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溫熱粘稠的感覺從皮膚相貼處傳來,鐘渝皺了皺眉,就聽有人尖聲叫道:“血!” 鐘渝仔細一看,地板全是血,反手抓住賀云承手腕,將他手翻過來,視線接觸到那血rou模糊的掌心,不由心驚rou跳。 滿地都是玻璃碴,賀云承摔倒時,左手正好摁在片鋒利的碎片上,被割了又長又深的一道口子。偏偏這人還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只是盯著鐘渝看。 高彥磊也看到了,不由倒抽了口冷氣,回頭去找侍者要繃帶。 侍者很快就來了,鐘渝接過那卷繃帶,低頭給賀云承止血。他自己手上也沾滿了賀云承的血,動作間手指幅度極小地微微顫抖著,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冷靜。 “鐘渝……”賀云承嗓音沙啞至極,小聲問:“你這輩子都不會愛我了,對嗎?” 他這么不體面,鐘渝肯定會討厭他了。 鐘渝蹙眉:“先別說話?!?/br> 賀云承喉結滾動,執拗道:“我想要你回答我?!?/br> 鐘渝嘆了口氣,抬頭注視著他:“賀云承,你該成熟一點了?!?/br> 賀云承沉默,眼眶越來越紅。 就在這時,一輛救護車拉著警報停在了酒吧門口,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進來,“誰受傷了?” 剛賀云承過呼吸的時候,有熱心人打了120。 高彥磊如蒙大赦,抬手示意:“這邊!” “喲,這么多血!”醫生也驚了下,可看賀云承那身高體型,他們大概率抬不動,頓時為難住了。 賀云承皺眉:“我不去醫院?!?/br> 鐘渝快要沒有耐心了:“你是小孩子嗎?別任性!” 賀云承臉頰肌rou繃緊,緩慢地站了起來,在鐘渝的陪伴下,往門口的方向走。 賀云承手上的紗布完全被血浸透了,皮rou里估計還嵌著碎玻璃,需要馬上處理。 可當他發現鐘渝沒跟著上救護車,立馬就要下去。 醫生正拿著鑷子幫他取玻璃碎片呢,見他一動,趕緊和護士一起按住他的手,斥道:“別動!手還想不想要了?” “鐘渝,你不和我去嗎?”賀云承幾乎是委屈地問。 “嗯?!辩娪妩c了點頭,聲音低不可聞:“接下來你要一個人走了?!?/br> 眼見救護車門就要關上,賀云承有種預感,這之后就見不到鐘渝了,于是情緒陡然又激動起來,用力掙開了醫生的手。 “呀!”護士驚呼,“傷口裂開了……” 病人這么不配合,醫生也不耐煩了,再這么折騰下去手就得廢了,沉聲道:“給他打針安定?!?/br> 賀云承被好幾個人摁著,冰涼的液體進入血管,他眼皮越來越沉,視線愈發模糊,但還是努力支撐,望著站在車外的人。 車廂門漸漸關閉,鐘渝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看著賀云承逐漸合上的眼睛。 他忽然有些恍惚,三年前的那個夏天,他也是這樣被抬上救護車,睜著疲倦的雙眼四處尋找賀云承…… 車門馬上就要徹底合閉,鐘渝抬手搭在門上,“等一下?!?/br> - 醫院里。 床上的人無知無覺地睡著,鐘渝安靜地看了一會兒,說:“高總,麻煩你一件事?!?/br> 高彥磊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給自己削蘋果,聞言揚了揚下頜:“說吧?!?/br> 鐘渝語氣平靜地說:“不要跟他說我來過?!?/br> 蘋果皮削斷了,高彥磊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何必呢?” 鐘渝沒什么笑意地彎了下唇角:“高總您那么通透的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br> “過獎了?!备邚├谛σ饕鞯匾Я丝谙髁艘话氲奶O果,邊嚼邊說:“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但是有條件?!?/br> 鐘渝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什么條件?” “別那么緊張,我又不是什么壞人?!备邚├谛χf,“等你哪天從國外回來,有能力了,我再提我的條件?!?/br> 鐘渝微頓,“……好?!?/br> 高彥磊又看了他們一會兒,無論是躺著的,還是站著的,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喪氣得很。 果然愛情這玩意兒就是沾染不得,連賀云承這種花花公子都會賠進去。 “真就不能在一起?”他問。 鐘渝搖了搖頭,輕聲說:“是我們有緣無分?!?/br> - 賀云承好幾天沒去上班,天天在家里睡覺。 左手還包著紗布,那傷口觸目驚心,足足縫了十來針,不過他體質好,這兩天已經開始愈合,就是傷口處鉆心地癢。 “我說你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有點那什么……躁狂癥?”高彥磊在電話里說,“你知道你那天像什么嗎?跟條沒戴嘴套的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閉嘴!”賀云承不耐煩地說,端起手邊的的酒抿了一口。 高彥磊耳朵尖,聽到了冰塊碰撞的聲音,“又在喝酒?你那爪子是真不想要了?” 賀云承心煩極了,把電話掛斷,隨手扔開。 沒過多久,手機又開始瘋狂地震動,他煩躁得要死,怒氣沖沖地撿起來,正想往地上摔,發現來電顯示是李巖。 李巖一直在幫他注意鐘渝的動向,打電話來肯定是有事情要說。 “喂?!彼油?。 “賀總……”李巖猶猶豫豫,“鐘先生那邊……有情況?!?/br> 賀云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