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夏長老高風亮節,定然不會讓我們失望的?!?/br> 一時間,剛才氣憤填膺的長老們紛紛附和。 “憑什么?”一位打算聯姻的長老心有不甘。 “難道金師兄你家子侄愿意前往?”閻雨石反問。 “我……我只是一問罷了……”那名長老面目通紅,支支吾吾往后縮。 “那就決定了,此事就交于夏長老?!笔畮孜婚L老異口同聲下了定論,只要她死了,天芒神針就是無主之物,到時各憑本事,這些個想要用兒子換寶物的老滑頭們,一定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第124章 結社·血浮屠(二) 剩下的幾日里,夏元熙就被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盯梢看管起來,雖然吃穿用度上奢侈的令人淚目,但也沒什么自由。她并不知血浮屠的兇險,就算知道多半也嗤之以鼻,所以能吃能喝,讓輪班值守的長老弟子們嘖嘖稱奇。 除了當中有幾日太無聊,自己故意躲藏起來,讓他們認為替死鬼已經逃跑,搞得全派上下雞飛狗跳,負責看管的人幾乎自請處分后,她才施施然出現。其他時間夏元熙算是相當配合,比起別的門派被選定的人以淚洗面,魂不守舍來,簡直有天壤之別。 不過該來的始終回來,一個月后,一艘仙舟悄然而至,讓無常谷的長老們小心翼翼將夏元熙帶上去,再目送它遠去,這才在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我們是去哪里?”夏元熙對一個船員問道,船上的人都是兜帽斗篷的打扮,從服色完全看不出誰是領頭的。 那人估計沒見過如此自來熟的,以往的“嘉賓”要么唉聲嘆氣,要么慟哭哀求放他離開。這等充滿旅游觀光即視感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于是掩口一笑:“佳客稍安勿躁,到時自會知曉?!?/br> 夏元熙注意到,這些cao船的舵手們從來沒有看過羅盤、指南針等物等,都是即興控制方向,經常前后南轅北撤,毫無干系,讓她不禁想問:“這樣要到得猴年馬月??!”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舵手們在追逐風暴而行,哪片海域陰云密布,他們就往哪湊,簡直跟上趕著找死一般。不久,終于被他們發現了一股龍吸水,也就是海上龍卷風,立刻喜出望外,直接打滿舵沖了過去。 龍卷風很快將夏元熙乘坐的船吸入其中,然后迅速浮空拔高。船身劇烈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夏元熙死死抱住一根桅桿,心里想的則是:“大爺的……這把過了再也不能和這群腦殘一塊玩耍了!” 幾刻鐘后,龍卷風慢慢平息,夏元熙也連人帶船被拋到海面,濺起數十丈高的浪花,她正打算一走了之,卻看見周圍的景色和剛才有了涇渭之別! “這是哪里?” 風平浪靜的碧藍海面上,只有一個巨大的蒼翠島嶼漂浮其中。 南海附近有這么塊海域嗎? “佳客,便是此處了,還請移步島上?!倍放衩擅嫒俗龀稣埖氖謩?,示意夏元熙上岸。 如果要形容島上的景象的話,大概要先想象一座規模宏大、無與倫比的石造佛剎,里面雕飾精美,到處是美輪美奐,白石雕刻的飛天、羅漢、菩薩等,整個建筑完美的將精巧與雄偉相結合,令人嘆為觀止。 然后,再想象它過了數萬年的樣子。 各種植物將屋舍從內部破開,分裂成一塊塊斷壁殘垣;昔日曼妙的石雕軀體損壞崩裂,掉落在地的殘肢宛若蒼白的修羅戰場,拈花微笑的佛陀面容被風化侵蝕,染上了一絲模糊的惡意;各種苔蘚、蔓藤遍布其間,撥開草叢,漢白玉鋪就的地板殘骸一路蔓延,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夏元熙看到,遠處枝葉掩映的叢林間,還悉悉索索掠過幾個黑袍的身影,似乎自己這一行并不是唯一的客人。 “請吧?!鄙砗蟮亩放衩擅嫒硕Y貌而疏離地催促。 集會挑選的地點在這座遠古寶剎的主殿,夏元熙穿過無數被鑿眼、斷臂、斬首的佛像浮雕回廊,來到這次儀式的中心地帶。 充斥大殿的是潮水一般的人群,他們個個身穿玄黑斗篷,對著中央神龕的部分伏惟膜拜,如黑色波濤起伏。