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mama立刻應道：“是，大夫人，奴婢這就出府?！?/br>
    “嗯，速去速回?！?/br>
    “是，大夫人?！?/br>
    于是，杜mama拿了大夫人的門令，準備了一下，從后門出府，從后門見看門小廝順子，一下子瘦了很多，便問道：“順子，你怎么突然瘦了這么多，這么憔悴了?！?/br>
    順子難過回道：“杜mama，明玉、明玉、明玉她沒了。明玉這么好的人，怎么就沒了呢?！?/br>
    又是明玉！

    杜mama諷刺地哼了聲，白了順子一眼，然后出了府。

    杜mama出了府之后，直奔美人坊，美人坊客人雖多，但坊主還是專門招待了杜mama，給杜mama拿了上好的胭脂水米分，又給杜mama賠笑臉，當然，杜mama也給了大把的銀子，不過美人坊坊主還是識趣地給了杜mama不少回扣。

    杜mama面色淡然地接受。

    從美人坊出來后，杜mama想著自己晚上會餓，嘴又饞，手上剛有美人坊坊主給的銀子，于是決定去買些零嘴備著，留著解饞，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買小薯餅時，忽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飄入耳中。

    “老板，你可要記住了，我家玉jiejie只愛吃小板栗，剛炒出來的，下次別再給我大板栗了，也不能給隔夜的。不然，我可不給你銀子了?！?/br>
    這個聲音好熟悉，好熟悉，杜mama琢磨著，突然想到——綠葉！對，這個聲音是綠葉的！

    之前，綠葉每日在府中傳話，她記綠葉的聲音，比記其他丫鬟的聲音，記的清楚的多。

    沒錯，就是綠葉的聲音！

    杜mama當即轉頭，果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閃過，綠葉。

    “綠葉！”她喊一聲，心里又是驚又是怕。

    ☆、第78章 七十八

    “綠葉！”她喊一聲，心里又是驚又是怕。

    那人身影一頓。

    突然，一個冒失鬼撞過來，杜mama被撞的趔趄兩步，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再轉過頭來找綠葉時，早不見綠葉的身影了。

    “綠葉，綠葉?！倍舖ama連聲喊：“綠葉，你出來，我看到你了！綠葉，你給我出來！”

    街上行人詫異地望著她。

    “這人瞎喊什么？”

    “還綠葉呢，那我是紅花白云呢?！?/br>
    “這人有病吧?！?/br>
    “趕緊離遠點?！?/br>
    “……”

    杜mama見行人當自己是神經病一般，忙停止喊叫，收起薯餅，垂著頭一逕地向回走。完全沒有看到不遠處一雙沉靜的眼睛，正望著她，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杜mama一回到程府，見到程大夫人便急急喊道：“大夫人?！?/br>
    此時，程墨蘭、程畫蘭、程淑蘭都在房內，交這個月的女紅。對杜mama此等冒失，很是驚訝。

    程大夫人緩緩道：“杜mama，你這是怎么了？莽莽撞撞的可不像你?！?/br>
    杜mama頓時意識到自己失態，忙站到程大夫人身邊，道：“大夫人，奴婢剛買了胭脂水米分，美人坊坊主說都是頂好的，所以很著急給你看?！?/br>
    程大夫人自然不信，平日里杜mama也常去美人坊，哪次也沒這次失態，并且臉色微微發白，必是有什么事。

    程墨蘭納罕。

    程畫蘭默默觀察杜mama，暗覺蹊蹺，杜mama出了趟府就這樣了？

    程淑蘭面容憔悴，自明玉遭遇不測，她一直精神不濟。

    “好了，你們的針線功夫都有進步。但不能止步于此?！苯又窒虺坍嬏m，問一問雅筑閣中針線進展情況，林府那邊再三催促著程畫蘭早點嫁過去，程府也沒有強留的意愿，于是便越過程墨蘭，先嫁程畫蘭。

    程畫蘭溫聲道：“回母親，可按時完工?！?/br>
    程大夫人笑道：“那不好。那今日就到此結束，你們都回房歇著吧?！?/br>
    “是，母親?！背坍嬏m、程淑蘭起身道。

