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六閻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悠悠然坐起身,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地摸了摸姚琪的頭:“這才乖嘛?!?/br> 姚琪不耐地打掉他的手,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你就快說!” 六閻上的笑意淡了淡,一臉正經地看著姚琪:“我想知道你姐以前可曾出過清原縣?” 姚琪怔愣一下,雖覺得這人打聽她姐很是奇怪,但也照實回答:“沒有啊,我姐是個女兒家沒事怎么會出城呢?她出嫁前一直待在家里做刺繡,連大門都很少出的?!?/br> 六閻眉梢微蹙,幽深的目光中透著復雜,頓了片刻又問:“那她以前可曾認識過清原縣以外的男人?” 姚琪柳眉一豎,頓時起了火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姐是那種不檢點的人嗎?她怎么可能認識什么男人,你到底想問什么?還有啊,你一個大男人打聽我jiejie做什么?” 姚琪見他不答,似又想起了什么便道:“對了,你是不是覺得昭王殿下對我姐有些不同?” 六閻神色一頓,錯愕地看向姚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姐腿受傷那日我去看她,她把那晚遇刺的事告訴我了。我好奇昭王為什么會為jiejie擋上一劍,一連追問幾次jiejie才告訴我昭王說她長得和昭王殿下以前認識的女孩兒很像。我一直覺得奇怪,昭王以前真認識一個和我姐很像的女人嗎?” 六閻深沉的目光越發黯淡了,昭王何時接觸過什么女人了?若這是真的,他作為昭王的隱衛沒有道理不知道??!難道是七冥和昭王一起認識的? 六閻這么一想好似明白了什么,七冥來到清原縣以前一直是昭王的貼身隱衛,而那個時候他還在鐘樓做事,很少見昭王。如果那個時候七冥和昭王見過姚瑤亦或者是和姚瑤相似的女子,的確是有可能的。 而這么看來,七冥為什么突然之間拋下一切來到清原縣成親,昭王為什么如今也逗留在清原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說的清了。 這般一思索,六閻總算得到了一個解釋:昭王和七冥曾經共同喜歡過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和現在的姚瑤很想象。 這般一想,六閻忍不住嚇了一跳,他似乎對自己的猜測太自信了些。 只是,這世間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他自認為四處奔跑見過不少人,有三分相似的的確有,但若是*分都相同,那該是孿生姐妹了吧。 姚琪看他不說話了,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六閻回過神來看向姚琪:“沒什么,我送你回去?!?/br> 姚琪一臉黑線,這人怎么如此反復無常,她也沒招惹他??! . 翌日清晨,紅彤彤的朝陽在東方冉冉升起,將阿瑤家的院子照的都泛著粼粼金光。 阿瑤睜開惺忪的睡眼,身旁的方斌已經起了。她揉了揉依然有些麻木的雙腿,用手肘支撐著坐起身對著外面喊:“相公!相公!” 方斌正在灶房里忙活,聽到聲音走了進來,見阿瑤已經坐起來疾步上前:“醒了,現在雙腿感覺如何了?” 阿瑤笑了笑:“只是還有一些麻木,倒是不那么癢了?!?/br> 方斌掀起薄被幫阿瑤揉了揉腿,一邊道:“大夫說再躺上兩天就可以下床了,我先幫你活動活動筋骨?!?/br> 阿瑤這兩日無法動彈,什么都要方斌去做,心中有些不忍:“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方斌寵溺地用頭部抵了抵她的額頭:“傻瓜,我不過是照顧你,能有多辛苦?何況,天天陪著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br> 阿瑤佯裝生氣地冷哼一聲:“你這意思是我不能行走還是好事了?” 方斌錯愕了一下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陪著你我很開心,可是我不想你受傷的。你知道嗎,看你這樣我多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我?!?/br> 阿瑤原本就是開個玩笑逗弄他一下,誰知竟聽到了這樣暖心窩的話,頓時覺得心頭一股甜蜜,笑著將頭埋進他懷里:“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么還當真了?!?/br> “對了,你這幾日照顧我,豈不是沒有時間去武學館了?”阿瑤突然抬頭問道。 方斌點了點頭:“你的身子更重要嘛,等你徹底好清了我再過去?!?/br> “因為我讓那些孩子都上不了課那多不好啊,要不你還是回去吧,其實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br> 方斌捏了捏她的臉蛋兒道:“不過是我不在而已,他們還是照常去習武的。你就放心吧,我讓姚京和虎子看著呢,這倆小子個頭兒不大,學的倒是快,教教其他人還是可以的?!?/br> 阿瑤這才放下心來,撒嬌地看著他:“相公,我好餓啊?!?/br> 方斌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該餓了,我去打洗臉水來,飯菜做好了,洗過臉就開飯?!?