但進入大殿的人,一般首先會忽略他們,因為中央神壇上的塑像委實太過震撼了! 塑像底座部分應該是寶剎的主尊——一位千手千眼的菩薩雕像的殘余。但它軀干部分已經被人為地斬去,只剩下千萬只手臂的法相,被橫置在高高的神壇上。那原本渡厄濟世,安樂一切眾生的千手此時只能徒勞地伸向天空,宛若蒼白骸骨組成的千葉蓮花;中央部分,一位真人大小的白玉雕琢女性塑像手持雙刀,赤裸的右足微曲,以優美的舞立姿站于其上。她雖然美麗出眾,但持刀的姿勢卻似乎有魔性含于其中;而踩在在千萬佛掌之上翩翩起舞,讓安祥的佛手似乎化為惡鬼企圖逃離地獄的呼喊,常人一見之下,心中立刻泛起最為原始的恐懼與崇敬。 塑像的面容,夏元熙并不陌生。不久前,在孤島上吸收血魔影的時候,她曾陷入一位天魔王的記憶中,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面容,她不止一次在凝視她的人瞳孔中見到! 怖畏明王! 她不是已經自殺身死了嗎?那這群人拜她又是作甚? 不知不覺,比她后來的人都已經跪伏在地,她茫然站立其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大膽!見到尊神金身,為何不跪!”在她不遠處一位女性修士忽然直起身,對夏元熙呵斥道。 “你信神而我不信,想來神若是真的存在,也不會樂意接受我毫無誠意的膜拜?!毕脑鯌袘械幕卮?,不知為何,看了那塑像她總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仿佛什么要呼之欲出一樣。 “強詞奪理!哼,世人皆以為尊神已隕落,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只有我們知道,她從未離去!一直都存在!”那女修狂熱地呼喊到,這時,旁邊有人對她附耳低聲說了幾句,她頓時停止了布道,對著夏元熙投以輕蔑的眼神:“原來是‘嘉賓’,那也難怪,就好好享受你性命的最后一刻才是正理?!本驮僖膊焕硭?。 神經病吧……夏元熙也不高興睬她,轉而關注之后的儀式。 不知不覺,神壇前已經被架起了一個火堆,但里面的薪柴卻是灰白色的人類腿骨,在最前方一位女性主祭的示意下,從祭們將骨骼一一折斷,擲入火堆,骨筒中的髓質時日已久,化為磷火,燃起了碧綠的焰光,將祭祀修士們的臉映得格外詭異。 這時,參與儀式的修士們在人骨樂器的伴奏下齊聲頌唱,萬眾合一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歌聲悠遠而蒼涼。 又開始了!夏元熙捂住頭,屬于怖畏明王的記憶隨著樂聲紛至沓來,她斬殺敵人的每一刀,那割裂肢體的觸感和鮮血飛濺的芳香都如此清晰可辨,仿佛她親身經歷一般。那魔王的戰斗方式十分奇妙,并無一個多余的動作,但是所有的行動,哪怕一個眼神,都伴隨著不斷有生命隕落。 一直以來,她僅憑劍法就能讓自己在同階中立于不敗之地,但是這時候,她眼前豁然開朗。 這還不夠!我還可以更強…… 眾人吟唱的聲音漸漸縹緲,茫茫中她只聽到一個女聲,分不清楚到底是有人在她耳邊低語,還是自己無意識中說出。 “世間諸災害,怖畏及眾生,悉由我執生,留彼何所為……” 沒有人告訴她經文的名字,但夏元熙知道,它被稱為《黑暗怖畏道》,乃是怖畏明王所修煉的魔功,也是自心成魔的魔道無上法門。 總覺得,再聽下去,她就會變成另一個人了! “住口!我叫你住口!” 狂熱的儀式被她歇斯底里的聲音打斷,主祭的女修臉色劇變,她怒不可歇:“雖然還不是把你獻給尊神的時辰,但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正陽何在?給我拿下她,活取心血祭祀吾主!” 一個身形如利劍般挺直的男子從角落走出,之前就如同灰塵般不引人注目,但是當他出現,夏元熙卻感覺到了微微的壓迫感。 那男人示意從祭捧出一個金盤,它中央固定著一尺高的白骨手臂,五個指骨托著一個淺淺的白碟,似乎是頭蓋骨制成。然后,他從空氣中拔出一口青碧色的仙劍,向夏元熙行了個執劍禮:“吾名葉正陽,劍為‘御風霜’,還請道友賜教?!?/br> 這報上姓名的方式,真是萬分熟悉。 “無量山劍湖宮和你什么關系?”夏元熙冷冷問道。 她看出這男子修為比那主祭的女子高,一個正道門派的劍修,被魔門女子呼來喝去,讓她有種“喪權辱國”的感覺,所以態度也相當不客氣。 