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錢珞瑾哭得并不是身體上的疼痛,事實上,慕從錦已經盡量溫柔,他還指望著用良好的客戶體驗吸引下一次、下下次……錢珞瑾哭得是一種失落,說好的她攻慕從錦呢?為什么她變成了砧板上的魚rou,被大廚細心的一刀刀宰殺。 錢珞瑾不高興了,她不高興了就不配合,慕從錦無可奈何,這種時候更得慣著她,抱怨了一句:“你真麻煩?!狈藗€身讓錢珞瑾變成上面那一個。 正在長身體的少年和少女,多少有些吃力,錢珞瑾能感覺到慕從錦極力克制著自己,害怕真的弄傷她。 又一串親吻羽毛般溫柔地觸碰錢珞瑾的額頭,慕從錦半敞著褻衣,露出正在成長中的鮮嫩的胸膛,錢珞瑾朝他懷里縮了縮,又扯了扯慕從錦的袖子。 慕從錦會意地用手臂將錢珞瑾摟緊,她看起來就像一只受了欺負的小狗,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愛不釋手。 “疼么?” “疼得有點討厭你了?!?/br> “是你非要睡我,好吧好吧,我去拿點軟玉膏給你擦?!?/br> 慕從錦剛起身,手臂被錢珞瑾抱住,錢珞瑾兩只手抱著慕從錦的胳膊,八爪魚似的粘著,半邊臉貼著慕從錦的肩膀,貼得緊緊的,小小的聲音說:“慕從錦,你以后不要納妾好不好?” 慕從錦心里微微顫動,有種自己身上被押了瑰寶的感覺,是啊,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的事情。 “好?!?/br> 慕從錦回答。 看著身旁少女心滿意足地露出笑容,慕從錦心里也說不出的滿足。 她喜,與她同喜,她憂,為她解憂。人生的目標竟已變得如此簡單,原來有了滿心喜歡的人,便恨不得把自己從里到外都刻上她的名字。 這一天大概是慕從錦有生以來起得最晚的一天,睜開眼,身邊空蕩蕩的,錢珞瑾已經不在了。 慕從錦突然失落了,把來想伺候他起床的丫鬟都趕了出去。 丫鬟們說皇子妃早晨興高采烈地去五皇子妃府上品糕點,慕從錦怎么有種被始亂終棄的感覺? 為什么不喊他起床?去五皇子妃府上吃糕點也可以喊他一起去嘛! 慕從錦仔細回(hui)想(wei)昨晚的一切,錢珞瑾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喜歡他,慕從錦開始擔心了,錢珞瑾會不會睡了他之后不負責? 其實錢珞瑾一點都不想參加五皇子妃的茶會,她腰腿酸疼得厲害,要不是謝夢曦剛剛出事,她要是躲懶不去會讓有心人聯想,她才不想出來活受罪。 慕從錦肚子里的疑問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錢珞瑾回來了,又有柳鶯兒在一旁,不能惹她懷疑,只好先將此事作罷,等有了機會,還要再灌那柳鶯兒一碗安神湯才行。 謝夢瑤的拳頭理論很正確,也許私底下渾話不少,明面上并沒人敢多提關于謝夢曦的八卦,開玩笑,人家jiejie非富即貴,誰也不敢惹一身腥。 自從被錢珞瑾開解后,至少謝夢曦不會尋死了,但心情要好起來卻不容易。 對謝夢曦來說不僅名聲受損,還有感情上被欺騙,這些傷只能她自己恢復。別人幫不了她。 謝夢曦更加深居簡出,慕遠衡喊她來六皇子府下棋也喊不到人。 好大的膽子,王爺世子的請柬都拒絕,慕遠衡拍桌大怒。 錢珞瑾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桌子:“我也沒見過請柬地址寫別人家的?!蹦竭h衡請柬地址寫的是六皇子府。 慕遠衡紅著臉:“我不是沒辦法,我家離那么遠?!?/br> 慕遠衡前一天說謝夢曦不來見他要去告謝夢曦藐視皇族,后一天又來說自己前天在開玩笑絕對不告謝夢曦只求一見,慕遠衡不累,錢珞瑾都累了,這少年屬牛皮糖的,這么會粘人。 謝夢曦現在哪有心情搭理他,錢珞瑾要求不高,只要謝夢曦別再尋短見,錢珞瑾已經深感欣慰。 看來慕遠衡還不知道謝夢曦身上的變故,也是,他雖然嘴碎,畢竟是男的,都中的八卦婦女們也不好意思講給他聽。 陷入低潮期的謝夢曦更加發奮地讀書,完全處于一種“距離高考還有一星期”的狀態。 就在錢珞瑾以為謝夢曦立志要當高考狀元的時候,有一件事讓埋頭書香的謝夢曦難得地回望起現實來。 那是朝堂上的一場變動,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顧西園,之所以朝堂上的事能吸引到謝夢曦注意力就是因為這個顧西園,他是謝夢曦的偶像。