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狼 為患 第52節
狼小聲嗚了一聲,這才是它嘛,它左看右看,覺得小奴隸一定是在討自己的歡心。 那它就勉為其難收下這份禮物了! “比圓圓畫的好?!眻A圓也湊過來看,滿臉驚奇。 狼扭動身體,故意拱了一下圓圓,叼著畫背過身,不給任何人再看的機會。 圓圓被拱的站不穩,趔趄了兩下,曲硯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 圓圓趴在曲硯的膝蓋上,有點不好意思。 曲硯扶著圓圓,對陳安樂半真半假地說:“我們之前迷路了,要回去可能有點麻煩,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陳安樂一言不發地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日歷,日歷上的年份是兩年前,最下方寫著一行小字——a市盛源食品加工廠。 很多工廠會在發放年貨的時候送一本日歷,圓圓的父母應該就在這個盛源工廠上班,至于a市,曲硯回想了一下,a市與越山之間隔著一座城市,和雙城的距離就更遠了。 狼竟然把他帶離這么遠。 兩只爪子摁著畫的狼吐了吐舌頭,一副天真做派,絲毫不知道自己搞出了多大的麻煩。 曲硯無奈地輕嘆,把視線重新放到日歷上,他翻了兩頁,發現十月二十八號這一天被畫了一個圈,旁邊畫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mama死了,那一天?!彼坪蹩闯鏊囊苫?,陳安樂輕聲說。 “抱歉?!鼻幧裆杂腥岷?,他想起圓圓也說過,喪尸吃掉了mama。 “這沒什么?!标惏矘返谋砬闆]有絲毫變化,“人都是會死的?!?/br> 她身上的氣質很奇怪,在末世中艱難生存,所以有著超脫同齡人的成熟,但又因為這兩年來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人,游離于是世界之外,看上去又是單純的。 曲硯看著她干枯的發尾問:“為什么不帶著圓圓去基地里生活?” 雖然各個基地里也是弱rou強食,但起碼安全能得到保障。 “基地?”陳安樂重復了一遍,“基地是什么?” 她們在這里生活兩年,一直沒有離開,不知道基地是正常的事情,曲硯恍然間意識到,他簡單地解釋了兩句,陳安樂臉上露出懷疑又向往的神情,圓圓激動地說:“jiejie,我們去基地好不好?” 陳安樂攪著手指,搖頭說:“mama說,外面不安全?!?/br> 破舊的筆記本在曲硯面前攤開,上面是一大段字跡,一筆一劃格外規整,像是生怕看的人認不出這些字。 窗外日光明亮,曲硯低頭去看。 1.不要出去,別讓meimei哭,聲音會引來怪物。 2.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開門。 3.不要管別人的求助。 4.存水很重要,不要忘記。 …… 陳安樂補充說:“mama寫的,我要按照上面的做?!?/br> 曲硯的視線下移,看到最后一段文字,相比之前,要潦草很多——安樂,如果meimei拖累你,就殺掉她。 這是一個母親在生命最后一刻留下的話,她告訴她的孩子,如有必要可以殺死她的另一個孩子,沒人能猜到她在寫出這句話時心里在想什么。 睫毛遮去眼底的憐憫,曲硯久違地想起他的母親,大概所有母親都有相似之處。 手背傳來濡濕感,是狼在舔舐他,曲硯眼尾微動,無聲地問它:“你是在安慰我嗎?” 狼歪了下頭,橙黃色的眼瞳一片懵懂。 狼不能完全等同于燕灼,曲硯現在很想念燕灼。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基地嗎?”整理好情緒,他問道。 “我……”陳安樂猶豫了,她看著角落里僅剩的食物,都是mama從工廠帶回來的,“不需要,食物還剩下一點,我會想辦法的?!?/br> “不用急著回答?!甭犃怂幕卮?,曲硯沒露出意外之色,“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br> 這次陳安樂沒有拒絕。 他們度過了一個很平和的上午,是這幾天來曲硯最放松的時候,到了中午,陳安樂帶著圓圓回臥室午睡。 在她推開臥室門的瞬間,狼突然站起來。 它敏銳的感受到什么,發出陣陣低吼,像是威懾。 曲硯也看到了,那是一株花,栽在臥室窗臺的花盆里,花徑粗壯如同成年人的手臂,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花朵是淺藍色的,花瓣有些透明,在太陽下瑩瑩發光。 “那是什么?”曲硯的嗓音不可抑制地發緊。 陳安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從外面帶回來的花,它很漂亮?!?/br> “從哪里?”曲硯追問,“可以帶我過去看看嗎?” 陳安樂不明白他的意圖,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br> 作者有話說: 插個題外話,大家覺得大蔥蘸奶油這道美食怎么樣( 皿) 第70章 偷花賊 “我也覺得奇怪,我沒見過在雪里開放的花,可它實在太漂亮了?!标惏矘芬贿呎f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攥著短刀的手一直未曾泄力。 