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這只是額外附送的好處,朕見熙meimei美貌可人,這才破例邀請,若換成和小肚雞腸又陰險狡詐的狐貍精春風一度,朕寧愿退位?!备食钟訔壱话籽?。 “甘前輩……”玉重樓也是勃然變色。 “你這狐貍好生無禮,叫朕渤陽君?!?/br> 看著兩人是對上了,虞龍旌才慢吞吞開口:“聽聞渤陽丹海最近不甚太平,此事也有本門一些因果在里面,不知渤陽君需要我等如何協助?” “不過是些宵小鼠輩,不足掛齒?!备食钟滥恐袣C隱現,“朕已經給足了面子,放過他們三次,如今再度來犯,也算不上朕不講情面!” “可是融華派也是上古門派之一,人多勢眾,渤陽君不可不防?!?/br> “跳梁小丑,管他來多少酒囊飯袋,朕一人足矣!諸位來得正好,朕剛剛抓到一伙賊人待處置,還請隨朕一道觀禮?!备食钟浜咭宦?,擺開長腿風風火火帶路了。 除了玉重樓有些悻悻然外,夏元熙和虞龍旌都是欣然從命。 龍宮地牢中,十幾名修士被串了琵琶骨,鎖在石壁上。他們知道拘役自己的是渤陽水君,于是紛紛破口大罵,無外乎要求早點放過他們,否則必定不會有好下場云云。 “你們殺了朕的傳令官蹈海散人方白泉滿門,掠奪珍寶靈植,人贓俱獲,還有什么好說的?通通斬首?!备食钟戳藢傧抡沓噬系淖餇?,目光森寒。 既然稱號是蹈海散人,大概也是修煉人族道法,并能去除喉中橫骨,化形人身,口吐人言的妖修吧?這種修士除了出身與人族修士有異,其他并無區別,反倒與同族的尋常妖獸截然不同。雖然修真界對妖族修士有歧視,但好歹也承認人家的人權,不像靈獸妖怪之屬能隨意剝皮煉藥。 夏元熙側目看去,果然這群人做的也委實太過分了,據狀子上說,這群人殺死方白泉、掠奪完家產還不算,更把方白泉尸身用符箓秘法破去人形,露出虹翅旗魚真身,賣到處海島仙市的酒肆中作為食材,簡直喪心病狂。這群人食髓知味,揮霍完所得后再度找妖修下手,才被早有準備的甘持盈一舉擒獲。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魚妖仗著多活了年歲,私自霸占大好的洞府,我等不過替天行道!”為首那人見甘持盈對身邊的人類修士很是禮遇,再一看那昆侖道袍的款式,立刻想起那個傳聞。 “你這個大惡人!我爹爹好心請你們作客,你們竟然見財起意,殺了我爹爹!”捧狀子的蟹精身后跟了個少年,臉頰邊仍然帶著魚鰭,似乎還未完全變為人形。他聽到那人的狡辯,聲嘶力竭地喊道。 “勝者為王,有何可說的?你能變成這三腳貓的人形,想來也在世上活了百年,魚蝦貝類恐怕也吃了成千上萬,要是它們也都找你說理,你待如何?”那人 據說渤陽君的幕后東家是昆侖,跟一個提線木偶說話不如和真正的主人交涉,所以他一上來就是以人族大義壓上。 “你和她說話,看我干嘛?”夏元熙對頻頻向自己側目的人類修士問道。 “你……”那人也沒想到這二愣子完全無視自己的暗示,但事已至此,他只得挑開了說亮話,“哼,我知道這背后一定是你們在搞鬼!但你們可要記得,自己是人族,和這些異類沆瀣一氣,也不怕丟了自己門派顏面!” “那你說我應該怎樣?”夏元熙平靜的問。 “自然是放了我等,就算兩派之間有什么仇怨,改日再另行約戰即可。否則你們靠了異族外援,我縱然死了,也心有不服!”那人見有戲,忙擺出一幅英雄磊落視死如歸的模樣。 “很好,放了他?!毕脑鯇Ω食钟f道。 “陛下……”那妖修少年看起來都快哭了。 “按她說的做?!备食钟鏌o表情命令。 “是?!眱膳缘囊共娉滤霉巧系尼斪?,讓他回復了自由。 “昆侖不愧是光明磊落的名門正派,在下陳致均,承蒙道上朋友看得起,喚一聲‘落雁狂刀’,謝過道友高義,你我有緣再見?!蹦侨苏律?,傲然一禮。 這位自稱陳致均的正是融華派一位客卿長老,踏入步虛境已有百余年。這些日子融華派擴張很快,在它輻射范圍內的成名散修好多都加入其中,以客卿身份為融華派效力,陳致均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號稱落雁狂刀,除了一口成名法寶汲風刀外,落雁卻是雁過拔毛的隱喻,也是因為他早年喜歡做些劫寶殺人的買賣。近幾年雖有所收斂,但融華派前不久曾暗示可以對附近妖修下手,陳致均也樂得重cao舊業。 他背后有靠山,反而比年少輕狂時候做的更加張揚,想著有人默許,自己等于奉命劫掠,誰敢多說一句廢話?沒想到沒干上幾票,落在龍君手里。他自思,這回死定了,好歹不能墮了威風,于是假裝的倒是硬氣。 沒想到昆侖的人倒是跑來了,好在融華派現在沒和人家撕破臉,他也就樂得用人族統一戰線的道德大旗,逼昆侖的人站在自己這邊。 