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回校
任小月其實也感覺自己被騙了。 在宋姚把她送到宿舍樓下,還不忘在車里又來了一次深喉法式,差點把她親得窒息才放她下車的時候,她的不滿達到了頂點。 要是被熟人撞見了怎么辦? 宋姚這輛sao包的布加迪威龍還是限量版的藍黑色紀念款,開進學校里跟四周的共享單車一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好在南區宿舍樓底下現在沒什么人出現,不至于讓她太過社死。 可能因為是九點多,大學生們該上課的上課,窩宿舍睡懶覺的也沒起來。 任小月拿著剛剛被宋姚加回好友的手機,背著從B市帶回來的裝滿零食的背包,心情無比復雜地踏進了宿舍廊道。 她的宿舍樓層在13樓,樓底下有個很大的懸掛式電子顯示屏,上面會定時滾動不同宿舍的當月用電量和欠費情況。 任小月一眼就看到自家宿舍號,后面還跟著“-29.89元”的標識。 “又欠費了沒人繳嗎?”她嘀咕了一聲,頓時把宋姚這廝拋在腦后,開始苦惱自己要交多少錢。 她們宿舍一般是誰看到欠費誰先交,事后轉賬的。 作為一個生活費即將告罄的窮鬼,看著卡里可憐的余額,她咬了咬牙,還是拿出學生卡,充了五十塊錢電費進去。 搞定之后,她就拍了一下照,然后在群里@其他三個人: “電費又沒了,我剛交了50?!?/br> 另外三個人回復的速度還挺快—— 桑芝芝:“月兒啊你可算回來了,連續失蹤三個晚上也不吱一聲?” 夏檬:“[微信紅包: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朱可嘉:“怎么又要交?我記得才交了呀[問號]” 任小月先收一個紅包,看到夏檬給的12.5,松了口氣。 好吧,至少這位是最利落的。 朱可嘉和桑芝芝倒也沒磨蹭太久,跟在夏檬后面紛紛轉過來了。 朱可嘉給了10塊,桑芝芝轉的12.5,任小月有點難受: 這樣就相當于自己出了15塊電費,是整個宿舍交最多的人。 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責怪任何人,因為夏檬和朱可嘉是本地人,周末不住宿,本來就可以比她少交。 夏檬可能是不缺那2.5,直接A了,但朱可嘉不轉也說不上錯。 “煩死了?!比涡≡掠X得自己特別小家子氣,剛從那樣金碧輝煌、正常情況下她一輩子也沒機會見識的豪宅里出來,坐著幾千萬的超跑,現在卻不得不為了五塊錢的差價rou疼。 可是 “他們的錢又不是我的?!?/br> 任小月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把那種強烈的不平衡壓了回去。 人生就是不公平的,有人生來就在羅馬,而她生來便是牛馬。 從小就生活在陰暗的筒子樓里,房間連窗戶都沒有的她在考上大學前一直像是無人問津的陰濕蟑螂—— 雖然她也不想這么形容自己,但住在那種會發霉的房間里,還得忍受親爸親媽三天兩頭的pua,誰能開朗得起來呢? “算了,還是先把這個分了吧?!比涡≡聯u了搖腦袋,拿出書包里的小零食,給幾個舍友都分了幾包。 奧利奧的夾心餅干,可比克的薯片,還有小包的彩虹巧克力豆 這些放在她們南區的超市一小包就要近十塊錢,并不便宜。 解決完滯留的零食后,任小月又想起自己曬了好幾天的衣服,匆忙沖出去看,果不其然,好幾件都已經被皺巴巴地推到最角落里,給其他人的濕衣服讓位。 她忍不住跺了跺腳,趕緊收衣服,一聞才發現有些衣服已經味道餿了。 “噫”立即送去洗衣房重洗一遍。 像一只小蜜蜂似的忙完,任小月還給自己沖了個澡,期間被自己脖子往下斑斑駁駁的痕跡鬧了個大臉紅,心里狂罵宋姚一萬遍,才安心又疲倦地躺倒在她九十厘米的小床上,抱著她的布朗熊睡了過去。 驚險,刺激而又虛假的三天冒險,終于在此時畫上了句號。 