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言昭華聽聞了消息,也穿了衣裳過來言修的書房,堰伯見了她,將事情又重新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侯爺意氣用事不想管,可這不管也不是個事兒啊,大小姐給勸勸侯爺?!?/br> 言昭華不知道言昭寧和譚孝之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堰伯說的對,這件事情不管是不行的,就算言修當初不同意言昭寧和譚孝之的婚事,可言昭寧畢竟還是長寧候府的三小姐。 不等言修發話,言昭華便對那譚家管家說道:“你先回去,我與侯爺一會兒就到?!?/br> 譚家管家看了一眼堰伯,眼神似乎在問‘你家大小姐做的了主嗎’,堰伯對他點了點頭,譚家管家就抱拳作揖,躬身退了出去。 言修沒有阻止言昭華的命令,就說明他也知道這事兒該去,總要看看到底是因為什么才好。 當言昭華和言修趕到譚家的時候,譚家主院內正燈火通明,譚孝之頭上纏著帶血的繃帶,從眉心到右臉頰,給刮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直流,他坐在太師椅上給大夫診治,譚夫人憂心沖沖的站在一旁,緊緊盯著譚孝之臉上和頭上的傷,譚城面色鐵青坐在一旁等結果,只有言昭寧一人跪在中央,披頭散發,滿身凄厲。 言昭華跟在言修身后,看見言修盯著言昭寧的單薄背影時,雙手攏入了袖中,便知道言修是動怒了,言昭寧臉色慘白,神情如鬼,臉上和身上都有傷,顯然是被打過了,此情此景,縱然言昭華不喜言昭寧,卻也實在于心不忍,將肩上披風取下,急急的跑過言修身前,將披風披在了言昭寧身上。 言昭寧整個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之中,神智似乎已經漸漸飄遠,忽如其來的溫暖將她遠走的心神稍稍拉回,本能往旁邊看了看,入眼的卻是那個她恨了一輩子的言昭華,只見言昭華眸中滿是擔憂,絲毫不像是作假,言昭寧倔強的別開了目光,不想承認自己在言昭華身上看到了久違的信任,就好像當初娘親還在的時候。 言昭華嘆了口氣,擁著言昭寧起來,發覺手里的身子簡直就像是一副骨架子,單薄如紙,言昭華想把言昭寧扶起來,一只裝滿熱水的茶杯摔碎在她們面前,嚇了言昭華和言昭寧一跳,言昭華看向譚城,只覺得言昭寧的身子微微往后一縮,顯然是懼怕譚城,由此可見,言昭寧身上的傷是譚城打的。言昭寧害怕極了,想尋求庇護,可她身邊只有言昭華,從未有一刻覺得言昭華的懷抱居然這樣溫暖,這樣可靠,不知道為什么,言昭寧就是知道,這一次言昭華不會丟下她不管……而事實上,言昭華從來都沒有丟下她不管過,甚至當初她故意在林子里失蹤,替龔如泉掩護,言昭華明知有詐,卻還是進林子去找尋她。 言昭華瞪著譚城,絲毫無懼他的野蠻,怒目瞪著他,用力將言昭寧拉了起來,往門邊的太師椅走去,譚城一拍桌子,怒道: “誰讓你把她扶起來的?” 說著就對言昭華也伸出了手,眼看就要給抓住,言修快步走過去,擋在兩個女兒面前,直面怒不可遏的譚城,冷道: “誰敢在我面前動她們?” 譚城雖然在氣頭上,可面對言修還是有些氣短的,知道言修身手好,若真動手,十個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譚城不敢貿然出手,可這口氣他實在咽不下去,指著正在診治的譚孝之,面目猙獰的對言修說道: “看看你的好女兒做的事情!孝之這輩子就被她給徹底的毀了!” 譚孝之臉上的傷看著很深,就算將來愈合也定會留下疤痕,入仕為官有一條就是姿容整潔,換句話說,就是臉上有疤,不予錄用。怪不得譚城會發這么大的火,譚孝之是威武候府的世子,他的容貌毀了,那么就意味著他再也不能襲爵,不能為譚家入仕了,譚城不是沒有其他兒子,可哪個兒子也沒有這個和正妻生的兒子傾注的精力要大,怎會不生氣呢。 言修看了一眼仰頭上藥的譚孝之,還沒說話,就見譚夫人猛地從椅子后面繞到門邊,對著瑟瑟發抖的言昭寧劈頭蓋臉就動手打: “我打死你個小賤婦!我打死你!” 言昭華慌忙攔著她,可譚夫人像是陷入了瘋魔,言昭華擋不住她,只好轉身抱住了言昭寧,將她護在懷里,不讓譚夫人的拳頭巴掌落到言昭寧身上。言昭寧給言昭華摟著,從縫隙中看著譚夫人那惡鬼樣的模樣,還有言昭華不計前嫌抱著自己,保護自己的模樣,言昭寧再也忍不住,鼻頭發酸,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抱住言昭華的腰。 “夠了!” 言修一聲怒吼,走過去就揪著譚夫人的發髻往旁邊一甩,譚夫人狼狽倒地,見言修孔武有力,也不敢再上前,譚城趕忙扶起譚夫人,對言修怒道:“言修,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對我夫人動手!” 譚城的手指幾乎都要指到言修鼻子面前,言修也沒和他客氣,抓起他的手指就往旁邊掰去,譚城知道言修本事好,可是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招制住,言修擰著譚城的手就把他往旁邊推去,冷冷說道: “有事就說事,真要動手的話,我言修還真沒怕過誰!” 也許是言修的氣勢到位了,譚城扶著譚夫人站直了身子,氣喘吁吁,狼狽不堪的指著不住嚶嚶哭泣的言昭寧,怒道:“你憑什么橫?你生的好女兒把我兒子害成如今這副樣貌,我沒當場宰了她就是給你面子了!這件事情,若是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就算是鬧到御前,我也不在乎!” 言修不理譚城的咆哮,轉過身去對言昭寧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說!” 言昭寧難得哭的止不住,總覺得這些年的眼淚都集中到一起流出來了,心里的戾氣在慢慢的減少,靠在言昭華的懷中,有一種久違的平靜。 言昭華軟聲安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放心好了,爹爹和我都在,斷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br> 言昭寧看見對自己這樣好的言昭華,眼淚更加洶涌了,大哭兩聲之后,才竭力忍住,將事情娓娓道來: “譚孝之他活該!當年花言巧語騙了我,如今娶我入門,卻不好好對我,今天回門,他在爹爹和jiejie們面前表現的君子一樣,可坐上了馬車,他就開始對我謾罵侮辱,說我是言家和謝家最沒用的東西,拿我和jiejie,還有柔表姐,元姐兒比較,問我謝家當時給了多少嫁妝給柔姐兒出嫁,又問我jiejie的嫁妝是多少,我與他成親第一天,他就要算計我的嫁妝,讓我把嫁妝和私庫全都交給他娘打理,我的嫁妝都入了譚家府庫之中,可私庫里的東西是我娘留給我的,我說什么也不肯給他,他心里憋著氣,晚上又喝了酒,回房后就對我撒酒瘋,把我放在房里的箱籠全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想……還想強行對我……我一時掙扎,拿起了架子上的花瓶就砸了他?!?/br> 言昭寧說完之后,言修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了,譚夫人尖聲叫道:“胡說八道!真是個不要臉的臭女表子,小賤婦,這樣的臟水你也敢隨口潑在我兒身上,今日我要不撕了你的嘴,只怕這家里還沒有王法了?!?/br> 言昭寧剛才哭泣,只是感情到了,可她并不是那種被人罵了不還口,打了不還手的人,她睚眥必報,當即和譚夫人大聲對峙: “我有沒有胡說,你敢帶我爹和我jiejie去我們房里看看嗎?看看我的箱籠是不是全都翻在地上,問問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當時房里發生了什么,你敢嗎?你敢帶他們去嗎?” 譚夫人眼神一縮,無可辯駁,又想沖過來打言昭寧,卻被譚城拉住,今日言修既然來了,那他就不能再動手了,譚城看來,今日之事,不管把道理說到天邊去,也沒有誰會說言家好。拉著譚夫人,譚城對言修怒道: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我當她是蕙質蘭心的,才向圣上求娶,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潑婦!今日你若不懲處她,那我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元陽殿遞折子參你縱女行兇!”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更,等我。 