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狼 為患 第15節
“換個問法吧,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在做什么?”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燕灼陷入回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你在喂貓?!?/br> 他說得很肯定,那副畫面在他的記憶里一遍遍上色,變得鮮艷如昨。 “喂貓……”曲硯將這兩個字在嘴里嚼開,眼尾帶著些許諷刺意味地揚了一下,“原來是那次?!?/br> 他們之間隔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小桌子,曲硯動了動,膝蓋便能碰到燕灼的腿,指尖敲了敲桌面,他說:“還記得我之前說的么,學生時代的好感代表不了什么,你所看到的只是我想展現給旁人的,你怎么就確定你看的就是真實的我?” 他的話說得有些拗口,在昏暗的房間里似乎變得更加晦澀難懂,燕灼茫然地抬起臉。 曲硯兀自繼續說:“你只看到我在喂貓,卻不知道那只是我一時心血來潮,想逗一逗它而已,那只貓太蠢了,我給它一點吃的它就跟在我身后不走,可它一點價值都沒有,我很快就沒了興趣,所以最后我踹了它一腳,很用力,它掙扎了很久都沒爬起來,我很輕松就擺脫了它?!?/br> 曲硯語氣漠然,頃刻間將燕灼心底那副美好的畫卷摧毀得一干二凈。 “現在你知道了真相,還要喜歡我嗎?” 燕灼嘴唇喏囁,眼前的曲硯和記憶中對流浪貓微笑的少年重合又分離,分明他們是同一個人,帶給燕灼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他啞然失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曲硯卻在此刻傾身上前,長而涼的手指探進他的脖頸,在他脖子處的動脈撫摸,“對你來說,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付出一切,是不是?” 曲硯的手指太涼,似乎將他全身的器官都凍住了,只剩下血液在緩慢地流動,燕灼點頭說是。 他喜歡曲硯,所以心甘情愿為他獻上一切,哪怕是他的生命。 “不是哦?!鼻幖m正錯題一樣,“喜歡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無論好的還是壞的?!?/br> 他的眼眸盛著跳躍的燭光,橙黃色的火映在他的瞳孔里,把他襯得像是一條蛇,很危險,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燕灼被這條漂亮的蛇蠱惑,僵硬地點了點頭,重復他的話:“……接受他的一切,無論好的還是壞的……” “這次對了?!鼻帾剟畎愕嘏牧伺乃念^,“剛才的問題想好了嗎,還要繼續喜歡我嗎?” “喜歡?!毖嘧乞榭s起身體,整個人從床邊滑落,最后跌坐在地上,額頭抵在曲硯的膝蓋上,一下下蹭著,喃喃地一遍遍重復,“喜歡曲硯……喜歡曲硯……” 曲硯收回撫摸燕灼脖頸的手,轉而梳理他柔軟的發絲,他現在心情很好,甚至稱得上心滿意足。 燕灼沒有讓他失望。 什么喂貓的過去他一點也不記得,但不妨礙他杜撰出來一個,那些良善美好的曾經和現在的他一點干系都沒有。 他就是要壞。 壞到燕灼無法自控地沉迷他,落進他編織的密網,就算將來生了后悔的念頭,也只會被越纏越緊。 第22章 壞事 “好了,現在到你?!鼻幫衅鹧嘧频南掳?,“你做過什么壞事?” 燕灼仰視他,神態溫馴,“必須要說嗎?” 曲硯摩挲他的唇rou,“這很公平?!?/br> 公平,他越來越喜歡這個詞了。 燕灼閉了下眼睛,他蹲在床邊,膝蓋碰著曲硯垂下來的小腿,粗粗一看像是他在跪著一樣。 曲硯瞧見他不停顫動的睫毛,知他內心必然慌亂,可怎么辦,他就是喜歡戲弄他,“不想說?” “不是?!毖嘧铺撎撐兆∏幍氖滞?,怕他像剛才一樣說出一句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般的話。 