葉正陽似乎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出身正道而惱怒,于是回答:“棄徒而已,不必多慮?!?/br> 夏元熙聽楚明逸說過,劍湖宮早些年有位天賦出眾的弟子,在游歷天下的途中結識一名少女,二人都是隱藏身份,所以不知道對方屬于敵對陣營。漸漸地,二人日久情深,可是身份暴露時恰好發生一件慘案,那名弟子因此誤會魔女,讓對方負傷遁走。后來事情水落石出,他也追悔莫及,于是叛門而出,不知所蹤。陸續的,有他助紂為虐的傳聞流出,看來就是眼前這人了。 雖然這個場合,她不能亮出明顯具有道門氣息的太華雷音劍??傻趧倓偟氖裰?,她或許掌握了別的方法…… 最終,還是要靠“她”的能力嗎?夏元熙想,如果怖畏明王的話,她一定會這樣做。 但自己別無選擇。 ☆、第125章 結社·血浮屠(三) “多說無益,道友,得罪了?!比~正陽懶得多費口舌,因為他已經不想再讓自己所愛的女子失望了,于是草草行了個禮,立即催開御風霜攻來。 《大衍乾元劍經》在葉正陽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綿密的劍芒中,依稀可見河海生云,朔漠飛沙,孤煙直上,萬象森然,那是屬于朔寒之地大荒的寂寥與肅殺,讓春季時節變得深秋一般蕭索??磥硭退氵@些年來流落在外,也不曾讓自己的劍術懈怠過一分一毫,反倒因為斬殺之人的增加,更讓劍招之間多了些漠視生死的殘酷意味。 這一劍下來,連一旁觀戰的修士們都紛紛感覺,自己似乎置身于浩瀚的大漠,天地間唯有自己孑然一身,頓生避無可避,生機斷絕的念頭。不過當他們看到中央的怖畏明王圣像,又被圣像展露出海一般讓人窒息的敬畏感折服,于是不約合同地開始吟詠尊神之名。 這劍湖宮的棄徒劍意如此了得,而首當其沖的那名嘉賓,一定是嚇得都不能動彈分毫了吧?不止一人心里這樣想著。 而夏元熙確實一動不動,就這樣任由漫天的劍氣將自己吞沒。不僅葉正陽沒有料到,不少人都下意識一閉眼,以為馬上就會看到一蓬血花爆裂開來。 風平浪靜。 沒有慘叫,以及血雨碎rou揮灑的滴答聲。 那萬里黃沙一樣的劍意對上嬌小的少女,卻如細雪無聲飄入湖面一般,沒有掀起一點波瀾,連她身后的燈火都沒因為劍風閃爍一下,看來不是閃避,倒像是被吸收了。 但是她身上多了件晦暗無光,像是集中了天地宇宙間所有黑暗織就的羽衣,包裹在纖細的軀體上,如水緩緩流動。有專修符箓陣法的修士細心辨識,發現這件“羽衣”竟是大大小小玄奧的云篆組成,晦澀之至,也絕妙之至,讓他們目馳神迷。如果想要進一步分析,卻只覺得腦中如被重錘擊打,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心神已經不堪重負,再強行解讀只怕會當場走火入魔,發狂而死,忙轉過眼不敢再看。 夏元熙曾在地宮中得到云篆傳承,但當時境界不夠,如同朝菌言晦,與夏蟲語冰一般,即便是知道含義,也不能理解云篆真意,只有到她修為達到一定深度,才能撥云見日。 所以,在沒有冥生門師父的指點下,她之前都是將“北冥制魔黑律靈符”當做侵蝕結界的破界工具使用,并不知它還有另一番用途。就是現在這樣,將它分解成原始的符文,然后加以御使,臨陣之時,無所不吞,無所不融,連光都逃不過它的吸引,所以在外觀上呈現極度黑暗的模樣,倒像是地球上觀測到的一種名為“黑洞”的天體。 這件漆黑的羽衣就是她一口氣燃燒了三十六枚符箓凝成,當劍雨加身時,它們形成一個包裹她的繭,將劍氣通通“吃掉”。但是葉正陽的劍氣太過霸道,她只是暫時將它們囚禁,并不能加以吸收,所以現在羽衣看上起來雖然陰沉沉的十分平靜,但絲絲縷縷的云篆文字下,還隱藏著狂暴的劍芒,如雷霆奔騰,等待著噴薄而出的一刻。 這樣高妙的使用技巧,本來尚需一段時日,或許是步虛,或許是元嬰,抑或是分神,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后,她突然瞥見大道的一絲真意,從而受到啟發,再經歷漫長的時日參悟完善。但她今日的一段時間,突然成為了怖畏明王本身,去感受大乘飛升級別的戰斗,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刻,也足夠讓她看到一個全新的領域。