無論是衛寧,還是宋姚,這些不真實的男人似乎都漸漸離她遠去了 當宿舍里飄蕩著濃郁的麻辣燙的香氣時,任小月總算被餓醒了。 她爬起來時,卻正好看到洗完手的桑芝芝踱步經過:“哎,小月你醒啦?謝謝你送的零食哦?!?/br> “不客氣?!比涡≡滦α艘幌?,這個時候她已經全然忘記早上對桑芝芝的抱怨,“對了,上午老師點名叫到我了嗎?” 桑芝芝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嗎?” “什么?” 夏檬從背后端著她的素食沙拉走過:“今天是你老公的課呀,你居然忘了?” “”任小月的大腦先是空白了一瞬,然后才緩緩回過神來,“不,不對姜教授不是我老公好嗎?” “哎呀差不多,”桑芝芝揮了揮手,“反正,你男朋友今天沒來上課,請了個助教代課?!?/br> “欸?”任小月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好像生病了?!惫黄淙?,舍友的口中冒出了她現在最害怕聽到的幾個字。 “怎么又病了”任小月喃喃道,手里的布朗熊也在她無意識地心悸中啪嗒落地。 “什么叫又病了?”夏檬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好奇地瞥她一眼,“話說,小月你這幾天請假都去了哪?輔導員說你去B市了欸,真的嗎?” “呃”任小月這下開始支支吾吾了起來,“我、我確實去了B市?!?/br> “哇塞,首都?你請假去那干嘛?”朱可嘉一進門就聽到這么勁爆的消息,立即八卦道,“該不會是去見網友了吧?” 任小月彎腰去撿她的布偶:“才不是——反正就是有點急事,去找一個熟人了?!?/br> 見她不愿詳談,其他幾人倒也沒再逼問。 她們這幾晚都討論過了,覺得任小月要么就是和網友見面,要么就是偷偷去看演唱會。 現在人安全回到宿舍,她們也放下心來。 任小月下了床,趿拉著拖鞋,小聲問了一下夏檬: “那個教授真的生病了?” “應該吧,反正助教是這么說的,好像這兩天都待在家里休息呢?!?/br> 旁邊的桑芝芝納悶了:“小月你可是他的女朋友誒,怎么都不關心一下?” 任小月咬了咬嘴巴,把嘴唇上的死皮都咬出來了,還是沒敢直說自己跟姜峻“分手”的事。 也許是聽到姜峻“病了”,她原本才緩一口氣的心情又變得奇差無比。 怎么這些男人一個兩個都有病呢? 而且這個病跟自己脫不了關系,這無形中讓她產生了負罪感。 “總有一天我會瘋掉的?!彼睦飬挓┑叵氲?。 把自己的身體當解藥拯救他人——聽起來很偉大,但任小月一點都不喜歡。 她不想在好幾個男人里像個傻子一樣奔波, 更不想一次又一次經歷那種滅頂之災般激烈的性愛。 對她這種依然保持著愛情幻想的小姑娘來說,一個剛剛好的就夠了。 再多,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吃不消。 可是老天爺就是喜歡跟人對著干,不管任小月心里怎么想,現實也不會以她的意志為轉移。 被宿舍眾人議論的姜峻,此時正在他的大平層里休息。 冷灰色的房間看起來冰冷又整潔,床頭柜上只放著一杯水,下面則是自動保溫的智能杯墊,旁邊還放著幾顆感冒藥。 是的,姜峻的病并非任小月想的那種,他只是單純因為工作太忙,沒休息好所以發燒了。 前幾天燒退了之后,還殘留著一點感冒的癥狀,他便延長了請假時間,打算身體全好了再說。 托任小月的福,第一次感受“被分手”的姜大教授把多余的精力都發泄在了他的實驗項目里,這也讓他在短短一周內就協助團隊發現了一種革命性的新型航空新材料。 能吸收高溫,也能適應極寒,加上良好的韌性以及適合微雕的結構,使得這種材料的一經誕生,就被國家材料所的人截胡,秘密送去了更高等的軍方研究院。 姜峻也因此獲批了一大筆的“項目經費”以及該材料民用版本的專利授權。 等民用版的新材料正式披露,將會給市場帶來翻天覆地的震撼,也足以讓姜峻的公司再往上一個臺階。 