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軌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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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啊?!绷种匮劢怯址毫藵?,“你記不記得你還送過我一雙鞋?” 陳路生眼露茫然,顯然都不記得了。 林重抹了抹眼角,嗓音微啞,“你……那個時候的你,很壞很壞,但,也有一點點好的時候?!?/br> 回去后林重就把自己關在了那個擺放著談話記錄的檔案室里,他翻開其中一本檔案,找到劃線的部分,找到那些個失去了前半段的后來,他努力地去想,后來發生了什么,陳路生隱去了什么。 那些被陳路生隱藏的部分,他要一個一個補齊,他要告訴陳路生,那些年陳路生也對林重好過的,才得以讓林重挺過了四年啊。 不顧地上滿是灰,林重直接躺在了地上,后來啊后來啊,他念叨著…… 陳路生推門進來時,記錄本蓋在林重臉上,放在地上的手機打開了歌單,放著歌單里的第一首歌。 “總要有一個人先不記得,聽,另一個人說著……” 陳路生走到林重身側,蹲下身,拿開林重臉上的記錄本,林重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眼,他伸出手,指尖舒展,陳路生彎下腰,讓林重的指尖碰到他的臉頰。 林重的手輕柔且柔軟,撫摸著陳路生的臉。 陳路生,你去過我打工的店,你問我,如果你把那些都買下來,我的提成能有多少,你后來真的都買了。 陳路生,你為我打過架,你怎么就那么巧知道我回家被尾隨了呢。 “……我把隔絕我們的稱作銀河,全是藍色……”歌一直放著,歌聲飄蕩整個空蕩的檔案室。 陳路生,你帶我去山頂上看過最絢爛的煙花。 陳路生,你教我打過拳,教我怎么別別人的胳膊,教我怎么還擊回去。 那么多,你都忘了嗎? 為什么你把你對我的好都忘了??? 沒關系,以后我講給你聽。 歌單曲循環著,結束后重新播放,“我把隔絕我們的稱作銀河,全是藍色,像海底建起了護城河,等著紙船上的字不見了,總要有一個人先不記得,聽,另一個人說著……” 次日,林重頂著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跟蒲玉去了圈內的宴會,來的都是業界大佬,和一些品牌方的代表,陳路生沒跟過來,陶燕秋那邊出了點事,陳路生過去看他母親了。 林重眼睛干澀的疼,一個勁兒揉,越揉越紅,蒲玉忍不住取笑他:“怎么?昨晚上被你家那位欺負的狠了?” 林重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不是?!?/br> 蒲玉盯著林重泛紅的眼睛,林重眼眶一圈全是紅的,連眼尾都帶上了紅意,林重長得干凈,皮膚好到挑不出一點瑕疵,給人一種出塵的感覺,這樣眼睛發紅的樣子倒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媚感,勾人得緊。 這不,蒲玉環視一圈,好多雙眼睛看過來啊,看著林重的眼神跟狼看著兔子似的,一個個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沒一個好東西。 這個圈子有多亂,蒲玉太清楚了,真要說起來,那笑話能說上三天三夜,蒲玉不想林重摻和進那堆破事里。 “你跟緊我?!逼延裉匾饨淮种匾痪?,生怕自己家的大白菜被人騙走了。 “嗯?!绷种毓怨渣c頭。 無視周圍投過來的目光,蒲玉帶著林重去和幾個圈里的朋友打招呼,把林重介紹給他們,在這個圈,人脈多點總沒壞處。 蒲玉的一個攝影師朋友眼尖,聊天時看到不遠處緊盯著他們的男人,抬起手臂,用手肘捅了捅蒲玉。 蒲玉扭過頭來,一臉疑惑地看了自己朋友一眼,朋友示意他往男人那看。 