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等等,”阮流煙挑了挑眉,“你說你們對外宣稱,殷明珠是我的庶妹?” “對,她現在的名字也改了,叫明萱?!苯鹆针y得耐心解釋一句。 “哈哈哈…”阮流煙忽然的笑意讓金琳和殷明珠的臉色難看起來,“你笑什么?” “沒什么,”收了笑意,阮流煙恢復冷漠的表情,“我知道你們在打什么主意,對此我只有一句話:愛、莫、能、助。殷大小姐一向神通廣大,想要什么就自己爭取好了,何必求我這看不上眼的孤女?” “你別太過分!”這回金琳終于被激怒。只有死了爹的才自稱孤女,阮流煙這樣自稱,豈不是在咒她相公死?退去和善的偽裝,她冷笑一聲道:“你居然詛咒自己的親生父親!別忘了你還身上還中著‘驚蟄’,再有七天就是月底,你不答應我和明珠所說,到時候你可別跪著哭著求我讓我賜解藥給你!” “就算你不為了你自己,也為你那九泉之下的親娘想一想。死了那么多年,扒出來鞭尸,可怕是陰魂不安呢!”不愧是殷忠賢的好夫人、殷明珠的好母親,連威脅人都這么有條不紊??上?,她可不是三個多月前被請進殷府的那個阮流煙了。 “殷夫人的手段,流煙一向佩服。不過不知殷夫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魚死網破’,夫人拿我的母親尸骸做威脅,就不怕我告訴皇上我是殷府的假嫡女,是殷家弄來糊弄皇上的?欺君之罪可是重罪,夫人想怎么樣那便做吧。左右不過一死,既然逃不了,有你們一起黃泉路上作伴也不錯?!闭f到最后,阮流煙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阮、流、煙!”咬牙切齒喚阮流煙的名字,殷明珠恨不得將一口銀牙咬碎。 再看金琳,她此時面色蒼白,顯然阮流煙那番話正中她的軟肋。但金琳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見阮流煙軟硬不吃,她不僅語帶嘲諷又道:“好一張伶牙俐齒,不愧是你那下賤胚子的娘生的,早知今日你如此狼心狗肺,老爺就不該留下你…” 什么叫‘老爺就不該留’,留下她的可不是殷忠賢,是他那還有一點憐憫之心的親娘!至于殷忠賢,那時候恐怕巴不得她銷聲匿跡不給他的嬌夫人添堵吧? “殷夫人請自重,”打斷金琳的話,阮流煙眼神變的冰冷,“要說下賤,你這個堂堂殷府夫人生出來的、捧在手心手心養了十六年的寶貝女兒做的才是下賤事,夫人可別搞混了!” “你!”再也忍不住,金琳就要破口大罵,冷不丁房門外傳來一道稟告,“啟稟娘娘,乾清宮來人了?!?/br> 這道通傳聲給幾乎失去理智的金琳如同澆了一盆涼水,清醒過來,她禁閉嘴巴不發一言。殷明珠抓著她的手還想再說什么,被她狠狠掐了一把示意她先閉嘴。 “快請進來?!睊吡私鹆漳概谎?,阮流煙語帶笑意的吩咐。 很快就有人進來,隔著床幔帷帳宣旨。 阮流煙傷體已經被特準不用起身來,這樣在一旁的金琳母女就只得跪下來聽宣。李得詔在室內站定,兩手將圣旨從漆紅的托盤取來展開,目不斜視的選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殷氏之女明珠自進宮以來,性婉純良、端莊賢淑,甚得朕心…后舍身救駕公主,乃大勇之舉。自今日起特晉封x品修媛,賞云霞五彩帔肩一套、祥云紋羊脂玉簪一套、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一對,天水碧綢緞十匹,白銀千兩。欽此?!?