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這個世道,本分老實的活不下去,造反倒能活得舒坦,不是全亂套了嗎? 伊崔望著前方城門外蜿蜒伸向遠方的黃土路,心里想的是毗鄰南譙的全椒和來安的情況,祈禱燕昭給他留下幾個堪堪可用的縣吏,好使得他的工作不要太過繁重。 “大哥,您是不是白天老打盹,晚上夜尿頻繁,做事時?;秀背鲥e?” 牛車快經過城門的時候,伊崔聽到有一個女子的說話聲音,他循著方向看去,見新晉負責守城門的左大在聽一個女子說話。那女子背對著伊崔,看起來很纖細,卻背著一個很大的竹箱籠,上面顯眼地插一把油紙傘,素色的布巾裹頭,只露出小半截的烏黑長發。 左大看見伊崔朝這邊望來,本來認真聽講的表情立即變了,他眉毛倒豎,對女子怒道:“一派胡言!我左大做事從來勤勤懇懇,守城就從來沒出過岔子,你一個黃毛小丫頭,別亂給老子扣帽子造謠!” “可、可是你舌紅如柿,一按脈息,指下空豁,分明就是腎精虧……” “呸呸呸!”左大急了,揮著手轟趕她:“哪里來的小丫頭片子胡言亂語,快滾快滾!別在城門口擋路!伊公子要出城的捏!”說著就把她往里頭強行推搡,女子瘦弱,踉蹌一下,險些摔了。 伊崔知道左大為何焦急心虛,他定然是怕自己身體有恙的話傳到自己耳朵里,他會丟了這個守門差事。故而伊崔什么也未說,牛車駛過城門的時候也未作停留。然而他聽見遠遠的,那個女子竟然還在委屈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大哥您讓我治治吧?!?/br> 如今這個亂糟糟的年頭,竟然還有大夫哭著喊著要給人治病的么?伊崔好奇回頭,見左大已把那女子趕遠,她猶在不死心地回頭同左大說些什么,長長的頭發完全遮住前額,因為陽光和距離的關系,伊崔沒有看清她的長相。 只覺得那雙眼睛異常明亮。 就好像似曾相識…… 伊崔的心微微一動,腦海里電光火石般掠過某個人模糊的面容,卻只是驚鴻一現,“停車”兩個字在剎那間幾乎出口,最終還是被咽了回去。伊崔望著東方初升的朝陽,催促盛三道:“讓阿黃走快些,務必在午時前趕到全椒?!?/br> 若是四駕馬車,想必一個時辰之內便能到達鄰縣。只是縣衙被抄后如今窮得很,伊崔唯一能帶出來的只有這頭叫阿黃的老牛,如此拮據又窮困的造反分子,說出來都會被其他造反的賊人笑話吧。 日上中竿,阿黃終于慢悠悠走到全椒縣城。明明是白天,一路上卻連個農夫也見不到,城門前持刀站立的扎著紅頭巾的士兵,服飾并不規整,赫然是南譙的熟面孔。 “是伊公子!快告訴燕爺,伊公子來了!”士兵興奮地朝后頭吼道。待老牛駛得近了,伊崔才發覺,帶頭叫喊的士兵一只袖管空蕩蕩的,還裹著帶血的布條,顯然是在攻占全椒時失去了一條胳膊。 “阿崔!你小子來得太慢!” 不遠處,豪爽的大嗓門熟悉地開始嚷嚷:“伸長脖子等你半天了!” 一襲暗紅的舊披風,還有從南譙府軍校尉身上扒來的二手盔甲和二手劍,都不能掩蓋正在向伊崔大步走來的青年身上,那蓬勃的朝氣和給人無限信心的希望??v然全椒縣城一派空蕩蕩的死寂,然而燕昭一露面,便令人覺得壓抑蒼涼的氣氛全散,他就如這正午的陽光一般,驅散濃霧,給人熱烈而旺盛的希望。 看見燕昭,伊崔始終緊抿的唇角方才向上勾了勾,露出一點笑容:“屬下在此給燕爺賠不是?!闭f著他便抓住牛車的邊桿,吃力地起身,欲要下車。 燕昭見狀,立即加快腳步:“亂動什么,我來扶你,莫要摔了!”說話間,伊崔的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因為下半/身只有一側能使上勁而搖搖欲晃。他本就瘦弱,這樣一來更顯得立馬要摔下來一般。