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湯玉瀚湊了過去,果然見小小的嬰孩說不出的可愛,真是愛到骨子里都不夠,坐在云娘身旁將她環在懷里,也低頭看住了,只是又道:“鄧嬤嬤正讓人熬湯給奶娘喝呢,我已經又派了人再找奶娘?!?/br> 只這一會兒,云娘已經不舍得把女兒交給雖人喂了,她要自己奶孩子呢,就算真的傷了些身子也不怕!這樣的感覺真是再幸??鞓芬矝]有的! 只是總不好直接與府里的規矩作對,便道:“依我說竟別找了,眼下急忙找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可靠干凈,只恐女兒吃了不好呢。家里先前找奶娘,那都是提早幾個月就打聽著,然后接到府里,每日飯菜的份例與主子都差不多將養著,才能奶好孩子,現在到何處去尋?” 湯玉瀚哪里懂得這些事,且他聽云娘說得也有理,更兼他眼下心思卻又不在這上,一時只含糊應道:“既然如此,我再讓人請了御醫給家里的這位奶娘看一看,吃些什么藥才能好?!?/br> 原來初見云娘親自奶孩子,湯玉瀚果然首先想的是她的身子會不會傷了,可是,因惦記女兒,云娘也不顧躲閃,便將衣襟都打開來,那一重風景早牢牢地將他的目光吸了過去,不知不覺口干舌燥,渾身發熱,積了多少天的火氣都涌了上來,真恨不得能撲上去也吮上一口! 云娘此時哪里還能慮到此處,且她竟然連玉瀚也顧不上多看,心思全在女兒身上,隨口駁道:“那便更不好了,你沒聽人說過,是藥三分毒,萬一這毒通過奶水被女兒吃到了肚子里,可怎么辦?” 湯玉瀚現在已經呆了,此時恐怕有人對他說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他也只會如眼下一般地應道:“是,你說的很是?!?/br> 云娘見他答應,自然放心,眼睛里瞧著小女兒吃得飽,便自松了口,轉眼又睡著了,愛憐地在懷里輕輕地搖著,才抬頭向玉瀚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家里有許多的補品,我便也每日燕窩花膠地吃起來,定然養好身子?!?/br> 卻見湯玉瀚已經將頭湊得更近了,將手也伸了過來,眼睛只直直地看著自己,若不是因為女兒就在懷里,他恐怕早鉆了進來。云娘一時大窘,將他的手拍下,低聲喝道:“眼下我們還在聽雪軒,人來人往的,你竟不要臉面了!” 正說著,就聽外間有響聲,湯玉瀚便飛快地低頭在兩個上面都香了一下,卻將云娘的衣襟掩了,雖然出出入入的都是丫頭婆子,但是湯玉瀚覺得這兩個都是他的,現在不得不分給女兒,但他總歸還是覺得是自己的寶貝,還是少讓人看到為妙。 果然,鄧嬤嬤帶了幾個丫環送了飯菜進來,云娘此時也正餓了,不管雞湯燕窩蹄膀蛋羹米粥還是什么,只要能為了身子好,樣樣都吃了些??吹脺皴拆I,湊過來道:“不如我也在這里吃吧?!?/br> 云娘和鄧嬤嬤見湯玉瀚果真拿了碗筷要吃,俱笑道:“這是月子飯,沒有什么滋味,外面正做著正常的飯菜,想來這就能分給各房,六爺不如等上一會兒?!?/br> 湯玉瀚便撫著肚子道:“我從昨晚到現在什么也沒吃,已經餓得很了,哪里還有時間再等?!?/br> 云娘便趕緊叫小丫頭跑去廚房要些細鹽和醬油,放在菜中拌了拌,湯玉瀚并不挑剔,狠吃了一頓,放下碗道:“如今,我們一家三口便都吃飽了?!?/br> 鄧嬤嬤也早歇了一會兒,現在便過來商量道:“雖然六奶奶正在月子里,但我想著我們還是搬回六房吧,聽雪軒里如今被毀得差不多了,什么都不方便。就連侯爺已經挪到了外院的書房里住呢?!?/br> 那天云娘親眼見外面的壞人放火燒了聽雪軒的大門,火光映得屋子里通紅一片,又親耳聽到箭支射在聽雪軒的窗欞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再有當時為了能將那些人擋在外面,大家將聽雪軒里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拿了出去…… 那些人就似與武定侯府有著刻骨的仇恨一般。 