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鐘渝松了口氣,可忽然司機轉了個彎,肩膀一重,賀云承整個人都靠了過來。 呼吸的熱氣噴灑在他耳邊,帶著酒意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到他身上,那些親密的廝磨與纏綿一下子就跳到了他腦海里,痛苦的、愉悅的……鐘渝頭皮發麻,下意識把人推開。 他沒收住力氣,賀云承被他推得歪到另一邊,頭似乎又磕到了哪里,車里黑看不清他表情,只聽見他不滿地嘟囔了聲。 鐘渝虛握了下放在腿上的手,有些懊惱,自己的反應過于大了。 明明都過了那么久,該做的不該做的,賀云承都已經做過了,他早就應該習慣了,但還是會無意識地抵觸他的接觸。 可能是上一次鬧得不愉快吧,賀云承的粗暴弄得他很疼,對那種事有了點心理陰影,連帶著肢體接觸都排斥。 可沒過多久,賀云承又軟綿綿地靠了過來。 他似乎很難受,呼吸比平時粗重了很多,鐘渝能感受到他噴在自己頸側的氣息都是炙熱的,跟個小火爐似的,燃著濃重的酒氣。 或許是他比較瘦,肩膀硌得慌,賀云承不舒服地蹭了蹭,嘴里不耐煩地“嘖”了聲,整個上半身往下一倒,躺在了他大腿上。 這下好多了,賀云承眉毛舒展了些,長長地舒了口氣。 鐘渝原本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這下位置被賀云承毫不客氣地占了,他抬著手臂,不知到要往哪里放。 他身體僵硬,推了推賀云承:“賀云承,起來?!?/br> 賀云承沒動,睡得很安穩。 鐘渝放棄了,手猶豫著放下來,搭在賀云承胸前。 算了,睡覺總比他耍酒瘋好。 賀云承的身體也是guntang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撞擊在鐘渝掌心。 鐘渝逐漸放松下來,后背靠在車座靠背上,側過臉看著窗外疾速飛逝的街景。 忽然,賀云承“唔”了聲,掙扎著要爬起來。 司機師傅一直注意著后面的動靜,此刻立馬就緊張了起來,瞟了眼后視鏡:“不會要吐了吧?別吐我車里啊,洗車很麻煩的!” 鐘渝也怕賀云承吐在人家車上,“師傅,麻煩您靠邊停一下?!?/br> “行?!?/br> 司機靠邊停了車,鐘渝扶著賀云承下車,賀云承緊走幾步,雙手撐著大腿,彎腰緩了半天,什么都沒吐出來。 兩人又回到車里,司機加快了速度,想趕緊把人送到,免得真吐他車里。 晚上容易疲倦,開車不安全,司機便開始跟鐘渝搭話:“帥哥,這是你朋友?” 鐘渝:“嗯?!?/br> “怎么喝這么多?年輕人也要愛護身體啊?!?/br> 鐘渝模糊的應了聲,他也不知道賀云承為什么喝那么多,這也是他第一見賀云承喝醉。 司機打了轉向燈,“滴滴”的聲音在靜夜里異常清晰,一口標準的京片兒:“我年輕的時候也愛喝酒,為這個我家那口子沒少跟我鬧,動不動就要帶著孩子回娘家。后邊兒我尋思,確實不能再喝了,不然這家遲早要散,就咬咬牙把酒戒了,我姑娘現在在上大學,跟你年紀差不多大……” 鐘渝附和了幾句,眼見快到了,想起前面有個24小時營業的藥店,禮貌地說:“師傅,麻煩您在前面那個藥店停一下,我去買點藥?!?/br> 師傅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好嘞,快點哈?!?/br> 鐘渝走進藥店,藥劑師正坐在柜臺后打瞌睡,聽見歡迎鈴的聲音,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睡眼朦朧地看過來。 鐘渝:“你好,我想買點醒酒藥?!?/br> 藥劑師打了個哈欠,從柜臺后出來,往最里面的藥柜走。 鐘渝跟了過去,藥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包裝的藥品,藥劑師站在架子前,回身問他:“要沖劑還是片劑?” 鐘渝想了想,片劑的話,要是意識不清就容易嗆到,還是沖劑吧,兌水就喝了。 “沖劑,謝謝?!?/br> 藥劑師拿了個解酒沖劑遞給他,“前面付款?!?/br> 鐘渝抬手指了個位置,“再來盒葡萄糖?!?/br> 他付了錢,拎著印了藥店名稱的塑料袋上車,賀云承身體前傾,頭靠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兩條胳膊曲起撐在腿上,聽見關門的聲音,扭頭看過來。 “鐘……渝?”他嗓音沙啞,語氣像是不太確定。 “嗯?!辩娪灏阉七M去點,“是我?!?/br> 賀云承又扭回頭,不說話了。 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司機幫著把人弄下車,賀云承靠著鐘渝,歪歪扭扭地被鐘渝扶著走。 他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度壓在了鐘渝肩膀上,鐘渝恍惚自己變成了寓言故事愚公移山里的村民,身上背了一座大山,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從小區門口到單元樓下這短短兩百來米,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鐘。 艱難地進了單元樓,還要拖著人爬上七樓,光是想想就令人絕望。 鐘渝萬分后悔,之前為什么不隨便找個酒店?! 來都來了,只能硬著頭皮爬。他把賀云承的手臂繞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箍住賀云承的腰,另一手緊緊地抓住磨得光滑的鐵欄桿,咬著牙借力往上爬。 太重了!不僅重,還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難度加大了不止一點,這人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 鐘渝簡直要抓狂了,此刻的他又變成了課文里的挑山工,只不過人家游刃有余,而他寸步難行。他覺得小腿肚都在抖,關節發出不堪承受的咔咔聲,一步一喘,汗水浸濕了眼睫,又癢又刺眼,但又騰不出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