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姜父正在看一個法制節目,講的是個盜竊案。 姜醒走過去沙發上坐下,姜父像沒看到她一樣。 姜醒盯著電視看了幾分鐘,躊躇再三,轉過頭小聲地說:“小偷是這個男的吧?” 話一問出口,頓時就有些后悔,這個男的看著就不像小偷啊。 搭話的手段低劣成這樣,顯得很沒有誠意,雖然是親爸,大概也不想理她吧。 姜醒轉回腦袋,安安穩穩坐著,不作聲了。 “這個是失主?!睈瀽灥囊痪?。 姜醒一愣,轉頭看了看,姜父仍是那副嚴肅的樣子,眼睛盯著電視,看都沒看她。 姜醒哦了一聲,視線轉回來,這回看得認真多了。 節目看完,快九點了,姜醒主動道:“爸,我上樓睡了,你早點休息?!?/br> 姜父的回答還是一聲悶悶的“嗯”。 姜醒上了樓,關上門給陳恕回電話。陳恕很快就接了,“姜姜?” “陳恕,你忙完了嗎?” “嗯,已經歇了,不過還在浮山島,明天回去,”陳恕問,“你怎么樣,回家還好么?” “好啊?!苯逊藗€身,身體放松,說,“今天我爸跟我說話了,我覺得他好像也沒有那么難溝通,我想等他心情好一點,再跟他好好說我們的事?!?/br> 陳恕笑了,“好,那你跟叔叔好好說話?!?/br> “知道?!苯淹旎ò?,輕聲問:“你想我么?” 電話里靜了一下,接著聽到低低的一個音:“嗯?!?/br> ☆、第45章 第45章 和姜醒打完電話,陳恕沒有休息,耗了三個小時把遺留的工作處理完了,總算趕在十二點前睡下了。 第二天的事情就很少了,陳恕下午三點就離開了浮山島,到事務所六點不到,還有些同事在加班,陳恕在的那組只剩秦淼沒走。 見他回來,秦淼洗了一盤葡萄過來,往他桌上一放:“陳工,辛苦了!犒勞你的?!?/br> 陳恕笑笑:“謝謝,你自己吃吧?!?/br> 秦淼把椅子拉過來,坐在桌角,說:“我買多了吃不完,趕緊的,幫我解決點?!?/br> “好吧?!标愃⑷粘瘫竞仙?,吃了幾顆葡萄。 秦淼也一起吃。 吃了幾顆,問道:“怎么樣,要改動的多嗎?” 陳恕說:“還好,圖沒有問題,是他們施工時自己改動了一些,結果出了點差錯,我重新做了調整,后面應該沒什么事了?!?/br> 秦淼抱怨道:“這些人就喜歡亂改動,談方案的時候不提,不懂還裝懂,一點也不知道尊重別人的心血?!?/br> 陳恕說:“這種情況很多的,盡力去處理好就行了?!?/br> 秦淼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以前在學校心比天高,想著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啊,要對自己的設計圖忠誠啊,現在工作了才發現,太難了,設計師算個屁啊,金主一開口,叫你改就得改,你不改,人家還給你偷偷改,跟那些人簡直溝通不來,心累啊?!?/br> 秦淼難得流露這樣沮喪的情緒,陳恕有些驚訝,猜她最近可能壓力太大了,便安慰了幾句。秦淼看著他,說:“陳恕,我有時真羨慕你,你好像從來沒有煩躁的時候,談師兄都說你心態爆好,女媧把你捏出來,就是丟下來做我們這種苦逼行當的?!?/br> 陳恕失笑,“這一聽就不像談師兄說的?!?/br> “好吧,我稍微潤飾了一下?!鼻仨堤拱?,“他說你耐心好,毅力也好,很適合做這行?!闭f完,頓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問道,“對了,前天視頻會議談師兄問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你最近沒什么事吧?!?/br> “沒什么事了?!标愃≌f,“之前跟他借錢,還沒來得及說清原由,可能讓他擔心了?!?/br> “借錢?”秦淼微驚,“發生什么事了,你借錢干嘛呀?!