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言昭寧不信:“你如數說了,爹爹怎會不來瞧我?如今他眼里,就只有言昭華一個女兒了嗎?” 說著說著,言昭寧眼淚汪汪的,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覺得言修實在太偏心了,她都已經做的這個地步,將身子都給譚家了,言修都不肯屈尊降貴去與譚家說親,可言昭華呢?什么都不做,就因為占著嫡長二字,她就封縣主,嫁世子,風光無限,與她此時過街老鼠般的遭遇相比,如何叫言昭寧心里能平衡呢。 從小到大,言修都是偏寵她一些的,可沒想到太太一走,言修就變了,對她明顯不如從前,想到從前,言昭寧不禁趴在枕頭上哭起來。 言修將府里后續事宜都交給了堰伯去做,原想回書房處理幾份急件,可怎么也放心不下小女兒,這些日子,雖然知道她是故意作踐自己,不想病愈被送走,看她一日日拖著身子,言修也是心疼,與她說再多,哪怕說了不送她走,那孩子卻仍舊犟的很,非要他答應她和譚孝之的事情,言修不能同意,只好看著她繼續折磨。 可她從前只是傷害自己,從未想過輕生,盡管言修也有些明白,這也許就是孩子喊他過來看她的伎倆,但依舊忍不住受她欺騙過來看她了,父母就是這樣,越是折騰的孩子,越是讓人放心不下,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就是這個道理。 一到院子里,丫鬟們要行禮,就被他阻止了,不想讓這孩子知道他來看過她,只想在外面悄悄的看她一眼就走,可他走到門外,聽見小女兒的哀戚聲音,又聽見她趴到床鋪之上大哭,此情此景,就是鐵石心腸也忍不住要進去瞧瞧了。 言修進了門,輕咳了一聲,正安慰言昭寧的婆子趕忙回頭,就看見言修表情嚴肅的站在門邊,言修掃了一眼她的額頭,紅殷殷的,顯然是受了罪,婆子來拜見:“侯爺,您可算來了,三小姐實在太可憐了?!?/br> 言修抬手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一邊擺手,一邊說道:“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她年紀小,下手沒輕重,別和她計較?!?/br> 婆子一愣,這才明白,侯爺是在補償她,心中一喜,額頭上的傷那是一點都不疼了,要是給這么輕輕的刮破了皮傷一下,就能那五十兩銀子,那她天天給這位三小姐打傷,她也是愿意的呀! 不敢流露欣喜,低頭謝過言修,幸好言修現在心思不在她這里,抬抬手就讓她下去了。 來到言昭寧的床榻前,負手而立,言昭寧也知道他來了,婆子退下之后,才眼淚汪汪的抬起了頭,狼狽憔悴的樣子讓言修看了位置心疼,故作嚴厲道: “你又作什么妖?還能不能有一日消停了?今日你大jiejie的好日子,你非要整點事情出來膈應人,是不是?” 言昭寧伸手抹了一下眼淚,可剛抹掉的眼淚,一會兒就又流下來,帶著哭腔說道:“爹,您真是偏心,大jiejie能嫁給恭王世子,為什么我不能嫁給威武候世子?我與譚世子都已然這樣,您怎么就不可憐可憐我呢?大jiejie是您的女兒,我也是您的女兒,怎么您就不替我想想呢?” 言修見她舊事重提,冷哼道:“你與譚孝之的情況能一樣嗎?到今天還執迷不悟,這都過去多少時候了,若是譚孝之心中有你,他怎會到今天都不管你的死活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們這里沒有下暴雨,但天氣忽冷忽熱,昨天三十度,今天一下就變成了最高溫度二十度,剛收起來的棉衣就得拿出來了。大家主意身體啊。 第157章 114.00113. 第一百五十七章 言昭寧似乎被言修說的愣住了,言修看著這個到今天還在覺得譚孝之是良人的傻姑娘,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別再去想這些沒根由的事情了,也不要總想著和你大姐比較,她是嫡長女,注定就是要比你得到更多的東西,你若不自己想開,旁人誰也幫不了你?!?/br> 言昭寧從床上坐了起來,對言修任性道:“不對!我娘從前不是這么跟我說的,她說我比大姐優秀,說我比大姐更會交際,說我……反正,她從來沒跟我說什么嫡長注定就要得到更多,爹你騙我,你就是偏心了,你就是想把所有好東西都留給大姐,你就是不喜歡我了?!?