/br> “臣妾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金琳母女也異口同聲謝了恩,阮流煙不能起身,一旁的金琳的連忙將李得詔手中的圣旨接了過去。殷明珠聽著這本該屬于自己的榮耀冠在他人身上,心中不由更加氣憤。 金琳雙手高舉圣旨,只聽李得詔笑呵呵帶著喜氣道:“恭喜娘娘了?;噬险f了,娘娘洪福齊天,此番定會早日康復。老奴這就回去復命了,先提前給修媛娘娘道喜了?!?/br> “李總管太客氣了。秋容,代本宮去送送李總管?!彪S著李得詔離去,屋內就剩下阮流煙,宮女秋羅,還有金琳母女四人。礙于有人在,金琳母女的一腔怒氣只得在口里憋著。 阮流煙看在眼里,故作不知,“母親莫不是累了?明萱,你且扶了母親先回臥房休息吧,有什么話我們改天再說?!?/br> “是。明萱遵命?!币竺髦槁犚娮约簭难揽p里擠出來的聲音,若不是金琳一直暗暗掐著她的手,恐怕她早就按耐不住指著阮流煙的鼻子開罵。 眼見金琳母親離去,阮流煙閉了閉眼睛,吩咐一旁伺候的秋羅,“讓茗月起來吧?!?/br> “是,奴婢這就去?!鼻锪_依言領命。 “帶上儲臺里的藥過去?!睅ぷ永锱暡o起伏,讓秋羅懷疑方才感受到那股子從帳子散發的疲憊是自己的錯覺。 不敢再停頓,她連忙取了藥退出房去。 ☆、015 太后不滿 仁壽宮內 “皇上,聽說你又給那殷氏晉了位分?” 夾了一個籠蒸蝦餃放進紋著繁瑣花紋精致小碗中,太后鄭氏似是不經意問道。東方恪點點頭,并不遮蔽道:“殷氏救駕溶兒有功,朕升她的位分賞賜是自然?!?/br> “這個我贊同?!睂γ娴臇|方溶將食物塞滿了嘴巴,聽到東方恪如此說,她點頭如小雞啄米附和道:“人家為了救我差點把命搭上,賞點東西封個位分也是應該??!皇兄,我之前的事都知道錯了,一會兒我想去重華宮看看殷充媛,可以嗎?” “想去就去吧?!睎|方恪批準了東方溶的請求,東方溶歡呼一聲,頓時凈了凈手就離了雕花細木餐桌,向著東方恪還有鄭氏請安后,便如同小鳥般“飛”出了宮殿。 此時諾大的餐桌就剩東方恪與鄭氏兩人,鄭氏將手心的碧色紋理竹筷擱置一旁,“難道皇帝不覺得對那殷氏太過寵愛了?” “太后想說什么?”同樣擱置了竹筷,東方恪抬眸反問。鄭氏一滯,“哀家并沒別的意思,只是殷氏進宮時間尚短。這么短的時日連升兩級,這讓其他的嬪妃怎么想?” “太后多慮了?!眱袅藘羰?,東方恪慢條斯理道:“若是她們其中有誰也為溶兒擋一劍,朕當然也是會晉封的?!?/br> “這么說皇帝對那殷氏只是感謝擋劍之情了?”鄭氏雙眸一亮,對于東方恪語中的意思大膽猜忌。東方恪不點頭也不否認,太后欲要再開口,被他的一句話堵了回去,“食不言、寢不語。太后,還是趁熱用膳吧?!?/br> 鄭氏臉色一變,面上竟透出了窘迫的紅暈出來,她不該這么心急的。平復了下情緒,鄭氏重新換上笑顏,使了一下眼色,領事嬤嬤立刻讓人把她吩咐膳房精心熬制許久的燉湯呈上。 再說東方溶離了仁壽宮大殿,領著貼身侍女涼音一路穿過幾道拱門直奔大門而去,就在她即將走近最后一道拱門的時候,宮墻的另一處傳來的竊竊私語不禁讓她慢了腳步。 “聽說皇上又把那個殷婉儀晉封了呢!真是個狐貍精的胚子,就會勾引皇上…” “快別說了,她還是個禍水呢,都害公主差點被人行刺了!” “據說公主還自責不已呢,那個禍水真是手段高明,恐怕大家又要被那個禍水給收買人心了!” “你們在議論什么?”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東方溶幾步穿過拱門一聲冷呵。