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因為是長輩身邊的人,所以眉畔要先行禮。趙嬤嬤側身受了半禮,又倒過來給眉畔行禮,眉畔也一樣側身表示不敢受??蜌膺^后,趙嬤嬤才攜著眉畔的手坐下,“多日不見,瞧著關姑娘氣色更好了,如此奴婢也就能去回復王妃娘娘了?!?/br> “讓王妃惦記?!焙问显谝慌耘阕?,笑著開口,“還特特打發人過來瞧她?!?/br> “倒也不是這么說,”趙嬤嬤不軟不硬的道,“是昨兒有人送了幾筐西邊送來的葡萄,說是那邊特產的水果,味道是極好的。王妃吃了也覺得好,想著大家都是親戚,就命老奴送些來給大家嘗個味道。倒不是特為著來看關姑娘的?!?/br> 話雖如此,王妃有點東西都想著給眉畔送來,已經是給外的關照她了。 “這是自然?!焙问蠀s仿佛絲毫都不尷尬,“這是王妃疼愛我們眉兒的意思,我們闔家都感激得很。正巧莊子上送了新鮮的蔬果來,請嬤嬤帶些回去,不是什么好東西,吃個新鮮罷了?!?/br> 從這日以后,王府那邊三不五時就要打發人過來,每次都送點好東西。大部分都是進上的好物,即便是甘陽侯府這樣的勛爵之家,平日里沒有宮中賞賜也是吃不到的。 何氏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后來就漸漸明白了。怕是那天早上的事請,已經讓王府的人知道了。雖然自己已經罰了女人的緊閉,可是王府卻還不滿意呢。這才流水一般的往這里送東西,就是為了給她關眉畔長臉面! 這是何等的看重?就連何氏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心慌。 看來那位世子殿下雖然身子不好,但這些年來穩穩當當坐在世子之位上,福王府的人恐怕是不會讓外人小覷了他去的。如此,連帶著他的妻子,自然也不能讓人小看。 到這時候何氏心里才有些悔意。早知如此,就是再待關眉畔客氣三分也不打緊,反正她還能在這府里住多久呢?將來出門了,說出去也是自家的體面。福王府的世子妃,是從甘陽侯府發嫁的! 可如今呢?雖說這事情沒人傳揚,可何氏不會天真的以為沒人知道。這種消息傳得最快,福王府的人知道了,別家也就差不多了。丟了人不說,文慧做錯這件事,將來的前程如何,可就真是難以預料了。她這樣的身份,必定是要嫁嫡長子做宗婦的,可還有人相信她擔當得起宗婦的責任嗎? 何氏心里轉來轉去,最后也只憋出來了一個餿主意——她越發堅定了要讓兒子尚公主的念頭。到時候文慧成了公主的小姑子,自己再好生調理,等個四五年她議親時,自然就不會有人介意這件事了。 況且關眉畔到底還是住在甘陽侯府的,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 然而何氏的念頭才轉到眉畔這里,就被外頭傳來的消息震了一下。 朝廷已經決議向西邊出兵,然而大軍即將開拔,戶部的官員們卻督辦不力,至今尚未籌集到足夠糧草,皇上震怒不已,將以戶部左侍郎關勉文為首的一大波官員全部拿下,著令大理寺徹查,追究他們辦事不利之責!同時責令福王暫領戶部,繼續籌措糧草。 大約是因為眼下局勢緊張,所以大理寺這一次動作特別快,不到三天功夫就將一切查清了,接下來就是依律處置。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這些官員們的家已經被抄了不止一遍,找到了不少線索,正在追查那些膽敢打國庫主意的賊人。 這一個案子要是辦下來,恐怕半個京城都要動蕩不安了。所以目前只是暗中追查。 即便如此,關勉文也被去職,至今仍關在大理寺監牢之中,等待天子發落。而天子有言,在戰事結束之前,沒有精力去追究這些事。所以他們至少要被關個一年半載。 這個消息按理說跟甘陽侯府是沒什么關系的。但就在這個時候,眉畔卻忽然站出來,將五千石糧食無償捐助給朝廷。就是這個消息讓何氏吃驚不已。一方面是驚訝于眉畔手里竟握著那么多糧食,另一方面則是對于她的做法感到不解。 因為朝廷這時候已經張榜,向民間購買糧食。除了價錢提高之外,另外還可以用糧食換購鹽引。而且朝廷還會根據商人們出售的糧食多寡,恩封一定的虛銜! 士農工商,商人雖然有錢,但社會地位一向不高。如今卻又機會一躍成為官紳階級,哪怕只是虛銜,也令人趨之若鶩。 在這個前提之下,眉畔的五千石糧食實在不多,就是想要博好名聲,似乎也沒什么用處。還不如賣掉換點實在的東西。 [ 第52章 搬回關家] 其實按照眉畔自己最初的打算,也是想要賣糧食,貼補一下自己的小金庫的。雖說母親留給自己的嫁妝已經足夠體面了,但相較于福王府的門第,反而有些遜色。