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劉小花見他這樣嚴肅,不由得笑起“你也懂得這些道理了?” 程正治夸張地瞪大眼睛“我也是死里逃生的人好不好?吃一塹總要長一智。不然不就白吃了嗎?” 劉小花被他逗得笑起來。到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不過程正治又說:“你阿娘也不要再去找了?!?/br> 劉小花腳下一頓,回頭看著他。 程正治并不避讓,對她說:“她要是有心,一定知道你在哪里。她要是不來找你,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天下這么大,要躲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她是我阿娘,為什么要躲我呢?” 程正治笑了笑,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說:“我到覺得天下沒有這樣的親娘。都說母子連心,她要真是懷胎十月生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你?她在田城要逃跑,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可就算是再危險,一個做母親的,都不會丟下自已的孩子不管?!?/br> 他的語氣并沒有十分指責陳氏的意思,并不評判她做的對錯,只是在向劉小花陳述一個事實。 “你平常那么么聰明,為什么在這件事上卻看不清楚?”程正治一臉不解反問“劉二既然可以不是你的親兄弟,可以不是她的兒子,為什么你就一定是她的親女兒?可能你只是她為了順利潛伏下來,安全養大劉二,所以路邊上撿的呢?當時,到處都在搜查大皇子的時候,她帶一雙兒女,總比帶一個獨子要好得多。你知道劉二的身份之后,沒有這么想過嗎?” 劉小花看著他,看著他那張認真的臉。長久沒有言語。 程正治比她要高一個頭,停下步子微微俯視她,認真地說:“我勸你,不要再去管以前的事了。你沒有聽師尊說嗎,一入宗門,便斷塵緣。你這么聰明,將來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修士,終得大道?!?/br> 劉小花艱難地說:“這也只是你的猜想,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想聽她告訴我?!?/br> “你總覺得,世間萬物都有因果??墒?,世上的事,并不是件件都有起因有結果。人與人之間的事,并不像修道之路,有法可依?!?/br> 程正治看著她,目光平淡“有許多事,是沒有原因的。有人走在路上吃著東西哼著歌,好好的,突然‘嘎嘣’一聲給雷劈死了,他冤不冤?可有什么辦法,他倒霉呀!你想知道為什么?你就當是你倒霉,恰恰好遇上了吧。林家為什么要騙你?因為你倒霉啊。陳氏為什么不管你?因為你倒霉啊。為什么你遇到這些事?還是因為你倒霉啊??蛇@些倒霉事,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何必跟自已過不去?” 劉小花沒說話。低頭站在那里沒動。確實說起來,她根本不是真的劉小花,完全沒有必要再去顧念劉小花這個人的親情。 可是她又有些莫明的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一頭霧水。不甘心,所以一定想找到陳氏。劉小花一開始,對陳氏的感情也是平淡的,可是,在外面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之后,反而卻對陳氏產生了依戀的情感。 事實上是,就像程正治所說的,她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中。這個人根本不是她的mama。之前那些不忿與痛心,到更像是這個身體中殘留的某種情愫? 可能也是真正的劉小花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吧? 雖然道理是這樣,劉小花卻還是很難做決斷。 “走吧?!背陶瓮浦掀渌?。 劉小花走了幾步,想起來,問“你怎么知道劉二和我阿娘的事?” 程正治嘻嘻笑說:“姬六叫人去查的唄。我跑路之前,順道聽了幾耳朵?!?/br> 回了客棧,伙計們正在等著。一見他們回來了,立刻緊張地迎上來。 周青說:“明日尊上回來自有決斷?!比詢烧Z就把他們打發了。 搞清楚這里是少帝的陵,自恃有章鳳年在,一群人也沒有再像之前那么緊張。 畢竟明天就是第三天,章鳳年就要回來了。 浮生的情況也不錯,臉色不再像之前那么慘白的,有了點血色。 大家聚在一個屋子里吃過飯之后,便圍坐成一圈,開始分別靜坐修習。初步地掌握了靈的cao控之后,他們對于靈與靈臺和人之間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接下來,便是‘通絡’。 書上說的通絡,是修得仙體的地第一步。 簡單地說,就是拓展身體里的脈絡,讓靈在四肢百骸中運轉。 一開始,是幾條大略的線路,貫穿著幾個重要的臟器。然后,從這幾條主要的脈絡中展開一條條支路,向其它次要的臟器蔓延。 通絡的終極,是讓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蘊含靈。那個時候,人的身軀便是由靈支撐起來的了,它成了人的養料。只要靈不滅,人就不會死。 但在修習通絡之前,因為劉小花的靈消耗的非常嚴重,不得不先靜坐化形,去吸納野生的靈。 不過在進入水鏡的空間之后,看著個長得像椰子一樣的大球,劉小花心情真的很復雜。 那顆球的表皮又已經產生了新的變化。那些像蛛網一樣的脈絡上面,又覆蓋了一層薄膜。 