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對于留下的這樣的遺憾,眾人皆是悲傷不已,誰能知道,老太太剛剛沒了,二老爺就回來了呢? 賈赦看著哭成了淚人的弟弟,直接來了個視而不見,轉身出去安排各處去了。 老太太沒了,按理來說,自己雖不至于歡喜,可也應該是輕松了許多的,可終究,賈赦發現,自己心中沉甸甸的,堵得慌! 背地里,賈赦狠狠地哭了幾場,不過在人面前,卻還是板著死人臉,也是讓人捉摸不透。 賈母走了,黛玉當時也在場,聽著她說了一大堆,為兒子,孫子們絮絮叨叨地告誡了一大堆,她的私房早先已經分過了一次,現在剩下的這點子東西,都是留給寶玉的,希望眾人能體諒一二,自己偏疼了寶玉一輩子,這是最后一次了。 賈赦看著她盯著自己,好似自己會謀奪了寶玉的財產似的,翻了個白眼,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老太太,到死都不討人喜歡! 據說這是大老爺對著大太太抱怨時,被人不小心聽到了然后傳出來的,至于真假,倒也沒有人知道。 最后,黛玉也得了老太太一匣子東西,據說是她的頭面首飾,雖然樣子舊了,可東西都是好東西,讓她自己看著收拾收拾。 黛玉本不想要,可賈母也不容她拒絕,最后黛玉也不推辭,將匣子收下了。 可惜的是,自己偏疼了一輩子的小兒子,沒有見上最后一面,老太太帶著無限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好在賈政回來了,賈母泉下有知,只怕也是歡喜的。 除了在外地上任的賈璉,賈家的孝子賢孫,包括如今剛找到了在大戶人家當漿洗婆子的趙姨娘的賈環等人都在賈家忙碌。 賈母的身后事兒還算風光,因著太后和皇后皆打發了人來治喪,所以賈家也是人來人往,還算熱鬧。 畢竟老太太都八十多,快九十了,耄耋之年,兒孫有成,還哪里有什么遺憾呢。 賈璉既然不在,那么寶玉這個老太太最為疼愛的孫子就成承擔起了承重孫的重擔,披麻戴孝,哭靈頂幡,皆不在話下。 老太太疼他,他做這些,應當應份兒的,心中也是慶幸璉二哥不在京,否則的話,肯定輪不上自己的。 黛玉畢竟是外孫女兒,所以盡管悲傷,可到底不同,她去賈家幫襯了幾日,幫忙應酬女眷,倒也贏得了賈府眾人的感激。 又有大長公主,駱老太太等往日里和林家有關系,走的近的人家不是派了家人道惱便是親自上門的,總之紛紛擾擾,折騰了好些日子,這才算是消停下來。 賈政越發地渾渾噩噩,一切的事體都是大老爺和寶二爺在做主,二老爺除了哭之外,似乎已經沒有別的技能了。 停靈三七之后,賈赦便扶靈南下,帶著一大家子地回金陵去了。當然,停在鐵檻寺的賈家老人的棺木,這次一并南下,將這些事情料理清楚,省的日后又是兒子的麻煩。 賈赦成了絕世好爹,可賈政這個當爹的么,卻是成日里怔愣著,茶飯不思,水米不進的,反倒是要讓寶玉和賈環兩人cao心他的冷暖吃喝的。 寶玉熬的雙眼洼陷,圓房也變成了尖下巴,臉上掛著兩只nongnong的黑眼圈,雖然一點兒也沒了之前的俊俏啊,富態好看的,可在賈赦眼中,這個侄兒卻是比自己按個半死不活的弟弟要順眼上百倍! 不過賈赦也沒有心思理會管教賈政了,反正兩家已經分家了,辦完了老太太的身后事,他夫妻兩個要留在祖宅里守孝,老二只怕是要帶著兒子,孫子回京吧,畢竟寶玉和賈蘭的功課不能耽擱下去的。 想好了之后,賈赦一路上對于賈政的各種作,直接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到了金陵,自然是有另一番的麻煩事兒,不過現在賈璉已經是四品的道臺了,別人縱然想找麻煩,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份量了! 惜春對于賈蓉這個久不見的侄兒仍舊不待見,對于他想接了自己家去的話干脆不不搭茬兒,等老太太的喪禮結束,她便回京去太真觀落發修行。 早就想好了的事情,豈容賈蓉三句兩句地就打消了這個年頭? 賈蓉最后討了個沒趣兒,也只能摸摸鼻子,訕訕離去。 總之自己盡到心力了,她自己不領情,隨她去吧。 賈蓉這般地安慰自己。 