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是……是什么?”趙蘇漾擦擦腦門上的一層薄汗。 “多鍛煉?!贬暾f罷,又加快步伐。 趙蘇漾垂下頭,望著胸前的工作牌,就好像做了壞事的少先隊員羞愧地望著紅領巾,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干探員的活兒了。 走在前方的岑戈倒是呼吸平穩,看來是個經常鍛煉的主兒。只是,為了配合體力差的趙蘇漾,他走得比一開始慢多了。 三人來到覡族聚集地旁的青見族聚居村之一蘭鈿村,見到了一個三年前嫁過來的女人諾娜瑪,她下山置辦貨物時和現在的丈夫一見鐘情,雖受到族人、父母強烈的反對,還是選擇遠嫁,只是至今不能再見自己的家人令她有點悲傷。 青見族沒有覡族那么封閉,他們可以自由和別族通婚,只是家中男丁不得入贅別家。因此,青見族群很龐大,這片山頭有三四個村子都是他們的族人,還有許多族人在別村干活或者生活。蘭鈿村里很熱鬧,青見族的婦女頭頂著厚重的盤發,發髻上插著象征年齡、婚假的裝飾品,一邊走一邊和旁人對著山歌,聽起來十分悅耳。 “你問祭祀?未婚女子是不能參加祭祀的,我也沒見過?!敝Z娜瑪說,“讓索麻、巖姑里我當然認識,我們村里沒有人不認識她們,從小我就聽長輩說過她們,她們是卜算神的化身,也是我們族人祭祀的重要人物?!?/br> 趙蘇漾很想問,她們年紀那么大了,就算沒被殺死,總有一天會去卜算神那里報到的,那時可怎么辦? 岑戈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重要人物?”他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谷來,求證其是否翻譯正確,“祭祀時她們已經死了,為什么祭祀還照常開始?少了這兩個人物,族人沒發現嗎?” “哦,是這樣的,祭祀時占卜師是不參加的,要在另外一個地方舉辦其他儀式。這個儀式在祭祀前一天就要開始的?!?/br> “什么儀式?” “……嬰冢慰藉儀式?!?/br> 岑戈再次看向谷來,“你再問她一遍,什么儀式?” 谷來聽話地又問了一遍,轉頭又說:“沒錯,是嬰冢慰藉儀式,意思就是安慰祭奠一個專門埋葬嬰兒的地方,具體在什么方位她不知道,因為那里不是誰都可以去的?!?/br> 趙蘇漾倒吸一口氣,村外果然有猛料!神曲村族人們隱瞞的事,就是這個什么慰藉儀式?!而兩個老人被殺的第一現場很可能就是那個舉行儀式的地方! 谷來也很驚訝,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消息,當初詢問布阿托和八倉時,他們堅持因徹夜忙著第二天的祭祀,沒有注意到讓索麻和巖姑里的去向,并說大火后他們以為兩位老人只是走失——恐怕當時這兩個人根本沒意識到正在另一處進行嬰冢慰藉儀式的她們會在宗廟里。 趙蘇漾隱隱感覺這個地方不尋常,“嬰冢?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地方?你們族的嬰兒出生后死亡率很高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咩咩咩 評論越來越少!桃爺好難過 ☆、19|罪與罰(1) 諾娜瑪有點遲疑,抿著唇低著頭,她背后背著的小娃兒睡得正香。 攻潰對方心理防線是岑戈的拿手本事,他耐心等了一分鐘,諾娜瑪還沒有要說的意思。他移開目光看向別處,開口道:“神曲村發生的事相信你也略有耳聞,這個連環殺手專門攻擊殺害上了年紀的覡族老人,連你們的宗廟他都燒了個干凈?!闭f著,他的目光轉回諾娜瑪,同時放慢了語速,“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多大年紀,祖輩是否健在,如果兇手最終目的是滅族,你覺得你雖不得見但是日夜思念的親人們能夠安然無恙?” 