所以她早知道聽雪軒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而她的家應該也一樣。但是此時,并不是問家業的時候,她只擔心,“祖父還好吧?” 云娘并非故意裝出樣子,她果真十分地感謝祖父,那個從沒喜歡過自己,曾經數次冷遇過自己,十分孤高冷酷的老人家,到了事情危急的時候,他竟然會派人來將自己帶到了聽雪軒,又帶著府里的男子們與壞人們拼殺,護住自己,當然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是,就在自己要生了的時候,又是祖父幫了她。 自然,祖父并不是只救她一個人,而是整個府里的兒孫們,但是云娘卻一樣感謝他。 湯玉瀚便笑道:“祖父什么事都沒有,他老人家說正閑得骨頭都銹了呢,能活動一番正好,又一直在得意我們府里的人畢竟都保住了。只是可惜你沒能生個兒子。還說若你生的是兒子,他便親自養在身邊,將來好好教養?!?/br> 云娘雖然對祖父感激不已,可是她可不愿意將自己的孩子交給祖父教養,祖父是有才華的,可對子孫也實在是狠心的,她不舍得自己的兒子像玉瀚一樣經歷許多痛苦,因此十分慶幸生了女兒,“女兒卻不好跟著祖父的?!?/br> 畢竟是夫妻,湯玉瀚與云娘一樣的心思,“就是兒子也不能勞祖父辛苦,畢竟年紀大了?!?/br> 云娘點頭,卻也贊道:“那天晚上,我見了祖父,才知道祖父是如此的英勇,如此的有決斷,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武定侯??!” 鄧嬤嬤便高聲贊道:“全天下誰不知道老武定侯文才武略,天下無雙!只說這一次吧,被賊人盯上的幾個府第無不傷亡頗重,最慘的孫御史全家被斬殺貽盡,他們家的女眷們就更慘了……” 湯玉瀚本覺得鄧嬤嬤不該在云娘面前提到那些慘狀的,只是昨夜那樣危急的時候鄧嬤嬤畢竟一直守著云娘,又幫云娘接生,因此也不好說她,只攔住話向云娘道:“你放心,我們府里外面也不過死傷了幾人,都有人正安置著呢?!?/br> 從小長在平靜溫和的魚米之鄉,云娘正是第一次經歷如此慘烈之事,可是自進京以來她便一點點地領悟到了奪嫡的可怖,因此并不會被嚇住,只轉而道:“我想府里自有賞賜和恤金,只是我們房里也應該拿出來些東西財帛表示心意?!?/br> 湯玉瀚自無不贊同,正是大家保全了云娘和女兒,便點頭道:“你在月子里,不必cao心,自有我呢?!?/br> 這時鄧嬤嬤又說起搬回六房的事,“賊人們大約先進了正房,后來又忙著攻聽雪軒,我們房里雖有人進去過,丟了些東西,但只有里面的一個架子倒了,別處還沒怎么樣?!庇窒蛟颇镄Φ溃骸澳棠痰目棛C竟沒有人碰,就是那塊大玻璃竟然也完好無損,想正是神佛保佑?!?/br> 云娘先前是沒有抱希望的。甚至就在昨天夜里,云娘就曾想到了自己的家:織機、織了一半的紗、玻璃、首飾衣裳、古畫玩器,每一樣都是她十分喜歡的,可是,在人命面前,她也只能拋至腦后。 不過,她畢竟十分在意六房的家業,是以還曾悄悄慶幸過,六房最貴重的東西早被她收到了隱密之處,黑暗中應該不會被找到,總算保住了根本?,F在驟然聽到這個好消息,不由道:“我們還真幸運呢!” 后來云娘才知道,圍攻武定侯府的,并不是一群亂民,而是專門的私兵,他們用的兵器皆是朝廷為軍隊配備的,所以戰斗力非常強,否則根本不可能攻破武定侯府的守衛,直殺到聽雪軒的主院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搶些財物,所以除了聽雪軒首當其沖外,只有侯府正房損失最重,別處還都不要緊。 