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明白的?!?/br> 寒冬臘月的晚上,鐘渝衣服不夠厚,手指凍得發麻,嘴一張就冒白汽:“有消息了我跟您說?!?/br> 掛了電話,他站在原地發呆。 他爸鐘展庭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在他初中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 那時家里剛買了新房子,鐘展庭的事業似乎也有了起色,原本以為一家人終于可以過上好日子,誰知一切都是假象。 鐘展庭帶著從親戚們那里借來的巨款,忽然搞了個人間蒸發,所有人都聯系不到他。一開始母親以為他是遭遇了不測,心急如焚地趕到外地——鐘展庭做生意的地方,才知道原來鐘展庭在外面一直有女人,這是卷錢和外遇跑了。 而他所謂的生意,居然是賭.博! 母親也是硬氣,賣了新房,又拿出所有的積蓄,還了親戚的債。但是很快,賭.場那邊的人找上門來,說鐘展庭欠了很多錢,現在找不到他人了,就要他們母子還。 那是一段很難忘的經歷,潑油漆、半夜砸門、去學校里鬧……他們每天心驚膽戰,后來是舅舅從中斡旋,又花了錢找人打點,才逐漸平息。 從那以后,母親就憔悴了很多,常年郁郁寡歡,身體也垮了。 癌癥晚期,折磨了一年多,錢花了,人也沒留住。 鐘渝當時已經高三,為了照顧她休學了一年,家里早就沒錢了,還是舅舅幫著掏的醫藥費。 現在舅舅的生意出了問題,急需資金到處籌錢??社娪逯皇莿偵洗髮W的學生,上哪去找那么多錢?只能先把家里的老房子賣了。 “怎么了?”杜少恒奇怪地問。 “沒事?!辩娪逦丝诶錃?,“接了個電話?!?/br> —— 周六很快就到了。 鐘渝根據安女士發的地址,換乘三趟地鐵后,在地鐵口坐上了來接他的車。 車開進了本市寸土寸金的豪華別墅區,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別墅有寬敞的草坪和小花園,這樣的場景鐘渝只在電視里見過。 進門后,一位美麗典雅的女士迎過來,約莫三十多歲:“是鐘老師吧,你好?!?/br> 鐘渝微笑:“你好?!?/br> 安珊打量著他,很年輕,樣貌出挑,氣質從容淡定。 第一印象很好。 她直接帶鐘渝去了賀云舟的書房。 “云舟?!彼昧讼麻T,“是我?!?/br> 門過了一會兒才打開,男生臉上戴了副黑框眼鏡,個頭挺高。 “這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鐘老師?!卑采航榻B道,“一會兒你好好跟他學,不要鬧脾氣?!?/br> 賀云舟一句話沒說,甚至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鐘渝,轉身就坐到了電腦桌前,繼續打他的游戲。 安珊無奈地嘆了口氣,“鐘老師,麻煩你了?!?/br> 鐘渝點頭,“應該的?!?/br> 安珊走了,鐘渝走到賀云舟身后,也不說話,安靜地看他打游戲。 賀云舟全神貫注地cao作著鼠標和鍵盤,這副本是新出的活動,難度非常大,他已經打到了最后一關,只差boss了。 緊要關頭,忽聽身后人說:“boss掉到1%血的時候會暴走,要先走到boss攻擊范圍外開盾,否則會直接被秒殺,通關失敗?!?/br> 賀云舟冷不丁聽他這么說,煩躁道:“你懂什么?” 鐘渝語速平穩:“我室友昨天剛過這關,是副本的隱藏機制?!?/br> 賀云舟動作一頓,眼見快到1%了,果斷按鐘渝說的做。 果然,boss突然暴走,其他玩家瞬間被秒殺,賀云舟等著暴走結束,上前補刀。 鐘渝不太懂游戲,但看爆出來的東西金光閃閃,應該就是杜少恒說的極品,只是賀云舟面色淡淡,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賀云舟轉過身來,“你就是鐘渝?” 鐘渝找了個椅子,坐在他對面,“是我?!?/br> “聽說你是t大的?!?/br> “嗯?!?/br> 賀云舟露出個意味深不明的神情,鐘渝覺得那應該算不上贊賞。 “數學是吧?”賀云舟從電競椅上起身,走到書桌旁,“啪”一聲將數學書甩到桌面上,“那開始吧?!?/br> 他看似配合,實際上眉梢眼角充斥著不耐,接下來的教學不可能順利,鐘渝沉吟片刻:“或許我們可以先聊聊?!?/br> 賀云舟挑眉,“聊什么?” 鐘渝:“什么都可以,比如剛才的游戲?!?/br> 賀云舟雙手抱臂:“沒什么好聊的,打發時間而已?!?/br> 鐘渝并不是第一次遇見不配合的輔導對象,針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應對方法。 他環視了一圈這間寬敞的書房,布置得很符合這個年紀的男生喜好,墻上貼著球星海報,墻角立著一把吉他。 目光落在高高的書架上,鐘渝微微一笑:“你喜歡科幻小說?” 賀云舟“嗯”了聲。 鐘渝起身,走到書架旁,征詢地問:“我可以看看嗎?” 賀云舟:“隨意?!?/br> 鐘渝抽出一本書,格雷格·伊根的《修爾得的階梯》,他隨手翻了翻便放回原位,接著又拿了另外一本,《三進數世界》,翻了翻,又放回去。 賀云舟擰起眉,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這些書會不會有點難懂?”鐘渝溫聲問。 被說中了短處,賀云舟語氣有些沖:“你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