太危言聳聽了啊。趙蘇漾心想。 諾娜瑪嚇得臉色一白,趕緊說:“我告訴你吧!我們跟攬達(覡族語言對另一派系的藐稱)的爭斗是很長久和劇烈的,誰都需要肥沃的土地。無論大人、小孩,遇到攬達都要打的(開戰),所以我們需要男丁。我聽說那時讓索麻和巖姑里替人占卜男女,為了族人的利益,女嬰必須落掉(墮.胎),偶爾才有一兩個漏網之魚,比如我的大姐。知道吧,占卜男女是很貴的,村長和大祭司因此也在攬達消失后富裕起來。一個家庭如果沒有男丁,會被族人輕視,被認為無力和攬達對抗,是累贅。后來,攬達敗了,不見了,占卜男女也看的淡了,否則我大概是沒機會出生。許多男嬰生下來就有所不足,尤其是村長和大祭司家,要不就活不長。老一輩族人認為是未出世的女嬰作祟,就建了一個嬰冢,由讓索麻和巖姑里在大祭祀前負責‘壓魂’。壓了魂,確保了祭祀不出亂子,來年我們的收成才好?!?/br> 趙蘇漾心里有點小雀躍——自己一直覺得跟派系爭斗有關,還真能沾上邊兒。 岑戈雙手十指交握放在身前,“我們在神曲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你是否對其他族人心懷怨恨所以才告訴我們?” “對我的族人,不敢談怨恨?!敝Z娜瑪搖搖頭,“我嫁出來之后,偶爾想我們覡族,比一比青見族,覺得有些做法是不對的,可我沒辦法回去,也無法跟他們說。我們為什么不能同外族結婚?為什么覡族女孩出嫁外村后回家會帶來厄運?我在這里過得很好,我想讓阿爸阿媽和阿哥們知道!我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他們都很像我!我想……不是族人們不愿意告訴你們關于嬰冢的事,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段歷史,是光榮的,也是令他們倍感惶恐的,連同我在內,都不覺得有什么錯。我們戰勝了攬達,保護了土地和族人,死去的嬰兒也是戰士之一?!?/br> 說到這兒,諾娜瑪臉上浮現出很明顯的自豪,對于她來說,或者對于每一位覡族人來說,這段歷史可歌可泣,今天的生活即使面臨著子孫之憂也仍然來之不易。這就是神曲村的村民沒有人愿意對外族人提這段往事的原因,可能也是布阿托和八倉他們隱瞞的秘事,或許他們在看到尸體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兇手的動機——揭露歷史,藐視卜算,懲罰利用此機會攬財的他們這群人。 覡族現在男多女少,大多數男人難以成婚,一方面是落后封閉婚姻制度,另一方面,同時也是最大的成因,就是幾十年前這種落后殘酷的思想及落女胎行為。缺少女性族人,缺少可以生育的女人,再多的男丁都無法延續這個民族,他們渴望男丁興族,可最終的結果就是滅族。他們引以為傲的氏族基因,在一次次把女胎兒落掉之后,漸漸失去了活力,就好像抓著一大把你認為很好的麥子,卻再也找不到一塊適合耕種的土地。 女性,這個母系氏族社會之后,千百年來總是處在弱勢地位的群體其實一直扮演著強者的角色,她們生育時忍受的裂骨絞rou之痛,恐怕號稱刮骨療傷的關二爺也不可能一笑置之。世人根據時代需要、個人喜好選擇留下或者除去女性腹中的女性,可當他們發現土中埋葬的血rou模糊的小人兒是他們的未來的妻子、延續種族的希望時,是否痛恨當初目光短淺的自己? 大自然都是公平的,有男必有女。僅僅把是否力氣大、是否能傳宗接代當做衡量一個女性出生的價值,是對女性群體的曲解和對自然規律的藐視。除了生育外,女性并非只能在家庭中充當妻子和母親的角色,她們能當作家,化筆為劍;能當將軍,驅逐蠻夷;能當皇帝,振興朝綱。女性與生俱來的愛與美,成為多少藝術家贊慕的對象,圣母瑪利亞,美神維納斯,都是女性母愛和美的化身。如果人類的每一個民族能尊重每一個或男或女的生命,那么這個種族雖不可能馬上飛黃騰達,卻總有延續的可能。