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我們分工合作,昊哥的皮子搟得可好了?!比畎仔Σ[瞇地把腦袋往楚昊手臂上一放。 楚昊被他一聲昊哥,叫得通體舒泰。這還是阮白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么叫他。他下意識就端過阮白的碗:“剛才包餃子累著了吧?哥喂你?!?/br> 阮白愛吃湯餃,現在條件有限不能弄什么蛋皮絲紫菜的,只能撒了點蔥花。人家拿筷子吃,他偏用勺子,倒也方便楚昊喂食。 一個餃子兩個人非得一人一口,看得田凱復心塞。 云姑指了指外面,鄙視田凱復他們:“不服氣什么?你們包這么幾個的功夫,人家把三天的都包完了?!?/br> 自己包的餃子的數量,自己都是心里面有數的。剛才搬出去的餃子的數量,他們也都看到了,想想沒什么不服氣,再說這餃子/面片加餡兒也是自己包的,怪不了別人。 一頓飯吃完,人們把外面凍好的餃子搬進來,轉了轉覺得有些無事可做,就見阮白從臥室里搬了一個箱子出來。 今天這頓年夜飯吃得早,還得守夜,以往這時候一家老小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講些家長里短,時間嗖嗖地就過去了,現在…… 阮白像個剛干完一票的土匪頭子一樣,一腳站在凳子上,一腳踩在桌子上,伸手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推,頓時一堆小布袋子從箱子里滾了出來。 云姑看著他踩在桌面上的腳,就想抽過去,好懸忍住了,告訴自己過年不打小屁孩。 “來來來!分錢分錢!”阮白張開雙手揮了揮,拿起一根筷子不倫不類地叼在嘴里,“叫到名字的都上來!” “云姑!” 云姑本來就站得近,腳步一錯就到了阮白面前,問道:“這什么呀?” 楚昊幫著阮白把寫著云姑名字的藍色布袋子遞給云姑,又把一個白色的布袋子遞過去:“去年賣酸菜賺到的錢?!?/br> “咦?這酸菜方子是老爺的,怎么我也能拿錢呢?這可使不得?!痹乒妙D時就急了,要把錢袋子放回去。 阮白正在叫:“麗娘!”聞言把云姑往邊上推了推,“幫工不要錢???領完錢的站一邊去,別站這兒礙事?!?/br> 礙事的云姑站在一邊哭笑不得,只能打開錢袋子點了點,錢不多,也就百十來文。但是他們孑然一身從草原回來,雖然阮白說是把東西分給他們,可是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拿阮白和楚昊用命換來的東西?別說是那些東西,就是他們的性命都是阮白他們的,只是阮白不要他們的賣身契罷了,竟然還給他們錢……云姑的眼眶一紅。 “阿強!”阮白把筷子從嘴巴里抽出來,用力敲了敲桌子,一指云姑他們的方向,語氣兇惡無比,“說了領完錢的走開走開走開!都擠一堆干嘛呢?多看兩眼錢也不會多出一文來?!?/br> 田凱復在邊上目瞪口呆,他還從來沒見過阮白這幅樣子,不禁問楚昊:“阮兄這是怎么回事?” 楚昊滿眼寵溺地看著阮白,一邊分發手上的布袋,一邊回答:“二弟愛演戲。當初在匈人賬下,把匈人們都騙得團團轉。難得過年,你就讓他去吧?!?/br> 不讓他去又能怎么樣呢?田凱復看著氣勢驚人的小土匪頭子,和一眾領了“賊贓”的小賊們。有些小賊還把另外一個布袋子打開看了看,里面一把南瓜子、一把花生、一塊芝麻糖。 阮白覺得東西寒磣得不行,發完東西就把筷子一扔箱子一抱,一溜煙就跑了開去,還是從桌子上跑的。 云姑原本還傻站著,這會兒看到那一溜的腳印,頓時就氣運丹田:“老!爺!” 溜達到廚房的老三怵然一驚,爪子下意識地一縮,跟著往它身邊躥過去的阮白就跑了開去,迅速超過阮白。 其他人也跟著開始瘋,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變成了全民追逐戰,在荒驛里面圍追堵截。阮白左躲右閃,專門挑落單的下手,搶人家的糖果袋子。 田凱復在追截的途中掃到了一眼,看著阮白輕輕巧巧地就把潘大寧撂倒在地,再摸走袋子,然后縱身躍上房梁,頓時就不見了蹤影,前后不過幾息時間。 沒一會兒,阮白就把還在流竄的人全都打劫了一遍,得意地趴在房梁上看下面的人追逐。 白天屋子里就暗,晚上就更加不用說了。雖說走道里都有火把,可是能照亮的地方有限,房梁上面全都是死角,能快速爬上來的就沒幾個,更別說還要逮到他了。 