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殿下,該走了?!绷璐笕舜叽俚?。 趙琰點點頭,又對錦青道:“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務必做到,不能讓她有絲毫差池。若有任何異動,立刻快馬回報給我?!?/br> “是,殿下?!?/br> “另外,”他頓了頓,聲音沉緩而堅定,“你轉告她,我姑且讓她逍遙兩年,兩年后,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一輩子余下的所有時間?!?/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得不錯,很快就要兩年后了 十六歲結婚比較適合= =十四歲太小了點。 現在的男主也不是萬能的,他也有無奈 ☆、第76章 流光逝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景元四十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楊柳疏煙,輕絮滿園。燕飛鶯老,拂面春風長好。 飛景樓里新請了個說書的先生,四十來歲,精神矍鑠,目光精亮,一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嗓音,每日都吸引了不少百姓來喝茶聽書。 這日又值他坐堂說書的日子,飛景樓一樓大堂中座無虛席,肖五到達時,四處一望,正愁沒位置呢,偏角處一個和他長相幾分相似的年輕人朝他招招手。 這不是六弟么?肖五面上一喜,走過去和弟弟共擠一處。他一身干凈整潔的褐色短打,額角上冒著細密的汗珠,手里的竹籃往桌上一放,朝肖六輕聲問道:“魯先生開始多久了?今日似乎比平時早呀?!?/br> “剛開始呢,正說到一個月前的迦洛城一戰呢。迦洛城是格羅王的老巢,久攻不下,后來咱們用了反間計對付格羅王,祈王殿下親自領兵對敵,格羅軍幾乎全軍覆沒?!毙ちZ帶興奮。 “哈哈,我就知道有祈王殿下在,咱們就一定會贏?!彼趾蠡诘?,“娘一大早讓我回家去取東西,誤了聽書的時辰?!?/br> 他的母親正是如今在東臨侯府很得重用的肖嬤嬤,去年東臨侯世子從西北線回京,經嚴將軍舉薦,在兵部任了左侍郎一職,可謂青年才俊,前途似錦。榮世子回府后想親自為府里訓練一批護衛,剛好肖小五從小崇拜戰場殺敵的英雄,喜歡舞刀弄槍的,肖嬤嬤便讓肖小五進了榮府,如今肖五已經是榮世子手下最出挑的手下之一。 身手再好也得聽母親的差遣。肖嬤嬤叮囑他回肖家一趟,把她珍藏多年的幾樣東西送到榮府。 臺上說書的魯先生正說到克爾圖和祈王殿下正面交鋒時,他模仿了格羅王粗獷的說話聲,“都說大齊的祈王殿下是賢雅信義的君子,沒想到也會行此詭詐之術,實在令本王失望?!苯又?,他又模仿了祈王的說話聲,“此言差矣,本王對‘人’一向很講信義,若是對只會燒殺搶掠的畜生,就不必講了吧?!?/br> 這是變相地罵那格羅王,場下立刻有叫好聲。 遑論他聲音模仿得如何,那副神情的確有幾分趙琰的從容疏淡。能把一個月前西北邊發生的戰役前因后果娓娓道來,這位說書人的確能耐,難怪能這樣受歡迎。 祈王趙琰,兩年前原是以監軍身份出征西北,后來卻以出色的智謀和果敢的策略為威遠將軍嚴末所稱道,一年前景元帝任命趙琰為左將軍,先前的副將凌子緒為右將軍。 兩年間,西北線頻傳捷報,可當戰線綿延到草原上時,因水土不適等原因,大齊軍隊開始和草原軍進入膠著狀態,大齊軍隊頗顯人困馬乏,迦洛城久攻不下,士氣低落了一陣。 這次攻下迦洛城,無疑是十分漂亮的一仗,標志了格羅王的徹底潰敗,也鼓舞了大齊的軍心。料想后面的戰事便是大齊軍隊對草原其他部落秋風掃落葉般摧枯拉朽了。 幾年前,大家心目中那個羽扇綸巾清俊儒雅的祈王殿下,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刀劍決絕驚嘆動地的沙場英雄。這種轉變在說書人的精彩口述中,似乎變得無比自然。這位王爺已經成了百姓心頭膜拜的偶像,聲望顯赫,無人逾越。 振奮人心的說書結束之后,大堂眾人散了一些,還有不少人繼續喝茶討論的。 