    程大夫人看向程墨蘭道：“墨蘭，你也回了吧?！?/br>
    程墨蘭看了眼杜mama，方起身道：“是，母親?！?/br>
    三個蘭剛一走，程大夫人便看向杜mama，問道：“杜mama，何時讓你如此慌張？”

    杜mama摒退丫鬟，才小聲道：“大夫人，我看到綠葉了?！?/br>
    “胡說什么！”程大夫人蹙眉道。

    “千真萬確，我在街上看到的?！倍舖ama道。

    程大夫人目不轉睛地望著杜mama，片刻后問：“你同她說話了？確定是她？”

    杜mama搖搖頭：“沒有，我看到她了，想和她說話，可是她轉眼不見了。但是，綠葉的聲音我認得，她以前每天在府里跑來跑去……”

    “好了?！背檀蠓蛉舜驍嗨?，綠葉畢竟年紀，又是在大音山上那樣慘死，此刻杜mama說見到了然后轉眼不見，這會子又說綠葉以前在府里跑來跑去，難免心里發怵：“杜mama，你年紀大了，眼花也是正常?！?/br>
    “大夫人?！倍舖ama不認為自己是眼花。

    程大夫人問道：“明玉、綠葉死狀慘烈，我們都是知道的是不是？”

    杜mama態度說了下來，沒錯，明玉、綠葉在大音山那種惡劣情況下，肯定活不了，何況她們還請了歹徒，歹徒頭兒都拿來復命，拿回事成之后的銀子了，明玉、綠葉肯定是死了的。杜mama漸漸懷疑可能真的是自己聽錯了，眼花了。于是，不再多言。

    程大夫人轉而問道：“美人坊的胭脂水米分買來了嗎？”

    “買來了，買來了?！倍舖ama道。

    “那好，一會兒我凈面后，用用看?！背檀蠓蛉苏酒鹕韥?。

    杜mama跟上前，說道：“大夫人，其實，美人坊的胭脂水米分，真沒四小姐的好，要不？”

    程大夫人轉頭看向杜mama，問：“四小姐好不好？你不知道嗎？那還不都是明玉的功勞。眼下明玉不在了，沒人知道淑蘭不會美顏，我也放心很多。借著她鄉君的身份，借著她是齊府的準媳婦，正好推了那些夫人小姐們的請求，這不很好嗎？”

    杜mama連連點頭：“反正，眼下大少爺受楚將軍重視，回頭大小姐再嫁給楚將軍的話，咱們更不用理那些子夫人小姐了?！?/br>
    程大夫人笑了笑：“這事兒，還得文濤使把勁兒?！?/br>
    “大少爺今日好多了，看樣子，再過個三五天，也就忘了明玉那個賤婢了?！?/br>
    程大夫人點頭道：“嗯?！?/br>
    程文濤自程大夫人哭勸一場后，漸漸回了精氣神，飯也吃了，湯也喝了，漸漸走出屋子。不過，僅僅如此，花去了半個月的時間。剛一出院子，他便去了撫霞苑，找了程淑蘭，要了顏明玉最后留下的那根簪子。

    關于程文濤中意顏明玉這事，后宅的仆婦丫鬟都是知道。

    程淑蘭更是沒想到程文濤會這般癡情于明玉，便將簪子交給了程文濤。

    “大哥?！背淌缣m擔憂地看著程文濤，程文濤比之前消瘦太多，眼神也暗淡了。

    程文濤握著簪子道：“好快，明玉都離開一個月了。我感覺我昨天還在同她說話?！碑斨拿?，把水袋摔在地上，她依然平靜地垂眸，一句話不說。

    程淑蘭沒接話。

    程文濤則默默走了。

    程淑蘭嘆息一聲，回了房內，原本這時是要給程大夫人請安，結果程大夫人因為大老爺回來，所以免了她們的請安，專心陪程言煥。

    卻不知，程言煥自打進門，看了程大夫人一眼，什么話都不說，只坐下來低頭用膳。

    程大夫人不由得忐忑，摸了摸臉，暗想，自從上次在王大那兒丟了一次臉，令程言煥大發雷霆導致她病了一場后，臉色不但越來越暗黃，還長了不少斑。半個月前從美人坊那里買的擦臉膏，她日日擦，均不見好，她不由得著急，難道真的是自己老了嗎？程言煥豈不是更不愿意看她了？她越想越是擔憂，越是擔憂越是睡不著，導致眼下一片烏青。

