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萬一訓練不好,他把我們撕開吃了怎么辦! 求上戰場!讓將軍去吃匈奴人吧!代表全軍沒有意見! 士兵們就像被狼看著吃草的羊羔,戰戰兢兢,戰戰兢兢,恨不得立刻就能練的一身合格本事,跟在狼后面吃rou,而不是被當成rou吃。 有了這樣的想法,整個周營都陷入了一種不訓練就會死的自我催眠狀態,沒過幾天,就連年紀最大的士兵跑上十里路也不喘了,年輕些的更是一個比一個精銳。 周至青對此一無所知,他把小猴子放進自己的營帳里面,和他的那些裝滿金子的麻袋放在一起,為了不讓人找到,他在小猴子身上蓋了一張布擋住。 然后……去伙房領了一只白蒸豬,繼續去看訓練了。 追著他一路的看守差點沒笑出來,他覺得今天可以交差了,只要偷偷的進去把人帶回去就好,他旁邊的看守卻是白了臉。 “我看我們還是去稟告王爺吧,周校尉的營帳是進不得的?!迸赃叺目词匕字樥f道。 “怎么了?為何進不得?我們只是去把小王子帶出來?!?/br> “周校尉可以聞到誰來過!有一回二營的一個人起了心思,欺周校尉神志不清楚,借著送換洗衣服的工夫,偷偷拿走了許多財物,周校尉聞著味道就把人找出來,裴將軍當場把那個人給處決了!” 這簡直就是神通廣大,幾個看守一起白了臉,對視一眼,戰戰兢兢,心道還好沒進去。 小王子在里面又跑不掉,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派了人守在外面,其余的人去稟告王爺,事實上就在周至青把人強行帶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派人去稟告過了,只是一直沒有指令。 周至青一臉嚴肅的坐在放著蒸豬的桌子面前,校場上排列整齊的大軍紋絲不動,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周至青嚴肅的說道:“開始吧?!?/br> 幾個列長立刻帶領了自己的列排成訓練方陣,有條不紊的各自指揮起來,周至青看著,點點頭,抬手撕開油花花的后腿,露出一大塊粉嫩的蒸豬rou來,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膩,rou香四溢,他滿足的瞇起了眼睛,就是這么一個表情,看得眾人心里發寒,訓練的愈發賣力。 吃完兩條豬后腿,周至青站了起來,幾個列長立刻下令停止訓練,眾人站成了原先的隊列,周至青從中間走過,走到隊伍的盡頭,再慢慢的回頭走。 每一個人在他經過的時候都努力的抬起胸膛,試圖讓自家校尉大人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不要生起吃他們的念頭。 周至青走回了桌子前,坐了下來,一抬手,整個豬頭被卸了下來,前排的人一陣牙酸,即使是蒸好的豬,不用鋒利的刀切開,一個普通人怎么能辦到!但是校尉做的輕輕松松,好像只是在烤雞上順手撕下一只雞腿那么簡單。 周至青撕下豬頭,鄭重的把豬頭交給了其中一列的列長,剛才的訓練,他們列最努力,需要獎勵。 那列長滿心激動的接過豬頭,他的列里每一個人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第78章 劫處逢生 江玄嬰原本也不知道江澈具體住在什么地方,和眼線又不知道怎么的斷了聯系,只能帶著江衍在金平府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轉,問了周圍的人,卻都沒人清楚。 長老的測算是不會出錯的,江澈一定在這里待過,江玄嬰覺得還是因為他派去的眼線被發現了,他就搬走或者藏起來了。 連人的蹤跡都找不到,想把消息傳給他也是挺困難的,不過江玄嬰卻有辦法,他們需要隱瞞的只是江衍來了江南,而不是尋父,他收買了一些走街串巷的小販,把江衍的事情刪刪改改,傳了出去。局外人看來自然是云里霧里,但只要清楚一點當年的內情,就能立刻猜出真相。 小小的金平府長久以來都安穩寧靜,近些年發生的最大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張員外把自家愛妾生的兒子送去了王都什么什么苑,斷了關系,最大的案子也是東家丟了一塊金子,西家的兒子被人打了一頓,聞聽此等慘劇,上到府尹下到光著腚滿街跑的三歲小孩都知道了。