正如一條偶然躍出水面的魚,即使它*沒有因此變化,但從此世界對它來說并不僅僅限于江河湖海的澤國,更有廣袤的土地和浩渺的天空,許多平日只是強解的云篆詞匯,在這一刻如撥云見日,豁然開朗。 而對云篆的掌握和應用,正是基于對它本身的理解! 即使夏元熙修為境界沒有突破,但她卻因此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這份對大道的領悟和見識,比絕大多數修為比她高的金丹、元嬰、甚至分神都要來的深入。 所以,她才能得以使用,遠遠不是她這一階段能夠駕馭的高深技巧。 剎那間,整個大殿的贊頌聲停止了,全場靜悄悄的。 葉正陽緊緊握住劍柄,用力之大,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他不斷輕輕搖頭,顯得相當難以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劍怎么可能輕易被個靈寂修士接下?” 他是高于夏元熙一階的金丹,對于劍湖宮弟子來說,他們同階實力一般比等閑法修、陣修之類高半階,比起丹師、制器師、符師之類更要高一階,平日里玩越階擊殺簡直家常便飯,今日被個明顯用符道手段的低階修士輕描淡寫破了成名絕技,怎么不讓他萬分震驚。 其是夏元熙能接下也純屬偶然,這招要能完整“吞下”別人的攻擊手段,不僅自身對云篆了解要透徹無比,更要熟悉對方的伎倆,不然也只能防御大部分而已。首先她本人就是劍修,自然對同行的習慣了若指掌,再者她跟楚明逸切磋探討過,對劍湖宮劍訣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才能把這一招完成得如此漂亮,如果換個對手只怕她也做不到這樣舉重若輕。 可是在旁人看來,這樣得景象簡直匪夷所思,不少修士心想:“這次我們只是月晦的小儀式,來的是低階成員而已,不會有個元嬰專門隱姓埋名來砸場子吧?這么叼你去滿月大儀式和一群老怪物玩耍去???!”于是拿出專門偵測修為的法寶暗中催動,希望看破夏元熙的隱藏修為手段,可是測來測去,顯示上還是個靈寂,急的他們抓耳撓腮。 夏元熙現在也是苦不堪言,她壓抑著順羽衣流轉的狂暴劍氣,拿著毫無辦法,正想怎么收場。 不如還回去? 思來想去,也只有如此了。 不過,這不成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家斗轉星移了嘛?為何是反派的技能…… “葉道友如此大禮,在下受之有愧,禮曰:‘至於饗食,皆當三辭?!?,這是一辭!”夏元熙完成這個的時候,也是吃力萬分,但她面上卻還是一副爽朗悠閑的模樣,黑色羽衣一卷一放,裹挾的萬千黃沙劍氣立刻傾囊而出,和剛才無絲毫分別。 原本葉正陽是能夠接下的,可惜他太過震驚下,猝不及防,被自己一道劍氣傷了左肩,身上也有多處衣服破裂,對比氣定神閑的夏元熙,顯得十分狼狽。 “廢物!簡直是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主祭的女修怒不可歇。 葉正陽面色灰敗,一咬牙準備再度上前,奈何旁人不會袖手旁觀,讓怖畏明王的祭祀活動成為武斗場。 一名站在前方,面具上紋飾較為華麗的頎長男修開口了:“既然不能即刻解決,還打算讓我們旁觀這場鬧劇到多久?” 怖畏明王厭惡群起攻之的戰術,所以儀式獻上祭品都只能通過獨力獲取,雖然對方是之后將參與無盡塔血戰的“嘉賓”,不過反正她影響儀式在先,如果葉正陽能一擊斃命,將她心臟獻給明王,大家也不會阻止。但是這情況顯然一時半會拿不下來,再打下去就會讓場面更加混亂。 那名男修的話語贏得了諸多認同。 “的確如此?!?/br> “閣下便是此代的‘離魂客’?久仰久仰?!币蝗藦哪敲行扪g懸掛的骨質簫管推斷了他的身份,那名男子只是含笑不答。 “你還在那站著干嘛?!快點滾到一邊去!”主祭的女修轉而將怒火傾瀉,這次是她們門派第一次有人擔任主祭,這等無上榮耀竟然被搞砸了?自然心中怒意熾盛,卻毫無辦法,只能按捺下不快,帶頭吟唱起玄奧的魔語,開始進行下一階段。 這時,從祭們捧著頭蓋骨制成的杯子,紛紛在圣像前站立。 一個面具修士越眾而出,大笑著向一盞人骨杯中小心放入一枚灰黑色、云霧繚繞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