痹捯徽f完就想起了什么,急聲問:“是不是你小堂叔?” 陳恕點點頭,秦淼眉頭一皺,“上次你不是說按月還給他嗎,他又鬧事了?是不是又打你了?” “不是?!标愃∠肫疬@件事,心里仍覺得憤怒心疼,臉色不知不覺凝了起來。隔了兩秒,低聲說:“他綁了姜醒?!?/br> 秦淼聞言一震,驚詫地睜大了眼睛,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問:“那姜醒……她沒事吧?” “她受了傷?!标愃÷曇舻统?,“現在已經出院了。 秦淼點了點頭,心情復雜的地看了他一會,低頭慢慢說:“沒事就好?!?/br> 沉默了一會,聽見陳恕說:“我特別后悔?!?/br> 秦淼抬起眼。 陳恕微垂著頭,“那時應該聽你的,早早把錢都還給他?!?/br> 秦淼看著他,心頭不大好受,頓了頓,僵硬地安慰,“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都怪你小堂叔,是他太壞了,關你什么事啊?!?/br> 陳恕沒說話。 秦淼也不知道說什么了,過了會,遲疑地問,“她知道你欠錢的事了?你們現在……還好吧?!?/br> 陳恕點了一下頭。 秦淼不知他回答的是前一個問題還是后一個,想再問一句,又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閉上嘴。她心里五味雜陳,有些失落地想,他應該是把兩個問題都答了,姜醒知道了他欠錢的事,但他們現在還是好好地在一起。 秦淼忽然又覺得無比沮喪,不想再問跟姜醒有關的事,開口道:“既然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想了,還了錢,你那個小堂叔就沒理由再找你麻煩了,他要是再鬧事,你就直接報警,沒必要再縱容他?!?/br> “他已經被抓走了?!标愃≌f。據上次在警局了解的信息,陳立冬應該會被判非法拘禁罪,肯定不會一下子出來的。 秦淼一聽就明白了,大概是因為綁架的事被抓了。她點了點頭,說:“那就最好了,他那樣靠拳頭說話的人,早就該進去關關了,也是活該?!?/br> 陳恕嗯了一聲。 秦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你收到李郝的郵件沒有?” “收到了,他發了請帖來?!?/br> “嗯。真想不到這小子動作這么快,”秦淼說,“你要帶姜醒去吧?周六我開車,帶你們一道吧?!?/br> 陳恕搖搖頭,“她回家了?!?/br> 秦淼哦了一聲,眉挑了挑,說:“那就咱倆去了,周六下午走差不多?!?/br> “好?!?/br> 李郝和陳恕、秦淼是本科同學,當初在班里,他們的學號是連著的,每次小組作業都是按學號分組,他們總是被分在一組,共事次數多了,也算有了革命友誼,而且幾個人都是南方人,畢業后,陳恕和秦淼到南安市讀研,李郝家就在鄰市,家里找了路子,給他在當地的設計院謀了個職位,于是李郝一畢業就工作了,這幾年時常到這邊出差,每次都會找他們聚聚,同學感情一直都在。 他要結婚,陳恕和秦淼不能不去。 婚禮定在本周日,但李郝通知他們周六到,說要弄一個單身夜,老朋友先聚聚,祭奠他即將結束的單身歲月。 沒想到,周六這天下雨,路上多耗了一個多小時,到了酒店天都黑了。 李郝早已等在門口。 進房間休息了一會,李郝帶他們去了訂好的餐廳,沒過多久,陸續有幾個老同學趕到,都是以前一個圈子里的,彼此都熟悉。 老同學聚餐,不喝酒是不行的。 一堆大男人,只有秦淼一個是假小子,雖然她酒量不錯,但大家都照顧她,不讓她多喝,倒是秦淼自己興致高昂,一頓飯下來,灌了不少,臉都紅了。 酒足飯飽,便是聊天的時候了,曾經一起念過書的同窗,如今天南地北的聊,回顧當年糗事,吐槽工作累成狗,抱怨人生艱難。 