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也許吧?!睂o名來講現實世界太讓他失望,網絡世界里他卻是個王者,他的整個社交圈都在網絡上,歐云開聯絡不上他,自然有人能聯絡上他。 他們三個人從上午發布帖子一直等到天黑,歐云開的手機終于響起,手機上顯示的是之前無名給他的號碼,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個號碼又“好用”了,“你找我干什么?”無名的聲音里有淡淡的防備。 歐云開冒然說出無名的身世,無名是不會相信的,“關于你的身世,我發現了一條線索?!边€是要一點一點的告訴他比較好。 “哦?”無名的聲音里沒有一絲喜意,反而帶著嘲諷,“歐云開,我以為你不是會耍詐的人,你讓我得罪了a市首富被人各種追查,現在還要釣魚嗎?” 歐云開知道他誤會了,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汪思甜搶過手機,“無名,你能上打拐dna網嗎?” “……”無名沉默了一下,“能?!?/br> “你能上罪犯dna數據網嗎?” “……很難?!辈皇巧喜蝗?,而是后果很嚴重。 “你能再信歐云開一次嗎?” 無名沉默了很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呵呵呵呵呵?!?/br> “你能控制我的電腦嗎?”汪思甜說道。 “能?!痹趧e人告訴他暗網的那個帖子時,他已經找到了汪思甜用的電腦,雖然她的電腦有防護,但對無名來講形同虛設。 “你可以上我的郵箱查一封由公安局發過來的電子郵件嗎?” 那邊又沉默了一會兒,汪思甜知道自己的郵箱被查了,過了差不多有五分鐘,“那不代表什么,你們很容易造假?!?/br> “你可以上dna數據庫自己去檢索,我們沒有能量大到可以在警方的數據庫造假?!?/br> “有錢能使鬼推磨?!闭f完無名就掛斷了電話。 歐云開嘆了口氣,“怎么辦?他不肯信?!?/br> “他會回來的?!币粋€人被自己的身世困擾了二十六年,現在有了線索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會回來的,這是人性,再怎么聰明的人也繞不過去的人性。 “那要不要告訴周家關于他的事?”陸天放很怕自己讓周家空歡喜一場。 “告訴吧?!敝雷约杭业暮⒆佑惺裁丛庥?,無論怎么樣也要比他們不知孩子生死,日夜思念憂心要強。 70.第八章 我是誰(三) 周伯安今年五十二歲,看起來比同齡人略老,頭發花白,人有些偏瘦,個子高高的,臉略有些風霜之色,他又開著車帶著妻子跟女兒找了一寒假兒子,人很疲憊卻很精神。 周伯案的妻子張謹今年五十一歲,因為精神原因早早就在單位辦了病退,頭發整齊地梳成一個馬尾,身上穿的衣服很干凈,但樣式很老舊看起來像是已經頗有些歷史了,她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又染了黑發,現在看起來有一厘米左右銀白剩下的烏黑頗有些詭異,臉上滿滿的都是皺紋,看起來異??嘞?。 他們的女兒周盼大約是他們家最精靈的一個,穿著背帶牛仔褲白襯衫,頭發整齊地梳成長馬尾,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著機敏。 周玫搓著手,她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也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周洋是全家心上的一道疤,這道疤歷舊彌新無法愈合,周老太太因為思念孫子又心存愧疚,孩子失蹤不到兩年就去世了,死之前拉著女兒的手拼命的念叨著,“洋洋!找洋洋!”當時周伯安和張謹因為憤恨老太太丟了兒子,已經兩年沒跟老太太說過一句話了。 周老爺子是看見孫女之后去世的,他走的時候已經因為老年癡呆記憶混亂了,看見了新出生的孫女以為是周洋,不停地夸著孫子好,又千叮嚀萬囑咐看好孫子,含笑而終。 周家——人販子毀了,周玫知道自己的人生也差點毀在這件事上,如果不是丈夫包容,她又運氣好有韓艷燕這個閨蜜,她也早就失去一切了。 因為這樣的原由,也因為失望了太多次,周玫并沒有把看見疑似周洋的人這件事告訴大哥大嫂,直到韓艷燕打電話讓周玫把全家人集合在她大哥家,有人會去他們家—— 周玫的手抖個不停,腳也不停地抖著,她的丈夫羅士榮大約是在場唯一知道她心事的,按著她的肩膀給她支持。 上午九點整的時候周伯安家的門鈴響了起來,周玫想要站起來去開門,卻怎么也使不上力,羅士榮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打開了樓下的單元防盜門,順便開了周家的防盜門。 “玫子,到底什么事???”