如果肆意選擇性別,那么自然也將給予最嚴厲的懲罰,放肆的種族必將斷子絕孫! “我們今天的行程和問話的內容、對象,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你能保證嗎?”離開蘭鈿村的時候,岑戈叫住前方帶路的谷來,鄭重其事正告他。 谷來這個老江湖當然點頭答應,可估計心里已經打好了別的主意,比如,人家要拿多少條煙跟他換取這個消息??伤鎸Φ氖轻?,那口是心非的表情、忽然一轉的眼球都透露了他的小九九。 “谷來,你相信嗎?”岑戈換了個閑聊的口吻,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和他肩并肩地走,“此事之后,會有更多的游客來到龍葳古城,同樣,會有更多的資金,也就是錢,投往這里。這里家家戶戶將有電燈、電視甚至電腦,他們若干年后能了解這個世界并不像他們的爺爺奶奶告訴他們的那樣狹隘和狹窄。他們的生活方式會改變,思想也會變,當然,你也能賺更多的錢,諾娜瑪也能如愿回到神曲村探望她的父母親友?!?/br> “會有這樣的好事?”谷來冷笑著,表示難以置信。 “諾娜瑪不會因為說出覡族的往事而受到族人憎恨和鄙視,前提是你必須做一個守信用的人?!贬甑恼Z調并不強硬,卻暗藏尖刃,“你在神曲村這幾天賺了不少錢,但做生意難免遇到一些難擺平的混子,那時你不得不求助今天在村里活動的探員們?;ハ鄮兔偙劝档夭鹋_來得長遠穩妥,你不會跟將來的財富過不去?!?/br> 潛臺詞就是,今后在龍葳古城做生意比現在難多了,你一時貪小便宜亂了探員和特案組的陣腳,以后有吃大虧的時候。生意人,不要輕易得罪不該得罪的一群人。 谷來吃了個啞巴虧,臉色黑黑的,但應該是不會再打賣消息的主意了。 走這一遭,不虛此行的同時,趙蘇漾覺得,岑戈拿捏人心時有點毒,他的心,又會被誰拿捏??? 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又是一天過去,時限天數所剩不多,可喜的是案件終于有所進展。郭一琴還沒回來,打電話也沒接,可能還在驗尸或者寫報告。趙蘇漾轉轉脖子,扭扭腰,打開房間里那臺陳舊的電腦,按照自己臆想出來的情節,把神曲村的案子添油加醋地寫進正在連載的小說里,故意把氣氛弄得恐怖非常。 還好之前有些存稿,否則這段時間事情這么多,斷更的話,不知道讀者如何催更。 十一點多,郭一琴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來,看樣子累得連澡都不想洗了,坐在床邊喘了半天,才說:“那個老太太看上去像自己吊死的,其實呀,是突發心臟病猝死的。尸體沒有窒息現象,從切片和剝離的皮下組織上看,沒有明顯的皮下出血和水泡……唉,說了你也不懂??傊痪湓?,老太太剛死不久就被人吊了上去,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就為這個,我們研究了一下午!因為還有種縊死是頸部迷走神經及頸動脈竇受了刺激,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死得很快,沒有窒息的過程。他殺是可以排除了,就是不知道干嘛要這樣。我還是覺得幾瓦最可疑!不,一定是他干的!” “就算是幾瓦干的,可為什么要偽裝他奶奶自.殺?家里的老人病逝,本來可以不驚動探員的,現在這么一弄,又是尸檢又是封鎖現場的,早一點讓他奶奶入土為安不好么?”趙蘇漾剛對這案子有點思路,又被這件離奇的偽裝自.殺案件搞糊涂了?!八荒苷f話,是不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我們什么?” “誰知道呢,報告給他們了,我的工作應該暫時告一段落。哎呀我不行了太累了!腰酸背痛腿抽筋!”郭一琴恢復成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做垂死掙扎狀。 