況且眉畔也不愿意全靠母親留下的東西過日子。 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主持籌措糧食的人是福王。 這也算是對未來公公的支持了。反正五千石糧食沒有多少,這種時候不拿出來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眉畔跟周映月商量過后,便將自己的那一份分了出來,捐掉了。 捐的時候她并沒有多想,但她這邊投桃,福王府也不可能白拿她的東西,自然要報李。于是不幾日便有朝廷的嘉獎下來,將她已故的父母好生稱贊的一番,追贈了父親一個虛銜,又贊揚了她無私為國的精神。這樣一來,一下子就將眉畔和關勉文徹底區分開了。 雖然是一家人,但是關勉文是罪人,眉畔卻是于國有功。于是她非但沒有受到牽連,皇帝反而給她封了一個縣主。雖然并沒有封邑,只有個虛名,卻已經令人稱羨不已了。 眉畔乍然接到圣旨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發懵。待知道了里頭的內容,反而緩過來了?;噬夏挠袝r間關注這些小事?無非是福王府那邊使了力,一方面是替她這個未來的世子妃抬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對她捐糧的回報。福王府有了這個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自然順水推舟。 想透了,其實也就不值什么了。 所以等到起身接旨時,她已經神色如常,態度自然大方,倒是讓宮里傳旨的中官高看了一眼。 送走了中官,眉畔一轉頭,看到的便是甘陽侯府眾人不一的表情,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復雜。她現在的身份已經跟前一天不同了,是皇上欽封的縣主,也算是半個皇室。即便是甘陽侯府,從身份上來說,也要略差半籌。 這讓一直高高在上以俯視的態度來看眉畔的人難受。在今日之前,即便是眉畔和福王府結親,她們也能找到理由——那位世子殿下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有什么可高興的?也只有這樣的破落戶,才會想要去攀附。 可這才過了幾天,眉畔的身份就節節高升。還未嫁入福王府,她就已經享受到了足夠的好處?;适业耐x,果然不容人質疑。 其中尤數何氏和傅文慧心情最為復雜。何氏一方面心中燒得慌,另一方面又不由的擔憂起來。福王府這樣給關眉畔做面子,未嘗不是做給他們甘陽侯府看的。傅文慧當日口不擇言說出去的那句話,恐怕就是禍端! 如今甘陽侯身上只是個虛爵,平日里既不上朝也不參與政事,一時半會即便是皇帝也找不到能夠處罰他的理由??蛇@樣反而成了壞事。若是能立刻處罰,罰過了也就好了??勺屵@件事一直擱在皇帝心里,指望他忘記了實在不可能,時間長了,恐怕就要成了一根刺,到時候發作起來,還不知會是什么樣子呢。 雖說元子青的病情是皇室的禁忌,可宮中實際上并沒有真正的隱秘,官宦權貴之家,多少都知道一點內情,元子青這“病”,怕是為皇上得的。他被人看不起,皇上如何能置之不理? 而傅文慧呢?她想不到何氏那么遠,只是心頭不忿罷了。其實當時說出那樣的話,她是有些昏了頭了。只因她自己心中一直存著些念頭。她是見過元子舫的,雖然她年紀不合適,根本不在福王妃挑選范圍之內,但也沒人規定元子舫只能娶一人。 她甘陽侯府嫡女的身份,一個側妃雖然委屈些,但她自己卻是情愿的。而且也不知道打哪里來的自信,覺得不管誰坐上正妻的位置,只要自己進了府,都得退避三舍。 這種念頭隨著年紀增長,元子舫娶妻生子,自然會漸漸消退。反正她是沒有機會去驗證的。 偏偏就在這個當口,眉畔和福王府聯姻了。福王府不會讓兩個兒子納有姻親關系的表姐妹,關眉畔嫁進王府,等于是絕了她的路,讓她如何能夠甘心?自然而然就口出惡言了。事后被何氏教訓過,自己也一陣后怕。 只是如今再見到眉畔的風光,又忍不住酸了起來。 這些東西原本都應該是自己的…… 眉畔可不管她們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握了圣旨,就轉頭去尋傅老夫人,“外祖母,外孫女兒有個不情之請?!?/br> “有事你只管說就是?!备道戏蛉舜让忌颇康牡?,“都是一家人,怎么倒說起兩家子的話了?” 眉畔便低下頭道,“皇恩浩蕩,外孫女僥幸得沐其中,恩封縣主,雖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我想著,總要祭告祖宗和父母,以慰在天之靈?!?