雖說月子里不好移動,但此時聽雪軒也只有云娘所在的房間還勉強看得過去,外面完全是一片廢墟,總是要回六房才方便。于是大家將軟轎抬到了屋內,云娘裹上了厚厚的紫貂披風,再將女兒用被子抱在懷里,抬到了六房的屋中才出來。 人果然只有回到自己的家中方才覺得自在,因不許洗漱,云娘只換了衣裳、攏了攏頭發,突然想到,“怎么回了正屋?恐有血污,對家宅不利呢?!?/br> 湯玉瀚便道:“廂房里并沒有地龍,你便在此處好好養著,至于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想經此一難,正是否極泰來,從此我們府也就該轉運了?!?/br> 云娘聽了果然也不反駁,見玉瀚打了個哈欠,便趕緊道:“這一日不到的時間,突然生了這許多事,我也糊涂了。想來你忙了一夜還沒休息,且晚上還是要回宮里的,不如在家里睡上一會兒再走?!?/br> 湯玉瀚果然點頭道:“皇宮下匙之前,我必是要回去的,現在正可以歇一會兒?!?/br> 云娘便讓小丫頭在外間鋪上被褥,玉瀚趕緊攔住道:“不必麻煩,我只在你這里睡一下就走了,這兩天宮里的事也不會少?!闭f著,人就躺到了云娘身邊,閉目睡了。 鄧嬤嬤見狀,便帶著丫頭們都悄悄下去了。 云娘便也合目養神,只剛閉了眼,卻覺身邊的人湊了過來,做起了無恥之事。云娘只得勸著,“這個時候,你怎么還生如此之心?趕緊睡一會兒,來日方長,到時候我都許你?!?/br> 只湯玉瀚如何肯放手,含糊答道:“我回來時自是沒有這心的,只是見了又哪里忍得住,就是睡也睡不著。再者來日的事來日再說,眼下我已經等不得了?!?/br> 雖然不肯,但真鬧了起來,云娘又哪里敢出一點聲音?最終只得讓他達成心愿方罷。 湯玉瀚猶不滿足,最終嘆道:“且待過了這些日子,你再看我的!”說著也不睡了,起身回了宮中。 第150章 劇變 縱是云娘在月子里,也聽得外面發生了無數的大事。 皇上身體慢慢緩和了過來,朝局自然穩定了。便令三司追查那一夜的真相,務求明晰事情的根源以及進入京城幾波人馬背后的指使人。 原來,那日皇上昏迷,太子壓不住幾位兄弟,大家便吵了起來,氣頭上說了一句將來要狠狠地處置幾個弟弟。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幾個一向與太子不睦的皇子退下去后越想越恐懼,只恐太子果真得了權柄,定然對他們痛下殺手。 于是,在他們索性覺得先下手為強,便竟然湊到了一起決定先合起伙來將太子殺掉。 幾位皇子各有手段,很快便將京城的一個城門打開,從城外調入各自的人馬。只是到了進攻皇宮的時候,他們又各有私心,又出了分歧,且賢妃在關鍵的時候以后宮之主的身份下了諭令,又有玉瀚等忠臣保住了皇宮,方將他們的意圖消滅。 至于武定侯府及幾處府第受到攻擊,自然是受此事的波及,幾個皇子對太子一系恨之入骨,在奪嫡的爭斗中,早已經積累到仇深似海。至于還有些混混兒,膽大包天的,便也趁火打劫,偷些金銀財帛,其實倒是小事了。 事情明晰之后,皇上直接下旨廢了太子,改封東海王,將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與二皇子一樣囚禁起來,另外又斥責了幾位在其中挑撥離間、無是生非的幾位皇子,到了這個時候,然后立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過奪嫡,又沒有犯過任何錯誤,只一直守在皇上病榻旁的四皇子為太子。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皇上不只新立了太子,而且還要禪位于太子,雖然經過朝臣們幾番勸阻,太子的幾番懇辭,但是皇上卻下定了決心,已經令朝臣卜定了吉日,只到那時便正式升任太上皇,退居仁壽宮,不再過問政事。 