/br> 言修聽到這里,似乎有點明白言昭寧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樣,謝氏的教育有問題,從小就給言昭寧灌輸這種要不得的思想,讓她自我膨脹,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比言昭華高一等,也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有嫡親母親,而言昭華沒有,她才是那個被父親母親疼愛的孩子。 “你娘已經死了,我不想說太多她的不好,但我今日必須明確的告訴你,你娘說的不對,你和jiejie都是爹的女兒,血脈相連,你大姐知書達理,通曉人情世故,她做到了一個世家嫡長女該做的一切,她有今日也是她自己努力所得,可是反觀你呢?你娘去世之后,你從前學的那些琴棋書畫全都丟開,到現在你還記得什么?只會一門心思跟你大姐攀比,甚至起了加害之心,我只恨上一回處罰你處罰的輕了,讓你以為自己沒做錯什么,可事實上,你是沒做錯嗎?對血脈相連的jiejie起了殺心害意,你可曾有過半點良心不安?”言修覺得既然開頭說了,那就好好的講道理分析給她聽。 言昭寧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受教的樣子,言修便繼續說道: “再說這回的事情,我真不想說你是腦子進水了,這種道德敗壞之事,你怎么能做?做的時候,可曾想過會給言家帶來什么滅頂之災?居然還想用這種方法威脅我!你覺得你很聰明?做的很對是嗎?你那個姨娘外祖母怎么跟你說的?她是承諾你一定會讓你嫁進譚家嗎?她一個姨娘,她憑什么承諾你?你寧可相信她,也不愿意跟我或者你大姐坦誠,若是你一開始規規矩矩的與我說你喜歡譚孝之,那這件事情未必就不能成,可你做了這些事情之后,再讓我同意,那就是讓我自己把長寧候府的招牌和臉面,摔在地上踩??!所以,這事兒你就不要再想了,因為想再多都沒有用,也別為了這個再傷害自己,看看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哪里還有點世家千金的樣子?” 說到這里,言昭寧忽然就狂暴起來,將被子猛地一掀,自己從床上跳下來,指著言修說道: “爹爹非要用這些難聽的話來罵我嗎?我娘死了,我沒有倚靠了,言昭華日日與我作對,你在南疆那兩年,知道我在謝家過的是什么日子嗎?正因為我沒有言昭華那樣會說話,外祖母和舅母對我諸多異議,我在謝家的地位急劇而下,誰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靠著龔姨娘,我靠著誰?最起碼有她在,還沒人敢欺負我。爹爹你只會說我不對,可你怎么不去說言昭華呢?她得了好事,什么時候想到我這個meimei了?就好像這回她定親,多風光啊,皇上賜婚,一切參照皇室的規矩來,她是個縣主,可就因為她嫁的是姓裴的,這待遇都快趕上公主了,她憑什么?不就是運氣好點嗎?若是外祖母和舅母也肯像栽培她一樣栽培我的話,我也可以變成她那樣知書達理??!我承認,我的想法有偏頗,可那也是被你們害的!” 言修真是后悔今天過來看她,原本還有些憐惜她,可聽她說出這番話之后,就知道,這幾個月的反省對她而言沒有半點作用,反而還讓她覺得自己委屈,是旁人虧待她了。 再繼續說下去,肯定是更加激烈的爭吵,若是以前的話,言修現在肯定已經讓人給她綁起來,一頓鞭子抽上去了,可這丫頭的身子這樣單薄,又任性不肯好好調養病體,根本承受不住鞭子,言修自認不會管教孩子,只會遵循古法,棍棒出孝子,可如今棍棒也無法實現,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轉過身就要離開,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著實讓言修意想不到,原來言昭寧見自己說了那么多之后,言修不僅沒有同情她,沒有反省他的錯誤,居然轉身就想離開,本來情緒就有些波動,這么一來,就更加忍不住了,之前說了,言昭寧此刻的發泄方法,就是傷害自己,傷害別人,她是絕對不敢跟言修動手的,那么,就只能對自己動手了,想也沒想,就往言修要跨的門檻旁撞去,發生一聲巨響,嚇了言修一跳,回身一望,就見言昭寧撞倒在自己面前。 趕忙過去將她扶起,額頭上紅了一塊,待會兒只怕就要腫起來,這具單薄的身子抱在手中,幾乎沒什么分量,言修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孩子怎么會生的這樣偏激,一言不合居然當著他的面尋死覓活,若是他能狠得下信昌,現在就該把她掐死才算,這樣偏激,就算送到廟里去,也難以清心寡欲,到時候,還是害人。 