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二人沉默一會兒,阿凝有點不好意思,猶豫道:“要不我試著下一個吧?!彼氚?,就一碗面而已,應該不需要什么技術吧?把面條放在水里煮熟了就好了。憑她的智商應該是輕松搞定的。 趙琰難得有這樣的??梢韵?,當下帶了她去灶房。 這條船是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灶房也是干凈整潔,還有不少食材,包括面條。雖然是普通面條,但勉強把它看成長壽面吧。 面對著完全陌生的東西,阿凝整個兒都是傻的。趙琰嘆口氣,只好自己動手把火生起來。阿凝見他嫻熟的模樣,一張小臉湊上去,粉紅撲撲的,“殿下怎么什么都會?” 趙琰低頭擺弄著柴火,漫不經心道:“小時候一個人在外面,這點生存技巧還是有的?!?/br> 阿凝便不說話了,暗恨自己亂說話,提到了他的傷心過往。他那么小就一個人在宮外,定然受了不少苦。 趙琰瞧她一眼,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想起那些過往,我一點都不傷心。我反而很感謝那段過往,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闭f著,他拍拍手站起來,“火生好了?!?/br> 清雋如謫仙的男子,一身月白金銀雙線暗繡云紋的寬袖錦袍,立在這等灶臺吃食等的俗物之中,魅力絲毫不減。 阿凝生平的第一回煮面,是在萬能的祈王殿下的指導下勉強完成的。她其實只負責把面條放進水里,然后拿著大湯勺偶爾翻攪兩下,別的都是趙琰在做。 祈王殿下這先生做的,相當盡職盡責。他把袖子撩起來,露出白皙而修健有力的一截手臂,邊做邊講解,放什么作料,加多少竹鹽,什么火候下面,什么火候就是面條熟了。 阿凝跟上跟下的,一雙眼睛亮亮的,十分投入,也再不計較灶房不衛生啊什么的。末了,一碗香噴噴的面條盛在了青花小碗中,冒著嘶嘶熱氣。 “好了,你幫我端出去?!壁w大廚指揮道。 小助手阿凝應了一聲,便尋了一只紅木托盤,把青花小碗放好,端到了外面的小桌上。 趙琰帶著阿凝洗手,他瞧她那雙手浸在清水里,心里就癢癢的,特意拿了布巾,她要來接那布巾,趙琰卻避開了,一手拉著她的手,一下下擦拭著只覺得嬌軟細嫩,難怪古人謂之柔荑。 擦完后,他也不放開,就拉著她去桌案旁坐著。 阿凝把面推到他跟前,“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吃一碗長壽面,便可長長久久?!?/br> 趙琰自己吃著,自然不會讓阿凝餓著,起身到柜子里拿出一個攢盒來,打開后,里面擺了許多種糕點蜜餞之類的東西。 阿凝便也小口小口吃著。 在這樣安靜平和的世外桃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相依相伴,歲月仿佛都靜止了。阿凝心想,若是兩個人能一直在此隱居,不用理會什么俗世凡塵,那該有多好。 吃完東西后,兩個人又立在船頭上吹風。阿凝雙手扶在欄桿上,一陣風吹來,身上的紗衣薄紗都被吹得飛起,整個人如即將翩飛而去的仙子一般,忽然有種不真實感。 趙琰走上前去,從袖兜里忽然掏出來一只金簪。 “這個我來給你插上吧?!?/br> 阿凝點點頭,立在他跟前。他將那簪子插到她的發髻上,但見眼前美人霧鬢云鬟,雪膚花貌,顧盼流轉,一時間情難自禁,忽然伸手抱著她,吻了下去。 阿凝掙扎了一下,結果男子怕她真能跑了一般,將她壓在扶手欄桿上,狠狠吻住她的唇。 肆意翻卷、吮吸,他要的太多,而她現在能給予的太少。這卻變相地助長了他心頭的邪念,只想要把她現在就壓在身下不可。 也不知是老天惡作劇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阿凝齊胸襦裙上的蝴蝶結不知怎的忽然松了,她嚇得驚呼一聲,伸手想要捂住忽然失去束縛的胸口,結果被他一把拉住。 他低頭,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胸口處。 阿凝小貓兒般嗚咽著,身子扭麻花似的掙扎。趙琰卻不管,伸手把她的襟口挑開,最后露出玫紅色繡并蒂蓮花的肚兜來。 “終于不是水仙花了?!壁w琰笑了一下,低頭親了上去。 阿凝渾身都軟了,肌膚感到陽光照射的溫軟,提醒著自己這還在外頭呢,心中愈發羞赧。 “殿下……不要……” 不料胸口忽然一涼… 她忽然高亢的聲音響在這片青山綠水中,帶著哭嗓的音調嬌軟清甜,簡直更讓人興奮。 “阿凝!阿凝!”他雙目都是紅的,無意識地低聲喚著。他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美景,簡直激動地要發狂了。 趙琰癡癡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把她抱起來,轉身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預告,下章有轉折 鍋蓋已頂好= = ☆、第74章 別離難(一) 趙琰的本性里是有著某種驕傲的,說好聽點兒是清貴,說難聽點兒就是拿喬。他從不會俯下身段來求什么。所以阿凝不愿意現在嫁給他,他也不愿意厚著臉皮來糾纏。 但是祈王殿下又怎會真的讓自己處于被動?人家最擅長的,就是不動聲色地掌握主動權,同時讓那只被拐的小兔子天真地覺得,這是自己的意愿,無絲毫被脅迫的嫌疑。 當然,這次遇到的問題略棘手,他得急中求穩,穩中求勝。他特意弄出個二人世界,原本是想用自己的皮囊和各式各樣的溫柔無限誘惑這只水嫩嫩的小兔子,試圖軟化這只小兔子的決心的,不料世事并不總那么順心如意的,即便對于萬能的祈王殿下也是一樣。二人世界里,他還沒達到目的呢,就被她反誘惑過去。 這樣僻靜無人的地方,完全屬于他的地方,更加激發了他內心的渴求,一直壓抑著的東西控制不住,洶涌而出。這其實也怪不得他,人家遠遠瞧幾眼都把持不住的,他這么把人衣衫半露地摟在懷里,能忍住才怪嘞。 飄飄搖搖的帳幔中,不斷傳出小姑娘低泣嗚咽的聲音。錦繡衾褥上,粉色衣裙散亂中,堆霜賽雪,晶瑩完美如上天最精心的杰作。 她的手又被綁住了,嫩黃色的絲綢腰帶扭成了繩子,繞過她的細腕,又綁在了床頭。她下面的衣裙還完整的,可完全被男子制住,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無助地任他欺負。 這會兒趙琰頭暈目眩的,什么都想不到,眼睛盡瞧著某處白雪紅梅了。他還渾然忘我地親著啃著,真跟沒了魂兒似的。若三魂七魄還留了一魄,也該知道,自己此舉是自掘墳墓,下回再要阿凝出門來赴約,便是比登天還難了。 最后是天邊的雷響,打斷了這場**。 今年夏天似乎格外愛下雨。此時,外面已經烏云壓頂,一片晦暗。 趙琰呼吸粗重,忽然翻身下了塌,轉身出去了。 阿凝還被綁在那里,眼睫上有點點淚珠,又泛著某種誘人的水潤媚色,提醒著身不由己的情動。 她在唾棄自己的同時,也深覺這男人是越來越過分了。上回還留了一層布,這次便什么都不留了。得寸進尺的,可以想象,若到了下一回…… 阿凝咬著唇,這人怎么可以這樣?這樣下去還不如早點成親算了呢,她都沒臉見人了!阿凝真想現在就咬他一口泄憤。 忽然聽到門口有動靜,她轉頭一看,見趙琰又進屋來了。男子清雋無塵的臉上泛著水珠子,連發梢上都有,衣裳也換了一身。 “你閉上眼睛!”阿凝急喚道。 男子一頓,笑道,“閉上眼睛怎么跟你松綁?” “你不許看不許看!”眼瞧他越走越近,阿凝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上身,簡直羞憤欲死。 趙琰心里嘀咕著,親都親過了,看一下能怎樣?但他可不敢說出來,若是說出來這丫頭指不定要跟他沒完沒了得鬧。 “好了好了!”趙琰從地上拾起那件嵌金絲水煙薄紗,及時蓋到她身上,“不鬧了,乖乖?!?/br> 他想給她松綁來著,結果發現那里打了個死結,怎么都解不開。 “你快點兒??!” “手別扭了,這結越扭越緊了?!壁w琰淡淡提醒道,“想要我放開你,還不好好討好我?” 阿凝不再掙扎,但要她求他,門兒都沒有。 “這結忒難解,小乖,要不你就這么躺著吧,我不介意你占用我的床的?!?/br> “求求你!”她憋了半天,不情不愿求了一句。 “你說什么?我沒聽到?!?/br> “求求你了,殿下!”她嬌嬌柔柔地嚷了一句。 趙琰笑了一聲,低頭又親了親她的臉。 兩人正膩歪著,忽然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雨聲中,陸青山的聲音似乎十分焦急,“殿下!殿下!” 趙琰皺皺眉。陸青山是長膽兒了,這種時候也敢來打擾。 他頓了頓,外面敲門聲不止。