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慕遠衡剛明亮的心又碎成碎片。 眼看著慕遠衡那張大嘴都快說得半個都中城都知道了,錢珞瑾和慕從錦決定改變計劃,直接給柳鶯兒打一劑強心針。 錢珞瑾找了個事由體罰柳鶯兒,胡mama啪啪兩個嘴巴打在柳鶯兒臉上,錢珞瑾怎么覺得聲音這么好聽呢,真舒心啊。 錢珞瑾特意囑咐慕從錦來得晚一些,等她把柳鶯兒臉都打腫了,慕從錦才閃亮登場。好一招英雄救美,只不過錢珞瑾扮演著容嬤嬤的角色,看起來像個反派。 慕從錦佯裝大怒,當著柳鶯兒的面狠狠訓了錢珞瑾一頓,拂袖而去,宣布自己以后要睡書房。 滿屋子的人或惶恐或慌張,不知所措。錢珞瑾一直瞄著柳鶯兒,分明看見她腫脹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母狐貍,以為自己又得手了呢。 ☆、第65章 城 丈夫去睡書房,那是對妻子莫大的羞辱,連皇后都驚動了,把慕從錦找去談話:怎么回事?我聽洛州王世子說你為了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片子跟錢家小姐動了大氣?當初是你要娶她,娶她就娶她,現在又說有真愛,把她趕出來,皇兒,你這是要上天吶? 柳鶯兒在書房外打了個外鋪,儼然成了慕從錦的一等侍女,這等一飛沖天的架勢,府里卻沒有半個人去拜高踩低巴結她。 六皇子府里的下人都是慕從錦在宮里時一年又一年篩選下來,那種見風使舵心術不正的,早被他攆了出去,先把柳鶯兒收買下人這條路給撅了。 秀喜私下里也給各處下人打好招呼,既然柳鶯兒喜歡當丫鬟,就把她當最粗使的丫鬟使喚,柳鶯兒一跟慕從錦哭訴,慕從錦就找錢珞瑾發脾氣,然并卵,之后該怎樣還是怎樣,柳鶯兒的夜壺還是得照刷。 柳鶯兒雖然睡到了書房外,可這書房的門就跟盼盼防盜門似的怎么也撬不開。慕從錦白天也會調戲她,但晚上卻從不見她,說是睡書房就真的只在書房里睡覺。 柳鶯兒備來裝處子的雞血都換了多少杯了,這身子還是沒送出去,別提有多糟心。 就沒有男人在她一片風情里能把持得住,柳鶯兒不禁懷疑,這位六皇子不會有隱疾吧?柳鶯兒咬了咬嘴唇,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罷了,有隱疾也不怕,只要他不是太監,總有手段能讓他熱熱乎乎來一發。 錢珞瑾去書房找慕從錦,慕從錦正在看書,身前桌上還放了個白瓷大碗,里面還冒著熱氣。 錢珞瑾走過去嗅了嗅:“好香,什么湯?” 慕從錦深深看了錢珞瑾一眼:“不好說?!?/br> “什么叫不好說?怕我喝?” “……我是什么時候餓著過你么?別扯沒用的了,快說正事?!?/br> 錢珞瑾搬了椅子坐到慕從錦旁邊,正事不能耽誤。 “福瑞一路跟著她,看到她去找過一個下柳村叫田嫂的,這個田嫂是田富貴的老婆,田富貴的二姨夫正是竇二爺的奶娘的后老伴?!?/br> 也虧得麗貴妃為了掩人耳目能找到這么九曲十八彎的復雜關系,只是麗貴妃錯算了一點,他心里早已有了一個人,塞得滿滿的,再沒有地方能放下別的女人。 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是特技,錢珞瑾看到慕從錦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樣子還是非常不舒服。 ”摸她手摸得開心是不?關起門來是不是就摸胸了?還摸!再摸起靜電了!” 錢珞瑾躲在假山后面,只探出半個腦袋,眼睛里是吃人的目光。秀喜也貓低了身子跟在錢珞瑾身后,為難地說:”小姐,你這是跟蹤,不太好吧?” 錢珞瑾放下手里的裙邊,拍拍身上的浮塵,又一副端莊模樣:”什么跟蹤,我就突然想蹲下不行?” 秀喜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心想她家兩位主子真奇怪,以前無意中也發現過六皇子這么跟蹤她家小姐來著,難道在一起住久了,變態也會傳染? 就快得手了。 柳鶯兒這條喜訊迅速從下柳村的田嫂傳給田富貴,又有田富貴趕著驢車報告給自己的二姨夫,二姨夫在床上告訴竇二爺的奶娘,最后由竇二爺進宮給麗貴妃報喜。 麗貴妃可比她哥哥沉得住氣,面上并不露喜色:”得手了再來報喜不遲?!?