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這小子越來越難帶了,煩死了?!?/br> “你覺得煩就滾去客廳睡?!庇嵴錄]有提高聲音,表情甚至溫柔依舊,說出的話卻極為冷淡。 “哼!”張文廣抱著被子去了客廳。 俞珍把孩子哄睡了,起身去上廁所,發現張文廣在客廳拿著手機在看,本來這也沒什么,他本來就是時刻不離手機的低頭族,奇怪的是看見她來了,他像是做了什么壞事一樣把手機屏幕關掉了。 “這么晚了,還玩手機啊,快睡!”俞珍說道。 “馬上就睡了?!睆埼膹V說道,俞珍上完廁所,他果然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可是過了有一會兒,俞珍分明聽見他手機在響。 這本來是平日常見的小事俞珍卻莫名的心里一驚,本能的感覺到了什么。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做手電筒,摸索著張文廣脫在床頭懶人沙發上的衣服,張文廣的衣服多數是自己洗的,左右是用全自動洗衣機,誰洗都一樣,他有一個毛病買東西的購物小票從不記得扔,經常隨手跟零錢一起塞在大衣兜里,冬天大衣洗得不是那么勤,他衣服兜里經常小票比錢還多。 俞珍從沒想過要偵察他,除了嫌棄他邋遢從沒仔細看過小票,今天心血來潮檢查,卻發現一張奇怪的小票,小票是一家連鎖水果店的,里面的水果有山竹、沙糖桔,最要緊的是有榴蓮,她和張文廣都不喜歡吃榴蓮,那家連鎖店離自己家最近的一家也有兩站地,家里附近還有另一家價格差不多的連鎖店,張文廣平時多數是去那里買水果。 俞珍心一驚,榴蓮是買給誰吃的?單位同事?這種水果喜歡的人特別喜歡,討厭的人討厭得不得了,氣味污染環境,根本不適合帶到單位或宿舍之類的地方。 再說這東西貴得很,張文廣那性格……給兒子買件玩具都會心疼夠嗆,怎么舍得會買榴蓮給同事吃。 俞珍皺緊了眉頭,明明還有其他十幾種“合理”的解釋,她卻想到了最不堪的那個。 她躺回床上,撫摸著不肯回小床睡,一定要跟父母一起睡的兒子柔軟的頭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這一切都是猜測,除了女人所謂的第六感跟一張普通的購物小票之外,沒有任何證據支持,她不想說出來顯得自己像個疑神疑鬼的妒婦,可是疙瘩就在那里…… 她忽然想到了自家的房子,在買房之前,連家里買什么樣的拖鞋都是她買、她做主的,張文廣一概不管,買房他怎么就獨斷專行一個人辦好了呢?想到了自家的存款全在房子上,她看見的只是一張銀行卡,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 第二天張文廣依舊心不在焉,囫圇吃了一口飯就說要出去參加同學聚會,還沒等俞爸俞媽囑咐不要多喝酒,已經匆匆出門了。 “這孩子,怎么這樣……”俞爸說道。 “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們倆個能帶孩子吧?我跟王姨說了,明天她就回來上班,您二老再辛苦一天?!?/br> “我帶我大孫子辛苦什么啊,你要出去辦事就出去吧?!庇釈屨f道,“不是還有你爸呢嗎?你爸現在可會帶孩子了?!?/br> “我知道了,媽,午飯讓他喝粥吧?!?/br> “我知道怎么帶我孫子,你快走吧?!庇釈屩苯于s各種不放心的女兒走。 俞珍換了衣服,開著自己的大眾高爾夫,直接奔向了他們的“房子”,因為是冬天又是春節放假,已經封頂的工地只有看門人的小屋燃著炊煙,整棟樓冷冷清清完全沒有看樓時熱火朝天的樣子。 他們買的房子是二期工程,一期工程已經結束入住了差不多有一年,俞珍開車轉了轉,在一期工程的布告欄上看見了眼熟的白色打印紙和售樓電話。 