楚昊蹲在一根房梁上,習武之人五感比常人要敏銳得多,更何況是到了他這個境界,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也能隱約觀察到阮白的行動??粗倌晗褚恢徊厥车奶锸笠粯?,把一個個袋子碼放起來,他就趁著阮白不注意,把一個個袋子偷走。 阮白一開始沒發現袋子少了,直到他最后一次打劫回來突然聞到一股芝麻糖香。芝麻糖放在袋子里,味道弱不可聞,怎么也不會那么明顯。他頓時就知道黑吃黑的來了。 在這里有這個本事的,就只有一個楚昊。所以他一點都沒退開,反倒往香味的地方湊了過去,立刻就被扣住了手,然后整個人被楚昊拉進了懷里。 黑暗中,溫熱的鼻息撲到他耳邊:“抓住你了?!?/br> “哼?!比畎纂p手摸索著掰正了楚昊的臉,湊上去:“讓你偷吃我的糖?!?/br> 不屬于自己的鼻息和自己的交錯在一起,少年柔軟的雙唇和自己緊密貼合,靈活的舌尖甚至鉆進他的嘴巴勾纏著自己的…… 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楚昊瞪大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立刻反客為主起來。 阮白一點都沒有反抗,任由這個學習能力太好的家伙,將戰場移到了他的這邊。他的工作特殊,以前一直和人保持著距離,不得不說感覺不錯,先是整個背脊都軟了下來,然后整個人都酥麻了。 楚昊勉強讓自己和阮白分開一點,問:“感覺怎么樣?” 微弱的光線下,阮白的嘴唇反射出一點微光,他舔了舔回答:“很甜?!敝ヂ樘堑奈兜?。 楚昊像個真正的大盜一樣,高來高去地把阮白擄回房間。 “還要守夜呢?!?/br> 楚昊慢慢靠近:“放心,不會讓你睡著的?!?/br> 什么冷靜自制顧慮重重,這一刻全都遠離。他只想在阮白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記,想讓阮白屬于他,也想讓自己屬于阮白。 過年什么都放開供應??粺煤芘?,阮白的后背貼上去的時候,還感到有些發燙。黑暗中視線受阻,觸感就格外明顯,連楚昊的呼吸聲都放大了。 “……昊哥……” 回應他的是楚昊猛然間加重了幾分力道的親吻和揉捏。 “篤篤篤”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阮白并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他只是奇怪楚昊怎么停下了動作。 敲門聲很快再次響起,門外傳來田凱復的聲音:“快點出來,等你們燒頭香?!?/br> 楚昊把阮白用力抱緊,低頭狠狠咒罵了兩句。 “噗?!比畎淄蝗恍α艘宦?,抬腳踢了踢,“點燈,出去了?!?/br> 那一腳與其說是踢,還不如說是蹭,楚昊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一把摁下腿,警告:“別亂動?!?/br> 油燈點燃,阮白還沒看清楚兩個人的樣子,就被楚昊迅速套上了衣褲。他遺憾地看著八塊腹肌消失在視線中。 穿妥衣服,臨出門楚昊卻把阮白往懷里一拉,低頭在阮白嘴唇上親了一口:“以后少玩火?!比绻皇翘飫P復敲門,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會做到最后。他的自制力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好,只要對象是阮白。 阮白想想,鄭重點頭。他原本只是想親一下啊,誰家談戀愛都睡一起了,卻連親都沒親過的?他完全沒想到會失控成差點煮飯的程度。聽說,第一次很痛……要不讓他想個辦法推了楚昊,他會負責的! 作者有話要說: 助紂為虐 土匪頭子·白( ﹁ ﹁ ) ~→:都去給我打劫!目標草原! 二當家·柿子 ̄o ̄)ノ:小的們跟上! 軍師·小田田(╯﹏╰):我那么文弱就不去了吧? 三當家·馬大娘(*/w╲*):要……要去的。 第四十九章 誰干的! 燒頭香不是和阮白認知的那樣,找個寺廟趕在子時進香;而是直接在正堂擺了香案貢品,然后點香進酒。 祭拜的不是神靈,而是先祖。 輪到阮白的時候,他有些迷茫。