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屈旌迫不及待地問:“對了,你從悠然酒店失蹤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我……”趙蘇漾剛要答,余光見岑戈朝她看過來,好像要提醒她什么。她馬上機靈地搖搖頭,“我頭疼得很,一時想不全。我好好回憶回憶,想好了馬上匯報?!?/br> “也是?!眳墙ū蝾h首,和藹地說:“嚇到了吧?好好休息一下?!?/br> 總長走后,特案組其他人又坐了一會兒,除了那天沒有出勤的羅優蕊,其他人都不同程度負傷,聽說他們有的因為離燃燒的車輛太近而灼傷,有的在搜尋她和岑戈的過程中被斷裂的鋼筋劃傷。雖然個個掛彩,可眼中都飽含破案后的喜悅。 “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了,留給年輕人一點時間嘛?!备督浘]挑眉笑道,拍拍岑戈的肩膀,轉身走出病房。 趙蘇漾抿嘴,好像在克制著什么,眼睛一直往門口看。待大家都走了,病房內只剩一個岑戈時,她撒嬌似的伸出雙手——“岑隊抱抱我!” 這個稱謂……真像利用工作之便偷.情的男上司和女下屬。 岑戈微嘆一口氣,上前將趙蘇漾攬入懷中。她的身子還是那樣軟,那樣暖和,此時還散發著一股藥香。他的下巴貼在她額頭上,因為受寒,她還發著低燒,額頭熱乎乎的,手心也是。 她的手隔著厚厚的紗布,輕輕撫摸著他受傷的腰側,小心翼翼。 一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 “摸夠沒有?” “沒?!?/br> “趙蘇漾,我認為……我們應該換個地方好好談談?!?/br> “什么地方?” “一個不會隨時有人進來的地方?!?/br> 趙蘇漾眨眨眼,一臉無辜地看了看他,嘴一撇,難得嚴厲地說:“你不告訴我那個女的是誰,我就不停?!?/br> 下一秒岑戈握住她的手腕,“我說?!?/br> 見他這副敗下陣來的口吻和表情,趙蘇漾忍不住一笑——這樣的岑戈別人是見不著的,好像神秘的桃花源,只有像她這樣的有緣人才得一見呢。 他壓低了聲音,簡單地說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秋牡丹是臥底的事,關系重大,即便是趙蘇漾,他也絕不能透露。他只說,秋牡丹為了逃生,跟他達成一致,她帶趙蘇漾去安全的位置,而他保證暫時不將她捉拿歸案。趙蘇漾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一時說不出話。 “……在悠然酒店的殘骸中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你。你住院兩天,挖掘工作也進行了兩天,一并找到了孔上前的尸體。至于周克,他不甘被我拘捕,逃生過程中十分不配合,被坍塌的磚墻砸中,傷勢過重,送醫過程中不治身亡。在他們用生命探測儀繼續搜尋,并未發現其他人。我想,以anemone的本事,早就離開了?!贬晖巴?,無奈一笑。檢查周克尸體時,他在其手臂上也發現一處“fro”的紋身,看來,這些人都是frollo的信徒。這個frollo難道就是宋幽燁? 趙蘇漾豪氣地拍一下腦門,說:“該死的死了,該活著的得救了,岑凝案也水落石出,真是皆大歡喜!” 岑戈聽完,臉色微微一變。他瞥了一眼門外,俯低身子,在她耳邊問:“皆大歡喜?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嗎?” “……嗯?”她張了張嘴,外頭看他,“悠然酒店的貓膩查到了,受害人的血跡找到了,嫌疑人畏罪自殺了,孔上前、周克兩個通緝犯也得到了報應——這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贬暝俅螇旱吐曇粽f,“一,你去往百丈峰悠然酒店只是偶然,為何隨后發生的一切都像是有人早就布置好的?二、嫌疑人宋幽燁,我看過他的生平、檔案,和我根本毫無交集,然而他卻知道我和anemone、周克、孔上前的聯系,集齊他們三人、布置黑暗迷宮想置我于死地,何必?三、連環案的嫌疑人是個以殺人為樂的瘋子,既然準備自殺,為何單獨出逃引爆炸彈?