燕昭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扶他下車,呵責:“你小子得了!盛三,把你們公子的輪椅搬來!” 駕車的盛三傻眼:“燕爺,小的沒、沒帶??!” “那東西笨重又巨大,牛車擠不下,阿黃也拉不動,”剛才的動作讓伊崔感覺吃力,他喘了口氣,然后從坐處下方從容摸出兩根長長的手杖來,對燕昭道,“我是殘了,又不是廢了。煩你多扶我片刻,容我拄著這東西走過去罷?!?/br> 他高而瘦,不同于燕昭豪壯疏闊的濃眉大眼,伊崔的眉目精致清雅,鼻梁高挺,長眉入鬢,是最好看的那種世家公子模樣。風輕輕拂過他的衣袍,他瘦得好像不堪清風吹拂,馬上就要飄飄然飛走一樣。 這個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極為賞心悅目的畫卷,然而他一走起路來,便完全破壞了這種美感。左右不協調的一顛一跛,右側長褲仿佛空蕩蕩一樣沒有腿,更不能靈活彎曲膝蓋,只能借助兩根手杖支撐住腋下,雙臂和左腿用力,拖著那條裹著鞋襪的殘缺右腿緩慢向前挪動。 燕昭扶著他往前,并不因為全椒百姓從窗子里探出的怪異目光而難堪,當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深藏的刺痛。他沒有告訴過伊崔,自己不喜歡看他走路的樣子,因為每一次見到,就像在提醒他自己的無能,如果不是他找不到能解那種毒的大夫,伊崔的腿也不會因為那支惡毒的箭矢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但他想伊崔洞悉了他的心思,因為走路的時候,伊崔一邊在觀察著全椒縣城的情況,一邊同他溫言建議:“阿昭,你瞧見了,我的情況不足以支撐著隨你東征西戰,你必須要一個能替你在前方把握局勢的謀士,我聽聞薛大先生此時正在來安,你可有派人去請他?” “我親自去了兩次,皆吃了閉門羹,說是臥病在床,不見客?!毖嗾杨H為無奈地回答。又見摯友已經氣喘吁吁,臉色卻幾乎不見紅潤,知道他體力向來不濟,半日的奔波已經很讓他勞神,一到全椒又立即費心費力為自己謀劃來日,他心中難受,沖口而出:“阿崔,來日站穩腳跟,我要把能召來的神醫全給你招來,非把你的身子調養好不可!”最好把那早已不抱希望的右腿徹底治好! 伊崔笑笑,難得調侃一句:“待燕爺將來名頭打響,前來歸順效力者趨之若鶩,指不定有大夫哭著喊著,上門求著要給我看診呢?!?/br> “求人看???”燕昭撇嘴:“若真有這種大夫,八成是諂媚之徒,并無本事!” “不見得,”伊崔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南譙城門那一幕,唇角含笑,道,“今天早上就瞧見一個這樣古怪的大夫,還是個姑娘,那模樣倒讓我想起六年前住亂葬崗的小女孩?!?/br> “想起那個姓顧的小丫頭?她不是被狼叼走了么?”燕昭驚奇:“莫非竟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某顧姓女主:大家好,我是第二章只露了一個背影還被詛咒讓狼叼走的女主角╭(╯^╰)╮ 感謝花花童鞋的地雷,本文的處,女,雷2333 ☆、第 3 章 為何伊崔總是想不起那個小姑娘的長相,因為在那荒山野嶺的亂葬崗,因逃亡和饑餓而力竭的他,承受不住小姑娘頗為野蠻的放血驅毒,失血昏迷了過去。 他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木屋里除了他沒有別人。伊崔心中不安,欲要強撐出門尋找的時候,燕昭垂頭喪氣獨自歸來,說小姑娘因為夜間出門為伊崔尋找療毒的藥草,不慎被狼叼走。 