她把電話撥了過去,對方很快接起了電話,聽電話那種嘩嘩的洗牌聲,那人應該在打麻將,“你好,顧老板嗎?我是買你房子的人……” “誰?” “我丈夫叫張文廣,他買了你的房子,是貸款……” “jiejie,你跟我開玩笑呢吧,我沒賣房子給一個叫張文廣的人啊?!?/br> 俞珍直覺按下了錄音鍵,“你會不會記錯啊,他跟我說是買了你的房子,他叫張文廣,弓長張……文化的文,廣播的廣?!?/br> “肯定沒有,我這里多數是全款買房,貸款的只有四個人,沒有一個姓張的,是你搞錯了?!?/br> “那xx小區二期12號樓4單元1203你賣給誰了?” “那房子是我的,賣給誰我不能告訴你,這是商業機密,我只能告訴那人是全款買房的,好啦,我在打麻將,不聊了?!睂Ψ街苯訏鞌嗔穗娫?。 俞珍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張文廣可以說渾身上下都是缺點,唯一讓家人和朋友、同事稱道的就是為人老實忠厚,雖然說用俞珍的眼光來看是胸無大志智商不足情商欠費,但是……他怎么可能有心眼去騙家里的存款,又編出毫無漏洞的謊言說辦了貸款呢? 俞珍可不是毫無社會經驗的小丫頭,張文廣說的流程一點問題也沒有,她跟朋友、同事都說過這件事,都說這事確實是這么辦的……張文廣…… 她僵立在那里,半天沒有放下手機,眼前的樓房已經封頂,工地大門上豎著大紅牌子寫著的春聯,看守小屋用大紅紙寫著正月十五開工,她夢想中的家,怎么樣子變成了泡影? 是不是張文廣被人騙了?但是貸款手續繁雜,銀行審核程序全面,用假合同騙平常人可以,騙銀行基本不可能…… “俞珍女士?!币粋€女聲在她身后響起,她轉過身…… “是你?”眼前的姑娘穿了件繭形淺駝色羊絨大衣,口袋和領口全都是羊毛卷,扣子是牛角扣,頭發利落地扎了起來,長得漂亮可愛……她們昨天剛在火車出站口分開。 捧著汪思甜送上的熱茶,聽著她講完所有事,俞珍覺得松了口氣,她害怕的是未知,未知代表著無限的想像和各種患得患失,知道了……她自然明白該如何應對。 “我說的都是真的,請你相信我?!蓖羲继鹂此砬槠届o,并不像預期中那樣激動,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币磺卸加辛舜鸢?,張文廣……被所有人稱為可靠男人的張文廣竟然外遇了,當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剛出社會的新鮮人,張文廣比她大了一歲早出來一年工作,顯得沉穩老練踏實可靠。 后來兩個人的距離漸漸拉開,她幾次跟同學、親人抱怨張文廣不思進取心眼又小的時候,他們都說他貴在可靠,兩個人之間有一個人能奮斗就可以了,兩個人都奮斗,以后家給誰?再說了,男人有錢就變壞,真逼著他出人頭地了,摘果子的不一定是誰呢。 因為這樣的想法,也因為兩個人相處太久已經變成了親情,結婚似乎是理所當然,不結婚才是有問題,她才走入了婚姻,就算是一直在后悔的現在,她也一直認為張文廣是有可靠這項優點的,社會上剛剛事業有了起色就勾三搭四的男人太多了,張文廣不是那樣的人…… 沒想到…… 俞珍笑了,“是我小看了他?!辈还馐撬?,所有人都小看了他。 “他……” “他把錢拿去給別人買房了?” “崔欣答應把錢全還回來,但是……”汪思甜想了想,把張文廣虛報價格的事說了,“她只答應還回來應該還的部分?!边@個是汪思甜的想法,崔欣是委托人也是受害者,她要維護她的經濟利益。 “我懂了?!庇嵴潼c了點頭,“你把這些告訴我又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