隨著賈府的離京,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總算是結束了。 黛玉因為外祖母的離去也神傷了一陣子,駱辰逸直接借口自己忙,天天早出晚歸,黛玉忙著照顧兩個孩子,還哪里有精神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看她恢復了,駱辰逸也恢復了自己往日的清閑生活。 五月初十,駱婉慧的十五歲生辰,因為大伯母和二房早有準備,駱辰逸帶著妻子,孩子第一次出門,五月的京城雖然已經暖和了不少,可到底孩子還小,也不敢大意,所以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家子這才出門了。 駱辰逸一家子倒的挺早的,送上了駱婉慧的生辰禮,駱辰逸送的是一支略顯老舊的珠釵,可也能看出來,保養的不錯。 聽著駱辰逸說起前情,眾人這才知道,這鳳釵原來是駱婉慧的母親,已故的宋氏留給女兒的,說是要待女兒及笄之年,送給她。 屋子里沒外人,都是自家人,除了二房諸人略略地有些不自在外,剩下的人都各自感嘆不已,這為母之心啊,便是如此,哪怕是閉上了眼睛,還是放心不下孩子的。 駱老太太的一番感慨總算是打破了沉寂,駱辰逸和駱婉慧想起了慈母,便忍不住地紅了眼圈兒。 “你也長大了,母親也該放心了,日后好生地照顧自己便好?!?/br> 駱辰逸摸摸meimei的頭,似乎她還是那個抱著自己的腿要糖吃的小丫頭一般,柔聲道。 “我知道的,哥哥……” 泣不成聲地駱婉慧拉著哥哥的衣袖,哽咽回道。 “快快收了眼淚,畢竟婉慧的生辰,辰逸卻是該打,招她做什么?” 駱老太太拉著侄女兒,一邊兒替她擦眼淚,一邊嗔怪侄子道。 “我的錯,大伯母勿惱!” 駱辰逸訕訕地道。 接下來,便是那些規矩,顧家和顧子言的禮物也是早早地送來了,兩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頭到底都是些什么東西。 駱婉慧及笄了,可以嫁人了。別說是顧子言歡喜了,便是大長公主也是高興不已。 畢竟自己年紀大了,身子精力大不如前,想讓孫媳婦兒趕緊進門,管家理事倒在其次,可主要是為顧家開枝散葉。 所以對于顧家打發官媒上門,商量大定之事,駱辰逸一點兒也不意外,也沒想著再阻攔,痛快地應下了。 讓顧家訂好了日子之后,直接去駱家商量。官媒得了準信兒,歡天喜地地回去復命去了。 駱辰逸花了幾日功夫,終于將妹子的嫁妝單子重新整理了出來,顧家也終于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十的好日子。 駱婉慧忍著羞怯,將單子一一過目,這才發現了不對來。 “哥哥,這……” “因為京中的規矩與咱們南里不同,所以我又略作了些修改,將南邊兒幾處莊子,鋪子給賣了,換成了京里的,這樣離得近,也好管理。剩下給你二十萬兩的壓箱銀子,算是額外地保障吧?!?/br> “這也太多了,我不要,留給侄子和侄女兒吧,畢竟哥哥如今也不是一個人了,還有嫂子,侄兒要照顧的?!?/br> 駱婉慧也顧不上羞窘了,對著哥哥道。雖然早就知道哥哥對自己是什么樣的,可是面對這樣一份沉甸甸的單子時,駱婉慧還是忍不住地動容了。 “我就你這么一個meimei,里面的大多數還是母親留下來的,我也沒額外添置多少東西,你也別多想,日后好生過日子。顧子言看著不錯,沒那么多的花花腸子,大長公主你也熟悉的,知道她老人家的性子,只要你將他們當成是家人,好生過日子,哥哥也就放心了?!?/br> 駱辰逸說著說著,自己也是有幾分傷感的,從小rou團子長成今日亭亭玉立的模樣,卻是要成為別人家的小媳婦了。 “哥哥,我怕!” 許是因為氣氛之故,良久,駱婉慧才和哥哥道,一臉的惶恐和迷茫之色。 “別擔心,有哥哥在呢,顧子言若是敢欺負你,我就去揍他,你要相信哥哥,別怕?!?/br> 這一日,駱辰逸和駱婉慧倆人在她的院子里待了許久,總算是安撫好了妹子。 