曲硯坐在狼背上,瞇著眼睛看向前方,刺目的陽光下,地平線若隱若現。 不久后,他們經過盛源食品加工廠,陳安樂指著說:“這是我爸媽工作的地方?!?/br> 和曲硯猜想的一樣,又聽陳安樂說:“但我不喜歡這里?!?/br> “為什么?”曲硯側頭看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實在瘦的厲害。 “我爸受了傷,但工廠不給賠償,他為了不拖累我們,后來自殺了?!标惏矘返穆曇舻拖氯?,很快飄散在空氣里。 狼低嚎了一聲,經過一塊石頭時高高躍起,曲硯因顛簸而起伏,不得不用手臂環住狼的脖子。 這個動作讓狼很開心,它又故意跳了兩下,最后被拍了一巴掌才老實。 這么會功夫,想好的措辭已經忘了個干干凈凈,陳安樂走在前面帶路,曲硯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覺得她并不需要任何安慰和憐憫,她只是在陳述,因為恰好經過這里,恰好看見熟悉的工廠,所以向他訴說這一切。 陳安樂快走兩步,抬手指向前方的高坡,“就在這里?!?/br> 上坡路不太好走,積雪堆了一層又一層,踩上去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狼不太喜歡這個動靜,腦袋甩了兩下,有些暴躁地發出嗬嗬聲,曲硯堵住它的狼耳朵,安撫地搓了搓。 抵達高坡的最頂端,俯瞰高坡的另一頭,淺藍色的花朵鋪滿整片空地,微風掃過,透明的花瓣互相碰撞,像無數個擠在一起竊竊私語的頭顱。 陳安樂呢喃道:“變多了?!?/br> “以前有多少?”曲硯問。 陳安樂用手比了個大概的范圍,“好像只有五六顆?!?/br> 幾株花和一整片花帶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此刻凝視著這些漂亮的淺藍色花朵,竟然覺得有點害怕。 她不自覺地攏了攏肩膀,“我們……現在回去嗎?” “再等一等?!鼻幠樕猿?,松開堵著狼耳朵的手,“下去看看?!?/br> 狼早就在等著這句話一樣,猶如離弦之箭般躥了下去。 四周的雪被揚起來,狼用前爪刨著雪,不過片刻,就有一株花被挖出來,但狼的動作并未停下,它還在繼續向下挖。 下面一定有什么東西,曲硯并未制止它。 陳安樂也跟著下來了,她以為曲硯也想挖一株花帶回去,問道:“需要我幫……” 她的話音突然停止,眼睛隨即瞪大,她看見了狼刨出來的東西,是一截青紫色的人類手臂。 然后是頭顱、肋骨和整塊腹部,血rou早已凍僵,上面纏繞著一團團白色的細線,乍一看像是不停蠕動的蛆蟲。 陳安樂往后退了一步,“這是什么東西?” “根,花的根莖?!鼻幍恼Z氣很平靜。 這些怪異的花和于陽公寓中的很像,都絕不會是自然生長出來的。 目的達到,曲硯輕拍狼的頸側,“回去吧?!?/br> 一直很聽話的狼此刻沒做出任何反應,它著了魔一樣刨著積雪,牙齒咬住花莖,將一株株花連根拔起。 呼吸也愈發急促,它正在失控的邊緣,曲硯眉心微跳,疾聲呵斥說:“停下!” 這句話將狼惹怒,曲硯眼前一切顛倒,他被狼甩了出去,毫無防備的跌落在地,脊骨磕在尖銳的石塊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忍不住用力咬住嘴唇,但還是止不住呻吟。 陳安樂驚呼一聲,上前要來扶他。 “別過來!”曲硯的聲音里摻雜著痛意。 狼徹底發狂了,眼瞳變成他最熟悉的赤紅色,他緊緊盯著狼,繼續說:“你先回去,不要管我?!?/br> 陳安樂猶豫幾秒,最終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在她轉身的瞬間,數條粗大的藤蔓從雪地里鉆出,爬行的巨蛇般朝狼移動,曲硯下顎繃緊,疼痛讓他不得不彎下腰,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脊骨已經斷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下,藤蔓先是纏住狼的四肢,然后卷上它的腹部。 狼被拖拽倒地,被禁錮住的它發出吠叫,朝曲硯亮出鋒利的牙齒,涎水從它的血紅色的舌頭上淌下,將附近的雪慢慢融化。 曲硯擦掉額頭的細汗,看著它的眸子說:“聽話,你必須要忍一下了?!?/br> 狼的吼聲蔓延開,它試圖用鋒利的牙齒咬斷藤蔓,綁住它四肢的藤蔓也一根接一根崩斷,對付一只失控的狼沒有其他的辦法,曲硯只能不停放出新的藤蔓。 雪地上的僵持不斷加深,曲硯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濡濕,身體上的疼痛令他的手不停顫抖,大腦則嗡鳴不斷,提醒他不要過度使用異能。 被遺忘的花朵們悄無聲息地移動,曲硯余光看到一朵花正在抖動花瓣,然后朝狼露出鋸齒狀的花蕊。 他來不及愣神,當即用藤蔓卷走這株花,僅是一瞬間的功夫,狼就掙脫所有束縛,大張著嘴朝他撲過來。 又一次砸在雪地上,雙臂被有力的狼爪踩住,曲硯逆著光看向壓制住他的狼,胸膛起伏咳嗽了兩聲,“燕灼……” 尖牙湊近曲硯脖頸處的動脈,狼聽到了血液流動的響聲,只要解決這個人,就再也不會被妨礙了。 在即將咬下去的瞬間,它突然停了下來,身體里產生某種對抗,它痛苦地嚎叫一聲,后退著倒進由淺藍色花朵聚集而成的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