/br> 方斌說罷起身走出去,阿瑤斜靠在床頭,唇角掛著甜蜜的笑意。 阿瑤等了一會兒仍不見方斌進來,心中疑惑,不過是打盆水怎么去了那么久。正欲開口喚他,便見方斌從外面走進來,平淡的神色中帶著隱隱的不悅:“娘子,昭王殿下來看你了?!?/br> 阿瑤一頓,抬眸看到已經站在門口的昭王和六閻,她慌忙直了直身子對著昭王頷首:“見過昭王殿下?!?/br> 昭王擺了擺手,一臉和煦:“你腿腳不方便,就無需多禮了?!闭f著徑自走到床邊,在不遠處的木墩兒上坐下,“你的傷與本王有關,本王理應來看看?!?/br> “多謝殿下掛念,民婦已經無礙了?!?/br> 阿瑤口中的“民婦”二字讓昭王原本溫和的面色怔愣了一瞬,袖中的雙拳不自覺緊握,很快面色又恢復如常,訕笑兩聲:“你是七冥的妻子,本王來看看也是應當的?!?/br> 昭王同阿瑤說著話,方斌和六閻則站在后面。 六閻扭頭看方斌面色鐵青,更是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不離十了。他伸手扯了扯方斌的衣袖,用內力壓低了聲音道:“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br> 方斌正因為昭王重生的事心里一團亂,如今哪里有心思知道六閻要說什么事,索性不搭理他,定定地站在一旁佯裝沒聽到。 六閻一看急了,也不跟他廢話,一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內力迫使他跟著自己走出去。 “找我出來什么事?”方斌一從房里出來便冷冷地看著六閻。 六閻雙手抱環,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怎么,你還怕這一會兒昭王會把你家小娘子吃了不成?” 話音剛罷便接收到方斌殺意nongnong的眼神,六閻面色一頓,急忙伸手投降:“我開玩笑的?!?/br> 方斌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平靜地目視前方。 六閻無奈地搖搖頭,突然從袖口取出一個小瓷瓶投擲在方斌跟前,方斌順勢伸手接過,拿著瞧了瞧疑惑地看向他:“這是什么?” “解藥?!绷惤忉尩?,“師父說你之前服用的并不是什么化功散,那湯藥不過是將你的內力暫時壓制在體內無法使用罷了,而這藥可以沖開對你內力的壓制?!?/br> 方斌捏著手里的瓷瓶沉默了半晌,眉頭微微蹙起:“為什么突然之間告訴我這個?” 六閻摸了摸下巴:“這個藥……是我從師父那里偷來的?!?/br> “為什么這么做?” “你該知道,師父之所以封存你的內力是不想你這一身武藝將來為隱王所用,我想你如果不用他來幫助隱王對付昭王,即便你恢復了內力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會責怪吧。畢竟,師父最疼愛的徒弟便是你了?!?/br> 六閻說罷看方斌抿唇不語,又緩緩道:“這幾日一直覺得你和昭王之間不太對勁,你不愿說我也不多問,不管怎么說,你現在離開了鐘樓獨身一人,有了內力才能更好地保護你自己,還有……你最關心的人?!?/br> 方斌沉默了須臾,緩緩抬眸,看向六閻的目光中透著真摯:“師兄,謝謝你?!?/br> 六閻笑了笑,伸出拳頭在方斌左胸前捶了一下:“做為師兄,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些了。希望你能幸福?!?/br> 其實,這解藥六閻在上次來清原縣時便帶在身上了,那時看七冥和阿瑤日子過得挺好,想來在這樣的小地方以七冥的武藝根本無需內力便可保護身邊的人,所以便沒有將解藥給他。畢竟,這樣的事是背著師父做的,若七冥不需要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是經歷了這幾日的事,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解藥給他。 昭王向來待下屬和善寬厚,如今和七冥二人之間目光交錯時卻隱隱透著敵意,想來昭王對姚瑤的感情非同一般,若真存了奪取之心,他只希望自己的兄弟不要因為沒了內力而吃虧。 而這,也是他這個做師兄的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第55章 有心儀的人 昭王的離開讓方斌和阿瑤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軌,也讓方斌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阿瑤怕方斌一直在家照看自己耽誤了武學館孩子們的練習,便讓他去了武學館。方斌見自家娘子的態度堅決只好應下,但又擔心娘子一個人在家不放心,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當時姚琪正帶了姚京來探望,見此情況立馬便接下來照顧jiejie的差事。 有了姚琪的保證,方斌這才放心地去了武學館。 其實照顧阿瑤倒是很簡單,不過是幫著端茶送水的小事,還有就是陪阿瑤解悶兒,倒是輕松的狠。 這一日,阿瑤同姚琪二人研究了一會兒繡活便覺得困了,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時竟睡了過去。 當阿瑤醒來的時候見姚琪依舊坐在床邊的木墩兒上認真地繡著手里的荷包,阿瑤倒是覺得一陣稀奇。要知道,她這個meimei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一樣東西繡不了幾下就會扔在一邊找別的事做了,像今日這般一直繡一樣東西的還真是不多見。 