幾個穿青翠色宮裝的女子一回頭見是她,幾乎嚇得掉了魂,紛紛俯在地上為自己求情。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呀!奴婢知道錯了!” 求饒聲此起彼伏,東方溶冷哼,“知道錯了,你們錯哪了都說說?本公主洗耳恭聽!來來來,都說說讓本公主聽聽?!?/br> “這…”幾名侍女面面相覷,呆愣兩秒重新俯在地面哭饒。東方溶一看這些人背后嚼舌根,面上卻不敢承認就氣不打一處來,正待狠聲訓斥,身后右側的涼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公主,這是在太后宮里,你可別不顧太后的面子…” 涼音的話讓東方溶郁悶了幾分,太后的宮里,她是晚輩,自是不好越級教訓她的宮人的。冷哼一聲,東方溶警告幾人:“你們都記著,下次再多嘴多舌背后聚在一起嚼舌根,本公主定要稟告太后,還不快滾?” “是是,奴婢記住了!奴婢這就告退…” 網開一面,幾名宮女如獲大赦,紛紛表示知錯后便腳底抹了油一般退去。目送她們消失,東方溶調整了一下心情繼續朝著“目的地”出發。 陪著鄭氏用完膳以后,東方恪也相繼離去。親自送東方恪離了宮門,鄭氏這才由著領事嬤嬤迎秋將她攙扶進殿去。不一會兒有身著紫色宮裝的中年女子匆匆而來停在大殿外,知道太后等候多時,大總管馮元連忙將她帶了進去。 “太后娘娘果然料事如神,老奴讓幾個宮女去試探,正如您所預料的一樣,公主聽到她們議論的內容,的確對幾個宮女大發雷霆?!边@紫色宮裝女子叫迎春,和迎秋一樣,都是太后的多年心腹。 “果真是讓哀家失望?!?/br> 撥弄著護甲,鄭氏頭也不抬的拋出一句。迎春迎秋噤聲,明白她這是壓印怒氣的前兆。 說來也是,太后娘娘一直對皇上的妃嬪極為上心,作為長輩她不好直面去試探哪個妃嬪,嘉和公主的性子一向火爆沖動,太后就時常安排宮里的宮人特意在嘉和公主來的時候嚼舌根故意給她聽見,一般嘉和公主聽到,都會跑去那妃zigong中大鬧一場,這樣一來新妃的氣焰就會低很多。 誰知這次輪到殷婉儀,不成想馬場居然來了刺客,殷婉儀這一擋,公主竟像被灌了迷魂湯一樣生不起再去“折磨”她的心思。這么多年嘉和公主一直深受太后喜愛,如今居然為了一個妃子出面呵斥仁壽宮的宮女,這怎么能讓太后不生氣? 想歸想,兩人默契的誰都不開口勸慰。因為鄭氏有個幾十年的毛病,生氣時不能勸,一勸就會火上澆油,外加引火燒身,早些年幾個不懂事的多了幾句嘴,如今輪回一世怕也有十多歲了。 從太后宮里出來,東方恪吩咐皇攆回了乾清宮,批完折子后置身于樹木林立、四周花團錦簇的涼亭里,他一人倒酒獨酌。 幾個月前傅太師曾提及關于星宿的話,矛頭直指的便是皇城西南方向所在的殷家。福禍相依,東方恪對于星宿并不是十分熱衷,傅太師一直在他的耳邊念叨,被念叨的沒了法子,他才留意起殷家這個送進宮的女兒。 讓他沒料到的是,殷忠賢的這個女兒似乎還給了他不少“驚喜”??桃馓粼谂f疾復發侍寢,被“易容”的梨花簪隨身不離、馬場上誅殺兇悍的刺客、對疼痛超常的忍耐力…但這一切竟是個從小養在深閨的嬌嬌小姐做出來的。細數最近發生的一幕幕,東方恪發現,對于她,他想探知的領域越來越大了。 前兩日見她昏睡中始終叫喊阿娘,他一時心不忍讓人傳了殷夫人過來??涩F在看來她們母女的感情并不好,包括那個以前從沒聽殷相提起的庶妹,不然她不會在意識還不清醒的的情況下潛意識對她的庶妹動手,雖然她恢復意識時松開了手,但眸中那抹恨意還來不及散去。 看來,他是該派人好好查查他這個新晉的愛妃了。想到這,東方恪放下了倒酒的右手,“墨弦?!?/br> “屬下在?!