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賀云承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的地毯上,手里拿了本雜志。 看久了眼睛會疲倦,鐘渝放下書,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賀云承好奇地拿過他那本案例,認真地翻看起來。 “你感興趣?”鐘渝問。 賀云承沒抬頭:“家里有個建筑公司,但我之前沒了解過,也沒接觸過這個行業,還論不上感不感興趣……誒?” 鐘渝打量他神色:“怎么了?” 賀云承指著書里的一棟建筑說:“我見過實物,只能說一般吧,沒圖片上好看,剛建成的時候不少人去參觀,但實用性太低,沒多久就荒廢了?!?/br> 那是一間建在海邊懸崖上的民宿,外觀的確前衛吸睛,但鐘渝仔細看了后,也覺得實用性低,還有安全隱患。 鐘渝忽然有些好奇,“你學的什么專業?” 賀云承居然卡殼了,好半天才不太情愿地啟唇:“……哲學?!?/br> 鐘渝一愣,還以為聽錯了,但看他那表情不像作偽,莫名被戳中了笑點,沒忍住笑出了聲。 賀云承,哲學? 這倆八竿子能打到一起嗎? “喂!”賀云承皺眉,“有什么好笑的?!” 他越這樣,鐘渝就越覺得好笑,賀云承滿臉羞惱地要來捂他的嘴,他順勢往后仰,陷進了松軟的沙發里。 賀云承半個身體壓在他身上,色厲內荏地威脅:“不許笑了,再笑就別怪我不客氣!” 鐘渝抿唇收住笑,推了推賀云承肩膀:“我不笑了,你起來?!?/br> 賀云承那倆淺色的眼珠盯著他看,見他真的沒在笑,才猶豫著松開了他。 “噗……”鐘渝一秒破功,“哈哈哈……” “鐘渝!”賀云承要氣急敗壞了。 鐘渝雙手捂住臉,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想笑,可能因為賀云承平時的樣子,實在跟他想象中沉穩睿智的哲學家相差太大,就好比他去聽一場學術講座,結果開場前從幕后走出來一條戴著眼鏡的哈士奇般荒謬。 家居褲的褲腰被人拉了一下,松緊帶彈在腰上,什么意味不言而明,鐘渝趕緊捂住褲子,投降:“我真不笑了!” 賀云承眸子微瞇,湊到他耳邊曖昧又危險地說:“怕什么,外面又看不見?!?/br> 鐘渝把書撿回來,在膝蓋上攤開,一本正經道:“我繼續看書了?!?/br> 賀云承挑高了眉頭,“你一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學習,不累嗎?” 哪有二十個小時那么夸張?鐘渝腹誹,隨即想到什么,偏著頭要笑不笑地看著賀云承:“‘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為夢想而奮斗’——蘇格拉底沒告訴你嗎?大哲學家?!?/br> 他那句“大哲學家”咬字清晰尾調上揚,透著俏皮的調侃意味,使得他整個人都活潑生動了不少,讓人完全生不起氣來。 賀云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哦,那你的夢想是什么?” 鐘渝低頭看書,沒搭腔。 賀云承唇角揚起,慢條斯理地說:“全世界最厲害的建筑師?” 鐘渝抬眸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賀云承放松地盤腿坐著,繼續試探地追問:“那當了建筑師之后呢?有沒有想過選一個什么樣的伴侶?” 鐘渝眼睫微動,沒什么情緒地說:“你追問問題的勁頭,倒挺像蘇格拉底?!?/br> 賀云承笑了一聲,也不在意他的調侃,神色正經了些:“既然提起蘇格拉底,就不得不提到希臘,知道底比斯圣隊嗎?” 鐘渝還真不知道,“是什么?” “希臘有一支王牌軍隊,叫底比斯圣隊,隊里的所有士兵都是一對一對的同性戀人?!辟R云承頓住,直視著鐘渝的眼睛:“因為是戀人,打仗的時候誰也不肯放棄對方后退,所以戰斗力超強,可以說所向披靡?!?/br> 目光在空氣中交匯,鐘渝心跳慢了半拍,下意識反駁道:“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無堅不摧的,希臘還不是輸給了馬其頓?” 賀云承聳了下肩膀:“他們輸給了亞歷山大,不冤?!?/br> 這點鐘渝同意,“也是?!?/br> 說起亞歷山大,就難免會聯想到他發明的馬其頓方陣,進可攻退可守,打得敵人措手不及,作為經典戰術流傳至今。 賀云承坐近了些,躍躍欲試地提議:“不如我們來討論下怎么破解馬其頓方陣?” 鐘渝也被挑起了興致,從懶人沙發上下來,也和他一樣盤著腿面對面而坐:“什么?” 賀云承:“我進攻,你防守,怎么樣?” 鐘渝沒意見。 他們討論了一會兒,但是只靠言語和想象過于抽象,沒法真正分出勝負,賀云承沉吟片刻,問:“這樣,會下國際象棋嗎?” 鐘渝:“會一點?!?/br> 賀云承起身,“等我兩分鐘?!?/br> 他拿了副國際象棋回來,擺在兩人之間的地毯上,讓鐘渝執白,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br> 半小時后。 賀云承微笑:“將軍?!?/br> 鐘渝有些意外,他說“會一點”只是謙虛,實際上下得還不錯。而且一開始也是他占據上風,把賀云承的陣地蠶食了大半,但沒想到賀云承竟然這么沉得住氣,還會放出煙霧彈來迷惑他,不動聲色地將死了他的國王。 他小看了賀云承,大意了。 賀云承勾起唇,笑容稍顯得意,“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