記得她睡之前姚琪便在擺弄這荷包了,她打盹兒的功夫少說也有一個多時辰,這丫頭竟這般沉得住氣坐上一個時辰,當真是不像她了。 “繡什么呢這么認真?”阿瑤忍不住出聲問她。 姚琪聽到阿瑤的聲音一陣心虛,竟迅速將手里的荷包躲在背后,然后笑瞇瞇地看著阿瑤:“姐,你醒了?” 原本姚琪繡一個荷包也并不稀奇,畢竟衣舍里有些衣服會專門的配上一個荷包,她平日里也沒少繡,可如今這般反應倒讓阿瑤起了疑心。她看了看姚琪背在后面的手,再次問道:“你繡的什么東西,躲在后面做什么?” “沒,沒什么,不過就是個荷包而已嘛?!币︾髡f話時目光躲閃著不敢看她。 看姚琪的神情阿瑤越發狐疑了,面色也一點點沉下去,對著姚琪伸出手來:“拿過來我看看?!?/br> 姚琪嚇得連連搖頭:“姐,真的只是個荷包而已啦?!?/br> “既然只是個荷包給我看看有什么要緊的?”阿瑤平靜地說著,伸出的手絲毫沒有收回的打算。 姚琪抿了抿唇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臉上漸漸有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阿瑤倒也不急,依然伸出那只手有耐心地看著她。只是,心里的猜測卻又深了幾分。 姚琪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最后只得妥協,慢吞吞地將手里的荷包睇了出來。 阿瑤伸手接過來看了看,倒也沒有什么不妥之處,繡的是一棵柳樹,樹下小溪里的鴛鴦還未成型。鴛鴦?阿瑤的神色一滯,這丫頭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再往下看,阿瑤便有些愣住了,在荷包的右下角竟然款款繡著一個“延”字。 阿瑤暗自想了想,還真想不到自己身邊有哪個人的名字里帶有“延”字,可這個字若不是人名姚琪剛剛又為何有那么大反應?她捏著荷包的手緊了緊:“這荷包……是給誰的?” 見姚琪垂首不答,阿瑤心里頓時有些著急,一個未議親的女兒家如此這般給個男人繡東西到底有傷風化,若給外人知道了,又少不了閑言碎語。她已經吃過流言的苦頭了,哪里想自己的meimei也遭受那樣的議論? “姐,我沒有要送給別人,是我自己繡著玩兒的?!币︾骺窗幟嫔粚琶忉?。她也是嚇得不輕,原本就是隨隨便便繡個荷包,至于繡的什么都是一時興起,而什么時候把柳延的“延”字給繡了上去,更是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知道了。 “繡著玩兒?”阿瑤一臉認真地看著她,“那你告訴我這個‘延’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是你繡著玩兒的?” 阿瑤見姚琪垂著頭不說話,心中也有些不忍,語氣漸漸溫和下來:“阿琪,不是jiejie責怪你,你有了什么心事可定要告訴姐,姐知道你如今這年齡有了心儀之人也很正常,只要那人品行端正姐自會為你做主,但是萬不可私定終身,做出有傷風化之事來。jiejie以前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人言可畏啊?!?/br> 姚琪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聽阿瑤這般露骨地說出來更是覺得尷尬:“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送誰荷包,更沒有和誰私定終身?!?/br> “那這荷包……”阿瑤盯著大拇指下的“延”字,還是不太相信姚琪的話,誰會無緣無故繡這么個字在上面?而且這未成形的圖案分明就是個鴛鴦。 姚琪原本想說自己是無意識繡出來的,但話未出口便又咽了下去,若說之前她還不知自己因何無緣無故繡了這么個東西,那如今聽了jiejie的話怎么也該明白了大概,一時間面色憋得通紅。難道,她真的對那個柳延…… 姚琪趕緊搖了搖頭,長長的吐了口氣,暗自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怎么會對那樣一個無賴有意思?她確定自己現在腦子還算正常。 “姐,我現在就剪了它!”姚琪說著就要去奪阿瑤手里的荷包,卻被阿瑤躲開,“看你這樣子當真是有個名里帶‘延’字的人了?你和他……” “我和他沒有關系,他那種人,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我都不會喜歡他!”姚琪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想起兩次被他調弄便心里窩了一團火氣,她若是還想著他,那定然是想著他能離自己遠一點兒! 阿瑤看她如此便知二人并沒有什么過分的發展,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不過心里倒是生出幾分好奇:“他是誰???” 姚琪的臉色更是紅了:“什么他是誰啊,他是誰也跟我沒關系?!?/br> “好吧,那你告訴姐你口里那個‘你一定不會喜歡’的男人是誰,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就是昭王身邊那個侍衛柳延啊,我和他是在……在謝知縣家門口遇到的?!币︾鞑铧c將在小溪遇到的事脫口而出,幸好及時糾正過來,但心仍在砰砰直跳,那樣的事若是被姐知道了還指不定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