第178章 第178章 言修被譚城的話說的啞口無言,不管怎么樣,家務事可以先擺在一邊,言昭寧動手打人,還造成了嚴重的后果,這就不行,不管到哪里,都是先國法,再家法,言昭寧這打傷丈夫,毀丈夫前程的做法,國法都是不容的。 “威武候想參就去參好了,人是你家世子親自去求的,皇上面前他是掛了癡情種子的名聲的,一個癡情種子成親不過三日,就將妻子打的傷痕累累,我meimei不過是予以反擊,從小到大,我們言家沒有人教過我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是拳腳無眼,有點偏差也是正常的,我們還沒到圣上面前哭訴,你倒先去了,好哇好哇,你且去也,看看這個道理誰家說的通些?!?/br> 言昭華將言昭寧護在身后,不卑不亢的對威武候這般說道,若是其他人家,這樣威脅也就罷了,妻子毀了丈夫容貌,的確是罪過,可是譚家嘛,言昭華還真就料定了他們不敢去御前,就算他們真的去了,那么只會加速譚家滅亡的腳步,裴宣說過,刑部和吏部早就在暗中調查,若是譚城此時趕去御前鬧騰,最后吃虧的一定是他,所以言昭華才有此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譚城被言昭華的幾句話給唬住了,想起來當初求娶言昭寧的時候,兒子確實在皇上面前吹噓過兩人的感情,也因為如此,皇上以為他們情比金堅,不愿拆散他們,所以才不顧言修的意愿,強行賜婚,若是這個時候,他為了這件事情鬧到了圣駕前,的確說不清楚,為什么那樣癡情的兩個人,成親三天會打的頭破血流…… 可若是不說的話,譚城又覺得實在不甘心,言修似乎也很認同言昭華的意思,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譚城,譚城只覺得面子掛不住,可是卻又不能否認言昭華說的話,正焦躁之際,譚夫人指著言昭華說道: “你是什么東西,一個黃毛丫頭,也敢這樣囂張,言家的事情自有你爹決斷,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兒?” 說不過言昭華,就想著用身份來壓,譚城聽到譚夫人的話,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連連點頭附和:“沒錯沒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也敢插嘴大人之間的事情?!?/br> 言昭華冷哼一聲,對譚氏夫婦的嘴臉很是不齒,毫不客氣的回道: “我是長寧候府嫡長女,如今還未出嫁,長寧候府的事情,我如何管不得?譚夫人說話也太好笑了,莫不是心虛了嗎?算計剛進門兒媳的嫁妝,您也是做得夠絕,放眼整個京城,我竟沒聽說哪家的夫人像您這樣當家的,被我說中之后,惱羞成怒,好難看啊?!?/br> 耿氏沒想到言昭華看起來斯斯文文,嬌嬌弱弱的,可是說起話來卻是字字誅心,打的人臉都抬不起來,真是不能小覷,可她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反駁: “一派胡言!你那個妹子慣是謊話連篇,連婚前跟男人茍且之事,她都做得出來,如今為了逃避罪責,當然是什么話都說的出來了。她說我算計她的嫁妝,可有證據,沒有證據的事情,你憑什么這樣說?小姑娘家家的牙尖嘴利冤枉人,也不知是什么樣的家教?!?/br> 言昭華不想和譚夫人狡辯多言,冷哼一聲:“你有沒有算計寧姐兒的嫁妝,你自己心知肚明,只有一點,我希望譚夫人你知道,寧姐兒身上并沒有私庫,她的所有嫁妝就是那些,若不是你和世子事前清點過她的嫁妝,覺得那么點東西不符合她的身份,所以才會懷疑她身上有私庫,若你們不問她私庫的事情,那寧姐兒此時此刻又如何說的出來這個緣由,先前他們夫妻既然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那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既然寧姐兒說她的箱籠全都給翻個底朝天,那勢必現在房間里仍然很亂,我們去一看便知道真假,再有就是,譚夫人管家,定然知道今晚是哪些人值守在世子的院子里,把人叫來一問便知,我不相信貴府連一個說真話的人都沒有,總有一個人要說出實情的,不是嗎?” 言昭華的一番言論,說的言修也不禁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