其實現在,皇上已經將他牢牢把在手中幾十年的大權交給了太子,唯有太子與閣老們不能決斷的大事方才送到御前。 云娘閑坐家中都不免想到老皇旁如今的心情:他少年登基,身處萬萬人之上,經歷了平叛、戰爭等許許多多的大事,勵精圖治,終使得天朝國泰民安,士民富足,自以可為曠古爍今、流芳百世的明君。不想到了老年,卻發現兒子們并不爭氣,兄弟于鬩墻,險釀成大患,該有多落寞痛苦。 皇上也許在很多家國大事上是極有決斷的,但是云娘認得的那個寬厚溫和的老人家其實對每個兒子都不忍下手,就說先前的太子,明明已經犯下大錯,但還是有機會重新出來,恢復太子身份;就是前些天被囚的二皇子,明明已經犯下逆反大罪,可也只是囚了起來…… 就連云娘這樣一個不諳朝政大事的小女子都能看得出,正是因為皇上對自己的兒子每一個都縱容,才終于釀成如今的禍患。 眼下皇上之所以選擇四皇子,其實并不只是因為四皇子從來沒有犯過錯誤,也不是因為四皇子對他的孝敬,更不是他突然認識到四皇子的才干不凡,而是他不得不選四皇子。 因為唯有與每一個兄弟都和睦的四皇子才能真正善待皇上所有的兒子,免得皇上一閉上眼睛就發生手足相殘的事情。 果然,接受了禪位的新皇登基后對他的這些兄弟們十分寬容:盡管有幾位皇子犯了謀逆大罪,可是在大理寺判了死刑后,新皇卻開恩赦免了幾位兄弟,只令他們閉門在府中讀書;而對先前的太子,也是如今已經被貶為東海王的長兄,他更是格外開恩,專門賞賜了大量的財物,配備了大量的屬官,又許他辦好京城之事再就藩。 新皇就這樣在太上皇、朝臣和百姓間樹立了極好的聲譽。 至于與皇家關系十分密切的武定侯府,自然也免不了受到各種影響。 玉瀚的大哥,也就是原來的武定侯世孫——當然,現在他已經不再是武定侯世孫了,成了一介白衣。身為東宮最重要的屬官,他在這次風波中最后得到這個結果已經是很好的了。當然他依舊沒有回到侯府,反一直留在了東海王身邊。 到了東海王準備行裝就藩的時候,他終于被任命為東海王長史,準備隨東海王一起出京。 本朝的皇子皇孫,一般都留在京城,只有如東海王這般有大錯的人方才就藩。但這種就藩與前朝時治理一方不同,而是只能得到藩地的一定額度的賦稅,但根本不得參與藩地政事,也不得結交藩地的官員,甚至都不允許隨意出王府。 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囚禁,只是聽起來要好一些。 也許在大家看來,大哥還不如回武定侯府過輕閑的日子,將來亦可以去看望東海王,自然比困在東海王府一輩子都出不來要好得多。但是云娘既然在侯府里生活了這么久,自然明白,其實大哥并沒有別的出路。 如果他硬是留在京城,不只要終生困守武定侯府,而且因為他的存在,對于侯府,對于子女,只能是永遠的恥辱,甚至還可能隨時為侯府帶來禍患。 既然如此,還不如出了京城,做到一個臣子忠誠的極至,伴著東海王去藩地,總還能保留著最后的尊嚴。而且,云娘也認為,大哥心里果真也愿意去那遙遠的東南邊陲,他似乎對家并沒有多少牽掛。 自己嫁到侯府一年多時間了,見到他回來的次數實在太少,幾乎一只手就能數出來,而且都是因為年節等原因不得不回來。 大約,他已經習慣地把東宮當成他真正的家。 新皇登基后,升玉瀚為從二品散秩大臣,將皇宮的安危完全交待于他,是以這些日子湯玉瀚一直在整頓天子近衛,將先前諸位皇子滲入近衛的力量一點點地清除,以免后患,重新組合成只忠心于圣上的力量。 這些日子他回家的次數也不多,今天特別回來是為了送崢哥兒的。原來皇上感念大哥對先太子的忠心,特別賞了他的嫡長子一個五品千戶,派往宣府衛所,即令隨近期輪駐回防的遼東衛所軍出發。 云娘方出了月子,又聽此消息,便與玉瀚商量道:“各種細物,想來大嫂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不如送些銀錢,攜帶還方便?!?