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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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禧聽說了衛昭昭的事,雖說有些不厚道,但還是替呂江淮長長舒了一口氣。 衛沨洗完澡出來,就見她坐在臨窗榻上唏噓,問道:“怎么長吁短嘆的?” 蘇禧趕忙搖搖頭,道:“沒怎么?!?/br> 一看便是撒謊。衛沨走到她跟前,只穿了一件佛頭青的長袍,領口微微敞著,露出一片光潔的胸膛。他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瞇著眼睛道:“是真的沒什么,還是為了那呂江淮騙我?” 他身上散發著淺淡的清冷香味,俊顏含笑,昳麗至極,婆娑她下巴的手修長有力,帶著危險的溫柔。蘇禧正欣賞他的臉呢,冷不丁被這句話嚇得冒出一身汗,睜大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說完覺得這話不對勁,這不是不打自招么,于是趕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什么都沒做,只是跟姝jiejie說了幾句話而已?!?/br> 早在從呂府回來那一日,衛沨便將事情調查清楚了。他坐在蘇禧身邊的榻上,手指往上,捏了捏她的小臉道:“你倒是對旁人的事挺上心的?!?/br> 有那功夫,也不見多關心關心他。 蘇禧嚶嚀一聲,捂著臉頰往后縮了縮,替自己辯解道:“我只是覺得,呂大哥與二姑娘性情不同,勉強湊到一起,恐怕對兩個人都不好……”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她見衛沨臉色不好,生怕他又像以前那般吃干醋,眼睛骨溜溜地轉了轉,捂著肚子,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一旁的猩紅色大迎枕上,道:“唔……我肚子好疼啊?!?/br> 衛沨見她攢著眉尖閉著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動。他彎了彎唇,明知道她是耍小心機,但還是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關心道:“怎么了?” 第121章 穹隆轟鳴 四個多月的時候,蘇禧的肚子開始顯懷。:3w.し纖細的腰肢隆起一條圓潤潤的曲線,她生得纖細,骨架又小,唯有穿著薄透的春衫站在鏡子面前才看得出來。平時外頭罩著外衫,外表看上去仍舊是十五、六歲不諳世事,玉嫩香嬌的姑娘。 蘇禧孕吐的情況比前陣兒好了一些,不再吃什么吐什么了。就是特別喜歡吃酸的,尤其是那種青青澀澀尚未成熟的酸李子、酸梅子。然而此時并非果子成熟的季節,衛沨便叫人花大價錢從兩淮以南弄來了新鮮的杏李,每日供著她隨便吃。 聽雁洗了端上來,蘇禧一個人便能吃掉半碟子青李。她以前不大喜歡吃酸的,自從有了身孕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變得特別能吃酸。以至于衛沨親了她之后,忍不住夸張地皺著眉,道:“真酸?!?/br> 蘇禧把頭一扭,拿喬道:“那你別親?!?/br> “那可不行?!毙l沨含笑,說著捏著她的小下巴,低頭再次含住她粉粉的唇。 再不幾日,春獵結束,昭元帝便要從西北圍場回來了。這幾日衛沨難得有空,便在家中陪一陪蘇禧。 那邊衛昭昭一心想嫁給呂江淮,后來談袁氏又為她相看了幾家親事,她都不肯點頭。談袁氏拿她沒辦法,也就不再管她了,自個兒回了青州。 衛昭昭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蘇禧出嫁前與呂江淮的事,呂家曾向蘇家提過親,后來不曉得是什么原因,這門親事便沒結下來。她就認為這一定是蘇禧的緣故,呂家為了避免尷尬,才相出種種理由搪塞自己的。她本來就惱恨蘇禧,如此一來更是將蘇禧恨之入骨了。 衛昭昭在人后編派蘇禧的不是,道她“不矜不持,勾三搭四,成親前與男子糾纏不清”。 底下的人都是有話學話的,甚至會越傳越離譜。待這些話傳到蘇禧的耳中時,已經是不堪入耳了。 聽鸝抖抖索索地將話說完,紅著眼睛道:“姑娘,二姑娘怎能這么說您……” 袁氏去了靜元庵,蘇禧掌家后從未虧待過她。她竟能說得出這種話。 蘇禧粉唇緊抿,問道:“傳這些話的都是什么人?” 聽鸝道:“是秋堂居那兒的幾個丫鬟,以前伺候過袁王妃的?!?/br> 蘇禧許久不語。