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他還不知這個女孩有多會打架,曾以一敵三,打的鄔清月哭暈在良驍懷中。 夜幕之下,只見嬌小的黑影狠狠往上一竄,險些撞斷男人下巴,與此同時膝蓋猛然上頂,余塵行“嗷”的慘叫一聲,上面下面都好痛! 女孩子喘了口氣,不防腳踝被人扯住,人雖栽倒,卻極有技巧的坐他身上,巴掌猶如雨點般扇了下來,余塵行眼冒金星,蓄力翻身,重新占據上風,卻被她咬住脖子就勢翻滾,一直滾到池邊,他怕她掉下去,急忙將她推開,她卻趁機一腳將他踹入池中,撲通,水花四濺。 莊!良!珍!我cao…… 她扯著嗓子尖叫:“救命啊,余大人落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網友:連颯 投了一顆地雷~~╭(╯3╰)╮ ☆、019 女孩子尖尖細細的聲音很快引起巡防禁衛軍的注意。 余大人落水啦? 在哪,在哪? 余大人,鎮定啊,我們來救你了! 莊良珍安靜的退至陰影中。 大家蜂擁而上,余塵行卻自己爬了起來,池水不深,將將及腰,濕衣服黏在身上倒讓高大的身形顯出幾分單薄,橘色的火光映照著這個年輕男子烏沉沉的神情,看上去很凝重,不,不是凝重,是充滿殺氣。 眾人小心覰著他:“余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他慢吞吞爬上岸,喘了口氣,才淡淡道:“被人推的?!?/br> ???是誰這么大膽?誰敢在此行兇,是誰? 禁衛軍劍一拔。 余塵行看向撇得干干凈凈的莊良珍,慢慢道:“是一個小王八犢子?!?/br> 眾人面面相覷。 “我沒事,你們忙去?!彼Z調沒有任何起伏,一副不想被打擾的樣子。 大家繼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還是很識趣的告退,臨走前又瞅瞅站在陰影里的小丫鬟,鄭重提醒道:“快照顧好你家少爺,別再讓他落水了?!?/br> 小丫鬟福了福身。一場雞飛狗跳方才落幕。 莊良珍壓根就不怕余塵行報復。 如此要緊的案子,他竟將細節全部透露給她,就說明他是有多重視私販戰馬案。 那些嚷嚷和咋呼,不過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她的好。 是呀,他怎么就不敢承認她的好呢?余塵行一想到這個問題,立刻回避,強迫自己去想戰馬一案。 雖說涉案商人已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殺,但大理寺乃至都察院不肯結案,鐵了心要在這上面做文章,也許跟魯公府有些牽扯,但誰也不敢這么說啊,只能查,逮著這個坑用力查,不斷給京都三十二衛施壓,牽扯到五軍都督府是遲早的事。 余塵行根本撇不開,只能配合上面暗中排查。他年紀不大,爬的太高,同僚嘴上不說,心里必然不屑,若在這件事上出岔子,便坐實了他是靠外祖母和祖父的關系才進來的。 天知道他為了這個位置從蜀南、平章直至上谷,前后輾轉三年,把一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了一遍,就這樣還被人質疑,以他的性格怎會甘心。 可是他到底為什么不敢承認她的好呢?好進他心頭。 好的令他時常痛苦。 不對,都痛苦了還好個屁,他是討厭她,非常討厭! “莊良珍?!庇鄩m行抹了把臉上的水,氣的手都發抖,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就在這里把你辦了,然后挖個坑一埋,誰也不知道?” 莊良珍自陰影中走出,眸中不見絲毫羞惱,卻是他為之瘋狂的倔強,這瘋狂源于說不清的疼痛與憎恨。 “你還有力氣挖坑,想來那一下打輕了?”她歪著頭看他。 余塵行完全呆愣了。 好半晌才紅著臉喊道:“你還是不是女人,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跟男人打架,你丫跟男人打架,還專打人那里,你這樣……讓男人如何保護你?!” “我一個人就很好,不需要男人保護?!彼栈匾暰€,臉上似有困倦,“明日再去看那匹馬吧,我困了?!?/br> 她離去的身影被隨風微揚的宮燈拉的長長的,說不出的孤寂,卻更像是一往無前的勇敢。 …… 回去的路并不遠,但經過八角亭時一隊巡防禁衛軍剛好路過,這附近有不少丫鬟來來往往,她并不顯眼,但八角亭的燈火繁盛,照的周圍花樹光華流轉,經過樹下的她,沒有面紗的遮掩,像是一顆明艷的朱砂落進月光里。 她聽見有人倒吸了口氣。 走在前面的官兵瞪大眼,眸中有熟悉的驚艷。 這樣漂亮的女子很難不引人注目,身份自然也不一般,可能是勛貴家貪玩的小姐,也可能是哪位王孫世子最珍愛的寵妾,但絕無可能只是個奴婢。 “姑娘,夜深了,不宜再逗留……”他往前走了兩步,或許這個姑娘需要他護送一程。 “不必勞煩莫都尉?!币粋€書生模樣的人攔住他。 