深藏功與名的賺錢小能手卻并不怎么愉快,而是懶洋洋地倚在臥室的床頭,在空中用手勢cao控著AR感應投影,全方位無死角地觀看著任小月從出生以來到現在的所有材料。 從她幼兒園讀哪開始,再到小學擔任了什么職位,初高中又認識了什么朋友一直到現在,女孩整個人的經歷就像是全透明無死角地展示在他眼皮底下。 只可惜,不管怎么看,都只能從這些乏善可陳的材料里看出“平庸”二字。 姜峻認為自己并沒有扶貧的愛好,更沒有扭曲的審美,偏偏來到S大教書的這段時間卻迅速淪陷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手里,這感覺 簡直像世界突然被三體人入侵一樣有趣。 和其他男人不同的是,姜峻更加富有科學精神,也就是“冒險”和“求知”欲望特別強。 任小月的特殊性足夠讓他把她當做一個“課題”來研究。 他并不抗拒這份洶涌澎湃的激情,因為激情往往能給科學家更多的靈感。 從路子蘊到衛寧再到宋姚,這幾人連續的中招,對自己女友的無條件迷戀,讓姜峻既覺得好笑,又覺得諷刺。 “小月身上的秘密確實很神奇?!?/br> 姜峻沒有吐過血,卻也不乏觀察力: 自己和其他幾位要說相似點無非也就是外形都屬于世人眼中的“超級大帥哥”。 而任小月是一個隱形的顏控。 自己是在與她對視之后產生了難以自持的悸動。 其他幾人估計也大差不差。 這也就意味著,被她看作是“高顏值”的男性,都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情敵”。 這個結論讓姜峻一度產生了某些相當不符合正常價值觀的糟念頭—— 就像當初還在政委大院時,他也是四九城里一溜兒紈绔爺們的領頭羊,但他的名聲不是單純打出來的,而是該陰人時毫不含糊,把對手們都弄得服服帖帖,才起來的名氣。 現在姜峻心里又開始冒著毒水: 該怎么對付一個單純天真、并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何等力量的小女孩呢? 把她戳瞎,讓她徹底失去“看帥哥”的可能性,姑且算是永絕后患的最佳選擇。 只可惜姜峻這樣做了,就一輩子都得不到任小月的原諒和愛。 這對他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姜峻是個相當任性、自我的男人,哪怕他看起來文質彬彬,溫和清雅,也絕不代表他喜歡無償付出,當一個苦情男配。 任小月“害”了他,自然就該把她自己完完全全地當做賠償,好好彌補他。 所以從靈魂到rou體,姜峻全都要。 既然無法傷害她,那就要考慮另一種方式—— 比如買個島,把她困在里面,讓她這輩子都見不到別的男人? 這個可行性高多了,姜峻也有些意動。 把任小月這樣心性普通的小姑娘送去孤島,調教成身心都離不開他的斯德哥爾摩癥患者,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而且還能順帶解決那幾個煩人的情敵,可謂一舉多得。 男人清雅如玉的面龐看起來平靜又慵懶,仿佛溫和的春風,又像悠然的青柳,令人無論遠觀還是近看都心曠神怡。 只是隱沒在黑暗中時,他身上散發的氣場卻讓人很容易打寒顫,甚至不由自主地發抖。 他還在等 任小月目前究竟是要一意孤行,把他一把推開,還是愿意回頭認錯呢? 如果是前者,那他恐怕只能考慮最糟糕的那個方案了。 ========= 小月:想跑路了家人們 教授:(懶散)(瞇眼)你確定? 總之,小月現在還沒明白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不要輕易招惹你惹不起的男人。 一旦招惹了,最好緩著來,別跟人硬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