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德妃沒想到人都走了,皇上居然又提了這話。當即便笑道:“皇上說的是哪個???” “就是那個最漂亮的,”皇帝方才也瞧了眼沈長樂,小姑娘是真漂亮,便是以沉魚落雁形容,都絲毫不為過。他那個老七,倒是好眼光。 德妃立即訕訕一笑,雖說這次選秀是打著為皇子指婚的目的,可是也不妨礙,皇上瞧中了。 難不成皇上看中了那個沈姑娘? 其實這四個姑娘一進來,德妃也一眼就瞧見她了,實在是她太過漂亮,就算徐月欣也頗有姿色,可到站在這個沈長樂旁邊,卻也顯得有些庸脂俗粉了。 不過皇上既然提了,德妃當然不會拒絕,便又讓女官將沈長樂的牌子拿了出來。 而等結束之后,眾秀女也便可出宮回家。 沈長樂上馬車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紅墻黃瓦,心中說不出的麻木。 作者有話要說: 咱閨女回頭看了一眼,心中默念,從此紀郎是路人 七格格大怒:誰說的? 噗,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第99章 虛驚一場 馬車上一片沉寂,誰都沒了說話的心思。沈蘭懨懨的,自然是十分失望,而旁邊的沈月雖然早知自己選中的希望渺茫,可是臨了真的落選了,還是有些難過。 倒是沈長樂,與其說她是難過,倒不如說是麻木。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車窗看,臉上倒是沒有喜怒,便是她心中都不知喜怒了。思緒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她幾乎不能想一點,只要想到皇上會將徐月欣指婚給紀鈺,她的心跳就要停止。 只要一想到,紀鈺要娶的是另外一個人,她便覺得那個畫面都是恐怖的。 所以當馬車門口停下的時候,沈如諳早就在門口等著她們了。 沈長樂是最后下的馬車,她一見沈如諳,還沒說話,沈如諳倒是歡喜地開口:“可算是回來了?!?/br> 他伸手將沈長樂扶了下來,一旁的沈蘭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府里走。倒是沈月和他們一處走著,沈如諳見她神色懨懨地,還以為是在宮里受了什么委屈,趕緊哄道:“宮里規矩本就重,反正只去這一回,以后啊,咱們都再也不去了?!?/br> 沈長樂倒是想笑,可是勉強扯出笑容,她雖沒瞧見鏡子,可是卻也能看出,肯定比哭還難看。 因為沈如諳滿臉的笑意,也在此刻消失。 他小心地打量了沈長樂一番,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似乎是在安慰她。幾乎是在一瞬,沈長樂覺得自己的堅強即便崩潰,她幾乎要轉身趴在沈如諳肩上痛哭一場。 可到底這是在府門口,她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沒事了,咱們以后再也不去了,”沈如諳低聲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她。 是啊,以后再也不需要去,她也不會再去期待,她又一次輸給了命運??墒撬娴牟桓市?,這么多年來,她比誰都要改變既定的命運,可是明明那么多人都改變了,為什么她就不可以? 她握著沈如諳的手,終于揚起笑容,勉強說道:“沒事,我只是這幾天在宮里太累了?!?/br> 沈月轉頭瞧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不理解。 而他們隨后便去了老太太院子中,沈蘭先他們一步過來,已在一旁坐著。老太太一瞧見沈長樂進門,便伸手道:“快過來讓祖母瞧瞧?!?/br> 沈長樂在路上已努力調整情緒,這會好歹不像之前那般痛苦,勉強能露出點笑容。 “這幾日在宮里可還好?”老太太瞧著她的臉色,不算太好,小臉白地跟一層紙似得,哪里還有平時白里透紅的好氣色。 沈長樂嘆了一口,微吐了下舌頭,說道:“宮里規矩大地很,孫兒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給咱們家里丟人?!?/br> 老太太聽她這么說,又瞧這三個丫頭,各個臉上都不太好看,便知道多半是落選了。老太太自是不會意外,原本她也沒指望家里的這三個丫頭能選上,能做王妃的也就只有沈長樂才夠資格。所以其他兩個落選,她倒是覺得好,這要是被指婚成了側妃,反而拖累了國公府。 “好了,讓你們去選秀啊,也就是為了讓你們長長見識,別看你們各個瞧著規矩禮儀都不錯。