尤其還有人在客棧里見過江衍,他雖然掩去了容貌,看上去還是十分特別,說不上來和東村的王二狗子有什么差別,但是那種感覺就和一般人不一樣。 也有見多識廣的老太太在背后嘀咕,這是貴氣,尋常人家哪里養得出來喲。 雖然沒見過江澈,卻不妨礙眾人把他腦補成拋棄家中糟糠妻,另尋新歡的負心漢,大家紛紛義憤填膺,想把這個人給找出來,交給江衍這個可憐的千里迢迢來尋父的兒子處置。 江衍對于江玄嬰的辦法表示很無奈,不過看到確實有效果,也就不說什么了,他真的沒什么時間在這里再耗下去了,春闈即將開考,就是現在趕回去,能不能趕上都是問題,沒準再呆幾天,他都能直接回去主持瓊林宴了。 不過要做到讓人可憐,還是挺困難的,江衍這輩子就沒點亮過裝可憐的技能點,看臉就能讓人掏心掏肺了,現在臉沒了,到了考驗演技的時候,江玄嬰才明白自己的計劃是多么的失誤。 俊俏的稚嫩的少年,還有一段痛苦的經歷,原本應該輕輕松松的就能惹人憐惜,但是江衍沒有了那副逆天的容貌,站在那里,臉色要么平靜如深水,要么充滿威嚴,一雙漂亮的秋水一般的眸子也時時刻刻閃著晦暗不明的光亮,拿去朝堂上這叫君王氣勢,放在山野小老百姓的眼里,除了高傲就是高傲,讓人討厭。 江玄嬰糾結了一下,起初還試圖引導江衍,但是到后來他就放棄了,江衍是皇帝,皇帝不靠裝可憐吃飯,就是教會了又能怎么樣呢?何況,真的是沒什么時間了。 江玄嬰想了想,找來一個和江衍身形相仿的下屬,讓他戴上面具,也不用說什么做什么,只要隔一會兒就去客棧二樓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站在窗口臉色蒼白的吹吹風,眼神憂愁一些,自然有他收買的那些人幫腔傳話。 江衍十分猶豫,他也發現了最近的流言走向,在還沒有確認父親是不是找了新歡的情況下,整個金平府的人都已經給他打上了負心漢的大印,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江玄嬰卻不覺得,在他看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事情鬧得越大,越能被江澈知道,至于名聲,他相信以當年太子殿下的心性,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不在乎就有鬼了! 楊嚴摸摸被書砸到的鼻子,認命的蹲在地上收拾起被砸得亂七八糟的書房,對江家的少主起了一份敬仰之心。初生牛犢不怕虎,古人誠不欺我。 楊嚴一邊摸摸的收拾書房,一邊在想措辭,被這樣抹黑,以主子的脾氣,估計過一會兒就要讓他去把那個江家少主弄死,但這人畢竟救過小主子的命,他要怎么措辭才能讓主子打消念頭…… 江澈發完脾氣,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他的脾氣陰晴不定,但變化總是很快的,楊嚴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去,把那個江家少主……” 楊嚴臉一苦,立馬跪倒在地,“主子,那人畢竟對小主子有恩??!” 江澈臉色古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讓你把人帶過來?!?/br> 楊嚴呆了一呆,傻愣愣的說道:“主子要見小主子嗎?”見過小主子之后,是不是就要回去王都了? “下手隱秘些,只帶那個江家少主?!苯何⒉豢梢姷陌櫫艘幌旅迹骸拔沂遣粫僖姵羞h的?!?/br> 楊嚴不敢勸,其實要不是后來知道小主子的確是主子的血脈,只憑他流著的那一半血,他就該死上無數回不止了。 江澈輕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他也有些茫然,明知道當年的事情不能怪罪承遠一個孩童,劫處逢生之后,他也曾經悄悄的去看過許多回,但也許是近鄉情怯,他總是不知道應該拿這個流著自己血的孩子怎么辦。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能再見承遠,父親在他心中已然是個負心人,若是讓他知道他溫柔的娘親……再堅強的孩子也會受不住。 “把人帶到別的地方去吧,我不想在家里見別人?!苯恨D移了話題。 楊嚴則是呆呆的看著自家主子,主子說,這里是家,這里只有他和主子,是他和主子的家嗎? 江澈嫌棄的踢了踢楊嚴的屁股:“傻愣愣的,這里要你收拾嗎?還不去辦!” 他只是輕飄飄的抬了一下手,原本地上散亂的器皿書籍都顫了一顫,像是被什么力道牽引一樣,慢慢的飄回了原本擺放的位置,已經碎掉的東西被規整起來,堆到了角落。 楊嚴卻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知道,主子的進境總是很快的,就是哪一天飛升了也不稀奇。 江澈的表情更嫌棄了,他以前的那些的下屬一個比一個的好用,偏偏想不開愿意跟著他死的人除了死士,就只有這么一個傻大個。 楊嚴嘿嘿的笑,把地上的碎片堆收拾好,順手關好窗戶,這才走了出去。 江澈一抬手就把窗戶打開了,他站在窗前,吹著一陣一陣的冷風,眼眸里滿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為什么一定要讓承遠知道他還在人世?為什么要帶著承遠過來找他?江家的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夜色涼如水,江玄嬰打了個噴嚏,準備關好窗戶,由于換了金平府的客棧,客房充足,江衍也不愿意和別人擠一間房,他有了個單獨的房間和一張大得多的床,但是江玄嬰發現自己睡得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半夢半醒間伸手,摸到的卻只是冰冷的被褥,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忽然的驚醒。 于是……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和一個站在床邊的人大眼瞪小眼起來。 楊嚴愣了一下,沒想到江家的少主這樣敏銳,他的境界至少要比他高出兩階,愣是被發現了,江玄嬰則是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沒有喊叫,一個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房間,不被他發覺的人,他就算叫了又能怎么樣?引來江衍就更加不好了。 他冷靜下來,壓著聲音道:“這位前輩,不知深夜到此,有何指教?” 他在想這人是不是趙家的供奉,因為他殺了趙家的人,所以找上門來,要是因為這樣的話,那就有些不好說了,他身邊是有人保護的,但是也沒有到完全不被他發覺的地步,這個人深不可測,要是對他有歹意,他今天怕是很有可能要交代在這里。 江玄嬰握緊了手中的暖玉,目光死死的盯著楊嚴,想要從他臉上找出痕跡,但是無果。 楊嚴癱著一張臉,一個字一個字冰冷的說道:“不是你要見我們主子嗎?跟我走一趟吧?!?/br> 江玄嬰愣了愣,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最近要找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楊嚴道:“主子吩咐,只見你一個人,不許出聲?!?/br> 他可不想把小主子引來,小主子應該是認得他的臉的,被發現了就走不了了。 江玄嬰沉默了一下,果斷同意。他的心里其實是有疑惑的,在沒有失蹤之前,江澈的身邊是絕對沒有像這樣的高手的,還對他這樣恭敬,簡直像個下仆一樣恭敬,要知道許多修煉者都十分傲氣,輕易不會居于人下,能讓這樣的人心甘情愿為他做事,這當年的太子殿下,果然還是值得注意的。 不過,想起江衍的相貌,江玄嬰一下子就了悟了,他的父親,身邊沒有這樣的人,才會奇怪。 楊嚴不會讀心,要是他會,絕壁一個大耳光子扇過去,這是侮辱他對主子的忠誠!誰會因為一個人臉長得好看就死心塌地獻出忠心!根本不可能的好嗎! 另外一個房間外,抱著劍,默默守著房門的周平安打了個噴嚏。 第79章 兄弟情誼 江玄嬰跟在楊嚴的身后來到了一座靠近鬧市的府邸,江玄嬰敢打賭他早就來過這里無數次不止,但就是沒有一點風聲,周圍的人也好像完全忽略了這個占地不小的府邸。 