畢竟是學醫的,還有點潔癖,躺了一會兒一琴就乖乖去洗了個澡,趙蘇漾都準備睡了,卻被她拉著?!拔茵I死了,咱們出去吃個夜宵吧!回來的時候看見旁邊那條街不少燒烤攤,很香?!?/br> “你不是說好幾個月不想吃烤rou嗎?” “我有說嗎?” “死吃貨?!壁w蘇漾嘴里這么說,還是換了衣服跟她一同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irisあ非晚 龍葳古城、覡族、案件都是虛構的,我這個案子要表現的就是極端重男輕女導致的個人悲劇和民族悲劇 ☆、20|罪與罰(2) 街邊小攤比大酒店里精致的菜肴美味多了,至少,你在富麗堂皇的大廳里感受不到這種熱火朝天的煙火氣息,一塵不染的花式餐巾、冷冰冰的高腳杯碰撞聲和高檔紅酒綺麗的色彩讓人毫無食欲。 伙計端上來的烤串而一半辣一半不辣,還有一大盤香氣濃郁的酸辣炒河螺。一琴真是餓了,啃完一個玉米加三串加辣的魷魚須,才說:“岑戈逗你呢,什么體能測試必過秘籍,你除了往死里跑,還能怎么樣?” 趙蘇漾沒她那么狼吞虎咽,才剛剛吃完兩串翅尖,“看來我是沒希望了?!闭f著,把竹簽兒交叉擺成一個“x”。 “不能這么說?!币磺侔参康?,“案子結束后你就開始加強訓練,宮晗昊這么好的資源你不用?讓他帶著你,每天跑一次800,考試的時候……” “就能及格了?” “成績至少不會那么難看嘛,什么5分20秒,也太丟人了,你是用走的嗎?” “有沒有別的辦法?” “有。向我樓下大爺借條狼狗,到時候后面追著咬你屁股,別說4分10秒,破世界紀錄也不是難事啊?!?/br> “滾蛋!”趙蘇漾瞪她一眼。 一琴帶起一次性手套,毫無顧忌地用手抓起河螺放唇邊啜,螺rou連同酸辣的湯汁一起吸出來,盈滿整個口腔,這酸爽,不敢相信!她一口氣啜了十來個,才對束手無策的老友說:“我有種你能過的預感,真的。沒準兒岑戈就是考官,他所謂的‘必過秘籍’就是給你放水!或許體能測試的嚴格程度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樣呢?” 根本不一樣——趙蘇漾一怔,好像受到了什么提點,剛才腦子里靈光一現,想到——覡族的祭祀為什么不讓圍觀?為什么不讓未婚少女參加?這個祭祀也許跟他們想象得根本不一樣!如果僅僅只是像那些族人說的那樣,跳舞、唱歌、獻祭品,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環節? 布阿托等人不但用一問三不知隱瞞了嬰冢的存在,還隱瞞了祭祀的真正內容,正是因為沒有外人見過祭祀,也沒有族人對外傳,所以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 “村長走了之后,幾瓦悄悄對我們承認是他把奶奶普羅吊上去的?!钡诙煲辉?,特案組就接到一個探員回報的消息,“他表示自己說不出話,想用這種方法叫來探員,因為他奶奶是被人嚇死的。他肯定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比劃不清楚??磥泶巳舜彘L也認識的,所以村長他們在的時候,幾瓦不敢說?!?/br> “那個人會是真兇嗎?”一琴輕率地猜測。 “他對家中沒有供奉卜算神一事,怎么解釋?”于岱宗問。 探員:“他家原是有的,后來底座掉了,支立不起來,收起來了。問他時,他拿出來過。下一步我們該查什么?” 按照詹澤琪的畫像根本找不到嫌疑人的探員們紛紛看向他,他抿唇沉默著,臉色很臭。昨晚他的導師打電話詢問案件進展情況,他把自己的畫像匯報了一遍,付經綸當即就指出他的側寫存在一些問題,要他重新來過。他的自尊心和好勝心受到了打擊,從昨晚一直沮喪到現在。 因為偵破工作繁忙加上語言不通,詢問族人的工作一直是谷來負責,他不辨真假,只要得到消息就馬上告訴特案組?,F在大家意識到,布阿托和八倉的話有真有假,嚴重阻礙了案件偵破的進程。 “我們再去問一問村長?!贬昶鹕?,看向谷來,打算親自出馬。