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到了金城,經理親自給他們帶路送到包廂門口,葉杭和孫齊等人鬧得起勁,賀鈞言不想動彈,一個人坐在角落。 在他耐心即將消耗殆盡的前一刻,挑起話頭的人終于想起還有事要和他說,噙著礙眼笑意過來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讓孫齊改道來這么?” “不知道?!?/br> 葉杭挑眉解釋:“我中午送陳輕回去的時候聽她說晚上有飯局,她朋友在電話里催的急,死活不讓她推,我聽到幾句,那人好像是要給她介紹對象。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和她聊了會兒,她那邊吃完,現在也在這金城玩?!?/br> 賀鈞言沉默幾秒,“你要和我說的事,就是這個?” “對,你不是對陳輕有點意思么,你倆別別扭扭的,我幫你盯著……” 他打斷葉杭:“誰告訴你我對她有意思?” “難道不是?” 葉杭不杵他惡劣的語氣,繼續說:“你對她沒意思,那你帶她參加飯局干什么?約那次飯局之前孫齊他們幾個都說了,帶上各自女伴去!我都是自個兒一人去的,你倒好,不吭氣帶了個姑娘來……你自己心里什么情況你不清楚?” 賀鈞言道:“我那天和她有事,帶上她是因為正好趕上飯點?!?/br> “扯!繼續扯!”葉杭白了他一眼,“怎么以前不好心,一到陳輕那就那么有人性?” “……隨你怎么說?!?/br> 賀鈞言辯不過,起身要走。 他第一次約陳輕吃飯,就是因為他們說飯局要帶女伴,那天局沒組成,后來他們去科技館那次正巧趕上,于是他就把她帶了去。 其實也不是非得有伴才行,像葉杭一樣一個人上桌,也沒誰會拿掉碗筷不讓吃……但他偏偏就選擇帶上陳輕。 面對葉杭的拆穿和追問,他找不出借口。對于葉杭的結論,他內心又頗覺抗拒。 可能嗎?絕對不可能! 陳輕長得是不錯,可她那種的,一萬個人里隨隨便便也能找出三千,有什么稀罕? 越想越覺得葉杭在胡言亂語,賀鈞言大步流星離開包廂,對身后的喊聲充耳不聞,知道葉杭追上來了,仍是頭也不回。 葉杭在走廊和大廳的連接處趕上賀鈞言,趕忙拉住他的手腕。 “我說得不對就不對唄,你急吼吼走什么?” “沒意思不能走?松手?!彼緛砭筒幌雭?,被葉杭故作神秘騙了,不走難不成要留在這過年? “哎我說你……”話音一滯,葉杭看著大門外某處皺了皺眉,“那是誰?” “沒興趣,你自己慢慢看?!辟R鈞言以為他在故弄玄虛,甩了甩手腕,輕斥道,“松手!” 葉杭反而抓得更緊了,“不是!那好像是陳輕?” 聽到這個名字,賀鈞言稍頓,順著視線看過去,果然是她。 “她好像遇上事……搞什么那男人還動手了?!” 葉杭臉一寒,松開賀鈞言拔腿沖了過去。 門外,陳輕正和一個男人拉扯著,費力掙扎了半天都沒能把手腕從對方掌中解救出來,她細白的皮膚被捏出了紅痕,似是在說著什么,情緒略微激動。 葉杭從側邊一腳踹到男人腰上的時候,她正好也抬腿狠狠往那人襠部踢去,兩相夾擊,那人當下便痛叫了一聲。 那男人個頭高,奈何身體虛,葉杭平時沒少運動鍛煉,體格不是他能比的,趁著優勢乘勝追擊,三兩下把他揍了個鼻青臉腫。 看著姓周的男人被掀翻后在地上哀嚎打滾,陳輕心里一陣快意,要不是穿著高跟鞋,她肯定上去補兩腳。 葉杭揍了個痛快,姓周的好生挨了一頓揍,顫巍巍朝他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而后腳步虛晃著跑了。 把人趕跑,他看向陳輕,“沒事吧?發生什么事了?” 陳輕抒了口氣,道:“今晚飯局上一起吃飯的人,剛剛我在里面待得太悶正準備回家,他突然過來說要送我,我朋友怕我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就讓我……” “誰都敢跟著走?!币坏朗煜さ哪新曧懫?,伴隨著冷笑,“傻帽?!?/br> 最后兩字咬得很重,用的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 愕然看去,雙手插兜的賀鈞言站在不遠處,他踱步過來,看清她的打扮后,唇邊蔑意更重。 “你這樣出門還能被sao擾?現在的人真是沒有半點審美底線?!?/br> 陳輕一噎,葉杭搶在她之前開口,斥道:“賀鈞言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被點名的某位輕撇唇角,不再言語。 大晚上的,站在會所門口不太像話,葉杭確認陳輕沒什么事,聽她說要回家,當即攬下這個任務。 ……然后交給了賀鈞言。 “這么晚了她一個姑娘家多不安全,正好你不想在里面待,你順道送她回去吧,我進去繼續喝我的!”葉杭跑得比兔子還快。 陳輕和賀鈞言大眼瞪小眼,她先收回目光,道:“賀先生不用在意葉先生的話,我自己打車回去就……” 話沒說完,他已經朝前走去。 陳輕抿抿唇,正要轉身去路邊攔車,忽見他回頭。 “過來?!?/br> 她一愣,“什么?” “我的車在那邊?!