這會進了宮,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了吧,”老太太環視了三個姑娘,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們確實是見識了宮里的威嚴,便是連灑掃的低等宮女,走起路都一板一眼的。更別提那些積年的老嬤嬤了,喝茶、用膳,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優雅。 沈長樂低頭,輕聲道:“祖母教訓的是,我們這次算是真的長了見識?!?/br> 老太太見她們各個都沒什么心思,也不拉著她們說話,讓她們都先回去休息,畢竟在宮里這幾日,肯定是勞心勞力的。 待沈長樂回了院子后,丫鬟都集中在門口,一見她回來,各個都興奮異常。只是待瞧見她臉色不好太好看后,誰都沒敢多問。 *** 午后,皇帝在勤政殿中休息,德妃便過來求見。 這會正是皇帝午歇起身的時候,德妃進來的時候,皇帝正從床榻上坐起。德妃趕緊上前,親自伺候著他穿衣。 “怎么這會過來了,”皇帝垂頭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忙活著,柔軟纖細的手掌,正在系著他胸前繁復的盤扣。 德妃自然是為了今日選秀之事而來的,之前雖留了牌子下來,但是將哪位貴女指給哪個皇子,卻還需皇上親自定奪才是。況且這次紀鈺也要指婚,德妃自然是想親自過來問問,到底她還是想選個自己稱心如意的兒媳婦才是。 她垂著眼瞼,濃密修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層nongnong陰影,將她眼中的光彩遮擋住。只聽她柔聲說道:“臣妾是來問問皇上,關于指婚的事情,可有定奪?” 皇帝自然早就猜到她的來意,見她如實說了,立即寬慰笑道:“愛妃果然是盡責,這一次選秀都是你忙前忙后,實在是辛苦你了?!?/br> 他一把握住德妃的手,寬厚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手掌,德妃臉上立即掛著感動的表情,說道:“皇上可實在是折煞臣妾了,這本就是臣妾的份內事,哪里敢說辛苦?!?/br> 份內事? 皇帝輕笑一聲,卻并未提醒她的僭越,反而越發柔聲說道:“愛妃你的好,朕都記在心里呢?!?/br> 德妃眼皮一跳,驚喜的表情已然躍上面孔,中宮早就無后,皇上這般說,是不是想立她為后?雖說這個念頭,在她心中已有好些年,可是后宮之中,并非只有她在,生了大皇子的榮妃,二皇子的生母淑妃,還有其他皇子的母親,各個都有兒子有地位。若說為何這后宮能以她為首,還不就是因為,她是后宮之中,唯一一個生有兩個皇子的后妃。 說來也是好笑,前朝的大臣一直希望皇上能雨露均占。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做到了雨露均占,九個皇子,除了七皇子和九皇子是一母同胞之外,其他各個都是異母兄弟。 要是真論起來,便是七皇子和九皇子也不是一個母親所生。所以皇上這后宮里的皇子,竟是各個都沒有親兄弟。 至于公主,本朝公主雖受寵,但一向老實敦厚,根本掀不起大浪來。所以這關注,自然都集中在皇子身上。 其實中宮懸空這么多年,前朝的大臣也不是沒有勸諫過,請皇上立中宮皇后??扇缃裉游炊?,若是貿貿然立皇后,卻是不好。所以最后是母以子貴,還是子以母貴,就全在皇上一念之間了。 因此這么多下來,大概所有人也都明白過來一點,若是皇上真的要立皇后,那也就意味,太子之位定了。 只是讓德妃失望的是,皇帝只說了這一句,就轉移了話題。 待皇帝命人將放在他案桌上的奏折拿過來,德妃便趁機問道:“想來指婚之事,皇上心中已有了定奪?” 其實說選秀這事吧,很多都是走過場,指婚這事,皇上心中本就有了個大概。幾個皇子的婚事,他自然也不可能說,只瞧瞧這些秀女的容貌,就拍板定下來。更重要的乃是,這些秀女背后的家族。 只不過德妃問起時,他反問道:“怎么,愛妃心中可是有想法?” “臣妾自然是聽憑皇上定奪,”只是她說這話時,臉上似是有猶豫。 皇帝與她多年夫妻,哪有瞧不出來的,立即笑道:“愛妃有什么話,只管說便是了?!?/br> “是關于鈺兒的婚事,臣妾到底是親娘,難免有些心急,”德妃最后帶上了幾分撒嬌的口吻。 皇帝聽她提起紀鈺,就想起這小子上午時的那一番姿態,難怪他這般堅定,合著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倒也不負他一份堅持呢。 不過對于紀鈺來請婚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告訴德妃,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那愛妃心中可有人選?” 