    “老爺?！背檀蠓蛉酥鲃优收?。

    程言煥懶懶的應一聲。

    程大夫人道：“前兒，我去了朱府朱老夫人的壽宴上，見了張府的張大小姐，端重秀美，和文濤很配?！?/br>
    聽此言，程言煥總算有了點反應，問道：“張府張大小姐？”

    見程言煥有反應，程大夫人有了談話的興致，一五一十地將張府的情況說給程言煥聽。程言煥連連點頭，道：“張大人為官清廉，為人耿直，想必他教出女兒也是不差的。這事兒，你再跟文濤支會一聲，回頭請個媒使去問了問張府的意思?！?/br>
    程大夫人當即喜道：“是，老爺?！?/br>
    程大夫人本想著程言煥會留宿，卻沒想到他膳后便站起來要走。她當即溫柔挽留：“老爺?！?/br>
    程言煥回頭道：“珍娘，淑蘭是美顏師，平時你多同她親近親近也挺好?！?/br>
    程言煥話音一落，程大夫人一愣，當即臉臊的通紅。

    待程言煥一走，她連忙返回內室，撲在鏡前，回想程言煥的話，程言煥雖說的含蓄，但意思很明了，就是說她不注重形象說她臉色不好，讓她找淑蘭美一美，此刻她抱著鏡子，越看自己越丑，從前用點美人坊的胭脂水米分遮一遮便可，這次她涂了厚厚的一層米分，厚的幾乎風一吹便會掉落，還遮不住眼下的烏青，甚至時間一長，越發顯得臉難看。

    程大夫人直直望著鏡中的自己，“呼啦”一聲，將妝臺上所有的胭脂水米分口脂口膏之里，掃在地上：“沒用的東西！”

    “大夫人?！倍舖ama小心翼翼地喊一聲。

    程大夫人氣的胸口起伏。

    杜mama道：“你別生氣，老爺這么說，說明他是在意你的，不然的話，他可能連看也不會看你一眼?！?/br>
    聞言，程大夫人一滯。

    杜mama又道：“要不，就不用美人坊的東西了，奴婢也覺著這美人坊的水米分大不如從前?！?/br>
    程大夫人漸漸有了反應，回想起秦姨娘、齊夫人、朱素錦等，明玉都可以讓她們那樣的人變美，她比她們資質好太多了，自然也能比她們美，那么問題就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美人坊的胭脂水米分上，那就是美人坊的美顏能力不夠。

    程大夫人問道：“洛城除了美人坊出名，還有哪家？”不要說程淑蘭美名在外，程淑蘭有幾斤幾兩她最清楚，可惜的是明玉死了，真是死的早了。

    杜mama想了想，道：“大夫人，要不奴婢去燕妝買點擦臉膏回來，給你試試？”

    “燕妝？”程大夫人聽也沒聽過這個詞兒，問道：“燕妝是何物？”

    杜mama道：“燕妝是店名，具體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就在這幾日燕妝就成了大街小巷的美談。聽說是洛城新冒出的胭脂水米分店，很多人去買說是很有效果，但沒人知道店主人是誰，只知道店主人名叫玉姑娘，大家都說玉姑娘很美，但沒人真的見過，連店里做工的也沒見過。有人說她是官家小姐，有人說她是邊疆商人，還有人說她是神醫?！?/br>
    程大夫人聽著聽著，便站直了身子。

    杜mama繼續說道：“玉姑娘管燕妝出來的胭脂水米分叫顏姑娘，她賣的就是顏姑娘，你說奇怪不奇怪？”

    程大夫人連連點頭：“是，是奇怪?！?/br>
    “那要不，奴婢去買點回來給大夫人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