彼櫭?,語氣不是很好,丟下一句,“跟上?!?/br> 陳輕眨眨眼,看著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三秒,而后小跑追上去。 心底積郁了一整晚的陰霾,忽然就消散了些。 ☆、第28章 v章 天有些暗,漆黑夜空中不見一絲星光,冒出尖角的月亮沒多久又重新隱回云朵背后。 賀鈞言面色沉沉,握著方向盤不說話,陳輕默然望著前方,也不敢開口,車內氣氛和這無垠夜色一樣迫人。 行至半路,他突然開口:“你很急著找男朋友?” 陳輕一怔,愕然道:“我沒有……” 話沒說完,只這三個字入耳,他便無聲輕笑,那一絲似有若無的嘲意仿佛在笑她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致。 陳輕心里不太舒服,沉默幾秒道:“我出來吃飯是因為不好拒絕朋友的邀請,她和我關系很好……我事先并沒有預料到會突然殺出這么一號人物?!?/br> 賀鈞言短暫勾唇,笑意淺?。骸昂驼l吃飯是你的權利?!?/br> 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她一噎,準備好的所有話語全都堵在喉頭。 是了,她有意還是無意,和誰認識來往,都是她的事。 他不在意,她也就沒有對他細說的必要。 緩和的假象被打破,氣氛重新落回冰點,夜涼如水,陳輕第一次知道,原來春末的寒意也能深重至此。 天氣像是和她的心情相互感應,沒多久突然下起雨,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雨點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個接一個的透明小花,直至暴雨傾盆,雨花再也數不清。 擋風玻璃前的雨刷奮力揮動,仍是難以抵擋洶涌雨勢,剛刷干凈的玻璃不到一秒就模糊不清。地面很快濕濘,車道上稍好,只是路滑,車輛俱都放慢速度,不多時便匯成了一條長龍。 原本二十幾分鐘的距離,花了四十多分鐘才走完。 賀鈞言把車開進地下車庫,停在電梯前不遠。陳輕小聲道謝,背著包下車,走出去幾步又猶豫站定。 他還沒走。 似乎每次送她回來都這樣,等她進電梯之后,他才會調轉車頭離去。 車身濕漉,輪胎底下積起了一灘水,他在駕駛室中靜靜坐著。 望見她回身看來的目光,他降下車窗,表情沉靜不變:“怎么?” “你……”她一頓,斂了眉眼,“雨下這么大,要不要坐一會兒再走?!?/br> 詢問的語氣用的極輕極輕,其中糅雜了些許怕他拒絕的小忐忑。 賀鈞言瞇了瞇眼,情緒難以分辨,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盯著,陳輕別開視線,堪堪忍住了想退后的沖動。 遲疑這么久也沒有做聲,他大概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不想動也沒關系?!彼龑擂涡π?,腳尖一轉打算走人,“我回……” 車突然開動,卡進最近的車位里,車門從里被推開,眨眼功夫,他“嘀”地一聲鎖了車,修長雙腿邁開大步,站定在她面前。 面前的男人眉目清朗,氣質颯爽,深邃線條由額頂開始,至顎線止,每一寸都凝滿凜然不可犯的氣息。 陳輕看呆了眼,恍然想起徐環環那句話。 男人看感興趣的女人時,眼神都是充滿侵略性的。 此刻他眼底讓她想躲想避不敢細看的東西……就是么?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賀鈞言不耐地皺了皺眉,“站著干什么,還不走?” 她怔怔點頭,轉身先行。 賀鈞言不是第一次來她家,不大的居室,布置得挺溫馨舒適。只是一進門馬上又想起上次吃飯的不愉快經歷,想到那件別的男人穿過的睡袍,以及上次見過的男人,他的臉幾不可察地黑了一瞬。 陳輕沒注意那么多,忙著給他放坐墊、倒水送到面前,招待客人的動作熟悉利落。 他打量了她一會兒,問:“你家經常有客人?” “沒有啊?!彼f,“我朋友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我一個人在家待著?!?/br> “上次來找你的那個人是你朋友?” 他狀似無意的話令陳輕無言停頓了一下,而后才答:“……是?!?/br> 這不是廢話么,不是朋友怎么會來找她。 賀鈞言喝了口熱水,抬眸看了她一眼:“看樣子你們很熟?” 陳輕點頭,說:“我和他認識很久了,從還在讀書開始一直到現在,他也是我老板?!?/br> 聽她提到讀書,他順口問了句:“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卻見她端著杯子的手顫了一下。 “怎么?”他皺眉。難道這個問題不能問? “沒什么……我念得不是什么很好的大學,你可能沒聽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