駱辰逸當天夜里便有些睡不著,睜著眼睛一整夜,想想自己似乎是沒有什么遺漏的了,這才算是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自這日開始,便不斷地有車馬進入駱家,駱老太太找了個空院子,專門來安放侄女兒的嫁妝,可仍舊沒放下,最后沒法子了,也只能開了府庫,將東西都給存了進去。 小宋氏也不知道打聽到了些什么,總之她是坐不住了,明明那個小蹄子的妝奩已經足夠豐厚了,可老爺呢,還吩咐自己要給自他的寶貝心肝兒置辦些子,這是要將二房搬空給那雙兄妹才肯罷休? 可憐自己的兒子閨女可該如何是好? 小宋氏遲疑了半晌之后,終于還是決定要去和老爺說說了。 駱文遠卻是比小宋氏這個打探消息的知道的更多,大嫂子直接地將女兒的嫁妝單子給了他看。 他這個當爹的,真心是覺得臉上發燙。 “你也不想想,婉慧的婆家是什么樣的人家,日后辰逾一個人就能升天,丁點兒不靠著兄長姐妹們了?現在有你看著,護著,是沒問題,可是將來呢?你能護著你辰逾到幾時去?這是最后的機會了,你自己看著辦,也別嫌我這個當嫂子的說話難聽,委實太過了些,你也不怕別人戳脊梁骨的?” 大嫂子的話雖然不好聽,可到底這一番心思卻是好心,忙著起復的駱文遠自然還是能聽出來的。 “您放心,我雖然偏疼兩個小的,可也不會對著兩個大的不聞不問的?!?/br> 駱文遠真心實意地對著大嫂子道。 “既然你早有準備,那就是我老婆子小人之心了,家和萬事興,辰逾年紀小,轉不過彎來,你這當父親,做長輩的,也該好生思量才對呢……” 老太太還是忍不住地對嘴了幾句,不過駱文遠卻沒有回嘴,靜靜地聽了。 第66章 66|城 駱文遠帶著一腔的心事兒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里,剛剛落座,人還在沉思中,卻又聽了傳話,太太有要事兒打發人找老爺。 駱文遠聞言皺眉,不過也不遲疑,雖然小宋氏有諸多毛病,可從來不摻和前院的事兒,也不會這么著急堵人,只怕是真的有什么要緊之事。 駱文遠只覺得腦子里亂哄哄的,可自己也還是沒琢磨出來個一二三來,索性不再胡思亂想,自己一個人,也不要人跟著,離了書房,快去去了后院。 后院的小宋氏對于自己的莽撞舉動也是略略地有些懊惱,這樣似乎太過沉不住氣了?等著老爺傍晚回了后院即可,然而在聽到腳步聲時,小宋氏眼前一亮,急忙地迎了出去。 駱文遠盡管心情復雜,不過也并未在小宋氏面前表露。幫著他換了衣衫,使人上了茶果點心,忙了好一通之后,小宋氏這才將人都給打發下去了,自己斟酌了半日,還是覺得直言比較好。 與丈夫結縭近十多載,丈夫的性子她還是盡知的,盡管外面表現的溫文爾雅,可駱文遠其實個急性子,最是不耐煩這些內宅瑣事的。 當下,小宋氏既然斟酌好了,她嘆了口氣,緩緩地開口了。 “老爺,大姑娘的嫁妝可是要我怎么準備?我這幾日冷眼瞧著,只怕咱們真心是沒法子準備的,不然盡數換成錢,給姑娘留著做壓箱銀子吧?您說呢?” “你打算給婉慧準備多少的壓箱銀子?” 駱文遠也沒有說好不好的,盯著妻子,淡淡地道。 “一萬兩萬的不少了,不過咱們家情況不同,所以準備五萬吧,您覺得呢?五萬的話只怕好多人家姑娘的嫁妝都不一定有這么豐厚呢!” 嘴里一禿嚕,不小心說多了,小宋氏只覺得心肝rou都疼了,可到底她也覺察出了老爺的態度有問題,所以沒敢往少了說。 聽著這個話,駱文遠的神色稍緩,妻子雖然是繼室,可到底在這樣的大事兒上并不糊涂。 “五萬不多,準備八萬吧,也就這么兩個閨女,她又是個沒娘的,別讓人說咱們虧待了她……” 駱文遠今日心情不佳,也沒有那么多的閑情要仔細地和妻子解釋著其中的事情,直接地吩咐了下去。 “這會不會太多了?老爺籌謀要起復,這眼看著兒子也要南下秋闈了,又是一筆開銷,沒了這八萬的話,只怕家中的日子就要緊巴了?!?/br> 小宋氏聞言大吃一驚,對著丈夫遲疑道。 “八萬不多,老大給大姑娘準備了二十萬的壓箱銀子,我這當老爺,做長輩的只給了八萬,哪里有臉說多呢?” 駱文遠心情不愉,不過還是對著小宋氏解釋了一句,主要是知道這位最為看重的便是錢財,不想鬧起來,自己也是心煩,所以對著她道。 “二十萬兩?老大哪里來的這么多的浮財?這難道,不會是林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