/br> 湯玉瀚便笑道:“虧了你是不計較的?!?/br> 府中這許多劇變后,大嫂依舊把著侯府的中饋,從不與云娘商量任何事情,其實并不妥當,早引起了府里許多人的不滿,紛紛到云娘跟前挑唆,勸她收回侯府中饋,管理家事,畢竟武定侯府已經不再是嫡長一支的了。 云娘卻只以身子不好推脫了,現在見玉瀚也如此說,便知他亦知道大嫂現在做的頗有些過份,明目張膽從府里和種種事務中私自截留銀錢。眼下也只有一笑道:“你既不肯讓祖父為你請封世孫,我又何苦在意那一點銀錢呢?而且我們房也不窮,我用自己賺的銀子更理直氣壯?!?/br> “只是你如今出了月子,管家的事應該也推不掉了?!睖皴珦u頭道:“我想祖父這幾日就會發話?!?/br> 云娘亦知這一日遲早必來的,也只能點頭應了,卻笑道:“說起祖父,竟然十分地喜歡我們的嵐兒,親賜了名不算,日日皆打發婆子來看,天氣好時便要抱過去瞧?!?/br> 先前玉瀚與云娘頗費了些工夫為兒女擬了幾個名字,但是還未及稟報祖父,祖父便親自給女兒賜了名字,“嵐”——卻并不是按湯家女兒這一輩取名,而是依男子這一輩所取,顯然十分地鐘愛重視。 “祖父先前只重男孫,從不大管女兒孫女的,不想到對重孫女兒這般喜歡起來?!睖皴@時也在炕邊看著小女兒,又笑道:“想來是因為女兒是在那一夜生的,讓祖父才覺得特別?!?/br> 祖父喜歡嵐兒,十分出乎云娘的意料,引得全府的人羨慕,讓她又不覺得有些驕傲的感覺,“若沒有祖父那夜里當機立斷,將我接到聽雪軒,現在哪里有嵐兒?如今我能出門了,亦會時常抱嵐兒過去看祖父呢?!币驗楦屑ぷ娓?,竟連祖父先前對她的不好都忘記了。 “也無怪祖父喜歡嵐兒,我們嵐兒長得又漂亮,性子又可愛,”湯玉瀚越瞧著越喜歡,叫云娘道:“你看,她的睡相多好看?!?/br> 云娘也覺得嵐兒比所有的孩子都可愛,因為她時常也看著嵐兒怎么也看不夠,現在自然應和,“方才她醒來時打了個哈欠,張著小嘴,真真讓人疼!” 初為人父人母,就是這樣的,偏心偏到了爪哇國,只要是自己孩子,不論是一顰一笑,都是最好的。不過,這一對夫妻雖然如此,但并不算頂頂偏偏心,因為嵐兒確實是極美的女嬰,現在就能看出她臉上集中了云娘的秀氣和玉瀚的俊俏,可以預見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難得的美人。 兩人從商量正事,不知不覺地便圍在一處看女兒,直到有丫頭來請,“大奶奶請六奶奶過去呢,說是承恩公夫人來了?!?/br> 承恩公府,正是先前的承恩侯府,因皇上退位為太上皇,先皇后被封為皇太后,承恩侯府便依例成為承恩公府,而現在的皇后娘家被新封為承恩侯。 武定侯府嫡長房的崢哥正是與承恩公府定下了親事,眼下崢哥就要去宣府任職,他們家過來人也應該,只是平日里大嫂與承恩公家往來從不請云娘坐陪,為何今日請了呢? 自然應該是為了崢哥的親事。不過,兩家議親,云娘非但從未參與過,就是連聘禮陪嫁等一應事情一概不知,現在就算她過去,亦未必能幫上什么忙。 只是若是先前,云娘定然推脫,現在長房失了官職爵位,正是落魄的時候,她便不能推了,便一面趕緊換了大衣裳,一面與玉瀚商量,“崢哥兒出門,我們送五百兩的銀票可好?” 玉瀚是不管這些事的,只道:“就依你說的吧?!?/br> 云娘便又開箱拿出匣子,從里面取出了五張一百兩的銀票,再取了一個錦袋裝了,放在袖中道:“我也正要過去看一看,待承恩公夫人拜別后,正好順便便將銀票交給嫂子,讓她幫崢哥縫在里衣上,雖然要走上千里的路但也不怕失了?!?/br> 第151章 志氣 云娘一面走,一面想,承恩公夫人這時來是什么意思呢? 不滿是肯定的,當初定親時,武定侯府無限風光,崢哥又是侯府世孫的嫡長子,親事又正是太子妃說的媒,整個京城哪家不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