她極少露出怒容,這回卻是真的生氣了。她道:“把她們都叫過來?!?/br> 這頭書房,李鴻也向衛沨匯報了此事。就見衛沨臉色一沉,面無表情道:“還傳了什么?” 李鴻遲疑片刻,道:“……還有一些話太難聽,世子爺不聽也罷?!?/br> 衛沨放下玳瑁宣筆,眉峰低壓,仿佛淬了一層寒意。半響才道:“她知道么?” 這個她,指的是自然是蘇禧。 李鴻道:“小人方才遇見了聽鸝姑娘,見她神色匆忙,想必已經跟夫人說了?!?/br> “這些話傳到什么地步了?”衛沨道。 李鴻道:“只是秋堂居的幾個下人在說,并未傳到外面去?!?/br> 衛沨站了起來,沉吟片刻道:“二姑娘目無尊長,缺乏禮數,準備一輛馬車,讓她去靜元庵與袁氏一塊修身養性。沒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回來?!彼叩介T邊,想到蘇禧聽到這事后的表情,那姑娘是個小古板,最看重名聲,目下這一鬧,不知道會有多生氣。他眉宇冷淡,又道:“將所有嚼舌根的下人都找出來,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便一個個拿針線縫上?!?/br> 是以蘇禧這兒還沒見著那些下人呢,就聽說衛沨已經將那些人都打發解決了。 當天晚上,二姑娘衛昭昭便被不容拒絕地“送”進了靜元庵,與袁氏作伴。 * 后日是昭元帝回京的日子。 這廂豫王府,傅儀收到了衛淵的消息,說他后日傍晚才能到家。傅儀與蘇禧一樣,因懷著身孕不能長途跋涉,是以留在了府中。另外兩名側室倒是一起去了。 豫王府只剩下她與豫王妃兩人,一下子冷情了不少。她每日除了去正堂請安,其他時間都留在寶相齋中,頗是無趣。自從上回衛淵險些發現了她與厲衍的事情,便很少過來看她了。有時候傅儀自己都覺得,一輩子都要消耗在這里頭了,紅顏未老恩先斷,還有什么比這更可悲的?倒不是她自己有多么喜歡衛淵……只不過,女人總是希望被丈夫愛重的,更何況她出嫁前又是被矚目慣了,所有人都圍繞著她轉。 如今落差太大,總是受不了的。 傅儀坐在紫檀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自己。眉如遠黛,眸中點漆,朱唇似丹,分明是芳華正好的年紀,可惜無人欣賞。 身后的檻窗發出一聲輕微的動靜。不大明顯,像是被風吹的,傅儀卻聽到了。她拿著象牙梳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道:“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br> 傅儀淺眠,睡覺時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丫鬟們都早已習慣了,是以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屋里的人都退下后,傅儀關上菱花門,走回梳妝臺前拆卸了滿頭珠翠,繼續若無其事地梳攏烏發。 檻窗被人從外面推開,緊接著一聲落地,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了傅儀身后。厲衍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上回聽見你說想吃御和樓的海棠酥,這回我買了一些,你嘗嘗么?” 傅儀頭也不回,淡聲道:“放在桌上吧,我這會兒吃不下。一會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拿走,免得叫我的丫鬟看見了,我沒法解釋?!彼嵬觐^,回身看向厲衍,長發逶迤,清雅絕麗,剛洗過澡的皮膚泛著一層冷清清的白。穿了一件牙白長衫,肚子微微隆起,平添了幾分母性的柔輝。 傅儀這才看見厲衍的衣裳和頭發全濕了,她微微一怔,道:“外面下雨了?” 厲衍頷首,雨滴順著他堅毅的下巴滑下,滴落在地板上,不一會兒地上便積了一灘水。傅儀黛眉輕顰,擔心一會兒被人看出端倪,便從旁邊取了條巾子,遞給他道:“快把你身上擦一擦,這么大的雨,你還過來做什么?” 厲衍接過,定定看著她。沒有說話。 傅儀知道他什么意思。前陣兒他讓人送了信,叫她去大慈寺見面,那時候衛淵還在府上,她自然沒有去。她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若是再被衛淵發現了什么,那就圓不過去了。她回身,走進內室道:“衛淵差點發現我們的事。日后我不開口,你就別隨意過來找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