睕鐾だ餆o聲無息多了一人,此人一身黑衣錦靴,雙手抱拳單膝下跪行禮。 冷冷吩咐在微風中逐漸散去,墨弦領命而去,很快消失在這涼亭里。 端坐在石凳,東方恪的手指搓磨小巧的酒盅周身。想到即將剝開的“真相”,他的眸色不由變的更加深遠。 ☆、016 竟是頂替 距離上次與金琳母女會面已經過去了三四天,期間金琳母女見討不到便宜,過兩日便找個借口離去了。阮流煙也不攔著,對外只宣稱是她讓母親與庶妹回府的。 經過幾天的調養,阮流煙已經能在秋容秋容的攙扶下床走動,有時候天氣好些,還能在躺椅曬曬太陽。至于茗月,從上次一跪整個人安靜了許多,阮流煙知道她心中必定是有些怨恨,茗月不表露出來,她自然也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置身略帶暖意的夕陽下,阮流煙平躺在躺椅望著天邊的云霞出神。再過三天就是月底,前兩天金琳母女被她得罪的徹底,恐怕這次的解藥并不會如期送來,她的想個法子讓他們乖乖的把解藥送來才行。 思緒飄忽著,拱門外忽然傳來喧囂聲。 對此阮流煙并不意外,這幾天嘉和公主老往重華宮跑,八成是東方溶又來訪了。 “殷充媛,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人未至,聲先到。東方溶興奮的聲音傳來,阮流煙懶懶的抬眸坐起身,“公主帶來的定然是好東西了。臣妾參見公主?!?/br> “免了免了!”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東方溶沒兩步便來到了阮流煙的跟前,“看這是什么!會說話的小鳥!”會說話?阮流煙這下來了興趣,隨著東方溶將手中用白木做成的鳥籠揚起,她看到里面佇立在棚架上的、外形五彩艷麗的兩只鳥兒。 這鳥兒自額頭,眼睛之間、臉頰、喉嚨以上為橘紅色,到脖頸胸部以上為漸變的橙黃色,整只鳥兒小巧玲瓏,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可愛又賞心悅目。特別是鳥喙的那一抹橘紅,嫩嫩的很想讓人想要輕輕觸碰。 “怎么樣,漂亮吧?”看到阮流煙眼底那一抹驚艷,東方溶不禁得意的一昂頭,“這可是我跟皇兄央求了許久,皇兄才答應讓傅太師給弄來的呢。來,我讓你聽聽它們講話!” “好,公主就露一手給臣妾看看?!毙χc了點頭,阮流煙附和。 方才打量這鳥兒兩眼,她已經能確定這是什么鳥兒類,因為她曾在一本古書里看到記載過,能言鳥也,鸚鵡??催@鳥兒的外形,應是牡丹鸚鵡,不過現在嘉和公主有意顯露,阮流煙自是不會傻到拂她的興致。 這邊東方溶狡黠的望了阮流煙一眼,對著這牡丹鸚鵡道:“說,殷充媛是個大美人——” “呱?!眱芍痪G鸚鵡跳來跳去,其中一只叫了一聲,顯然很不配合東方溶的指示。東方溶愣了一下,“你們說話啊,怎么不說了?剛才不是說的挺好的?” “喂,再不說話我可生氣了,小心我把你們送到王師傅那里做清燉rou沫湯!”東方溶氣惱的威脅讓阮流煙終于忍不住噴笑了,見阮流煙笑了,東方溶訕訕道:“方才傅太師在的時候,它們可真的讓說什么就說什么,可乖了!” 書里有記載,牡丹鸚鵡特點是吃飽喝足了才肯愿意跟著人學舌,莫不是多時未喂食餓了?思付一番,阮流煙在旁邊提醒東方溶,“公主,這牡…這鳥兒多久未喂水進食了,莫不是餓了不肯學舌了?” “呀!”東方溶忽的驚叫起來,“傅太師走的時候囑咐我,讓一個時辰后給它們喂食,我只顧著逗弄著玩了,都給忘了!”說著,東方溶就要起身拎著鳥兒回寢宮去,被阮流煙攔下,“公主,聽說鳥兒都愛吃葵花籽,我這里剛好有一些,不如取來看它們食不食?” 