燕昭如此說,乃是因為他發現疑似狼的腳印和毛發,還有小姑娘扔下的油燈,他在林中漫無目的尋了許久也未找到,自然以為她被叼走。因為伊崔的傷毒,二人不得不早早啟程去尋真正的大夫,他們逃亡出來身無分文,對著小姑娘的銀筷垂涎半天,終究沒能違心拿走它,不抱希望地留下告辭的字條一張,然后一路往南逃亡。尋醫吃飯都要花錢,伊崔忍痛當掉了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玉佩,燕昭去給地主家做短工苦力,兩個少年餐風露宿,顛沛流離,最終到了滁州東南的南譙,安頓下來。 “那些庸醫,連你是中了箭毒都看不出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如果她果真活著,指不定能治你的腿?!毖嗾迅袊@。 伊崔卻道:“如果她活著,好不容易尋藥回來卻發現我們不告而別,一定很生氣,首先要指責我們忘恩負義才對?!?/br> 燕昭一怔,撓了撓頭:“那是情勢所迫,小姑娘又乖巧又良善,哪會如此?!?/br> 伊崔笑了笑。跑偏的話題到此為止,前方的縣衙有繁重的事務等著他去處理,他今夜未能回南譙,需要在全椒待上多日籌措糧草,緊接著又趕往鄰縣的來安,那里有隱居老家閉門不出的薛大先生需要他去請。 “薛大先生中進士時,我祖父乃是當時主考,雖然伊氏已不復存在,但若我以伊氏后人的身份求請,他應當還是會給我些面子?!避囻{到了來安城外的來安村,農田阡陌縱橫,土路窄小崎嶇,馬車無法前行,伊崔只得下車借助手杖,吃力地隨燕昭往薛家走去。 “我燕氏雖散,當年名氣也不比你伊氏差,”燕昭哼唧兩聲,表示不服氣,“前兩次你為何囑咐我來的時候不可自報家門?” “薛大先生在靖為官可謂三進三出,郁郁不得志多年,反倒是才名廣播天下。今年算來他貴庚該有四十五,心緒沉郁,絕非輕易出山之輩。你若第一次來便大喇喇自報吾乃燕氏后人,估計他非但不會接見你,反而會覺得你舉止輕佻浮躁,就算身份是真的,也是辱沒燕氏將門名聲的敗家子?!?/br> 燕昭張大嘴巴看了伊崔半天:“文人的彎彎繞可真多,我不懂這些門道,反正知曉聽你的不會錯便是?!?/br> 兩人說話間,已看到薛家屋后那郁郁蔥蔥的大片竹林,白墻青瓦的兩進院落在多是黃土茅屋的來安村既鶴立雞群,又以雅致幽靜的布置彰顯出主人的品位。 然而,這次伊崔料錯了,即便他親自出馬也并沒有什么大用。 “不見,我家先生誰都不見!”開門的童子一臉煩躁,不怕來人帶著兵器和隨從,揮手趕人。 燕昭瞥一眼伊崔,眼里嘲笑的意思很明顯。伊崔來不及尷尬,只想著眼前這童子的反應太過劇烈,反常即妖。他思慮稍許,忽然發出一聲冷笑:“薛吉好大的面子,想來是看燕爺與我皆是滿門無人,為朝廷所忌,故而避之不及,以求明哲保身吧!薛大先生的才名德行,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家先生才不是那樣的人!”童子稚嫩,經不起伊崔一激,攥起拳頭怒瞪他,可是瞪著瞪著,童子的眼圈竟然紅了,低頭抹淚哭起來:“我家先生是真的……嗚嗚……真的重病在身,無法起床見客?!?/br> 薛吉真的病了?燕昭與伊崔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意外之色,燕昭關切道:“可有請良醫為薛先生診治?” “這是自然,十里八鄉有名氣的大夫都請過了,沒人、沒人敢治嗚嗚嗚……” 這么嚴重?難道我竟與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先生無緣?