/br> “這是應當應分的?!备道戏蛉它c頭道,“這么說來,你是要回關家一趟?” “是?!奔雷娌换仃P家祖祠,難道就在甘陽侯府隨便燒點香紙嗎?關氏雖然不是大家族,但也傳承有序,有根有底,她是回家祭拜祖宗和父母,誰能開口阻攔? 只是何氏開口道,“關家那邊如今是多事之秋,外甥女這會兒回去,恐怕……”未盡之言,不必多說。 眉畔堅持道,“正因多事之秋,才要回去?!被识骱剖?,既然能夠加封她,想必不會牽連家眷。她這會兒回去,才能安關家人的心呢。 關勉文雖然是關家地位最高的人,平日里說話也作數,卻并不是族長。而且關氏卻還很有幾位族老,這樣的老人最看重的就是榮譽。如今關勉文讓祖宗蒙羞,她這個侄女卻得皇恩賜封,形勢可就倒轉過來啦! 眉畔當初離開的時候,沒有想過要再回關家去,所以當時東西都是搬空了的?,F在想來,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即便當時留在關家,他們留得住么?而如今有了機會回去,她自然也是要堂堂正正回去的。 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眉畔隨即命人去關家報信,并且將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先行派了過去,將自己住的院子收拾出來,到時候搬過去才好落腳。 她受封的消息,這會兒已經長腿了一般傳回關家去了。張氏在女兒面前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自家丈夫還在大牢里關著,關眉畔卻得了這樣的好,讓人如何心平? 結果氣還沒有發完,就收到消息說關眉畔要住回來。 關玉柔當即就受不了了,尖聲道,“做夢!她不是一心一意要去巴甘陽侯府嗎?怎么不在那里住一輩子,我們家里沒有她的地方!” 她自從出事之后,因為太過丟臉,所以即便鼻子重新養好了,根本看不出不同,卻還是一直沒有出過門。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的鼻子是歪的,又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為這張氏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頭發。 在母親的影響下,關玉柔雖然深恨周映月,對關眉畔卻也完全沒有好印象,認為都是她攛掇的,自己才會有此遭遇。況且后來眉畔又跟周映月結識,據說關系很好,就更讓關玉柔憤恨了。 聽到眉畔要回來住,她第一個就不能接受。 但張氏卻在盛怒過后清醒過來,意識到眉畔搬過來的好處——穩定人心。如今關家全家上下人心惶惶,就怕被關勉文連累,大家都在跟她們劃清界限??墒顷P眉畔一回來,情形就不同了。 張氏雖然不愿意關眉畔得意,可是她一個深宅婦人,什么都不懂,還要靠族中設法營救丈夫,也只好暫時讓她得意了。 她將其中道理掰碎了講給關玉柔聽,好容易說服她不要去找關眉畔的麻煩?!艺f眉畔如今是朝廷封的縣主,身份不同,關玉柔若是再去找茬,那就是對皇室不敬了。 如此,事情倒是出奇的順利,兩日后眉畔便又重新搬了回來。這次她只隨身帶了日用的東西,其他的都留在甘陽侯府了。這也是那邊放心讓她走的原因之一。 不過,眉畔其實是沒有打算再回去住的。 就像她跟行云說過的那樣,關家的姑娘如何能在傅家出嫁? 從前關家是二嬸當家,她也就沒有辦法??扇缃駮r移世易,形勢不同了。闔族上下,倒多少要仰仗她這么一個顯赫的親戚。只要到時候族長出面替她cao持出嫁事宜,便能一樣辦得體體面面,不會比那些由父母發嫁的姑娘差。 娘家,并不是單指父母,也是指整個家族。只要家族還肯給她做靠山,那就是還有娘家的。即便父母已經不再,夫家也絕不敢小看。 這才是宗族對于一個人最大的意義。眉畔哪里是祭祖來了,分明是給自己正名來了! [ 第53章 世子登門] 但此時能夠看清楚這一點的人卻并不多。 眉畔才剛剛搬回來,東西都沒收拾齊整呢,張氏就巴巴的趕過來了。 一進門就是一疊聲的好話,“總算是回來了,我日日都惦記著呢,原想派人去請,只是想著你在外祖母家里住得高興,也不好太過催促。好在是回來了!”又問,“東西可都收拾好了?有什么缺的要的,只管打發人告訴我便是。在自己家里,萬不可拘束了?!?/br> 就連眉畔要跟她行禮請安,都被扶住了,“你這孩子,一家子人,這么客氣,倒是見外了。