蒲玉遂轉過頭,下一秒臉色變得難看。 林重見蒲玉擰起眉,像看到了什么晦氣的東西一樣,滿臉嫌棄和厭惡,好奇地隨蒲玉的視線望去,正正對上那個男人的目光。 男人一身得體西裝,端的溫潤,只是那雙眼睛宛如暗處的蛇一般,令他多了幾分陰邪的怪異感。 林重覺得男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但他記不起來了。 男人舉起高腳杯,隔空朝林重這邊敬了一杯,然后喝盡杯中香檳,蒲玉拉了下林重,林重的視線轉了回來。 “他怎么會來?不會是又盯上誰了吧?”其他人也看見了男人,低聲議論著男人。 左右不是些好話,總結下來就是這男的玩了不少業內的模特,男的女的都玩,被他盯上的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而且每次他來,都能鬧出些事來。 果然,沒多久,那邊就出事了。 好像是個服務生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端盤上的酒杯倒了,酒不小心撒到了那個男人身上,被男人扇了一巴掌。 林重看過去時,男人正讓服務生跪著給他擦鞋上灑的酒,他另一只腳踩在服務生的腦袋上,壓得服務生跪伏在地上。 “擦不干凈,就舔干凈?!彼f著用力跺了下踩服務生腦袋的那只腳。 周圍的人憤憤不平,卻沒人上前。 終于宴會主辦方出現,一個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上前打圓場:“齊先生,我讓人帶您去換身衣服?!?/br> 男人不為所動。 中年男人尷尬地杵在那。 “這什么人啊,這么狂?!庇胁恢例R先生身份的人低聲道。 立馬有另一個人道:“有錢有勢,得罪不起?!?/br> 林重拽了拽蒲玉的袖子,低聲在蒲玉耳邊問:“他和陳路生,誰更有錢有勢?” 林重是真不知道,誠心發問。 蒲玉看了林重一眼,在心中掂量,雖然陳路生賣了一部分股份,退居成第二股東了,但陳路生他母親那里可還有一部分股份呢,陳路生真想坐回那個位子,是分分鐘的事,只是他不想罷了。 這么一想的話,京圈里能比得上陳路生的人少有。 齊鵬再有錢有勢,也只是處于一流末的等級。 第106章 而陳路生是一流上端的存在,這中間可是差之千里呢。 于是蒲玉回了句:“陳路生?!?/br> 下一秒,他見林重沖了出去,震驚中,林重一把推開齊鵬,扶起了那個跪在地上的服務生。 他瞪大著眼睛,林重怎么就出頭了呢,他就不怕被惹火上身啊,轉頭想到林重的問題,陳路生……等等,陳路生!林重是不是管他男朋友叫路生賴著?我去!這個路生就是那個陳路生嗎?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放心下來,是的話,他還擔心什么,齊鵬見了陳路生得跪,除非腦子壞掉了,才會和陳路生對著干。 ……說起來,自己好像還揍過陳路生一拳呢吧,蒲玉面上不禁澀然,那時候也不知道和他搶人的是陳路生啊,他和陳氏集團合作了這么多回,都沒見過陳路生一面,也是,他一個小嘍啰上哪見去啊。 不過現在知道了,蒲玉也僅僅佩服自己一句:不愧是我,就是牛逼,陳路生也敢揍,這事能讓我酒后吹上十回八回了。 知道真相的蒲玉淡定了,其他人可不淡定,探頭探腦地問沖出來的林重是誰,為林重暗暗揪起心臟。 正在眾人以為齊鵬會發火,地上又要多跪一個人的時候,齊鵬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不止沒發怒,還笑了,笑得令人感覺瘆得慌。 “帶路,我要換衣服?!饼R鵬下了中年男人遞上去的臺階,跟著另一個服務生去換衣服了。 那個被林重扶起的服務生道了謝后,也跟著中年男人走了。 鬧劇結束,宴會繼續。 有人開始主動往林重身邊湊,留下聯系方式,蒲玉幫他篩選了下,哪個能接觸,哪個不能接觸。 等到宴會結束,林重跟著蒲玉出去,穿過長廊,他摸出手機開機,陳路生給他發了消息,說今天可能回不來了。 