肖六一臉憧憬道:“五哥,你是東臨侯府的護衛,跟著榮世子,以后能有機會見到祈王殿下么?” 肖五自豪道:“你傻呀,不知道祈王殿下和榮六姑娘早在兩年前就指了婚么?待在榮府,當然能見到祈王殿下?!?/br> 肖六點點頭,“哥,你能不能跟榮世子說說,我也想去榮府做護衛?!?/br> “就為想看祈王殿下一眼?這不行!榮世子說了,須得有真心實意的才收?!?/br> 肖六有點泄氣。他的視線無意中看了眼那籃子,好奇地揭開瞅了眼,只見里面是一只古樸漂亮的紫檀木嵌螺鈿描金葵花紋大盒子,上面還掛了鎖。 他滿臉詫異,把聲音壓得更低,對哥哥道:“這不是咱娘的寶貝么?怎么舍得拿出來的?” “我哪里知道?”肖五道,“咱娘在榮六姑娘身邊伺候,一向嘴緊得很。我只負責送東西?!?/br> 肖六又輕聲道:“哥,你在榮府有沒有見過榮六姑娘???她長得真像傳言中那么好看么?能配得上祈王殿下么?” 若說原來的榮六姑娘是小有名氣,現在便是名滿京城,比當年的安惠郡主還要鼎盛。因為過去兩年的錦花臺里,榮宸都是最大贏家。 錦花臺比賽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姑娘們上場時四角都掛了帳幔,什么都瞧不見,若非如此,只怕以祈王殿下的名氣,未來的祈王妃一露臉,云山書院都要擠破了。 聞言,肖五正握著茶盞的手登時一僵,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他無意中瞧見榮六姑娘的那一眼。 那是去年下雪天,榮府新置的臘梅園中梅花開遍,景致旖旎。他因故途經臘梅園門時,不免駐足觀賞。梅花簇簇,香氛宜人,他一時驚嘆,忍不住走進園子,朝梅園深處望了一眼,卻見一棵枝椏遒勁的梅花樹下,一位身披雪青色緞面淡藍淺紫雙色暗花狐毛斗篷的少女坐在案幾棋盤前,纖纖素手執了一枚白玉棋子,螓首微垂,露出一方雪嫩側顏。 他恍然以為自己見到仙女兒了。 大約是聽到響動,那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遠遠的一眼,他渾身瞬間跟定住似的,三魂七魄散了個干凈,若非有人喚他,他大約半日都回不過神。 事實上,他那日連帶著后來好幾日,都有點魂不守舍,對那臘梅園更是退避三舍,打死他都不去了。 那樣的女子,哪個人碰上都要失魂落魄的。他可不敢再遇見。而且她可是祈王殿下未過門的妻子,他這等鄙陋的凡夫俗子,瞧她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也是對祈王殿下的不敬。 那日喚他的人是榮六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之一錦環。后來因此事肖嬤嬤把他送去給榮世子處置,挨了二十下板子才算完。他倒受得心甘情愿,痛得很了,才能把那雙絕世璀璨的眸子忘掉。 “哥!你在想什么呢?”肖六道。 “哦,唔,”肖五喝了口茶掩飾了下方才的失神,“榮六姑娘么,當然配得上祈王殿下。而且,世上大概只有她,才配得上?!?/br> 他說這句話時,并未刻意掩藏聲量,恰好有一位戴了帷帽的姑娘從樓上走下,身后跟了幾個丫鬟護衛。那姑娘聽到肖五的話,腳步頓了頓,瞧他們看了一眼,又繼續朝門外走去。 上了馬車后,江璃芷才拿下帷帽,妝容精致的秀麗容顏上略顯蒼白,神情怔怔。 一旁的丫鬟道:“姑娘,還要去游倦水湖畔么?” “不去了,回府吧?!彼?,意興闌珊的模樣。游玩的興致徹底被肖五的話所破壞。 她是什么時候和榮宸結上仇的,她也記不太清楚了。景元三十八年的錦花臺上,榮宸拿下琴、棋、畫三項梅花玉牌,成為最大贏家。不知是湊的什么巧,這三門里,都是她江璃芷拿下的第二名,屈曲其下。只不過,她后來在榮宸沒有參加的舞藝中拿到了魁首,也聊可慰藉。 她苦練一年,到了景元三十九年,她和榮宸再次展開角逐。結果榮宸連奪琴、棋、畫和舞藝四枚梅花玉牌,聲名達到鼎盛,而她再次屈曲第二。 那年的靈州一行,讓她徹底看清了現實。她已經不奢望能嫁給祈王殿下,如今連個好夫家都難找。她想在錦花臺上重拾聲望的計劃徹底被她破壞。而榮宸,卻是未來的祈王妃。 當年姚沉歡離開京城時,曾經邀了幾個和她交好的姑娘小聚。她們說起榮宸時,姚沉歡淡淡道:“我們這些人,都像是為了陪襯她而存在,老天實在太不公平?!?