/br> 竇大爺的牢獄之災已經讓麗貴妃很上火,竇二爺著急給自己meimei降火氣,訕訕地說:”這梅三娘就沒失手的時候,娘娘放心,梅三娘自己也說進展順利,不日即可交差,她老娘和兄弟都在我手里,不敢撒謊?!?/br> 麗貴妃心里也放心幾分,點點頭:”你盯緊些,別有閃失?!?/br> 竇二爺回完話,又探著頭目光遠遠地看了一眼麗貴妃屋里坐著的亭亭玉立的少女,這正是他的大侄女竇琳芝,開口問道:”大侄女和世子的婚事如何了?” 提起竇琳芝和慕遠衡的婚事,麗貴妃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罵起了竇二爺:”她親爹在牢里使不上力也就罷了,你和二嫂子都是死人?那洛洲王世子你可往家里請過一次?我倒是聽說他和六皇子那一府要好得很?!?/br> 竇二爺有柳鶯兒這個棋子當然知道慕遠衡三天兩頭往六皇子府跑,但那錢珞瑾就是狐貍精投胎,既然嫁了六皇子,難不成再和離嫁洛洲王世子不成? 竇二爺又壯著膽子安慰meimei:”娘娘放心,那府里的情況我都一清二楚,鎮國公府不過就剩下一個庶出的三小姐,就是有本事嫁入洛洲王府也不過跟她二姐一樣是個側室,到時候,直接讓琳芝暗地里弄死,別說是那樣一個小丫頭,就是她祖父還不是栽在我們手里?” 麗貴妃等了竇二爺一眼:“跟你說了多少次,那件事不要再提!” 竇二爺又碰一鼻子灰,訕訕地告辭。 走出麗貴妃的寢宮,外面太監和宮女都知這位是麗貴妃的胞兄,諂媚地問安。 竇二爺心思煩亂,只管甩著兩只袖子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麗貴妃所住的昭裕宮,金磚碧瓦,好一所極盡奢華的貴妃宮邸,宛如天上宮闕。只是這富麗堂皇的居所里住著的還是他的meimei嗎? 自皇上登基,竇秀妍一朝封妃,他便只能恭呼娘娘,那聲meimei,已是多少年沒有叫出口。 算命的說他meimei是仙女轉世,他開始覺得是騙子,后來就信了,竇秀妍仿佛有預知能力一般,凡她所說之事沒有不成真的。老威國公發了那么大怒氣,差點斷絕父女關系,竇秀妍仍一意孤行嫁給當時還是庶皇子的皇上。 事實證明竇秀妍從未錯過,威國公府從此扶搖直上,在外戚里甚至能強壓皇后和太后的娘家一頭,如今勝景是兒時的竇二爺從來不敢想的,但這幾年,威國公府諸多不順,甚至惹來牢獄之災,竇秀妍越來越暴戾。 是有多久沒看見meimei的笑容了?竇二爺抬起頭,仰著脖子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就連他自己,也是很久沒有舒坦過了啊。 唉,竇二爺嘆了口氣,繼續往外走,這些年做的贓腥事數不清楚。這條路,就沒有能回頭的時候。 竇二爺走后,昭裕宮里就剩下麗貴妃和竇琳芝,方才麗貴妃和竇二爺的談話,竇琳芝都聽在耳朵里,因竇琳芝一旦嫁入洛州王府就要替家族出力,這些事情麗貴妃也不瞞著她。 但竇琳芝不僅言談舉止是大家閨秀,心也靈秀,她一直不認同這位貴妃姑母給威國公府選擇的道路。 “論親事自然不用你cao心,但嫁入洛州王府后該怎么做,你自己醒著點神?!丙愘F妃像個老師一樣教授著竇琳芝,當然她所教授的大部分技能都被竇琳芝抵觸著。 別看竇大夫人自己水平不怎樣,卻費了心思請各處名師來教導她這位女兒,竇琳芝讀了那么多書,心也清高,內里其實很欣賞謝夢曦的才學,平心論起來,她倒覺得自己和謝夢曦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是威國公府養大的女兒,威國公府要我做的,我必然義不容辭,但我還是那句話,姑母,月盈則虧,水滿則溢?!?/br> “哼,”麗貴妃心里動氣:“你是沒經歷過威國公府落魄的時候,如今是跟你比著王爺世子的婚事,你才說些大話,等你連個知州的兒子都談不成的時候再來教育我也不遲?!?/br> 麗貴妃說的正是上一世竇琳芝的遭遇,那時威國公府被抄,想把竇琳芝托付給一向交情不錯的琮嶺知州,對方竟說只能收為不入名籍的妾侍,那等羞辱,就只有她記得罷了。 “姑母錯會了侄女的意思,姑母于威國公府的功勞,琳芝萬不敢辱沒,只是當年姑母于威國公府是雪中送炭,但如今威國公府已經很好,姑母又何必非要錦上添花呢?