燕昭皺眉,終是不死心,指著旁邊拄拐的伊崔道:“我這位好友因身體孱弱而自行研究醫術,已是小有心得,不妨讓他為薛先生診治一番?” 童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淚,瞥一眼伊崔:“他連自己的腿都治不好,能行嗎?” 呃。燕昭頓時無話可說。 這小子的嘴倒是很利,伊崔笑容不變:“讓我試試又何妨,橫豎我斷斷不會害薛先生?!?/br> 童子遲疑稍許,才緩緩點頭,拱手道:“那請二位公子稍候片刻,容我去稟報一聲?!?/br> 雖然總算能進這道門了,然而兩人都不覺得可以松口氣,還未走進薛吉的臥室,二人便聞到一股混雜著藥味和腥臭味的奇怪味道,刺鼻難聞。待見到薛吉本人,無論是燕昭還是伊崔都大吃一驚,終于明白為何沒有大夫敢下手治療此病。 因為薛吉所得乃是“發背”,背上長了非常棘手的癰疽。二人進去時,薛吉俯臥在床上,上身赤果,見兩位年輕人來也無力行禮。他的脊柱兩側所生瘡頭甚多,上有膿點,形如蓮蓬,有一些已經潰爛流出膿腐,二人所聞到的腥臭味正是由這些流膿的瘡頭所發出。 伊崔雖然略通醫術,但看見如此嚴重的發背,也是無計可施。 薛吉見兩人驚訝而憐憫的神色,長嘆一聲,苦笑道:“二位若是來請薛某出山謀事,那大可不必費心了,以老夫此狀,能否活過此月都堪憂??磥砝戏虍吷鶎W所得,注定要跟著我進墳墓咯!”言語之間已無多少求生意志,可見此病確實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伊崔和燕昭皆未想到此次見薛吉居然是這種結果。只能說老天造化弄人,薛吉才能卓著,卻因為人剛正而始終不被朝廷容納,不惑之年一無所成。驟然患此疾病,如禍從天降,未能施展平生抱負,只能抱憾等死,含恨而終。 二人告別后,燕昭將請大夫為薛吉診病的事情放在心上,然而他也知道希望渺茫,故而注定伊崔要繼續超負荷運轉。燕昭的軍隊規整后準備往滁州進發,趁官府四處滅火疲于奔命,無暇對付他們這種小角色的時候發展壯大,伊崔則以南譙為中心連結已被攻下的地區,整頓農事,籌措軍糧。 只是回去的路上,望著地平線發呆的伊崔會時常想起薛吉,想起他斑白的頭發和不甘的眼神,下意識地摸摸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知覺的右腿,心里無端生出幾分蒼涼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燕昭所承諾的那一天。 “來一來,瞧一瞧看一看!各位父老鄉親,我左大什么為人,大家都清楚,不是神醫妙手,我壓根都不給大伙介紹!看,看,就是這位姑娘,給我用藥七日后,我那叫一個神清氣爽,白天守城不累,晚上精神抖擻!” “累的是你家婆娘吧?!比巳豪镉腥瞬粦押靡獾夭蹇?,頓時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左大被那個姑娘治好了?不知是她主動上門求診,還是左大事后偷偷跑去找她診治的? 本來就不寬的街道被看熱鬧的人占了大半,阿黃過不去,于是伊崔吩咐:“盛三,我們也過去瞧瞧?!?/br> 左大繼續吆喝:“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姑娘,哦不,女神醫,心地仁善,醫術高絕,她愿意免費為大家看診,從頭疼腦熱到下不了床的大病,她通通能治!不收錢,免費看,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姑娘,就是什么來著?” “幫我找個人?!弊蟠蟮拇笊らT之外,響起一個細聲細氣的姑娘家聲音。 “對,請大伙幫女神醫找個人,找……找誰來著?” “一個姓鄭的工匠,專做精細的金銀物件的手藝人?!庇质悄莻€姑娘的聲音,伊崔確定這聲音不就是前不久城門前被左大趕走的女子。 走了不過幾日,南譙倒來了個神醫,新鮮。 “這世道還有沒有男女大防,女的也敢掛招牌診病了?!币链蘼犚娨宦暡粷M的嘀咕,他循聲望去,便見對面濟澤堂孫掌柜家的胖公子一臉的不高興,吃力地翻過高高的藥柜臺,往人群里擠來擠去,最終擠到左大和那姑娘的面前。 “喂,女騙子,有本事給我瞧瞧,看我有什么病,小爺看你能編出些什么瞎話?!?/br> “我不是騙子。您要看診的話,煩您伸出手腕來?!被卮鹨廊皇侨跞醯?,好像沒什么底氣。 突然,姑娘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啊……” “怎、怎么了?”孫掌柜家的公子突然心里惴惴。 “你到底吃了多少食物,飯后斷不可劇烈行事啊,”姑娘哭喪著臉,“腸子受損,恐怕活不過三個時辰,若是動刀,我也并無全然把握,這可如何是好?!?/br> 眾人嘩然。 胖公子暴跳如雷:“放你tm的屁!老子活蹦亂跳,康健得很!”說話間,人群里忽然起了一陣推搡,sao動的氣氛蔓延開來。伊崔眉頭微皺,吩咐道:“盛三,讓那位姑娘過來?!?/br> 盛三跳下車喊道:“煩大伙給讓條道,伊公子要見見這位神醫姑娘,想打架的站住了,別當街破壞規矩!” “伊公子?” “伊公子回來了?” 人群自動自發分開一條道來,走在前面的是左大和胖公子,兩個人的手臂纏在一塊,不是關系好,而是正在角力較勁,連眼神都火花四濺。跟在他們后面的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看模樣仿佛還是少女,沒有當日那塊灰撲撲的布巾裹頭,長長的頭發編成一條油亮的大辮子,顯得精神許多。只是前額依然被厚厚的“寶蓋兒”覆蓋,幾乎遮住她半張臉。 她跟在后面仿佛很焦急的樣子,不停地在胖公子的耳邊念叨:“你不能和他打架,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啦,快找個地方臥下,我再仔細給你看診,或許能救?!?/br> 她聲音如蚊蠅,碎碎念個不停,令孫胖公子煩不勝煩,粗暴地回她兩個字:“滾蛋!” “可、可是……”她猶自不死心,仰起頭來還想對胖公子說些什么,這一個仰臉的動作,讓伊崔看清了她的長相。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尖翹的下巴,很清秀甚至能算得上美人的長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肌膚上生了不少褐斑。想起當日在城門前她孤身一人還惹惱了左大,伊崔不由奇怪,現在這個土匪橫行的世道,這樣一個看起來又好欺負又很笨的女人,是怎么一個人走到南譙的?就算官府收到南譙反叛的消息,也絕不會派這種貨色來刺探。 “姑娘?!币链迒玖怂宦???上г谒劾?,好像伊公子的魅力沒有那位胖公子的大,她非但沒有聽見,還在喋喋不休著什么。 伊崔耐著性子,好脾氣地又道:“這位大夫姑娘?!?/br> “你不要再……誒,咦,呃?”這姑娘反應頗為遲鈍,腦袋左搖右晃半天,這才盯準了伊崔,呆呆指了指自己:“你、你叫我么?” 看起來真的不太聰明。伊崔嘆了口氣,耐心詢問:“伊某冒昧問一句,姑娘是否姓顧?” 作者有話要說: 某顧姓女主:有帥帥的公子向我搭訕問我名字,但愚蠢的我為什么只關注那個胖子,唉可能是遺傳 2月居然只有29天已經過完了,作者表示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