在anemone、周克、孔上前、你和我到齊的一瞬間將整個酒店炸毀不是更能得到快樂?四,我聽說宋幽燁前幾天剛剛通過了測謊,身負那么多條人命,他連測謊儀都能騙過,為何在最后一刻沉不住氣忽然自殺?” 聽完他提出的幾點疑問,趙蘇漾細思恐極,原以為已經刷完了副本,誰知副本后還有個隱身大boss,她肩上剛卸下的擔子仿佛又沉重起來。她呆呆望著天花板,回憶著自己追蹤連環案至今的一點一滴,雖然過程很曲折,但自己在岑戈的提點下慢慢抽絲剝繭,終于篩出了宋幽燁這個嫌疑人??梢哉f,偵破工作總體很順利,直到自己去往百丈峰悠然酒店,一切才方寸大亂。 岑戈觀察著她的表情,問:“你把偵破過程跟我說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還有,你進入酒店后都看見了什么?” 趙蘇漾想了一會兒,以一個小說作者的超強語言組織能力,將自己加入特案組以來所有事情都細細講了,最后,回答道:“我記得進了電梯后,隨便按了一個樓層走出去,那里跟普通酒店走廊是一樣的,就是兩側房門上都貼著什么東西。我一邊往前走,一邊看,左側門都是些史上著名連環殺手的事跡和照片,被裝裱得很好,我想到了丁涵馨吞下肚的密文,當初,她應該被轉移到了這里。我來不及多想,因為我看到右側每扇門上按順序貼著幾張年輕女子失蹤被害案受害者的照片,保姆、白領什么的,還有岑凝。我發現一個門上貼著一張男人的照片,正是那個被分尸、剝了臉皮的男公關!也就在那時,我腳下一空,掉在一個黑布隆冬的地方,一下子摔暈了。醒了之后我發現那里空間很小,似乎有個門。很久之后那個門才開,我一出去就被那個什么周克抓住了?!?/br> 她的描述和秋牡丹的經歷大同小異,秋牡丹在貼著岑凝照片的門前駐足,而她在男公關照片的門前停下。 這兩扇門前都有機關,使站在門口的人墜落到下一層空間去。 岑凝、男公關案、數字7、周克、孔上前、測謊儀、frollo、宋幽燁……眾多繁雜的信息交織飛旋,看似亂七八糟,實則暗藏玄機,只要捻住其中一個點,用力一扯,整條主線就浮現出來。岑戈目光一凜,蹙著眉頭,好像從中發現什么重要的東西。 “蘇漾,黑暗迷宮這個局——如果成功,一箭三雕,失敗了也無妨,至少還能讓宋幽燁成為一個替死鬼?!贬暾Z速很慢,卻字字攝人心魄。 “一箭三雕的意思是……” “除掉我和宋幽燁,讓你成為繼下一個受害對象?!?/br> 趙蘇漾不解地瞪大雙眼:“宋幽燁也是受害者嗎?可是證據表明,他就是連環案的兇犯,犯罪心理、指紋、地下室、受害人的血液、和益慈基金的資金往來……難不成他是無辜的?” “他只是個傀儡,和孔上前一樣,都是幕后cao縱者frollo的一枚棋子?!?/br> “你知道幕后cao縱者是誰?”她急急追問著。 “我必須找到證據?!贬晷闹杏凶V,卻賣了個關子。 趙蘇漾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我跟你去!” 她這讓人措不及防的熱情和敬業著實讓岑戈又是無語又是無奈,這樣的她可愛又令人頭疼!算了,她的“業界良心”他又不是第一次感受到。 “不忙,我們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助?!?/br> “……誰?” “猜不出來,就安心養傷?!贬晏裘嫉?。 趙蘇漾嘴一撅,深吸一口氣,轉身躺回病床,被子蒙頭一蓋,好像一秒鐘陷入沉睡一樣一動不動。 “蘇漾?!?/br> “小蘇?” “小漾?” 你才小樣!趙蘇漾翻了個白眼——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了你,岑戈。 岑戈安靜下來,兩人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半晌,他又開口道:“……漾漾?” “我不理你了?!壁w蘇漾悶聲道。 撒嬌了……岑戈上前一步,手探進被子里,她一口咬住不放。 “哎?怎么回事?!”一聲暴喝,震得梁上的“靜”字都搖晃了好幾下。一個身材壯碩、面似如花的護士單手叉腰站在門口,指著趙蘇漾的床位,“誰拔的針頭?!亂來??!” 趙蘇漾急忙松口,掀開被子,只見膀大腰圓的如花護士指著岑戈大吼:“是不是你?!嘿!這小子!反了你了!針頭你也敢亂拔!哈?!我*$#@^……” 正在經歷一輪狂風暴雨襲擊的岑戈默默望向趙蘇漾,她做賊心虛地又用被子蒙住頭。 ☆、110.巴黎圣母院(2) 一架來自烽州的飛機平穩降落在長寧機場,趙蘇漾趴在出口處的欄桿上伸著脖子朝通道里看,岑戈雙手揣在褲子口袋里,偏頭望著她,目光中透出的傾戀一如既往。 昨天,偷偷從醫院溜出來的趙蘇漾聯系倪遠航前來協助取證,并沒有上報特案組。付經綸等人忙著梳理物證、寫結案報告,無暇顧及住院的她。 聽說,越來越多的證據指向宋幽燁。死者a尸體邊的腳印證實是悠然酒店的拖鞋印,死者b口鼻中的泥土也和一處悠然酒店后院的泥土對上了號。通過探員的走訪調查,他的童年經歷和心理畫像中描述得一模一樣,探員在他父母家搜出一個舊箱子,里面裝著宋幽燁少年時期收藏的一些東西,其中就包括大量描述殺人狂事跡的剪報、古代酷刑還原圖片和幾頂女性假發。由此看來,即使外表再怎么光鮮,也難以掩蓋他陰暗的內心。 “hi!” 再見倪遠航,他還是一副非主流的打扮,流海比以前更厚實了,還用藍色挑染了幾縷,換了一副更加夸張的眼鏡,寬寬的鏡框上點綴著亮片,脖子上戴著一根銀色項鏈,吊墜是個很大的骷髏頭。難以置信,參加過“四人頭案”特案組的他還會有興趣把這樣的東西戴在身上,若干年后他若能迷途知返,剪個簡單的小平頭,穿上休閑黑西裝,照照鏡子,會不會發現自己干干凈凈的樣子比現在帥百倍。 “我老早就覺得孔上前的精神導師不是普通人,沒想到還跟年輕女子失蹤案有關聯?!蹦哌h航一邊走向出口一邊說,“恰好是周末,按照你們說的,我沒有告訴領導和同事就來了,不過,明晚就得趕回去。要抓緊?!?/br> 三人依次上車,趙蘇漾轉頭問岑戈:“下一步要調查什么?” “遠航負責重查宋幽燁所有的電腦;蘇漾,我要看宋幽燁測謊時的所有錄像,從他進入偵察局開始到離開,各個角度的監控,一秒也不要遺漏?!贬暌贿叺管囈贿呎f,看似漫不經心,卻句句正中要害。 “交給我?!蹦哌h航自信滿滿地說。 ☆☆☆ 宋幽燁名下的豪宅大門口貼著偵查局的封條,清晨的陽光灑在紅色的屋頂,晨跑路過的人不自覺往這兒投來好奇與探究的目光。倪遠航撐開眼皮,仰頭滴了兩滴眼藥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看看時鐘,輕手輕腳從窗戶翻爬出來,用趙蘇漾給的鑰匙開了小鐵門,又仔細地鎖好。摘掉鞋套和手套,夸張的大眼鏡一戴,步行出小區,上了公交車。 半小時后,他下車步行了一段,在約定的位置站定。 幾分鐘后,一身休閑打扮的岑戈在對面抬手示意了一下,他一路小跑過去,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剛進岑戈家門,倪遠航就掏出一個特制u盤晃了晃,“宋幽燁電腦中被刪除的視頻在此,和你預料得一樣,虐待和殺人過程被完完整整地拍了下來,受虐人不但要細說自己成長過程中的挫折和打擊,還被逼著訴說自己遭虐待時的心理感受,一定要描述得具體生動。我靠!姓宋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虧他表面上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還有,他有個隱秘的網上資金賬號,多次向益慈基金的公共募捐賬號匯款。不過,我認為你對這些毫無興趣,你們局的技術探員隨隨便便也能查到。所以,我找到了一些新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用?!?/br> “說說看?!?/br> “一,這些血腥視頻從被創建到刪除,期間沒有任何播放的記錄,刪除時間和死者被拋尸的時間幾乎一致;二,他家布置的幾處監控近期都沒有運轉,半秒視頻都沒留下;三,一周前他登陸了一個非法境外網站,瀏覽了一個槍械使用教程帖;四、他所有的網絡通訊軟件和賬號我都查了一遍,近半年內,與孔上前根本沒有過聯系,也從未給你的手機發過消息,不過,他最近頻繁地登陸一個語音聊天室,每次都用不同的賬號,每次在線時長達一個多小時;五,宋幽燁是達瓦扎俱樂部會員之一,收藏了一些文章,這些文章孔上前也收藏過,可以說,他們有著同一個‘精神導師’—— frollo!” 這些信息無疑補全了岑戈腦中那條邏輯鏈。 “接著,我著重查了一下這個以前被忽略掉的frollo?!蹦哌h航一邊展示著他的調查結果,一邊繼續說:“他的幾個帖子熱度都很高,專門開辟了一個灌水帖,讓大家把對社會和人生的不滿和抱怨都寫在上面。