歷史上那些權傾一時的外戚最后又哪有長遠的?” “那也好歹權傾一時過,總歸在史書上留下筆墨,總比一直默默無聞,中庸于世的好?!?/br> 竇琳芝看著麗貴妃,不再言語,眼前這團熊熊烈火對威國公府來說到底是浴火重生還是飛蛾撲火,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竇琳芝坐著馬車回到威國公府時,正巧碰到竇胤昆的小廝在備馬,最近竇胤昆總是往外跑,光她碰見的就好幾次。 竇琳芝招呼來竇胤昆的小廝,問道:“兄長又去哪里?” 那小廝磕巴了幾句,還是回到:“公子只說備馬,別的沒說?!?/br> 這是瞎話,竇胤昆要是什么也沒說,他難道自己做主來備哪匹馬?長路短路總歸會說,一看就是漿糊腦子在說謊。 又是去見不得人的地方,只希望他這位兄長染上的別是見不得人的惡習,長幼有序,身為meimei她也管不得什么。 竇琳芝看著偌大的威國公府,這整個家,她也管不得什么。 這段時間跟柳鶯兒玩得太充實了,好久沒有去看望東流,直到秀喜提醒錢珞瑾該給三清觀發工資了,錢珞瑾才想起來。 一個月不見,東流好像更漂亮了點?果真還是道觀的水土養人,養得東流肌膚如雪,吹彈可破。 錢珞瑾嘖嘖地問:“你每天沐浴用多少花瓣?是不是得一車?” 東流鄙視地看她:“貧道不用花瓣,又不是女子?!?/br> “你確定?” 錢珞瑾越來越懷疑東流是不是女扮男裝混進來的,要說小時候長得像小蘿莉,那很正常,長大之后越來越像少女,這很不正常吧? “勞皇子妃費心,貧道還分得清自己是男是女?!?/br> 錢珞瑾努努嘴,看著東流婀娜的背影,分明是個貧乳道姑。 錢珞瑾每月慣例捐十盞蓮燈,每次都是東流親手把這些燈供于神像前,然而錢珞瑾從來不知道,她的待遇可與皇后、太后比肩,尋常人來了,東流是不管的。 東流忙活著,錢珞瑾卻在亂想,她想,東流要真是個道姑,跟皇上走得那么近,會不會被皇上強行收入后宮,畢竟東流的眉眼比麗貴妃還好看。 東流擺好了蓮燈,一轉身就看見錢珞瑾再傻笑,總有不好的預感,這笑容看起來很污糟。 “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就發現你越來越好看了?!?/br> 在現代,互相吹捧對方的長相是一種美好品德,在這里,這樣的話,卻是輕佻。 身為一個男子,便是對方的話有不妥,本也應一笑置之,東流卻連著后背都僵直著,腦子里不停地回想著那一句無心的寒暄。 末了,東流還是垂下眼簾,她應是無心的,畢竟她腦子不好使。 錢珞瑾吃著東流準備供神的瓜果,東流繞到她身后,問道:“皇子妃的家事安妥了?”毫無同情的語氣。 錢珞瑾聽在耳朵里,被桃汁嗆到了,猛咳兩聲:“慕遠衡連你都說了?他那么碎嘴干嘛不去茶樓里面說書!” “慕遠衡……洛州王世子?” 錢珞瑾點點頭,疑惑地看著東流。 “貧道只在宮里偶然見過世子幾次,并沒和世子多交談?!?/br>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事?” “貧道只是見你最近總差謝三小姐來供神,猜測?!?/br> “謝夢曦?替我供神?” “是,謝三小姐每隔三五天就會來觀里一次,說是你家中事忙,差她來供神,貧道想著皇子妃平時在神靈面前懶散,突然虔誠起來,肯定是家里出了事情?!?/br> 錢珞瑾出了事沒錯,可她翻遍了大腦里的記憶,怎么都想不起來自己讓謝夢曦幫忙供神。 東流看錢珞瑾神情猜到其中有差池,將拂塵靠于懷中,說道:“貧道算出皇子妃要去鎮國公府,不送?!?/br> 東流猜得不錯,錢珞瑾帶著丫鬟和侍衛急沖沖地趕去鎮國公府,謝夢曦不是個愛撒謊的人,竟然拿了她的名義做擋箭牌,三天兩頭往道觀跑有什么目的? 錢珞瑾越想越不安,直接趕到鎮國公府,剛停下馬車,就看見安廣侯府的馬車也在。 謝夢華回來了?沒有大事,謝夢華很少回娘家。 錢珞瑾心里突然沒了底,這顆心一直往下掉,也顧不得讓下人去通報,直接兩手提起一點裙子快步往里走。 在謝夢曦的住所外,服侍謝夢曦的下人齊刷刷在外面跪了一排,跪在排頭的竟然是謝夢曦的貼身丫鬟冬菓。 那些下人看見錢珞瑾,慌張地磕頭。 錢珞瑾走到冬菓身邊,問她:“怎么了?” 冬菓低下頭,不敢再看錢珞瑾,哆哆嗦嗦地說:“小、小姐……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