他臉色愈發緋紅,哪怕在幽幽燭火下也無法掩藏,他咬了咬牙,自暴自棄地說:“我、我偷窺你?!?/br> 仿佛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曲硯心覺驚訝好笑,但并未表現出來,只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閉上眼睛好似無所畏懼,燕灼卻仍舊能感受到曲硯落在他臉上的目光,他又說:“還有……衣服、水杯、筆記本……是我偷的……” 細細數來還真不少,曲硯聽著他的話也隱隱約約記起來一些事情,他的確有段日子丟了很多東西,可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玩意兒,比如他隨手扔在桌上的護腕,或是準備丟掉的舊題集,因為都不算什么重要東西,他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如今從燕灼口中說出來卻好像變了個味道。 曲硯才不會相信燕灼只是偷偷拿去珍藏,他神情戲謔,“睜眼?!?/br> 躲閃的,清澈的眸子,曲硯與之對視,逼著問:“你拿我的東西做了什么?是zi/wei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他甚至連唇也只是動了幾下,燕灼腦中卻轟的一聲,仿佛有朵巨大的煙花炸開,炸得他頭暈目眩。 “看樣子我猜對了?!鼻幷Z氣沒有變化,手指碰了碰燕灼的喉結,“你是怎么zi/wei的?” 曲硯高中時成績很好,想來一定是謙虛好問的,燕灼偶有幾次逃課,在經過曲硯班級時刻意停過幾秒,有時能看見他起立答題,身形挺拔如松,也是用這般口吻問:“老師,這道題有幾種解法?” 他的旖旎念頭在日復一日的窺視中野蠻生長,直到化為巨蟒將他吞噬,視線上的注視無法讓他滿足,膨脹的欲望最終裹挾著他做出了不能挽回的事情,他偷走了曲硯的水杯,藍色的畫著鯨魚的水杯……之后便是更多,他對小偷這個身份得心應手,一點點地竊取曲硯周圍的一切,如鳥雀筑巢般堆滿整間臥室。 濃稠燥熱的夏日傍晚,昏黃倦怠的午后,化身巨蟒的欲望cao縱著他,一次又一次沉溺于只有他和曲硯的迷幻夢境。 燕灼曾以為這會是他永遠的秘密。 直到現在,曲硯問他,他是怎么zi/wei的? 那些埋于記憶中的,潮濕炙熱又折磨人的夢如翻騰的海水般朝他涌來,頃刻間將他淹沒,連身體都控制不住地顫栗。 “在被子里,用衣服裹住……纏得很緊,又疼又癢,很快樂也很難過,快要……的時候把衣服拿開,不然會弄臟?!毖嘧泼媛缎邜u,不自覺地攀上曲硯的腿,臉紅的要滴血。 他還有一些沒說的,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只是聞著曲硯的衣服,連碰都沒碰自己一下就高//潮了,之后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盼望中的高//潮越來越難,物品當然比不上人,欲望的巨蟒只嘗了個味道就再也忍不住,區區幻想怎么能滿足它。 曲硯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調笑說:“怎么你做的壞事都和我有關?” 說好的公平,他只是想禮尚往來地聽一件壞事,沒想到燕灼能吐出一籮筐。 不過他聽得心情很好就是了,他垂眼去看,看見燕灼因逼迫而緋紅的眼角和繃緊的唇,他其實是偏冷冽的長相,如今卻顯出幾分瀲滟的媚,曲硯心想,果然是一張漂亮的面皮,年輕而鮮活。 原只想純粹地利用他而已,如今看來,若把這樣一個識趣知情的人捏在掌心,日常逗著玩著,應該也很有意思。 燕灼不知道曲硯在想什么,蠟燭噼啪一聲,他的心也跟著一跳,臉好熱,喉嚨也干干的,許是剛才那些臊人的話從喉嚨里鉆出來,給活生生燥的。 他說了那么多,只覺是對曲硯的玷污,說時大腦空白,現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曲硯會生氣嗎?可他面無表情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正想著,衣領突然被拽了拽,曲硯居高臨下地看他,“上來,再蹲一會兒腿要麻了?!?