嬸娘知道你忙了一天,趕快坐下喝杯水歇歇吧?!?/br> “多謝二嬸,事情都有人管著呢,倒也累不著我。本來是想規整好了這里的東西,再去給嬸娘請安的?!泵寂系?。 “看我?!睆埵弦慌念~頭,“你之前去外祖母家里住,這里還留下好些東西,我瞧著白放著怕是放壞了,就替你暫時收起來了。前兒本來想叫人搬回來的,偏你二叔那里有了一點消息,就給忙忘記了?;仡^我讓人送來?!?/br> “不是什么要緊東西,二嬸不必著急?!泵寂弦娝偹闶钦f出來意,便順著話音道,“二叔的事,我也聽說了。我想咱們家一向循規蹈矩,二叔絕不至于會做那樣的事吧?想來是弄錯了,等查清之后,也就無事了。二嬸還請放寬心些?!?/br> 不過這些都是無用的套話,張氏自然不會滿意,皺著眉道,“我也是這樣想呢。只是那大牢里是什么情形,咱們都不知道。聽人說起來是嚇人得很!你二叔從長到這么大,何時受過這樣的罪?我想……能不能托人打聽一下,先放出來在家聽候朝廷的處置也好?!?/br> 眉畔垂下眼睫,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磥韽埵鲜钦娴闹绷?,托人都托到自己這里來了。 她想了想,道,“這也是正理??上也徽J識什么人,否則也能叫打聽打聽了。二嬸若是有了消息,想著告訴我一聲?!?/br> 張氏當然不會相信她的推脫,只是還拉不下臉來求助侄女,之前一大段話,就是希望眉畔主動提出幫忙,誰知她也這么滑頭。到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面,只好忍住不愉道,“眉畔,你二叔是最疼你的。你若是有什么辦法,可一定要說出來。二嬸先謝謝你了?!?/br> “二嬸快別這么說。只是侄女年輕,也不認識什么能打聽消息的人呢!” “話雖如此,但你不是已經同福王府訂了親?他們是皇上面前都說得上話的,若是肯周旋一番,說不準朝廷那邊就肯放人了。我聽人說是要等打完仗再來發落,那可不是要等個一年半載?咱們在外頭能等,那牢里頭的人如何能等?”說到傷心處,竟當著眉畔的面哭了起來。 眉畔輕輕吸了一口氣,即便明知道張氏不過是在自己面前作態,仍舊不能不有所動。何況……在這件事情之中,她自己也是有些打算的。 所以她沉默片刻,便道,“二嬸既這么說,我少不得也該去問上一句,不管究竟能不能幫上忙,總能知道二叔在里頭的情形,送些東西進去,讓他好過些想必是能辦到的。只是……” “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便是?!睆埵舷氡匾仓雷约阂患腋寂系那榉钟卸嗌?,聽見她的話,立刻拭了眼淚道。 眉畔微微顰眉,“二嬸這是什么話?都是一家子骨rou,我若是有辦法,豈有不幫忙的道理呢?只是……二嬸也知道,雖則是訂了親,可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卻也不好同外頭聯系。況且又是這樣的事,若不是面對面,恐怕根本說不清楚?!?/br> 大楚民風尚算開放,但訂了婚的女子通常也不會出門了。如果不是關家突然出了事,眉畔這會兒還在甘陽侯府里繡嫁妝呢。她根本聯系不到元子青,更別提見面了。而要跟福王府其他人開這個口,就是張氏自己也知道太過為難。 不過她也正擔心眉畔不肯盡力呢。聞言也跟著微微蹙眉,不過到底是做了多年主母,腦子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原來是這樣。這件事嬸娘來安排便是,絕不至于壞了規矩,讓你在那邊難做?!?/br> 眉畔便垂下頭去,“但憑嬸娘吩咐?!?/br> 她沒問張氏要如何安排。其實對于這一點,眉畔心中多少也有點數,但是這件事,除非張氏配合,否則根本不可能成功。這也是她為什么要跟張氏敷衍的緣故。 就連行云都多少猜著了。張氏離開之后,沒有急吼吼的追問眉畔為何要答應幫忙,反而笑道,“姑娘這一手可真漂亮。如今可是二夫人求著你去見世子爺,絕不會落下任何把柄了?!?/br> 眉畔抿唇微微一笑。的確,若只是想見元子青,她現在身上有個縣主的身份,張氏是根本攔不住的。但是那樣一來,事情難免就會傳揚出去,對自己的名聲并不好。但若是張氏來安排,必定妥妥帖帖,任何人都說不出半個不是來。 過了幾日就是中秋。按照大楚的規矩,女婿是要往岳家送節禮的。即便只是訂了婚也是一樣,或者說正因為訂了婚,所以這會兒才要積極表現。加上這又是頭一次,元子青多半會親自來,以示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