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軌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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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绷种卣f。 公司門口的壁燈太亮,把這一片照得宛如白晝,林母回過身去,繼續走向對面。 林重看到了母親頭上的白發。 時間在慢慢殺死這個辛苦了一輩子的女人。 風吹過,路邊的樹葉沙沙響,樹影婆娑,被光穿出幾個白洞,死了又好像沒死透般,不時抽動幾下。 林重又恍惚間意識到,殺死面前這個女人的不是時間,是他,是活不出一番名堂的她的兒子。 然后他又想,高二那年,他坐在座位上,下課也不起來一下,等放學了,人都走光了,他才從座位上起來。 因為他的一只鞋掉底了。 那鞋修修補補多少次了,終是沒撐住。 他拖著步子走,趿拉著脫底的鞋,鞋只剩前端的一塊還連著底,他慢吞吞地下樓,到二樓時,聽見了陳路生的聲音,嚇得他抱起自己的鞋,瘋狂往樓下跑。 他害怕被別人看到,更怕被陳路生看見。 十七八歲的少年是最在乎面子的,他們薄弱的自尊需要用很多東西去維護,有人用昂貴的衣服和鞋,有人用揮于拳掌間的暴力,有人用愛。 而那年十七歲的林重什么都沒有,低著頭,狼狽地抱著自己壞了的鞋,洗得白白起著球的襪子踩臟,在下樓梯時步子跨得太大,摔了個狗吃屎。 他趴在地上,手肘、膝蓋磕青,疼得眼淚快出來了,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正在緩緩向下延伸,他顧不上疼了,爬起來,往下跑。 跑出教學樓,他發現自己的鞋丟了。 可回去肯定會碰上陳路生,他看了眼自己腳上的襪子,隨后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蹲著,蹲了足有半個小時,他猜想陳路生應該走了,他這才返回教學樓,去找自己的那只鞋。 鞋應該是落在了一樓和二樓之間樓梯的那拐角處,他就是在那摔的,他低頭在拐角處找了一圈,包括上下樓梯,但沒找到。 他往二樓走,腳踩上二樓的走廊,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他的視線轉過去,然后他看見走廊里陳路生靠墻站著,離他只有幾步之遠。 陳路生一手插兜,另一條手臂自然垂落,手上勾著一只鞋。 見林重看過來,陳路生曲起手臂,食指和中指勾著鞋的鞋幫,那只鞋在林重的視野里升高,“你的?” 鞋的底已經快和鞋徹底分家了,連接的那一小截也快撐不住了,正在一點點斷開,鞋底和鞋身奇妙地形成了一個角度,林重覺得那像野獸的嘴,什么東西都能被吞進去。 嘴越張越大,最后啪的一聲,聲音不大,卻像一擊重擊,從林重的腦瓜頂穿到腳底。 鞋底徹底掉了,掉在了地上。 林重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他飛速搶過陳路生手里的鞋,撿起地上的鞋底,跑得像支流矢,直到離開陳路生的視野范圍。 他回到家,家里父母都快吃完飯了,他站在門口,跟他媽說:“媽,我鞋壞了?!?/br> 他的腳也好像磨破了,好疼。 “你那腳跟長牙了一樣,天天壞,明天自己去找修鞋的修去?!彼麐屨f。 “能不能給我買雙新鞋???”他說得很沒底氣“這鞋修了好幾回了?!?/br> “哪有那么多錢給你換鞋,你怎么就不知道體諒一下我們呢?!彼麐寶獾弥苯訌拇采险玖似饋?,開始對著林重說教,“我們每天起早貪黑,掙點錢容易嘛?!?/br> 林母的聲音在整個房子里回蕩,租的房子小,床、桌子擠在一起,衣服什么的堆在床尾,亂糟糟的。 房子是地下室改造的,屋里的空氣永遠濕漉漉的,帶著潮氣。 林母一直說教個不停,每次都是這一套,林重都聽膩了,他站在門口挨訓,低著頭,再不發一言。 若說了,他只會被訓得更久,還會挨打。 他不想挨打。 視線里是他哥的小白鞋,干凈的,新的。 頭頂的燈泡并不是很亮,光線發黃,把人投出黑黑的影子,投在地上,林重看著自己的影子,輪廓清晰,只是頭被床蓋住了,像生生截斷了一樣。 一陣風聲從耳側呼嘯而過,林重回過神來,林母已走到了電動車前。 林母個子不高,身材也不胖,算那種很瘦的了,頭發短到下巴那。 他看著母親微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心想,原來不止我在殺死他們,我也早就被他們殺死無數次了啊。 第32章 林重抱著袋橙子,回到家,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解鞋帶,陳路生走過來蹲下身幫他解,他遂收手,身體往后靠了靠。 許是這幾天被伺候慣了,林重身上不免生出了幾分驕矜勁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陳路生解開一只鞋的鞋帶,扯松了些,手托著鞋跟,給林重脫掉鞋。 鞋側面縫著logo,林重不認識這個牌子,但這是陳路生給他買的,應該挺貴。 