林重把手機踹回兜里,跟蒲玉說了聲,去了洗手間。 他解開褲子放水,聽到洗手臺那邊兩個男人聊天。 其中一個男人說:“圈里好幾個潛力不錯的模特都被他給禍害了,他得不到就把人往死里搞,他家又有錢有勢,很多人拿他沒辦法,讓他得手了以后他就把床照發到自己的兄弟群,他那幫兄弟都混蛋,把照片四處發,有人因為這事鬧自殺,都不是一回兩回了,去年有個小姑娘還被他搞懷孕了,鬧到他爸公司去了,他一腳把那個女孩踢流產了?!?/br> 另一個男人道:“這事我也知道,那個女孩后來還瘋了,真他媽是個畜生?!?/br> 吱嘎一聲,隔間的門推開,兩人嘴里的畜生緩步走出來,西裝筆挺,衣領一絲不茍地整潔,他朝他們笑了笑:“背后說人壞話可不好?!?/br> 兩個男人立馬變了臉色,拔腿跑了。 林重拉上拉鎖,走到洗手臺前洗手,齊鵬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伸出手,水龍頭感應出水,他細細洗著自己的手。 洗完,男人抽出張擦手紙,擦干凈手,將紙扔進垃圾桶里,“林大學霸也覺得我是壞人嗎?” 學霸這兩字對林重來說有些久遠了,再次被這么叫,他恍惚了一下,甩手上水的動作一頓。 “學霸不記得我了?”男人見林重眼神茫然,指了指自己,“我,齊鵬啊?!?/br> 林重神色微動,他想起來了,齊鵬是他高中同學,就是那個高二春游花兩百塊錢雇他幫忙搬東西的那個家伙,不過他好像和齊鵬不熟吧,他高中的時候很忙,忙著勤工儉學,根本沒時間去和班里的同學社交,和誰都不怎么熟。 齊鵬拍了拍林重的肩膀,“想起來了吧?!?/br> 他拍就算了,拍完還手掌在人肩頭捏了捏,引得林重肩膀聳動了下,躲開齊鵬的手。 林重這一副我和你沒什么交情的冷淡樣子,令齊鵬眼底暗了暗,轉而又細細打量起林重,十七八的林重稚嫩又有靈性,他最喜歡林重的那雙眼睛,亮亮的,笑起來時眼睛微彎,讓人見了就覺歡喜,如今的林重嘛,眸子好似沉淀了般,也別有韻味。 “說起來,要是沒有陳路生那個家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呢,不過你們現在也分開了吧,就算還好著……”齊鵬悠悠道。 他聲音一頓,從口袋里抽出一張卡,塞進了林重的胸前口袋里,手掌隨后拍了拍林重的胸口,“你打不打算換一個金主?” “你剛才那話什么意思?”林重說,什么叫沒有陳路生,他就是齊鵬的人了,他記得高中的時候齊鵬和陳路生好像很不對付,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那時候陳路生性格挺好的,沒見他發過脾氣,可有次陳路生和朋友去籃球場打球,卻差點和齊鵬干起來了,教導主任來得快,就沒打起來。 這倆人之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來了,我就告訴你?!饼R鵬輕點了點林重胸前的口袋。 林重往后退了一步,躲開。 齊鵬也不氣,今天見到林重,他高興,不計較。 “我等你來?!饼R鵬留下這一句后,匆匆離開。 齊鵬走后,林重從胸前口袋里拿出那張卡,那竟是一張房卡。 他把卡收進口袋里,去找蒲玉,坐蒲玉的車到二環,他就讓蒲玉把他放下了,他打車去了房卡上標明的酒店。 出租車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林重付錢下了車。 進門、上電梯、刷卡、找到房卡上的數字……0709、0710、0711……到了0714,他停了,站在房門前,他抬手敲了敲門。 門打開,齊鵬站在門內,此刻的他遠沒有宴會上的精致,西裝外套脫了,領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襯衫領口開了一顆扣子。 “你來了?!饼R鵬似乎料定了林重會來,并不意外。 他讓開位置,讓林重進去,等林重進去后反手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