當然這里的偶像指的是單純對其文學造詣上的崇拜,沒有任何愛慕成分,因為這個顧西園年紀很大了長得還丑。 這位顧西園顧大人是個才子,很會作詩,也喜歡作詩,最近他喜歡現實批判題材,就寫了一首描述百姓流離失所的詩,廣為流傳,皇上大怒,朕把江山治理得這么好,你竟然說朕的百姓被餓死,結果就把這位顧大人扔去吃牢飯。 文藝青年就算坐牢也要寫詩,還集結成冊到處銷售。謝夢曦就是看了顧西園的詩,很有感觸。 “表姐,老百姓真的沒飯吃嗎?” 身為都中公府小姐的謝夢曦很難想象那個畫面,從小到大,她所看到的都是上元節都中城內滿布長河的水蓮燈,一片繁華,根本不能想象路有凍死骨的景象。 對于那些被饑荒籠罩的流民,錢珞瑾是知道的,她回衛陵省親就曾見過,皇上說自己所治的是太平世道,可沒有戰爭就能叫太平嗎?一個整天就差睡在丹房的皇上,兩個對著貪污財政養兵的皇子,這世道還敢稱太平?不過是老皇帝還沒死稍微壓了壓場子罷了。 “遠的不說,就是都中郊外,都有投奔來的流民,守城怕皇上知道,都攔著不讓進城,他們就在西城外住下了呢?!?/br> 聽了錢珞瑾的話,謝夢曦很震驚,竟然連皇城外都有流民徘徊。 “表姐,我想去派些食物和被褥給流民,你放心,我以白紗覆面,不帶自己府里的下人,不會有人知道?!?/br> 難得謝夢曦又有了生機的樣子,錢珞瑾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只是叮囑謝夢曦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暴露身份。 謝夢曦帶了稀粥和饅頭去看望郊外聚居的流民,有衛兵把他們都驅趕到一起,幾個破營帳就是他們的住所,男女老少,各式各樣的都有。 對于從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謝夢曦來說,這景象只能用噩夢來形容。 都中城內春繁葉茂,一直綿延到城外,到了這里卻戛然而止,因為連地上的草都被這些人拔來吃了。 謝夢曦把派發救濟的任務都交給雇來的下人,自己在流民營地里四處走著,就這么給他們送米送衣服總不是辦法,就算財力尚可支撐,人總不能一輩子靠施舍,還是要自食其力才行。 “阿姊,阿姊,謝謝你?!币粋€個子小小的女童扯著謝夢曦的裙角說。 女童的娘趕緊跑過來扯開女童的手,生怕她弄臟了謝夢曦的裙擺。 謝夢曦卻彎腰抱起了女童,女童瘦的皮包骨頭,很輕很輕,就連文弱的謝夢曦都抱得動,謝夢曦甚至想她是不是連骨頭都是空心的。 “餓不餓?一個饅頭夠吃么?jiejie再帶你去拿一個?!?/br> 女童的娘親知道謝夢曦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敢多說話,只遠遠地隔了一段距離跟著謝夢曦,看著她把自己的女兒帶去了哪里。 謝夢曦正給女童撿饅頭,身后有個聲音喊她。 “謝三小姐?” ☆、第68章 城 謝夢曦心中緊張一跳,猛回頭,看見慕遠衡站在不遠處,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蒙面的白紗還在,心中慌張,不知慕遠衡怎么認出了她。 慕遠衡看見謝夢曦的正面,盡管對方臉上蒙紗,更加確定就是謝夢曦沒錯:“果然是你?!?/br> “你怎知道是我?” “這身衣服我見你穿過?!蹦竭h衡說得理所當然。 作為一個直男,能注意到妹子每天穿什么衣服也是厲害。 “再者,帶脂粉味的女子多了去了,身上只有翰墨味的,我見過你一個?!?/br> 既然被慕遠衡抓個正著,謝夢曦也不好扭頭走掉,硬著頭皮和慕遠衡邊走邊聊。 剛來這里時,謝夢曦還以為都中城的官員好心給流民們扎了營棚,原來那些都是慕遠衡捐贈的。慕遠衡隨父親進都中時正好經過附近,看見流民們皮包骨地四處隨地躺著,甚為憐憫,便自掏腰包把他們安頓在這里,自從謝夢曦躲著不見他,他來這里的時間倒是多了。 要不是兩人確確實實是偶然遇到,謝夢曦一定以為慕遠衡在演戲,在謝夢曦心里,慕遠衡的缺點能寫成一張字帖,優點除了身體健全就想不出別的,如今卻對他大大的改觀,原來堂堂王爺世子也會將流民放在心上,倒是有一顆悲憫之心。 這一番談論,兩人竟頗有共同語言。 洛州王也不想管流民的閑事,怕觸皇兄眉頭,慕從錦就瞞著自己老爸,一個人偷偷救濟流民,如今又遇到了有相同志向的謝夢曦,兩個人一起做起“偷雞摸狗”的事情來也是個伴兒。 以前慕遠衡找謝夢曦下棋都是兩個人隔著石桌坐著,如今兩人并排行走,慕遠衡看著謝夢曦又和以前的印象不一樣。 