那目光令谷來似曾相識,他想了想,知道岑戈的意思是讓他對幾瓦的“出賣”守口如瓶。他無奈地點頭,跟著岑戈一起出去。 特案組散了之后,趙蘇漾幾步追上岑戈,告訴他自己昨晚的“靈感”。這個被大家忽略的盲點讓岑戈心念一轉,也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岑戈眼中的鎮定冷厲漸漸放暖,唇角輕揚,“在關鍵時刻,你總有立功表現?!?/br> “所以,如果體能測試你是考官的話,能不能給我放點兒水?”趙蘇漾馬上開條件,求獎勵,比谷來更像一個jian商。 岑戈不置可否,轉身和谷來繼續往前走。 趙蘇漾嘆一聲,雙手背在身后,無奈望天。 “還不速速跟上你的考官?”岑戈停下。 “哈?”趙蘇漾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看見岑戈促狹的笑意,猜到他又在逗她。無奈,沒打算去旁聽詢問的她只能默默跟上。 關于祭祀、嬰冢等等,布阿托還是避而不談,左右言他,他布滿下半張臉的胡子隨著他時不時的搖頭隨風飄動。谷來眼巴巴地看了看岑戈,說:“他說的跟以前的沒什么不同呀?!?/br> “讓他再說一遍那天祭祀的過程?!?/br> 趙蘇漾聽見岑戈低聲吩咐了一句“記上”,就趕緊拿出手機準備記錄細節。 布阿托雙手交疊著放在啤酒肚上,“祭祀由八倉主持,開始時,大家都圍成一個圈,他們跳著桑厝舞(祭祀舞蹈),我帶人敬獻祭品,然后大家點燃篝火,大聲唱著桑厝贊歌,八倉向祖宗、卜算神祈禱豐收?!币苍S是被岑戈那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樣子搞得有點不自在,布阿托說完后抓了抓手背,又抓抓耳朵,尷尬地看向一邊,“……然后就將祭品獻入宗廟,退出,一起跪拜,祭祀未結束前,歌聲不停?!?/br> 岑戈笑,不明所以。 “年輕人!你一直盯著我這個長者看,很沒有禮貌!”布阿托粗聲嚷道。 岑戈低了一下頭,像是在認錯,“族長,我很抱歉。麻煩你回答我三個問題。一,祭品獻入宗廟,全族跪拜時八倉在你的左邊還是右邊;二,是誰點燃了篝火;三,負責抬那些祭品的一共幾個人,為什么選他們抬祭品?!?/br> 谷來不解道:“呃……我是要一個個問他,還是直接翻譯?” “把我的原話一字不落全部翻譯給他聽,不要停頓,并讓他按照順序回答?!闭f罷,他從趙蘇漾手里抽出她的手機,似乎在對照記錄的內容。原本用心在記錄的趙蘇漾心神一晃,望著他握手機的手,臉頰感覺有些熱,只能看向地板輕咳一聲作掩飾。 布阿托吞咽了一口唾沫,看來,這幾個問題讓他覺得很煩躁。 “八倉他在我的左邊。點燃篝火是骨巴扎。呃……祭品……三個人,歷來都是他們三個,他們比較強壯,嗯,家世也好?!?/br> 岑戈雙眼微微一瞇,“當時大家圍成一圈,而你帶著三個人敬獻祭品進了宗廟,你是怎么通過人群看見具體是某人點燃了篝火?” 布阿托愕然,眼珠轉了轉,努力想著什么。 “你在回憶什么?什么事情需要回憶?是不是在想點燃篝火時你到底在哪兒?或者在回憶剛才你跟我說的話?祭祀流程是不容許隨意改變的,什么時候做什么你比我更了解,你為什么需要想這么久?難道你也不記得點燃篝火時你在不在宗廟里?”岑戈追問,見識過他揪著一個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問下去的人都反應,這種時候他討人厭得讓人幾乎想cao起刀捅過去。 趙蘇漾看著咄咄逼人的岑戈,不禁暗自搖搖頭,他真是太……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岑戈語氣放輕,“你說的祭祀在我看來毫無神秘性,如果游客圍觀是對神靈、祖宗不敬,為什么本族的未婚女子不允許觀看?” 這些問題,沒能回答上來一個,布阿托支支吾吾,四處亂看著顯得非常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