他只好放開阿凝,“乖乖的別動,等下來跟你解?!闭f著放下了紗帳,走出門去。 外面一片茫茫的雨幕,陸青山渾身都濕透了,顯然是冒雨騎馬趕來。 “殿下,西北有緊急消息?!彼麖男乜谔统鲆槐炯蛹泵匦?,遞給趙琰。 趙琰看過之后,眸色一冷,“胡廣敘這樣的人也能做上一路總督的位置,當今皇上當真是瞎了眼?!?/br> 男子的語氣帶著層層的寒意,絲毫不忌諱對天子的不敬。陸青山知道,殿下此刻已是怒極。殿下在西北線上籌謀許久的計劃被忽然打亂,這場原本還要過半年的戰事被提前挑起。 “消息可傳到宮里了?” “嚴將軍的八百里加急明日一早就能進宮?!?/br>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彼f著,轉身進了屋。 帳子被掀開,榻上的小姑娘雙眸水汪汪的,“殿下!”又掙了掙手,意思不言而喻。 趙琰目色深斂,帶著幾分沉思。他探身過去,雙手剛碰到她的手腕,忽然又縮了回去。 “阿凝,你答應我馬上成親,我就給你松綁?!蹦凶诱Z氣淡淡,卻是語出驚人。 阿凝瞪圓了眼睛:“什么呀?咱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么?你說了暫且不逼我的?!币皇强此?,她也不會心軟地跑來跟他這樣胡混。 但這回趙琰卻沒笑,一雙眼安安靜靜的,沉默地看著她。 阿凝也漸漸斂了笑,好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趙琰摸了摸她的臉,“沒什么,就是想早點娶到你?!彼囊暰€順著她的脖子往下,便看到籠罩在薄紗下的朦朧霜雪。 “阿凝,”他忽然低頭,輕聲問道:“我若是現在要了你,你是不是就愿意嫁給我了?” 阿凝簡直懵了,還在震驚中,他就伸手來脫她的裙子。 “趙琰,你停手!”阿凝怒瞪著他。 男子頓了頓,嘆了一聲,手從她裙子底下抽出來,淡笑著捏了下她的臉,“不過同你開個玩笑?!?/br> 他站起身來給她解開手上的束縛,沒那個耐心解,直接用內力崩斷的。 阿凝穿好了衣裳,腰帶比先前憑空窄了一寸,但扎成蝴蝶結后也看不出什么異常來。趙琰給她吹了吹帶著紅痕的手腕,低聲下氣地哄了她一會兒,待她心情好些了,才開口送她回府。 阿凝倒是驚奇今日他竟然沒變著法子留她。 第二日,一條炸彈般的消息瞬間讓整座京城都炸開了鍋。西北草原格羅王克爾圖夜襲安西路總督府,安西路總督胡廣敘竟然棄城逃跑,安西路守軍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克爾圖軍隊趁機繞開嚴末嚴將軍守備森嚴的西北線,從大齊疆域最西邊的安西路長驅直入,勢如破竹,一連拿下肅、沙、甘三州,直逼玉門關。 大齊疆域遼闊,周邊小國和西北各部無不俯首稱臣。其中西北草原游牧部落一向以野蠻剽悍而被自詡為詩書禮義之邦的大齊所不恥,這次竟然膽大包天敢進犯大齊,實在讓人震驚。當然,這是一般百姓的看法。 若是時常注意西北線形勢的人,大約就不會這樣震驚了。這幾十年來,草原各部因格羅部的異軍突起而漸起廝殺,這一代的格羅王克爾圖更是雄心勃勃,在位期間東征西討,連續吞下許多部落,隱隱成為草原王者。大齊又怎么會坐視克爾圖強大到成為自己的威脅呢?樞府一干重臣都心知肚明,大齊與克爾圖一戰,在所難免。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突然。 大齊版圖中,和克羅部毗鄰的綿延西北境一直有嚴將軍駐守,一直十分穩妥。與安西路肅州毗鄰的是列特部。而列特部因水土肥美土地廣闊實力不亞于格羅部,雙方一直爭斗不下。列特部一直同大齊十分友好,不像格羅部逮著機會就在邊境處搶掠百姓,加之肅州是易守難攻的天險,所以這處的兵力才一直未引起大齊的重視,這次克爾圖突襲,又恰好遇到胡廣敘這個懦夫,趁機占了三州,的確讓人措手不及。 景元帝剛得到消息,就召集了樞密院、政事堂以及兵部共同議事,一向優柔寡斷的景元帝倒也效率了一回,很快就有了旨意。 一是迅速捉拿胡廣敘并押解入京;二是西北線駐守的嚴末嚴將軍暫時接管安西路一切軍務,務必把克爾圖擋在玉門關以外;三是樞密副使凌子緒為主帥,現在兵部任職的祈王為監軍,率領三十萬大軍接洽嚴將軍,旨在拿下膽敢侵犯大齊國威的格羅王并徹底征服西北草原各部,以揚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