聽到阮流煙這么說,東方溶有些將信將疑,阮流煙已經讓人去取來葵花籽,于是兩人便盯著這兩只綠鳥進食。結果葵花籽往那一放,這牡丹鸚鵡還真就啄來吃掉,東方溶又樂起來。得知這鳥兒還未取名字,兩人就商量著給這綠鳥取名字。 東方溶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不如叫綠歸?” 阮流煙茫然,東方溶便給她解釋。 聽了東方溶的解釋,阮流煙覺得這嘉和公主真是有趣,她居然說:看到這鳥兒頭頂著一頭橘紅、通體綠色,不知怎的,就想起名叫流傳的綠烏龜??蛇@綠烏龜…在民間就是刁罵人的詞兒,形容夫妻二人女方不貞,男人被背叛了的…也虧東方溶能把它們一鳥一“龜”聯想起來。 等到東方溶解釋清楚,兩人對視一眼,頓時笑作一團??蓱z阮流煙肩頭的傷還未大好,這一笑竟有幾分牽動傷口。東方恪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院中的兩道身影牢牢的將他的視線吸引了過去。一道火紅色,熱情洋溢,遠看像流動的火云;一道青蓮色,清心雅致,望去更像一株幽蘭。 “皇兄!”東方溶最先看到了東方恪走來的身影,揮了揮手,她笑容燦爛的打招呼。阮流煙是背對拱門方向的,腳步聲傳來的那一刻她回頭,臉上是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笑容。 隨著東方溶叫喊,阮流煙連忙起身迎了上來,“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br> “平身?!睎|方恪點了點頭,眸中仔細看還有些壓抑的怒意。 好一個殷府的嫡女!原來這幾個月來待在這皇宮里的,竟然是一個冒牌貨。真正的殷明珠早在入宮選秀時就與人私奔,宮里的這個“殷明珠”,是殷忠賢弄來蒙混過關的! 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妄為,竟妄想把他玩弄股掌之中,也不知道到底以為自己有幾條人頭可夠砍? 就在半個時辰前,墨弦將查來消息稟報。東方恪這才知曉了一切,壓抑住怒氣,他耐著性子繼續聽墨弦回稟。 在得知阮流煙真正的身份時,他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阮流煙是殷忠賢年輕時在外惹下的風流債的“證據”,當時金氏懷有身孕,殷忠賢在外結識了阮流煙的母親。后來殷忠賢的正妻金氏誕下殷明珠,幾個月后阮氏也誕下了阮流煙,殷忠賢為了嬌妻和睦,狠心將阮氏打發走人。 阮氏老實可欺,也就真的帶著孩子遠走。直到八年后,再次出現在殷府門口。這時阮氏已然重病之身,無力撫養幼女,為了女兒認祖歸宗,竟拖著重癥之軀自盡殷府門前,她死了以后,殷家老夫人出面方把阮流煙接回了府。四年后阮流煙再次從殷府被送走,送去了山林水秀的尼姑庵,直到殷明珠私奔,殷府又將之接了回來… 聽到這,東方恪平靜的外表下心緒翻涌,怪不得她對疼痛有些超常的忍耐力,能夠不同其他世家女子誅殺刺客,她的童年從來不是被嬌寵著過的。東方恪發現自己的內心有一絲疼惜,可是當聽到墨弦回稟那支梨花簪的來歷,他心中那抹疼惜又化為了憤怒。 據推測,這支梨花簪應是她在尼姑庵獲贈的,到入宮時請金店師傅做了“手腳”帶進宮。除了男人,還能有什么東西能夠讓一個女人念念不忘的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