伺候的婆子和丫鬟們聽見了巨響,紛紛圍到門前看,見言昭寧倒在地上,額頭紅了一片,言修站在門前,她們不敢入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先前領賞的婆子撥開人群,看見里面情況后,大著膽子上前將言昭寧扶在懷中,用忠心的語氣對言修說道: “侯爺,再不請大夫,三小姐只怕要不行了?!?/br> 一句話讓言修嘆了口氣,揮揮手:“喊大夫吧!還愣著干什么,扶著三小姐去躺下!” 有了言修一句話,圍在外面不知所措的丫鬟們才趕忙應聲稱是,七手八腳扶著言昭寧就回到了她的千工床上,言修想一走了之,可又怕這孩子待會兒醒來,任性不給大夫診治,只能繼續留下,過了一會兒后,大夫來了,給言昭寧人中扎了一針后,言昭寧就醒了過來,果然習慣性抗拒,可看見言修坐鎮之后,就只能乖乖的了。 大夫告訴言修,言昭寧的身子太弱了,要每日溫補調養才行,若非如此,只怕將來要置下病根兒,然后替言昭寧處理了頭上的傷口,又配了不少藥才離去。 言昭寧一直在床框的雕花洞里注視著言修的表情,見他聽見大夫說她病的嚴重時,臉上出現的擔憂,就不禁暗自勾起了嘴角,爹爹果然還是在乎她的,看見言修心事重重的走過來,看見言昭寧微微勾起的嘴角,言昭寧一驚,趕忙收斂了心情,做虛弱的樣子,心虛瞥了一眼言修,然后就轉過身去,反倒好像她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樣。 言修現在已經被這個孩子弄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打不得,罵不得,如今居然還說不得,給她剖析道理,她的道理比你還多,你揭穿她的那些假道理,她就自尋短見死給你看,言修覺得除非等有一天自己真的能狠下心來,看著她去死,已經定性的脾氣,已經再也糾正不過來了。 “我是你的父親,是心疼你的,可若你再這樣執迷不悟的話,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br> 言修站在言昭寧的床前,居高臨下,這般說道。 言昭寧沉默了一會兒后,轉過身來,氣若游絲的問道:“父親想如何?” 目光冰冷,帶著倨傲。言修真的不懂,她怎么會變成這樣?還是那個從前對他撒嬌,乖巧又聽話的女兒嗎?莫不是被什么魔怔了,要不然怎么會變成如今這般,如鬼似魅的模樣呢?好好的一個漂亮孩子,變得不人不鬼…… 不想給她錯誤的訊息,不想讓她覺得自己這么做,他就會怕了她,然后一切順從她,所以言修選擇了冷靜對待,目不斜視盯著她好一會兒后,才對她說了一句: “送廟里去,病死了,也與長寧候府再無瓜葛。你要尋死,盡管去尋,你前腳死去,我后腳就讓人把你扔到亂葬崗去,你這樣的,不配做我言家子孫,我……說到做到!” 言修這般說完之后,便轉身離開,不再理會言昭寧面上的驚愕與憤怒,走出房門,對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交代了幾句好生照料三小姐的話之后,就往院門走去,還沒走到垂花門前,就聽見言昭寧的房內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這樣任性,真的是不能好了!言修在心中做出了決斷。他也想做個慈父,也想教好兒女,可是她自己不要好,自己要墮落,偏聽偏信,多疑冷漠,就怪不得他了,畢竟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女兒,就不顧整個長寧候府上下老小了。 言修慶幸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有點理智,這一次讓他完全想通了,寧姐兒這孩子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完全與他的縱容脫不開關系,是他給了她錯誤的訊息,讓她以為只要這樣做,自己就會心軟,不怪孩子這么想,因為他前陣子確實是心軟的,說了送她去家廟,可她身子不好,他就舍不得再將她送出去受苦,讓她錯誤的以為,只要繼續這樣做下去,總有一天會讓他服軟,繼而答應她的無禮要求。 他錯了,絕對不能再繼續錯下去。心,該狠的時候,就得狠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收藏,還差一個到整數,看在強迫癥的面子上,把剩下的那個給我吧。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