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杜少恒長得人高馬大,入學不久就進了?;@球隊,走起路來步子邁得大,鐘渝身體不舒服,但他又不說,硬是咬牙忍著一路跟到了校醫院。 “喲,39度3?!毙at甩了甩水銀體溫計,“輸點液吧?!?/br> “先開藥吧?!辩娪逭f。 校醫見他衣著樸素,以為他是怕花錢,好心勸道:“最近流感高發,輸液好得快些,你是學生醫??梢詧箐N?!?/br> 鐘渝搖了搖頭,堅持道:“開藥就行,麻煩醫生了?!?/br> 杜少恒在一邊看不過去了,忍不住道:“醫生說輸液就輸液唄,你難道還怕打針???” 鐘渝抬眸,淡淡地看了杜少恒一眼。 他不是怕打針,只是不喜歡待在醫院,討厭白色的墻和藍色的窗簾,以及空氣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因為這些是母親住院的那段時間里,留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東西,對他來說總是象征著痛苦與死亡。 不得不說,他那雙眼睛是真漂亮,此刻因著發燒,眼眶紅彤彤的,泛著潤澤水汽。就那么平靜地看過來,不帶任何情緒,但偏偏會說話似的,讓你沒法對他說重話。 杜少恒投降了,“行吧,開藥就開藥?!?/br> 醫生被他逗樂了,問:“你們是同班同學嗎?” “我是他室友?!倍派俸惚П圩谝慌?,嘟囔:“個不省心的?!?/br> 咋就這么倔?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發著高燒考試的,那么大個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杜少恒cao碎了一顆老媽子心。 醫生開好了處方,鐘渝繳費取了藥,被杜少恒親自押送回寢室。 白色退燒藥片混著溫水服下,鐘渝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忽然喚道:“杜少恒?!?/br> 杜少恒剛打開電腦,準備上游戲,聽見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嘎哈呢?” “謝謝?!辩娪逵芍缘卣f。 杜少恒被他認真的語氣弄得一怔。 對于這個室友,他的第一印象是漂亮,不是女相的那種漂亮,也不僅僅局限于五官的精致,還有一種獨特的、疏離的氣質。 ——就是他明明在對你笑,人也溫和客氣,但讓人覺得難以真正地靠近。 于是第二印象是他安靜,安靜到近乎孤僻。 報道那天,杜少恒是和爸媽一起來的,大一新生正好是剛成年的年紀,清澈愚蠢好奇心重,家長難免會不放心孩子出遠門,因此大多都會陪著孩子報道。 他帶著爸媽去宿舍,剛打開門就看到了在整理書桌的鐘渝。 新室友初次見面,杜少恒是個自來熟社牛,熱情地上前打招呼:“誒?你好??!咱以后就是室友了!” 對方手上拿著本書,聞言抬起頭來,溫溫和和地回了句“你好”。 他生得好看,又和自己孩子同齡,就容易招阿姨輩的人喜歡,比如杜少恒他媽——程娟女士是個話癆,邊忙活邊和這小同學嘮嗑。 小同學話不多,但有問必答,又不會讓人覺得敷衍,很有分寸感。 程女士幫自家兒子鋪床,半天沒見他家長,就好奇地多問了句:“小鐘,你一個人來的???” 鐘渝點頭,“嗯?!?/br> “那你爸媽挺放心你?!背膛空f完,佯怒瞪了杜少恒一眼:“看看人家,又懂事又獨立,都不用家長cao心,哪像你,這么大個人還要老媽幫你鋪床!” 杜少恒抓抓腦袋,“這不是您嫌我鋪得像豬窩嘛?” 鐘渝當時只是禮貌地笑了笑,杜少恒也沒放心上,可后來偶然從輔導員那聽說,鐘渝其實是孤兒,他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兒了。 他老媽那話,就好比夸盲人眼神好、夸瘸子跑得快,與揭人傷疤無異。 雖然是無心的,但任誰聽了大概率都不會好受。 杜少恒有點愧疚,又出于照顧同學的心思,有機會就會找鐘渝一起上下課。 回過神來,杜少恒故意翻了個白眼,“謝屁???你抓緊好起來吧,只剩最后一門,你要不考第一,就是對不起我今天犧牲玩游戲的時間陪你去醫院?!?/br> 鐘渝輕笑,“好?!?/br> - 夜幕降臨。 下了一天的雪,街道上銀裝素裹,氣溫直降零下。 最熱鬧的酒吧一條街霓虹依舊,畢竟再寒冷的天,也阻擋不了浪子們玩樂的心。 小賀總今晚有局,倒也不是上次那種派對,就幾個相熟的二世祖一起喝喝小酒,聊聊最近的動向。 高彥磊這人吧,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算不上好人,但要說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賀云承并不排斥和他接觸,畢竟一個捧著你又會來事的人,做個酒rou朋友還是不錯的。何況他前幾年都是在美國,在國內并沒有太多朋友,他也懶得去摻和其他圈子,主動湊上來的他又嫌人家庸俗,玩兒不到一起。 “云承今天心情很好啊?!备邚├诖蛉さ?,“人弄到手了?” 賀云承品了口威士忌,煙熏的口感帶著絲回甜,聞言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你又知道了?” 高彥磊哈哈大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這京城里,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什么人?”有個染著頭金毛,渾身愛馬仕的二愣子問。 “當然是我們賀總的‘心上人’?!备邚├谛Σ[瞇地揶揄。 心上人? 賀云承瞥了他一眼,懶得開腔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