周伯安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影子,meimei如此興師動眾讓他和女兒都要請假在家里呆著,只會因為一件事,難道——有線索了?太多次的失望,已經讓周伯安不敢報太大的希望了,可是仍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聲音顫抖。 “有個朋友要來?!敝苊嫡f道,她站起身直直地瞪著防盜門,短短幾分鐘的上樓時間,對她來講異常漫長。 終于防盜門開了,最先走進來的是陸天放,跟在他身后的是他沉默的保鏢,然后是他身邊經常出現的兩個女孩子,四個人神情都有些復雜,周玫眨了眨眼,看著他們身后,直到走在最后的姑娘關上了防盜門,她這才渾身一軟坐了回去。 “你怎么來了?”周伯安認出了陸天放,這個小子是典型的紈绔,智商還算在正常人的范圍內,偏偏不用,一聽他講題就犯困,化學元素表周期表對他來講就是催眠曲,背了一個禮拜還是眨眼就忘,如此朽木就算有親生meimei的千請萬托,他還是直接放棄,免得傳出去墜了自己的名頭。 “周……周老師?!标懱旆乓豢次堇锏纳嘲l已經被周家人坐滿了,有幾個凳子好像是給自己一行人留的,剛想坐下去,周盼站了起來。 “哥哥,你坐這兒?!敝芘卧谧约疫@樣的環境里異常早熟周全,她敏感地察覺到這一行人的到來對自己家很重要,起身讓出沙發。 “謝謝?!标懱旆抛讼聛?,他輕咳了一聲,不知怎么開場。 汪思甜從包里拿出公安局出具的正式文件,遞給了周伯安,“周老師,請您看這份dna報告?!?/br> 周伯安拿到報告之后手有些抖,他終于明白meimei為什么這么緊張了,“這是……” “請您看看?!睂τ谥芗易鋈魏武亯|都沒有意義,不妨把結果直接給他們看。 周伯安打開文件袋,眼睛略有些模糊,他拼命揉了揉眼睛,“盼盼,爸爸的眼鏡呢?” 周盼機靈地把周伯安的老花鏡遞了過去,周伯安戴上眼鏡之后一目十行地看著報告,在看見結尾處的鑒定結論之后,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流。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張謹慌張了起來,雖然生完女兒之后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對于失去了兒子的她而言,丈夫和女兒就是她有全部,她經不起一丁點的變故了,看見周伯安哭了,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狂亂。 周伯安緊緊握住張謹的手,“洋洋!洋洋找到了!” 張謹愣住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聽見周伯安的話一樣,周伯安把檢驗報告交到了她的手上,“你看看?!睆堉斒侵攸c大學畢業生,洋洋沒出事之前,年紀輕輕已經是重點培養干部了,洋洋出事之后,她病休了一年多,再去單位看起來能勉強應付工作,可誰都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同了,勉強上了兩年班就病退了,整個人像是失去水份的花一樣迅速枯萎了,周玫只比她小了兩歲,可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兩代人一樣。 張謹看完檢驗報告之后依舊沉默,過了差不多有兩分鐘左右的時間,她張著嘴嚎啕大哭了起來,汪思甜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這種哭聲,她這一生經歷過的事情不算少了,從來沒見人這么哭過,這哭聲里揉雜著太多復雜的情緒了,張謹哭到后來整個人不停地喘氣,好像隨時要缺氧暈倒,周伯安摟著她,像是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找到洋洋了,別哭了……是好事!你說的對,洋洋還活著,他在咱們不知道的地方活得挺好的,長大了懂事了,回憶起小時候的事了,就知道回來找咱們了?!敝苎蟠_實是早慧的孩子,失蹤之前已經能背熟家里的地址跟爸媽的單位了,但誰都知道那么大的孩子記憶不可靠,可周家夫妻一直用這一點互相鼓勵,認為洋洋總有一天會想起來家在哪里,總會回家的。 “他在哪兒?”張謹恢復了理智之后問道。 陸天放和汪思甜互相對視了好幾眼,誰都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方式把周洋這些年的經歷說給周家夫妻聽。 誰都沒想到最后第一個張口的是榮敏佳,她雖然是公司的成員,有的時候也執行點邊緣的任務,但主要是管理內務、財務和當圍觀群眾,沒想到這次是她站了出來,她走到夫妻兩個跟前,拉著張謹的手,“阿姨,我前幾天剛見過周洋,他長得跟叔叔很像,只不過比叔叔高一些,比叔叔瘦很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