反正這些大門派最好面子,高帽子一戴就舍不得摘,如此一來正好自己脫身。 這樣做效果卻是不錯。陳致均自以為得計,想著以后要是兩派真成為敵對,倒可以讓她死得痛快點。 “慢著?!毕脑踅凶∷?。 “何事指教?” “持盈姐,法寶還他?!?/br> “啊……這怎么好意思?”陳致均接過被沒收的汲風刀,喜出望外,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重新拿到它的一天。 “我叫夏元熙,道號玄璣,昆侖第三代弟子?!?/br> “閣下大恩,陳某自然銘記于心?!?/br> “不必客氣,我只是告訴你,殺你的人是誰?!毕脑跎煺闺p手,從虛空中拔出兩口純白飛劍。 “神威昆侖弟子,你竟然卑鄙到以多欺少?”陳致均既驚又怒,他琵琶骨解放后,真氣能正常運轉,能探查到在場所有人的深淺。 其中,夏元熙和他同是步虛,看樣子不過是剛步入此境的新丁,不足為慮??墒莿e的幾人就很可怕了,像她身后桃花眼的美青年神光圓融內斂,定然是元嬰已久的老怪;另一個很有書卷氣長髯道士深不可測,想來更在前者之上;龍君本人據坊間傳聞有渡劫修為……這三人無論哪個都能輕易碾死他,他自然要據理力爭一番。 “你的對手自始至終只有我,要是我死了傷了,他們也會把你立送出境,不會向你尋仇?!毕脑鯔M劍一指,意思是讓他趕緊出手。 “好!我就來領教閣下的高招!”陳致均驚慌散去,但憤怒卻主宰了他。 這個小丫頭,竟然敢這么狂?就憑她,也敢攔自己這個成名兩百多年的“落雁狂刀”? “小丫頭!你要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陳致均猙獰一笑,汲風刀掀起漫天狂風,甚至排開了包圍水晶宮的海水,在中央制造出一個漩渦的真空無風帶。 但這絕不意味著中央的平靜。 汲風刀材質乃一塊特殊的天外隕石,灌注真元后就能化作真空刀刃,號稱割裂一切,無堅不摧。 而周圍的風力不過是真空刀扭曲空氣氣場造成的外在體現罷了,他這法寶使來,常常平地生颶風,周圍參天古木盡折,場面十分震撼。 不過甘持盈只是把手一招,岌岌可危的牢房內就恢復平靜,哪怕香案上纖細的線香柱頭灰也穩如磐石,似乎利刃般刮過牢房的颶風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幻象罷了。 這泥鰍手段真是駭人!陳致均心中擂鼓,不過他是那種越到恐懼時候越能發揮潛力的類型,立刻打定主意要以夏元熙為突破口,最好能劫持她跑出去,再不然戰勝她,用道德壓昆侖信守諾言也很有希望。 “你定然要站在妖族那邊殘害同道?陳某今天和你勢不兩立!”他不忘記用語言擾亂夏元熙心神,一邊使出十二萬分的力氣,把汲風刀催動到了極致,希望一舉將夏元熙擒獲或格殺。 然并卵。 兩道白光,如絲如線,一前一后。 第一劍斬斷汲風刀,第二劍滅其神魂。 太華雷音劍經過元磁神雷的強化,已經正式跨入上品靈器范疇,距離仙器只差一階,也就是琴劍十三徽在曲風竹以死祭劍前的水平。 這意味著,距離太華雷音劍產生虛體劍靈,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這樣等級的飛劍,隨便碾壓陳致均,連神魂都滅了。 “我可不記得我什么時候和人渣成了同一種族?!毕脑鯇χ愔戮牬笱劬Φ瓜碌目諝なw,涼涼說道。 ☆、第255章 東?!垖m行(三) “??!”那妖修小男孩眼睛瞪得大大的,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喜呼聲。 “方榮,客人面前不要大呼小叫的?!备食钟療o奈道,“還不快向玄璣道長道謝?!?/br> “嗯!謝謝道長jiejie!”方榮擦了擦眼角的淚,努力向夏元熙回一個大大的微笑。 但是其他還活著的修士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與之前氣焰囂張的樣子有了云泥之別。 因為剛才無所畏懼,是他們以為自己死定了,有了陳致均的帶頭,在從眾心理下,也能鼓起一時血氣之勇,做平時不敢做的事,敢逞平時不敢逞的能。然而夏元熙給了他們逃脫的希望,又親手將之粉碎,讓這股氣勢煙消云散,就跟戰場上軍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是一個道理。 在方榮眼中,這個人類的修士jiejie威風凜凜地殺掉了謀害自己父親的大仇人,讓其他幫兇都嚇得跟斗敗了的雞似的,立刻心中對夏元熙的好感度從中立瞬間漲到崇拜。 “……前輩!我等不過受了陳致均蠱惑,如今此賊已經授首,還請網開一面!” “在下罪不至死??!” 在那一點點匹夫之勇耗盡后,這些人突然開了竅,大聲求饒起來。 對此,夏元熙嗤笑:“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死刑做什么?” 她轉身走開,身后收獲了一堆夜叉海妖崇敬的目光。 “朕還以為,你會放過幾人?!备食钟堄信d味笑道,“你放過他們,也算是施恩于人,對自己和門派聲望也是大有好處的……而且,你的請求,朕一定會允許?!?/br> “沒必要,要人人喜歡,還不如去投胎當顆靈珠比較快?!?/br> “呵呵呵,朕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备食钟鄄鬓D,一雙美目直直看著她,“真的不考慮對朕提出要求嗎?我們鱗屬可是天下最為知恩圖報的族裔,那些個話本里面不是也有靈蛇報恩的故事?熙meimei何不與朕共譜一曲佳話?” 話本里面嘛……當然服務的是各路*絲修士,最愛看那種拯救落難美人,對方立馬哭著喊著投懷送抱,積累數千年的寶物都拿去倒貼男主,從此過上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的光明大道。 甘持盈刻意放得宛轉的語調無不是在暗示:朕很好推倒的,快來吧美人! 玉重樓臉都青了,幾次明示暗示虞龍旌,對方始終裝聾作啞,于是只好自己上陣:“可是話本里面……也有很多索要童男童女的江神河伯屬于龍蛇蛟螭吧?” 甘持盈眼睛一瞇,似乎還真有這回事…… 不過這怎么能難倒毒舌的毒蛇呢?她冷笑著一哼:“總比狐貍強,專門勾搭有夫之婦和有婦之夫,而且男狐貍還葷素不忌,對方是男是女都可以,真是骯臟齷齪?!?/br> 這話完全正中紅心……玉重樓還真想從某個道德敗壞的衣冠禽獸那撬墻角,于是啞口無言。 “無話可說了?” “……原話奉還。至于原因……在下不想解釋?!庇裰貥峭蝗幌肫饋?,這個渤陽君明明和自己一路心思,怎么有資格說別人? 不,不對!明明玄微那混蛋也不曾得手,夏元熙怎么能算他的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君子好逑,為何要畏首畏尾? 想通此節,他又恢復了自信,并對甘持盈露出一幅“說了你也不懂”的優越臉,讓后者暗暗稱奇。 “報!陛下!東面又發現了新的賊人!” 這時,一個夜叉兵將連滾帶爬跑進來報信。 “慌什么!說重點,來了多少人?水族有沒有傷亡?他們目的是什么?”即使身邊的空氣瞬間緊張凝固,甘持盈問話仍然有條不紊。 “對方只有一人,現在暫時還沒有攻擊誰,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就難說了!目的嘛……當然是渤陽君你了!”說最后一個段話的時候,那名夜叉語氣陡然一變,瞬間陰寒起來,隨后,他口中不停吐出一種讓人感覺莫名厭惡和畏懼的語言,金碧輝煌的龍宮為之一暗,仿佛被這不斷開合的邪性嘴唇汲取掉所有的光線似的。 首當其沖的甘持盈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定定站在那里沒有動靜。 “不好!惡語外道!”虞龍旌一驚,手中出現一面寶光瑩瑩的杏黃色小旗,把它一晃,瞬時那夜叉的皮膚上浮現出層層疊疊的咒文。這文字仿佛是一層極其堅硬的殼一樣,凡是它蔓延的地方,一切都如凍結般靜止。 【呵呵呵……沒用的……】 四周空氣震蕩,憑空發出類似風吹過溶洞的嗚咽呼喊聲。 那個夜叉明明一根汗毛都無法動彈,可是聲音還是無法停止。很快,那些邪惡的語言就畫上了句點。 【尊主大人叫我代他問候您!渤陽君陛下!哈哈哈哈……做完這一切,我也終于自由了!】 那聲音發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和逐漸沙化、變作粉塵的夜叉rou身一起消逝在風中。 “哼……欲界天的魔頭,手竟然伸得這么長!”虞龍旌生氣起來須發皆張,與平時那窮困潦倒的窮酸樣判若兩人。 “持盈姐,你不要緊吧?”夏元熙看到,甘持盈身上正發生一些駭人的事,一些霧氣一般的黑色團塊正變化出種種令人作嘔的怪異形象,在女龍君玉體上纏繞。 “朕沒事……可惡,竟然著了它的道?!备食钟]目調息,面色灰敗。 “那究竟是什么?”夏元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