/br> 沒有惱他嗎? 燕灼暈乎乎地聽話,起身上床,然后在曲硯身上躺下。 蠟燭不知何時熄滅的,床很窄,平躺著便肩膀挨著肩膀。 曲硯身上是藥膏的味道,他的手上也是藥味,兩種不同的澀味混在一起,相互排斥又融合。 曲硯翻過身,和他面對面,“以后不許做這種事?!?/br> 不許偷拿他的東西還是不準做那擋子事,他沒有說清,可見兩件事是都不準做的,燕灼心里發澀,覺得自己在曲硯心里的形象一定更差了,很低落地應他:“我知道了?!?/br> 委屈什么?曲硯在黑暗中琢磨他的語氣,分明他自己也承認這是壞事,為什么語氣要這么委屈? 曲硯沒由來地覺得煩躁,算了,不計較這些,“下次要做提前和我說?!?/br> 燕灼喉結滾動,本就發燥的嗓子更啞,“好?!?/br> 他應了,卻在想,這種事情怎么好意思再說,剛才一次已經足夠了,他的臉皮實在撐不起第二次。 聽他應聲,曲硯心里的煩躁跟著少了點,又尋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不太好,補充說:“節制一點,對身體好?!?/br> 燕灼不說話了,和曲硯說這種事對他本就是一種刺激,再說下去他永遠也節制不了了。 還會在曲硯面前丟臉,他不想。 這事算是過去了,曲硯睡了很久,現下毫無睡意,主動道:“你不是想知道關于我腿的事情嗎?我告訴你?!?/br> 燕灼豎起耳朵,又頓了頓,“還是不要說了?!?/br> 曲硯本不想說,這件事對他而言又是傷害,他不想再傷害他第二次。 曲硯輕描淡寫地開口:“事情其實很簡單,曲子稚找人開車撞了我,廢了我一雙腿?!?/br> 這樣看來,他和燕灼竟然都未能參加高考,燕灼在高考半個月前失蹤,他在高考前一天被送進醫院,也不知道該說有緣還是可笑。 這般想著,曲硯嘴角噙了笑,“今天遇到的人叫連家運,是曲子稚的舅舅,當初就是他替曲子稚尋的司機,可惜當年我沒有查到他,不然他活不到現在?!?/br> 他情緒外露,對于這件事他不想做什么偽裝。 他輕飄飄說完,身旁之人卻一直沒有說話,唯有呼吸變得重了幾分,曲硯當他迷茫困惑,畢竟曲子稚是他的好朋友,下一秒卻被抱住了。 燕灼的力氣一如既往的大,懷抱又緊又牢,曲硯難得身心放松,軟綿綿地任由他抱,聲音也低了些:“做什么?” 他不需要安慰,憐憫更是嫌棄,若燕灼吐出一句他不愛聽的話,他就把他趕出這間房間。 卻聽燕灼說:“我會殺了他?!?/br> 如此篤定。 曲硯的情緒瞬息轉變,這件事他早就計劃告訴燕灼,算作是對他的一個試探,如今看來,他不僅合格,交出的還是高分答卷。 可曲硯還是拒絕,“我更喜歡自己來?!?/br> 他和曲子稚虛與委蛇多年,已經快要把他逼瘋了,曲硯其實很滿意這個結局,若不是喪尸爆發,曲子稚只能背著巨額債務東躲西藏的過一輩子。 對于那么驕傲的曲子稚,絕對是最好的懲罰。 他伸出手在燕灼的頭上拍了拍,“別殺他,太臟了?!?/br> 連家運的血已經把燕灼弄臟過一次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第23章 末路之徒 曲硯和燕灼之間一定發生了些什么,宋成風一只手撐著下巴,目光徘徊于對面的兩個人身上,他看不太懂,但總歸是些好的變化,他樂見其成。 “有事?”曲硯放下湯匙,從一旁抽了張紙。 宋成風收回目光,若無其事道:“身體恢復的怎么樣?” 都是些皮外傷,結了痂就算愈合,曲硯并未在意,“今天天氣不錯,路上會輕松不少?!?/br> 這就是沒問題的意思了,宋成風點頭應道:“那就好,趁著時間早,還能往加油站走一趟?!?/br> 默契地收拾好東西,宋成風開車往附近的加油站去,這條路線他昨天走過一遍,所以還算順利,期間甩開幾只喪尸,他從后視鏡看了兩眼,面色變得有些凝重,“它們的速度好像變快了?!?/br> 沾了土的車窗有些模糊,曲硯側頭去看,見追著車跑的幾只喪尸動作確實靈敏了不少,他猜測道:“也許不是他們的速度變快,而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很慢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