他是被師傅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孩子,撿到的時候已經命懸一線,花費了好大的精力才終于救活;從此以后他就是師傅的孩子。師傅是個特工,于是他也跟著做了個特工,如此簡單。 師傅早就已經退休,還活得好好的,剩下他一個在這個不知道哪兒的年代…… 原身的親人和他沒什么關系,想來想去,他只能祭拜原身,希望這個苦命的少年下輩子要好過一些。 輪流祭拜完畢,人們走到大院門口燒紙錢。 寒風嗚啦啦地吹過,夾雜著男人和女人壓抑的嗚咽。點燃的紙錢很快被吹走,黑夜里的火光并沒有傳開多遠。 阮白呼出一口白氣,楚昊攏了攏他的肩膀:“走吧,進去了?!?/br> “嗯?!?/br> 大年初一,這一天不干活。 阮白像烏龜一樣背著厚厚的被褥,抱著枕頭,在炕上負隅頑抗:“不起來!” 田凱復在門口探頭探腦,被楚昊一把推遠,然后關門落栓,轉身又到炕邊坐下:“炕都冷了,反正你也睡不著,快點起來?!?/br> “誰說我睡不著?你不吵醒我,我就睡得著!”阮白裹緊被子。 楚昊無奈,一彎腰連人帶被抱了起來:“吃過東西再睡?!?/br> 但是阮白沒能去睡,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去吃,剛上完茅房就被湯信厚拉去了牲口棚。 湯信厚的表情很神奇:“大人,有一匹牝馬揣上崽了?!?/br> 牲口棚里不冷,壁爐比火炕還來的暖一些。湯信厚他們打掃得很勤快,也沒有什么異味。一匹牝馬被單獨關在一邊,和其它牲口用一道簡易的木柵欄隔開,正在低頭吃拌了雞蛋的黃豆。 荒驛的牲口棚雖然大,但是無論哪個驛站原本的配備,也不可能容納幾十頭牲口?,F在的牲口棚多半是之前許五他們臨時搭建起來的,相當于幾大間的通鋪,單身公寓都是沒有的。然后混居出了問題。 荒驛中來來回回的馬匹都是有數的。原先從匈人那里得到的戰馬早就已經上繳,現在的四匹牝馬是后面換來的。 “看時間是最近揣上的……”對于馬匹,湯信厚的經驗十分豐富,他有著足夠的判斷力,所以現在足夠迷茫。 楚昊趕緊澄清:“我的那匹戰馬不行!”早就已經閹掉了。 所以,“兇手”是誰?! 阮白看著和馬匹關在一個牲口棚里的驢子,面無表情:“等生下來不就行了?!惫芩鞘裁磿r候有的呢? 湯信厚一想,點頭:“也是,能多一匹馬駒是好事?!?/br> 回到屋子里,楚昊看著阮白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越看就覺得越有問題,忍不住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阮白看著書,頭也不抬,反問:“你以為我還有閑心去管那些個牲口?” 他每天一早起來跑步練功,上午要跟著田凱復學文,下午要跟著楚昊習武,晚上還要抽空安排家務、看書自學,還要規劃新一年的計劃。 作為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楚昊對阮白的忙碌程度是最清楚不過??墒抢碇巧纤啦豢赡?,感情上他還是傾向于這次的事情和阮白有關系。沒別的,這小家伙滿肚子的壞水和滿腦子的鬼點子,老是愛折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凡是常理無法解釋的,套在阮白身上十有八|九差不離。 但是,沒有證據! 過年整個人都松散了下來,也沒有早鍛煉這么一回事了。 楚昊拉著阮白閑聊:“今天早上出去跑步的就幾個驛卒,還有馬大娘?!?/br> “咦?馬大娘不是膽子挺小的嗎?怎么敢跟著四個大男人一起跑?”阮白有些驚奇。 楚昊把阮白又裹在身上的被子扒開一層:“誰跟你說馬大娘膽子小了?那姑娘……”楚昊皺了皺眉,“我也沒見過那樣的姑娘。當初在草原上,她拿著剪子就能捅死一匹狼?!?/br> “那不是被逼急了嘛!狗急了還能跳墻呢,人急了有什么事干不出來的?”阮白覺得那樣的事情完全是特例,“算了,不說這個。姑娘家學兩招防身挺好的?!?/br> 楚昊覺得那姑娘不是學武防身的問題,很有可能變成學武傷人,有點他家表姐的影子。 “楚大人、阮兄,方便進來嗎?” 楚昊聽到田凱復的敲門聲,從炕上下去開門。 田凱復走進來,脫了鞋子往炕上一盤,抱起團在一角的小胖往身上一揣,舒服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