李郝講到了興頭上,開始掏心窩子:“人跟人真是不一樣啊,咱們這種小康家庭出來的,不是啥官二代、富二代,活著真他媽不容易,單說這結婚吧,費了好大勁,花一大筆錢,人家女方還嫌我小氣,嫌彩禮給的不夠多,紅包包得不夠大,酒店不夠豪華,拍個婚紗照沒兩萬塊錢,人家連婚紗都不愿穿,要不是被逼到這一步,我可不想結婚呢……” “敢情你結婚是被逼的啊?!鼻仨祰@道,“不想結別結啊,瞧,你還這么年輕,急什么!” “唉,”李郝長嘆一聲,“不結不行啊,再拖兒子都要落地了,我那丈母娘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這話一出,席上幾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一人笑著指指李郝,說道:“好家伙,這速度,你這不是才跟人認識三個月嗎?閃婚也就算了,你這是要閃生啊?!?/br> 李郝擺擺手:“我也不想啊,這不是意外嘛,誰想那么早當爹啊,現在的生活本來就一地雞毛了,以后肯定還要加上鴨毛鵝毛老鼠毛了!” 秦淼又灌了半杯酒,托著下巴問李郝:“你這意思是,你老婆要是沒懷孕,你還沒打算娶她呢,你倆這感情不怎么樣啊?!?/br> 李郝點頭承認,略有些苦惱,“講老實話,相親認識的,幾個月能有多少感情,湊合唄?!?/br> 秦淼皺眉:“你們男人難道都是這么想的嗎,你不愛她的話,怎么跟她過一輩子啊,那得多難熬?!?/br> “有什么難熬不難熬的,搭伙過日子罷了,現在跟以前不同了,念書的時候都說情啊愛啊,那時候是真純,現在嘛,談不了這個,談這個都是假的,骨子里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呢?!崩詈聡K了一聲,有些沮喪,“我算是發現了,這女人一出學校就現實多了,你人再好,感情再真,都沒啥用,你沒錢,你就是個屁,人家聞一下都要捂著鼻子逃開?!?/br> 李郝這話一出,另外幾個男人都深有同感地點頭。 秦淼瞥了一眼陳恕,見他握著酒杯,沒什么表情。柔黃的光線將他臉龐的輪廓勾勒得極溫和。在其他男人的說話聲中,他微低著頭,安靜坐著。 秦淼腦子里發熱,心口也熱,她捏起杯子,將剩下半杯酒灌下,入喉清涼,到胃里,再燒起來。 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李郝說的話太悲觀,她突然覺得心里格外難受。 難道婚姻真的只能是湊合,就算是不喜歡的人,也要過一輩子?如果永遠都沒辦法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結婚有什么意思呢?她一個人也能過日子,何必去跟別人湊合? 越往深里想,心越涼,甚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她才不想走到李郝這一步。 秦淼心情差極了,男人們還在互相訴苦,她倒了杯酒,又灌了下去,等她再倒第二杯時,酒瓶被人握住了。 “別喝太多?!标愃≌f,“喝點茶吧?!?/br> 秦淼看著他,腦子暈乎乎的,眼里似乎也熱了起來。她半瞇著眼,扯扯唇:“我還想喝,你干嘛管我啊?!?/br> 陳恕一愣,秦淼抽回了酒瓶,倒出一杯,喝完,打了個酒嗝。 陳恕皺眉說:“再喝要醉了?!?/br> “醉就醉吧?!鼻仨蹬康阶郎?,含糊地應了一聲。 果然是醉了。 話題聊盡了,李郝也醉得差不多了,單身聚會總算結束。 已經十點多了。 幾人都喝了酒,只好找了代駕,先將李郝送回去,再回了酒店。 一共六個人,只有陳恕和秦淼的房間在同一層,于是其他幾個男人把秦淼丟給陳恕,各自回了房間。 秦淼醉得厲害,沒法站穩,陳恕扶她上樓,送她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