他定睛一看,識得此人是良世孫的幕僚,便拱手問好,對方亦極有涵養的還禮,然后笑吟吟的走向那姑娘,與她低語幾句,旋即送她離去。 江茗將手里的披風遞給莊良珍:“披上吧,二爺聽聞你只身隨余大人去看馬,十分擔憂,便派我過來看看,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看完了?!?/br> 披風正是她常用的那件,良驍又知道她隨余塵行離開,想必此刻應是在她的住處。 “為什么不讓春露過來?”她問。 江茗笑道:“一來我好欺負,過來也可任姑娘欺負;二來余大人總要給我幾分薄面,那樣才不會為難姑娘?!?/br> 莊良珍贊許道:“你果然是他的狗,跟他一樣虛偽?!?/br> “不管是狗還是人,只要被人像人一樣對待,而不是活的連狗都不如,那又有什么所謂呢?”江茗壓根就不會生氣。 莊良珍呵呵笑了兩聲。 “對了,余大人呢?”江茗問。余大人也太不靠譜了,竟讓女孩子夜間獨行。 “他啊,掉水里了,現在應是疼的不太好走路?!?/br> 江茗驚訝的哦了聲:“那你就這樣拋下他走了?” 莊良珍擰了擰眉:“對啊,是他不能走路,又不是我不能走路?!?/br> 江茗啞口無言。 …… 夜深了,魯公府二房的佛堂才剛剛結束誦經聲,良二夫人面帶倦色的走出。 謝家三姑娘謝蘭蓉蓮步輕移上前攙扶她胳膊。 “跪坐這么久,二夫人小心腳下?!彼崧暤?。 “傻孩子,我與你母親是手帕交,叫我姨母便是了?!?/br> “是,姨母?!敝x蘭蓉甜甜道,一張臉妍麗若春曉之花。 良二夫人失去愛子,不得不靠參悟佛法祛除傷悲,在佛堂待了個把月,看上去越發慈和了。 良三夫人給她倒了杯茶,面有憂色。 “怎么了?”良二夫人問。 “還是江陵馬場那邊的事?!绷既蛉擞门磷诱戳苏醋旖?。 “無妨,繼續說吧,三丫頭是自己人?!?/br> 良二夫人歪在炕上,三丫頭仔細的為她捶著腿。 “天字號的那匹戰馬昨兒夜里……沒了?!绷既蛉藝@了口氣。 天字號乃江陵培育最強耐力種馬的特殊馬場,有多特殊,周圍巡防的官兵皆按皇城禁衛軍的標準挑選,關卡重重,與其說是馬場,倒不如說是一個最為嚴苛的軍事基地。 當年藍嫣芝帶回的《馬經》第一卷,令良氏得以更精準的挑選、馴化野生良駒,再經特殊的喂養方式,打擊的匈奴戰馬聞風喪膽。但經書最后一頁,清清楚楚的寫明:此法存在致命缺陷,數代之后,完全退化,與普通京馬無異,甚至還會出現體質衰弱的癥狀。 昨夜死掉的戰馬應驗了這句詛咒。 由于戰馬的黃金使役年齡是三到十歲,因此京都三千營、兵馬司乃至大齊二百多個衛所,每年都要調撥若干匹用以替換退役或者意外傷亡的戰馬,而每隔十年,良氏還要向戍守邊疆的軍隊提供數千匹威懾匈奴的優良戰馬。 如果天字號的馬有問題,京都和各衛所的需求尚能應付,但十年一換血的戍邊戰馬可就懸了,那代表魯公府將很難續寫江左豪門的傳奇。 人,一旦嘗過了頂端的滋味,豈會再想走下來? 良三夫人吶吶道:“今年邊境不太平,雖是小打小鬧了幾場,但傷亡在所難免,老爺說戎親王可能會上折子,請求提前調配軍需,那樣一來,咱們的時間可就不多了,也許五年……或者三年也說不準?!?/br> 三年!那可真是迫在眉睫啊。良二夫人盤弄著手里佛珠。 謝蘭蓉感受到良二夫人溫和的目光,心頭一涼,暗暗打個寒顫。 “姨母,我的嬤嬤陳氏能力有多強,您也見識到了,她通馬語絕不弱于莊良珍。莊良珍進野駒苑只不過牽出一匹戰馬,她進去,所有的戰馬齊鳴,行動一致。她是純血統的厄蠻族大祭司之女,恐怕也是這世上最后一個純血統的厄蠻族人?!彼H為自豪。 良二夫人笑了笑:“陳氏,確實是極好的?!?/br> 比莊良珍那個混血的賤婢令人心安。 但是,她看了看良三夫人,良三夫人便心領神會道:“但是我們想知道……她何時才能找到青驄馬?” 只有純種青驄馬,方能培育出世上最完美的戰馬,可青驄馬這種東西,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遇上了也不一定能逮住,那玩意兒跑起來據說真的像飛。 謝蘭蓉輕咬下唇,囁嚅道:“其實,已經逮到了一匹,還是剛下過崽的,性子極其暴烈,寧愿玉石俱焚也不肯降服,沒過多久便死了?!?/br> 那匹母馬寧死不屈,發起怒來眼眸竟是赤紅色的,前來配種的公馬一靠近就被它嚇的四腿打顫,甚至,它還咬斷了喂馬小廝的手腕。 馬道素來有項規矩:良駒一旦無法馴服,必須放生。 但陳郡謝氏為了攀上魯公府這顆參天巨樹,不惜將青驄馬折磨致死,這在厄蠻族看來是天理難容的大惡,而身為大祭司后人的陳氏……可見也是個貪財忘義的,不過良二夫人喜歡這種人。 貪婪是好事,不貪婪的人多無趣。 良二夫人扼腕道:“多么難得的東西,就這樣死了,罪孽啊?!?/br> 謝蘭蓉慌忙道:“還有希望的,我們可以用母馬的尸體誘捕小馬駒?!?/br> 她沒敢說已經誘捕了兩個月,可那匹小馬駒仿佛自人間蒸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依然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