗自思忖,其實他們只錯過了一日半日的,但竟是沒有緣分,終是錯過了,眼下再沒有為他們停下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