/br> 可她如今卻想加一句,真想看看她跌下來時是何等模樣,她就不信,她會一輩子都高高在上。 ***** 正和哥哥在九霞山騎馬的阿凝忽然打了個小噴嚏。 榮寰瞧了眼她身上的雪色暗花嵌銀絲緞面斗篷,“穿的不少啊,怎么還著涼了?” 阿凝思索片刻,偏頭笑道:“大約是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br> “說你壞話你還這樣開心?” “沒辦法,人紅是非多?!卑⒛Φ?,“主要是祈王殿下人太紅,所以嫉妒我的人就多。我都習慣了?!?/br> 榮寰也笑了。以前每次說到祈王殿下,這丫頭總要失神的?,F在似乎好了不少??墒撬?,好也是表面的好罷了,她的某些情緒,深埋進了心里。在心口生了根,再也拔不掉。 他望了一眼前面的連綿青山、綠樹花木,“咱們再快些,馬上就到聆月峰了?!?/br> 阿凝點點頭,御馬緊跟著榮寰,朝青山深處行去。 行到山林某處,阿凝忽然慢了下來,看著這處的山林草木微微出神。 榮寰不解其意,看了許久,忽然了悟道:“咦,這不是你十一歲時遇劫的地方么?” 阿凝點點頭,望著眼前沒什么特別的一草一木,浮現起當年趙琰出手救她的情景。每一分每一毫,她都記得很清楚。在這兩年里,亦復習了無數多遍。 那是他第一次救她。說實話真談不上浪漫,他太冷漠了,而她,太懵懂。 與記憶中相比,這里的花木又繁茂了不少,當年他靠著休息的那棵大樹,如今也更加高大遒勁,上面的樹枝冒出新綠的芽,清新靈動。 阿凝走過去,靠在樹干上面,閉著眼,回想當年自己的模樣,耳邊仿佛又響起他疏淡含笑的聲音。 ……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方才不是還很會瞪人么? ……人都死了還哭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 20jj幣太多了,以后努力10jj幣哈= = 說明一下,卷名主要是男女主的感情發展 萌芽、發展和蓬勃的階段。 原文是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因為含義與我這里有所不同,所以我就給改了改。 第三卷會比較長= = ☆、第77章 寒鐵衣 俊美的容顏,清雋的眸子,還有和她說話時總是溫軟幾分的聲嗓。她在腦海中描摹他的輪廓,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忽然有鳥兒撲棱棱地飛過,她睜開眼,只看到一片安靜空山。 “阿凝,該走了?!睒s寰提醒她道。 她點點頭,又回到馬上。 二人到達聆月峰時,正值暮色四合之際,天邊流霞絢爛如織錦彩鍛,光芒如數年前一樣璀璨奪目。 兄妹二人將馬栓在一棵如蓋的大槐樹上,走到斷崖峭壁之前。 這里是聆月峰的峰頂,立在此處,可一覽九霞山眾多山巒,高低聳立,綿延不絕。 “這里真是美極了?!卑⒛?,“托哥哥的福,今日才能有出來透氣的機會?!?/br> 除了參加錦花臺或者宮中皇后貴妃偶爾心血來潮召她進宮之外,這兩年她幾乎沒出過門。她就窩在東臨侯府里,專心研究她的詩詞六藝。倒不是她多刻苦,而是若她不投入于琴棋書畫中,某張明明很久不見卻似乎無處不在的容顏就總是冒出來,讓她失神,也讓她難受。 這也造就了她如今在六藝上愈發出色的造詣,就連小時候很討厭的刺繡都能做得很好了。 她不出門,不代表不關注世事。她知道以她如今的名氣和地位,也不宜出門。故此,她似乎好久沒有呼吸這樣自由而清新的空氣了。 榮寰道:“你若喜歡,我以后多帶你出來走走?!?/br> “哥哥公務繁忙,我可不能占用哥哥太多時間?!辈恢垢绺?,連爹爹現在也是整日里忙得不行。東臨侯榮成田已經接替馬大人,成為正二品門下侍中,這兩年他幾乎是在朝堂中升官升得最快的。 其實連東臨侯自己都清楚,他這平步青云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準女婿在景元帝眼中還有朝堂之中都越來越顯赫的地位。 榮寰笑道:“公務再忙,也不如meimei重要啊。只要你一句話,我隨叫隨到?!?/br> “知道哥哥對我好啦!”她沖榮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