陳路生第一次送他鞋,是在高中,他的鞋在陳路生手里完全掉底的第二天,早上在學校門口碰見陳路生,陳路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只為等他,他把他拉進學校對面那條街的巷子里,把鞋塞給他。 說是賠他的。 他把鞋又推了回去。 “那鞋本來就壞了,不是你弄壞的,不用賠?!彼菚r低著頭,不敢去看陳路生的眼睛。 春秋夏他就一雙鞋,還壞了,送到修鞋的那里粘底,沒辦法,那天上學他把棉鞋穿上了,捂得腳上全是汗。 他怕有味道,站得離陳路生老遠。 當時他的褲子還短著一截,高中那會兒長得快,他上的那個學校又是個各項費用特別高的學校,學校里的學生都是些家境不錯的孩子,而他不一樣,他是班里唯一一個特招生,是為了高額助學金和獎學金才進去的。 別的同學一年換一次校服,而他高中三年就沒換過,高二的時候褲子就短了,露著腳脖子,他很慶幸,不是在冬天,不然褲腿那總是會露出一部分秋褲,難看得要死。 “是嘛,我看到的時候還是好的啊?!标惵飞χf“你不用為我辯解,是我弄壞的,我賠給你,理所應該?!?/br> 陳路生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林重差點都要相信陳路生是真看錯了。 陳路生把鞋捧給他,一臉真誠:“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br> 那時候的陳路生留著一頭短發,快貼發根的那種,但是好看的,笑容溫和,真的很迷惑人心。 他像被攝了魂魄般,愣愣地接過鞋,呆呆地道了聲謝:“謝謝?!?/br> “你應該說你原諒我了?!标惵飞趟目?。 他仍呆愣愣的:“……我原諒你了?!?/br> “那我先進去了?!标惵飞f完轉身走出巷子,朝對面的學校走去。 巷子幽長,照不進來多少光,而巷外明亮得像個新世界,視野里,一切宛如一張暗調照片,只有巷口的一處光亮框住陳路生的身影。 他許久回神,懊悔自己居然接受了陳路生送的鞋,但還好像也還不回去了,他心一橫,換上鞋,穿著新鞋去了學校。 大不了回頭他攢攢錢,晚上多打一會兒工,買個價格相當的禮物還回去,他想。 可他之后查了一下那雙鞋的價格,一萬多,他上一次聽到萬以上的錢數,還是在醫院。 然而,鞋已經被他穿過了,是真的沒法還了。 他如遭雷擊般,坐在座位上恍恍惚惚,滿腦子都是怎么還,直到陳路生把一張試卷甩到他桌上。 “幫我寫作業,作業太多了,好煩?!标惵飞f。 陳路生理所當然的差使瞬間令他心里好受了很多,他給陳路生寫作業、買水、打飯,做著微不足道的小事,償還著一萬多的“巨債”。 后來,那雙鞋因為被他哥多看了一眼,就被他媽拿走給他哥穿了。 他恨透了,為什么自己要長得那么快,他哥比他大,他們兩個卻穿同一個號的鞋。 地上袋子里的橙子掉出來一個,滾了幾圈停下了,林重回過來神來,低頭看見陳路生已經把他的兩只鞋都脫了,還幫他穿上了拖鞋。 他把一只腳從拖鞋里抽出來,“把襪子也脫了?!?/br> “涼,穿著吧?!标惵飞f。 林重不干,抬腳踩上了陳路生的肩膀:“給我脫的?!?/br> 他在家里不愿意穿襪子,感覺不舒服。 陳路生無奈地沉了口氣,抓住林重的腳腕,拿到身前,幫林重脫襪子,穿上拖鞋,一只腳脫完,接著脫另一只腳上的。 他低下頭,彎下了腰,林重俯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從上到下的視角顯得他好像高高在上。 原來,被愛可以讓人的骨頭重新生長啊。 林重想著莫名笑了。 陳路生幫林重穿上拖鞋,抬起頭,看見林重正看著他,眼里折進去一點光亮。 林重勾住陳路生的后腦勺,俯身輕吻了下陳路生的嘴唇。 陳路生扶住林重的背,把人一點點往自己懷里按,摟住林重,抱緊林重,繼續這個吻。 林重閉上眼,雙臂摟上陳路生的脖子。 陳路生直接將林重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抱著他朝沙發走,他邊吻林重,邊坐到了沙發上,林重跨坐在他腿上。 林重吻得很急,像在發泄一樣,從陳路生嘴里瘋狂掠奪氧氣。 陳路生捧著他的臉,“小山,慢慢來?!?/br> 他淺淺地含住林重的下唇,唇瓣碾磨,舌頭掃過林重的唇齒,卻不深入,林重抓著陳路生的頭發,按著他的頭,舌頭迫不及待地推進陳路生嘴里。 陳路生往后躲:“慢慢來,你這樣,我會很想……” 他說著,喉結滾動了下。 “想就做?!绷种卣f。 “不餓了?”陳路生笑著說“剛才誰吵著說餓了?” 話落,林重的肚子像在配合他,響了一聲。 林重騰地一下從陳路生身上起來了,陳路生站起來在林重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然后去廚房了。 不一會兒,菜上桌,陳路生剝了個粽子到碗里,推到林重面前。 林重讓陳路生先嘗一口。 陳路生吃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強噎下去后灌了半杯水。 林重笑得差點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