楊嚴熟練的上前,叩開了門,詭異的是門開的時候并沒有人,在兩人進去之后,門又重新關上,發出一聲低低的響動。 抬眼望去,府邸里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比起外面看上去的顯然要大得多,幾乎有三四倍了。 江玄嬰小心的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來,楊嚴更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里是主子的別院,一會兒見到主子,小心說話?!睏顕腊逯樚嵝?,因為江玄嬰的態度很好,他也就多說了這么一句。 江玄嬰微微笑了一下,“多謝前輩提點?!?/br> 楊嚴瞥他一眼,“我可不是什么前輩,你莫要來恭維我?!?/br> 江玄嬰還待說什么,就聽楊嚴道:“好了,你進去吧,主子叫你了?!?/br> 江玄嬰頓了頓,看向緊閉的書房門,心里不知怎么的慢慢升起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他忽然抬起手,撕下了臉上的面具。 楊嚴詫異的看他一眼,卻沒有說什么,江玄嬰苦笑了一下,他固然不想見到這張讓人厭惡的臉,但是本能的就覺得以里面人的眼力,是絕對會看出他帶了偽裝的,不點破還好,一點破就是他顯然的不尊重了。 江玄嬰以前沒有見過江澈,時間卡的剛剛好,該他入世歷練的那會兒族中發生了一些事情,等到處理完,已經遲了一年有余,他再入世的時候,朝堂已經又是元初帝的天下,他沒見到太子,卻見到了他的兒子。 單單想想江衍的模樣,他就能在心底模模糊糊的描繪出太子的風采來,有了些準備,進門看到江澈的瞬間,對于他過分俊美的容顏就沒有那么吃驚了,他喜歡的還是江衍的臉龐,沒有那么銳利,卻讓人疼進了骨髓里。 初見江玄嬰的容貌,江澈卻是嚇了一跳,差點連表情都繃不住。 江玄嬰的臉不是生得不好,而是,太好了!眉羽如墨,眼中點漆,鼻梁高挺,形狀完美的唇微微帶著笑意,但就是……怎么看怎么一副妖邪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防備之心。 江玄嬰露出一絲苦笑來,盡力控制住表情,但臉一冷,那股妖邪之氣居然更加嚴重了,江澈都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趕緊換一張!正常點的! 江玄嬰卻理解錯了江澈的話,他微微垂下眸子,輕聲道:“和承遠相交并非出自晚輩刻意,所以有些欺瞞無法說明,還請殿下恕罪?!?/br> 江澈移開了視線,他閉了閉簡直要被這股妖邪之氣看傷的眼睛,冷聲道:“叫你來,只是想告訴你,帶著承遠離開,你們江家的那點破事,別再牽扯到他一點,否則,別以為孤不敢動你!” 他語帶寒意,此刻又刻意帶上了修行的威壓,江玄嬰當場臉就是一白,威壓太重,壓得他神魂激蕩,一口血梗在心頭不上不下。 江玄嬰來時的種種疑慮被這威壓一震,全都震出了腦海,這樣強大的實力!就連族中的長老也不一定有!至少他在那些長老的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強大的威壓,他能強撐著不跪倒在地已經很困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澈瞇了瞇眼睛,又加重了一點力道,仿佛要迫使他點頭,江玄嬰咬緊牙關死死的撐住,目光都開始渙散,就是不肯流露出一絲哀求和妥協。 江澈覺得差不多再玩下去要出人命了,才緩緩的撤離了壓制江玄嬰的力道,他冷冷的說道:“你今天來這里的事情,誰也不要告訴,尤其是承遠,明天,就帶他離開吧?!?/br> 江玄嬰一頭一臉的冷汗,簡直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但是配上那張妖妖邪邪的臉,看上去更像是水里的妖物,他緩過氣了,很慢卻很堅定的說道:“晚輩答應過,要讓承遠見到父親,不能言而無信?!?/br> 江澈瞥他一眼,挑眉:“你就不怕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