她穿一身藕色素淡的裙子,是她一如既往的風格,只是臉上半掩白紗更添幾分神秘色彩。謝夢曦身量格外纖細,比慕遠衡矮了一個頭,卻總把腰板挺得比直,一副教書先生的樣子。 慕遠衡聞著謝夢曦身上淡淡的墨香,心神輕輕地蕩著。 同一個夢想,同一個地球,此后兩人便時常結伴來救助流民,互幫互助,果然比一個人順暢多了。 錢珞瑾只察覺謝夢曦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原本陰郁的情緒也開朗許多,只以為做好事能讓人心情好,沒有過多追究,她自己皇子府里的事就夠她煩的。 自那一夜云雨之后,慕從錦嘗到了甜頭,就像吃過牛排的狗,再也不肯吃狗糧。白天柳鶯兒鍥而不舍地爬他的床,晚上慕從錦就不厭其煩地爬錢珞瑾的床。 對這種事情,慕從錦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錢珞瑾若說不行,他也不多纏,走開,一炷香的功夫又來敲門,錢珞瑾只好把他拉進屋:“你也不怕露餡!” 慕從錦的手馬上不安分地摟摟抱抱:“兩倍劑量的安神藥?!?/br> 錢珞瑾真怕有一天柳鶯兒被毒死在六皇子府。 等到錢珞瑾實在招架不住的時候,她只能一再強調:“要是敢讓我懷孕,我就讓你從皇子變成公主?!?/br> 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從錦撲倒在床上,又親又舔,直舔得錢珞瑾眼睛都睜不開。 “你還說我像狗,我看你更像狗!” 大概因為在錢珞瑾這邊吃得太飽,慕從錦對于跟柳鶯兒飆戲越來越沒耐心,不停地催促三皇子快點把他負責的部分完成。 作為一個古代人,三皇子無法理解慕從錦的行為,跟個大姑娘似的守身如玉做什么?那柳鶯兒長得確實嬌嫩,只要沒有花柳病,睡上一睡不是挺好的?轉念一想,三皇子又想到了新理由:莫非他這位胞弟那方面有隱疾? 第二天三皇子就派人送了好些藥材給慕從錦,附子、仙茅、yin羊霍、巴戟天、川須繼、風流果……全都是補腎的。 慕從錦猜到三皇子意圖,梆梆敲響錢珞瑾的房門。 錢珞瑾已換上一身輕薄的褻衣:“這么晚,你又來干嘛?” “試試自己有沒有病?!?/br> 天亮后,慕從錦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地去上朝,經過一晚上各種測試,他那方面果然沒問題。 錢珞瑾則懷恨在心,都說了她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等她身體長好了,定要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那一天清晨,慕從錦去上朝之后,鎮國公府派人來傳,請錢珞瑾去鎮國公府用午膳。鎮國公府輕易不會喊皇子妃回去,每次來請錢珞瑾必然有事。 果不其然,出了大事,不過是喜事。 謝夢華懷孕了! 謝夫人樂得嘴都合不上了,謝老爺突然間要當外公也滿心激動,連早朝都逃了,反正他這掛名領工資的也沒在乎他去不去。 謝夫人領著謝夢華的幾個姐妹一起去看望謝夢華,謝夢瑤破天荒地也出了府,因是天大的喜事,她這做meimei的總要親自到場祝賀。 尤其是帶上了錢珞瑾,讓謝夫人在侯府倍有面子,再加上此番來是因女兒有孕,謝夫人腳下都生風,所到之處收到的都是羨艷的目光。 原本,謝夢華剛嫁進安廣侯時并不十分受敬重,安廣侯府是大族,眼睛難免朝天看,加上鎮國公府很快白事連連,樹倒猢猻散,謝夢華很是吃力了一段時間,全憑謝夢華自己的大方懂事受到安廣侯夫人喜愛,端莊秀美和世子感情和睦,這才硬挺到現在。 不過當初過得再艱難,現在也好了。 從謝大爺承爵,謝夢瑤嫁入三皇子府,再到錢珞瑾一躍成為六皇子妃,如今又有了身孕,直把那些素日不安好心的妯娌氣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對她怎么樣。 如果謝夢華這胎生個男孩,那安廣侯府怕是就要跟鎮國公府綁上了。 謝夫人許久沒見女兒,滿肚子嘮叨皆是些飲食保養的要點,讓謝夢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和肚子里的寶寶,倒是心機小公舉謝夢瑤一語說出重要的一點:“千萬小心,除了我們府里帶過來的下人,誰也不要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