德妃本就是想說服皇上的,不管怎么說,她思慮了半天,還是覺得該幫紀鈺尋一門得力的婚事。如今后宮懸空,若是她能聯合姻親之力,將自己送上后位,對鋌兒以后自然會有幫助。 所以她輕聲說道:“臣妾瞧著上午那位徐姑娘,倒是個不錯的。聽說她如今還在女學中讀書,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br> 待頓了一下,她又低聲補了一句,笑道:“我想她這樣的性子,鈺兒也會喜歡的。要說指婚,雖說家世也重要,不過最緊要的,還是鈺兒喜歡才是?!?/br> “鈺兒喜歡?”皇帝登時一笑,要不是早上紀鈺親自到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出非她不娶的話,他說不定還真信了德妃的話。 所以他又輕聲問了句:“是愛妃你覺得鈺兒會喜歡,還是鈺兒開口同你說過?” 德妃自然不懂皇上為何這般問,只是她想起,之前皇上也說過,指婚之事應讓他自己愿意才是。于是她便柔柔笑了下,輕聲說道:“自然是因為鈺兒喜歡,臣妾才這般說的?!?/br> 皇帝臉上的笑意陡然冷了下來。 待德妃抬頭瞧見時,也被嚇了一跳,她趕緊柔聲問道:“皇上,可是臣妾說錯了?” “自然不是,朕只是欣慰你的慈母之心罷了,”他伸出手,握了下德妃的手掌。 沒一會,皇帝便找了個借口讓她離開。 而此時他早就擬好的奏折,此時也被拿了過來。這上面便是寫著皇子與未來皇子妃的名字。待會這份折子便會讓人擬出幾分圣旨,然后送到各個新鮮出爐的皇子妃家中。 而打開到折子最后一頁,赧然便是紀鈺和沈長樂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七格格真是個機智boy啊,要不然到手的老婆,又得飛了 第100章 相見淚眼 “姑娘,要傳膳嗎?”在門外的春柳,小心翼翼地問道。 屋子里黑不隆冬,連一盞油燈都沒點上,自打姑娘回來之后,就說累地慌,想進去歇息。春柳伺候著她更衣上床,誰知這一覺睡到天都暗下來,姑娘都還沒起身呢。 所以春柳擔心極了,在外面搓了半天手,還是決定叫一聲。 綠蕪也站在她旁邊,見她喊了兩遍都沒人回應,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低聲說道:“估計咱們姑娘還在睡覺呢?!?/br> “宮里可真夠厲害的,”春柳嘆了一句,沈長樂平日里作息極規律,便是最容易犯困的夏天,也頂多是睡半個時辰的覺而已。哪見過她睡這么久的。 倒是綠蕪又貼著門邊聽了一會,最后有些游移不定地看著春柳,說道:“姑娘,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好好地在家里,會出什么事,”春柳心里咯噔一下,卻還是強撐著笑,反駁了一句。 就是,好好地在家里,就只是睡覺而已。 綠蕪這會反倒更不放心起來,便要推門進去瞧瞧,卻被春柳一把拽住了,她著急說道:“你怎么就進去了,沒聽見姑娘說了,不許隨便進去打擾她?!?/br> 要說春柳處處都好,就是太聽沈長樂的話了。只是丫鬟本就該聽主子的話,只是這會,狀況不明的時候,這太過聽話也讓人無奈。 于是綠蕪立即說道:“我進去瞧瞧,要是姑娘怪罪起來,我就說不知道她有這吩咐,左右這會也該用晚膳了,叫姑娘起身也正合適?!?/br> 春柳當然也擔心沈長樂,所以綠蕪要進去,她這會也不阻止了。不過她也不是什么不能擔當的人,自然是跟著綠蕪一塊進去的,只是兩人到了床邊,又小聲地叫了一聲,床榻上的人還是沒反應。 這可兩人嚇壞了,她們是伺候沈長樂多年的,知道她一向淺眠,她們這會都站在床邊喊了,她不該什么反應都沒有啊。 于是春柳趕緊上前撩開簾子,只是這周圍太黑了,還是綠蕪又出去拿了個燭臺進來,春柳這才瞧見沈長樂的模樣。只見她平躺在床上,長發隨意地披散在枕頭上,額頭滿是汗水,貼著額邊的黑發都被浸濕,一張小臉更是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綠蕪將燭光湊近,大概是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沈長樂難受地嚶嚀一聲。春柳將手背貼著她的額頭試探了下,立即就被嚇得縮回手掌,回頭顫抖地說道:“好燙啊?!?/br> 這一聽還了得,綠蕪也趕緊過來試了下,還真是燙。 “趕緊回稟老太太吧,”綠蕪極是著急,又說了一聲。 于是綠蕪趕緊去了老太太院子里,而春柳則是叫了其他幾個丫鬟進來,讓人趕緊打了熱水過來,先弄了濕帕子給沈長樂降降溫。等老太太得了消息后,便是親自趕了過來,一瞧見她這滿臉潮紅的樣子,便立即急道:“怎么回來還好好的,這一會的功夫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