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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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欣慰地笑笑,撫摸朱韻的頭發?!昂煤脧土?,不過別有太大的壓力,mama是希望你成績好,但更希望你健康快樂,你一直是mama的驕傲,回宿舍吧,要注意午間休息?!?/br> 朱韻:“好?!?/br> 基地安安靜靜。 接近期末,大家都去復習了,來的人越來越少,加之又是冬日,氣溫寒涼,教室顯得格外冷清。 李峋飛快地編寫著程序,不多時,停下。 他側頭,臉上還帶著面對電腦時的冷峻,一語不發。 朱韻坐下,戳了戳他肩膀。 “你把我的面包吃了,記得明天再買啊?!?/br> 第二十一章 完蛋了…… 進入考場前,朱韻的腦海中不停地出現這三個字。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人到底不是機器,精力到底還是有限,馬克思的吸引力到底沒有動補系統大。 可憐朱韻對這門學科的最后印象就停留在那天下午的“我國社會基本矛盾的特點”,往后幾天沒有絲毫進展。就這樣,她要上考場了。 是考場還是刑場? 朱韻坐在教室中,心理活動近乎爆炸。以前母親總對她說,對待學業一定要專注,臨時抱佛腳是不可能有好下場的。 她覺得自己對這句話的認識還是不夠深刻。她一直以為所謂的“沒有好下場”最多就是分數低,從沒考慮過進考場時這種煎熬般的心理壓力。 明知考出來的是屎,為什么還要下筆? 人生就是有這么多的無奈。 期待馬克思忽然附體不太現實,朱韻勸自己要看開。事到如今,也只能風輕云淡地面對了。 一晃,身邊坐下個人,朱韻扭過頭。 李峋是真正的輕裝上陣,空手而來,坐下后,從兜里掏出一支黑色水筆,放到桌面上。 按照學科的重要程度,大學考試被學生戲稱分為“封裝”和“散裝”兩種形式。所謂“封裝”,就指重要的課程,大多都是專業課老師親自監考,他們在腦中思考出一套復雜的學號排列方式,分座考試。而“散裝”則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課程,不分座位,在階梯教室里隨便坐,只要兩人之間空出一個位置就行。 很明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就是“散裝”考試。 朱韻臉色僵硬地看著李峋。 什么意思? 我們兩個馬列low貨要在這抱團取暖了么?一想到自己前兩天還在嘲笑李峋的政治課成績,而如今則要跟他“并駕齊驅”了,朱韻感慨現世報真是快,連跟他打招呼的心情都沒有。 監考老師帶著試卷進屋。 “大家都坐好了,學生證放到左側,書包都放到后面窗臺上,書桌里不允許有任何東西?!?/br> 學生們稀稀拉拉地起身。 朱韻拎包從李峋身邊通過,李少爺長腿伸直,正抱著胳膊閉目養神。 他昨晚又在基地干到幾點?眼圈黑得像上妝了一樣。朱韻決定不吵醒他,小心跨過他的長腿。 老師開始發試卷,李峋才醒過來。 朱韻會的寫,不會的一頓亂蒙,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讓她慢慢放松起來。反正都是死,還不如瀟灑一點。朱韻寫寫停停,偶爾還會用余光看看身旁的李老板。 李峋拿筆的形象很陌生,在朱韻的印象里,他的手永遠在敲電腦。 朱韻一邊答題一邊腹誹——可能因為她對李峋多少有些了解了,那傲視群雄的性格讓朱韻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凹造型。 就說現在。 大家考試都老老實實趴在桌上悶頭答卷,只有他靠在椅背上,嫌棄空間太狹小一樣,微側著身,眉頭輕蹙,睥睨而嫌棄地看著試卷上的題,一副欽點江山的模樣。 他那雙腿太過引人注目,尤其是穿黑褲子的時候,那流暢的線條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朱韻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在下一口氣還沒吸進來的時候,李峋已經答完第一張試卷。然后——他將試卷對折好,食指按住,在桌上輕輕一撥——試卷嗖地一下劃到朱韻這邊。 ????????????? 朱韻倒吸一口涼氣。 whatareyoudoing?。?! 頭皮炸裂! 李峋的動作太快了,太自然了,太淡定了,以至于時間都為他靜止了,誰也沒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只有朱韻心跳如鼓,口干舌燥,渾身冒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什么? ……作弊? ——作弊?。。?! 我的天????????? 朱韻一輩子也沒干過幾次這種事,就算兒時有過幾次小打小鬧,也都登不上臺面,更不用說這么直接而血腥的方式,她見都沒見過! 成績差最多回家痛苦兩周,如果作弊被抓,讓她母親知道了,她這層白皙細膩的皮就保不住了。 李峋我日你大爺啊…… 煎熬……考試成了徹底的煎熬。 兩個監考老師成了無常鬼,她低著頭,胳膊死死壓在試卷上,心里胡亂地向各路神明祈禱。 足足十分鐘過去,朱韻才慢慢鎮定下來?!吧⒀b”考試的好處就是監考并不是那么嚴格,兩個老師在前面講臺坐著,一個人正在看書,另外一個看似在監考,實則很有可能在發呆。 朱韻偷偷瞄了李峋一眼,他跟剛才一樣,同姿態同表情,正飛速地答第二張試卷。 許是有所察覺,他眼神微斜,跟朱韻對上。 朱韻剛要瞪他以表達情緒,李峋眼神向下,示意被朱韻壓著的試卷,神色之中有淡淡催促之意,之后又回去接著答題。 朱韻簡直要被他的淡定感動了。 朱韻坐的位置很好,在階梯教室的右側偏后的位置,老師犯懶,不愿意側頭,給了她良好的生存空間。 她垂眸。 試卷質量堪憂,使勁一壓就能透到下面,隱隱看到黑色的字跡。 在朱韻的腦海中,李峋的字永遠是宋體五號…… 想不到他手寫體這么帥? 雖然不規整,甚至有些潦草,但一點也不妨礙其美感。他的字果斷而有力,思路清晰,一筆到底,跟他的程序很像。 “還有半個小時,大家抓緊時間?!北O考老師報時了。 朱韻趕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暫停,開始對雙方的答案。 選擇判斷填空……都有不一樣的。 朱韻很是糾結。在學習的問題上,雖然她平日表現得十分謙虛,但說實話,她內心是對自己還是有那么一些自信的,改別人的答案這種事…… 清脆地兩聲——朱韻側頭,李峋已經答完題了,翹著二郎腿,一手拄著下巴,一手在桌面上,指頭輕輕地敲。 他萬般嫌棄地沖她皺眉,朱韻覺得她在某一刻聽到了他內心的聲音—— “你他媽能不能快點?” 朱韻深吸一口氣,劃掉了自己的答案。 “那個女生!干什么呢???” 一聲厲喝,整個考場都為之一顫。監考老師終于從發呆中回神,看向這邊,遠遠指著朱韻,道:“那個戴眼鏡的女生!干什么呢!把東西拿出來!” 神明無用,我命休矣! 朱韻臉色蒼白,萬念俱灰。她不知道老師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也不想知道了。結果就是一切。 老師大踏步邁進,如同惡鬼,索命而來。朱韻這輩子沒有這么害怕過,她都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時刻。 眼圈紅了。 老師走到朱韻面前,手伸過來,一把從她—— 身后的桌子上抽出一張紙來。 “怎么回事?”監考老師厲聲問。 誒? 老師快速瀏覽了一遍紙上內容,又把那名女生放在桌角的學生證拿起來看。 “跟我來一趟?!?/br> 身后的女生是二班的同學,朱韻臉熟,但不記得她的名字了。她頭發披著,盡可能地擋住臉,跟隨老師去了外面。 “看見沒有,都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啊,自己答自己的?!鼻懊婵磿谋O考老師說。 朱韻手指打顫,冷汗淋淋,仿佛跟那女生一起死了一遍。 忽聞身邊有輕輕的聲音,朱韻側頭。李峋趴在桌子上,他跟她一樣,也在顫。 但他不是怕顫的,他是笑顫的。 他從胳膊里透出目光,看到朱韻慘白的臉,又忍不住,埋頭接著笑,一頭黃毛隨之輕輕抖動。 挺好。 朱韻溫柔地想著。 挺好。 如果我能活著走出這間教室,今晚一定將你撒鹽清蒸了。 收卷的時候,由最后一排的同學往前傳,朱韻還是緊張,不敢隨便動作,李峋眼疾手快,胳膊一伸,準確地抽回了自己的試卷。 這場考試簡直就是生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