在這顆球的底部,長出了一個微微凸起的尖角。 整個外表,已經開始向著越來越詭異的方向發展。 劉小花推測,會不會就像是她被黑皮寄生一樣,水鏡可能也已經被黑皮用某種方式寄生了。這層外殼就是寄生物。 劉小花從地上找了一塊尖角石頭,試著去捅它的殼。這殼似乎是沒有生命的,被捅了之后,并沒有對她的攻擊行為做出任何反應。 她正打算化形的時候,突然黑皮又出現了。 它看上去好忙的樣子,行色匆匆,跑過來圍著劉小花轉了幾圈,就急匆匆地跑到大球面前,非常賣力地對著球吐口水。 吐完之后,一陣風地又消失了。 留下劉小花,呆滯地站在原地。 不過她發現,黑皮吐出來的,于其說是口水,不如說是一種分泌物,剛吐上去的時候,是一種白色的粘液,像是她用過的精華露一樣。隨后,顏色卻會發生改變,還會慢慢悠悠地變硬。 這也足以見得,黑皮是真的吐得很專心,費了大力氣的。因為要把水鏡表面全包起來,結這么厚的殼,并不是一兩趟就能做到的。 劉小花揉了揉臉,伸手接觸到大球表面變成了神形。進入了靈臺的范圍,立刻就看到黑皮急匆匆地從靈臺范圍外面沖進來,消失不見。 它竟然去外面? 劉小花等它再次從水鏡空間出來的時候,一把抓住它。這一抓之下,才發現他手上凹凸不平。認真地上下打量它,才發現不只是手上,它腰上還有很多的缺口。因為它是全黑色的,所以別人很難發現。 黑皮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在靈臺范圍內,雙方到是可以用意識交流。 劉小花指指它身上那些凹洞“這是什么?” 【嗷!嗷!】 ………?… 【嗷!】 ……………… 黑皮見她不明白,掙脫她的手,跑到范圍外去。 過了好一會兒,劉小花就看到它有一條腿先進來了。然后是另一條腿。它是趴在地上的,雙手雙腳用力地向后蹬。好像在把什么東西往后拖一樣。 劉小花連忙過去摟住它的腰向后拔。 對方力氣非常大。好像在拼命掙扎。 劉小花都能感覺到那種反抗的力道了。她心里驚訝,難道這個空間不止有靈,外面還會有什么動物或者野獸嗎?她警覺起來,正想松開對方算了,可東西已經被拔進來了, 黑皮嘴里咬著什么東西。白白的一團,看上去像是靈,可是要比靈濃不少。完全是一種固態的存在。它只有一部份進入了靈臺的范圍。 似乎它的智商也比靈高不少。求生的*非常強烈。哪怕已經被拖到了范圍內,卻還是在激烈地掙扎。 黑皮一屁股坐在地上,用雙手抓住它,撲上去就一能亂啃。 可那個東西的表面好像是有腐蝕性,將黑皮的手上燒了好幾個大洞。黑皮臉上也很快就出現了很多灼傷。皮膚一塊塊掉下來。 但黑皮不管,只是拼命地嘶咬,像在捕食的獅子似的,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劉小花傻眼了,連忙去扳它的嘴,急道:“吐出來!不能吃!”認為它可能是把這個東西當成什么別的,可以吃的東西了。 但黑皮動作非???,那一團東西瞬間就就只剩下一點了。 地上到處都是被腐蝕后從黑皮身上掉下來的黑色殘片。像下雹子一樣,一塊塊的,看上去非常驚悚。 黑皮全身都在顫抖,似乎吃下這個東西,會讓它承受非常巨大的痛苦。 劉小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沖過去,把黑皮的嘴巴扳開,發現它有彈性之后,立刻扯開下顎用腳踩著,再一手撐住了上顎,伸手往它喉嚨里掏。 可掏了半天,什么也沒有。 黑皮也不再掙扎了。 它張著嘴,躺在地上,茫然看著她,似乎不懂她在干什么。 但是它并沒有因為不理解就掙扎,只是默默看著她。帶著一種奇異的寬宏大量。好像劉小花這種生物在它心中,本來就是常常做些無法理解,又沒有道理的事情。 劉小花心情很復雜,松開了它問“好了嗎?” 黑皮呆呆地坐著,沒有給她任何反饋。 劉小花上前去,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沒有反應。 它整個身體都不再有任何動作,就好像死是一樣。 可對于這么一個東西,劉小花也沒有方法可以去判斷它到底有沒有死。只能心驚膽戰地蹲在它對面。假設它只是在思考什么問題。因為它與人對比起來配置低,單線程,大概同一個時間只能做一件事。所以才會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黑皮終于有了反應,它眼睛動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來,轉身就跑。 劉小花跟著它,發現它是回到了水鏡的空間。一進入空間,劉小花就看到黑本正在賣力地吐口水。 ………… 劉小花拉著黑皮,來到靈臺的范圍。 問它“為什么要這么做?” 【安全】它盡力表達【不死】 劉小花突然意識到,從某種角度來講,它像是在給水鏡穿上一層盔甲。 她不得不考慮,從黑皮的角度來說,它是不是在試圖保護這個東西。因為她突然想起來,自已第一次把它帶到水鏡面前的時候,告訴它,千萬不要再咬它,如果水鏡受損自已會死。 它害怕她會死。一直在盡自已的力量來保護她。 劉小花看著黑皮。 它發現地上自已掉的‘零件’,用笨拙的姿勢叉開腿坐下來,把那些東西撿起來,在身上尋找對應的傷口。一點一點地按回去??墒O碌哪切?,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呆了半天之后,一股腦地住臉上按。 劉小花摸摸它的頭。 它茫然【?】 她坐到它旁邊,用那些軟軟的碎片盡可能地幫它把臉上填平。 它乖乖伸著頭,坐在那里。 劉小花看著它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這笑卻并不能沖淡她心里的酸澀。 她認真地對黑皮說“以后不可以去抓這個吃?!迸滤荒芾斫?,著重地強調“不可以。不啃。不抓?!?/br> 【?。。?!】它表達了強烈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