宋幽燁跟帖過,還有一個跟帖和孔上前的經歷一模一樣,發帖人卻不是‘維特’,然后我發現——” 他“嘿嘿”一笑,很是得意,“孔上前居然還有個小號!他用這個小號與frollo私聊過幾句,互相交換了一個達瓦扎俱樂部實時聊天室的賬號??上У氖?,實時聊天室只支持視頻和語音聊天,沒有文字的記錄,唉!岑戈,我查到的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岑戈若有所思,微微揚了揚眉,“很有用?!?/br> 因熬夜查案雙眼布滿紅血絲的倪遠航點點頭,很是欣慰。 岑戈接著說:“虐殺錄像沒有播放記錄,說明宋幽燁錄下后從未打開看過,這不符合一個心理變態者的特征。既然拍攝錄像,為的就是以后拿出來反復播放,一遍遍回味。拋尸后,視頻不但沒被珍藏反而被刪除,進一步說明宋幽燁對這些錄像需求度不高,控制他的那位,才是真正需要這些殘忍錄像的人?!?/br> “這么說,這些視頻都是拍給別人看的?”倪遠航說,“我查不出他的傳送對象?!?/br> “這個人很謹慎,所以總是親自到宋幽燁家中拷貝錄像,只要他來,宋幽燁就會將家中的監控關掉。前陣子,這個人一定經常去他那兒,所以監控都停止了運作。但最近這個人不方便出現,所以改用語音聊天室下達指令?!贬暾f,“宋幽燁對這個人言聽計從,被他牢牢cao控著,早就成為了傀儡。他不會用槍,那人卻告訴他,最近有用槍的機會,所以他趕緊學習了槍械的使用方法,單憑這一點,他絕不是殺害我meimei岑凝的兇手?!?/br> 倪遠航篤定道:“能cao控孔上前和宋幽燁的,肯定就是這個frollo,說不定,frollo也是殺害岑凝的人。不過,frollo在論壇上留下的資料和痕跡太少,登陸ip也很多,我一時無法查得水落石出。怎么辦?” 岑戈輕描淡寫地笑笑,沒有回答。這時,手機一震,趙蘇漾說她已準備就緒,不一會兒,她將宋幽燁測謊時的所有監拍視頻都傳了過來。 十分鐘后,視頻傳送完畢。 倪遠航湊過去,認真地看著監拍。畫面中的宋幽燁一開始很是不耐煩,開始測謊時卻像活死人一般面無表情,倪遠航心想,連敏銳的儀器都檢測不出宋幽燁的心理狀態,岑戈難道還想用他拿手的微表情鑒謊? 誰知,視頻還沒播放完畢,岑戈就關掉播放器,低聲說:“證據確鑿,不必往下看了?!?/br> 倪遠航剛想問什么,卻看見本該立即起身前往刑偵中心的岑戈坐在原位一動不動,雙眼望著前方,黑眸中蔓延出些許暗灰色的悲愴。 倪遠航一看,屏幕上是他拷貝回來的虐殺視頻,其中一個屬于岑凝。 岑戈的右手搭在鼠標上,指針漸漸移動到了那個視頻文件上。 “喂,你還是不要……”最近才得知岑戈和系列案之間糾葛的倪遠航欲出聲阻止。 他話未說完,岑戈的手就已經從鼠標上移開了。 不是什么事都非要打破砂鍋看得一清二楚的。 倪遠航咽下將欲出口的下半句話,識趣靜靜地坐在一旁。這時,他才發現書桌后的窗臺上斜斜放著一個小相框,那明艷活潑的色彩明顯不是岑戈的風格,相框中放著一家四口的合照,挽著岑戈手臂的女孩笑顏清麗俏皮,格外賞心悅目。 幾分鐘后,岑戈起身,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 “哎!你去哪!”倪遠航問。 “長寧第一監獄?!贬觐^也不回地說,“我要最后確認一件事情?!?/br> 兩小時后,深色卡宴駛入陵州偵查局地下停車場,電梯直升至行政樓頂層。岑戈只身在總長辦公室門前站定,輕叩三聲。 “小岑,你來得正好。系列案結案報告已經送過來了,這十幾起懸案終于告一段落,你meimei的事也算水落石出、沉冤昭雪,可以給你和老岑一個圓滿的交代?!眳墙ū蚺呐氖诌呉粋€深色文件袋,和藹地問:“怎么樣,你的傷口愈合得還不錯吧?有空去送送特案組那幾個人,他們準備去機場了?!?/br> “總長,真正的兇手沒有落網,不宜結案?!贬瓿谅暤?,“特案組成員也暫時不能離開長寧?!?/br> 吳建彬一愣,慢慢站起來,一只手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重重指了指剛剛遞交而來的結案報告,嚴肅地看著他,“我剛剛才向總局局長匯報了案件的進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