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人離得近,賀云承這時候才真正看清他長相,五官尤其出挑,最難得的是周身沉靜清冷的氣質,即便剛拿瓶子給人開完瓢,臉色都不帶變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賀云承想了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他也是這時候才真的動了點心思。 “要不要跟我?”他問。 鐘渝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說:“抱歉?!?/br> 賀云承“嘖”了聲,他這人一向講究個你情我愿,既然拒絕那就沒意思了,美麗心情瞬間煙消云散,抄著兜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他這么好說話,倒是出乎了鐘渝意料,剛才的一切太過突然,現在危機解除,他才發現后背全是冷汗,冰冰涼涼的襯衣貼在皮膚上,非常不舒服。 出了這樣的事,酒吧是不能再待了,他打定了主意,從洗手間出去。 一推開門,喧囂樂聲震動鼓膜,才把他拉回現實。洗手間門上掛了維修的牌子,酒吧又不止這一個洗生間,怪不得一直沒有人進來。 他面色無異地回到吧臺,steven看見他,趕緊湊過來:“你剛去哪了?都忙不過來了,經理找你半天,電話也不帶!” 鐘渝拿出放在吧臺下的手機,上面果然好幾個未接來電。 “吃壞肚子了?!彼f,“不好意思?!?/br> 鐘渝不是那種會偷懶的人,steven信了,把這茬揭過,興味盎然地跟鐘渝分享打聽到的消息。 鐘渝心里有事,沒怎么聽進去,大抵是關于今晚那些二世祖森*晚*整*理們的。 “哎,看到那個人了嗎?”steven又拱了下鐘渝,“就坐中間那個?!?/br> 鐘渝回神,順著他視線看去。 “他姓賀,就咱京城那個賀家,你知道的吧?”steven羨慕地說,“要是我能生在那種人家,做夢都得……” 鐘渝心臟猛地一縮,因為他剛剛才見過的男人,此時正好也看了過來——他被抓了個正著。 但那人只隨意地瞟他一眼,就扭過頭,笑著和身邊的人說話。 鐘渝身心俱疲,以身體不適為由向經理請假,最忙的時段已經過去,經理看他臉色蒼白,就讓他先去休息。 凌晨,公共交通早已停運,他在附近找了個網吧,隨便湊合了一晚。 回學校最早的地鐵是6點,踏進校門的那一刻,他懸著的心才落了地。今天是周六,天才蒙蒙亮,就有許多人抱著書本,與他匆匆擦肩而過。 在這所大學里,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且勤奮的人。 鐘渝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寢室,四人寢里十分安靜,他輕手輕腳地換了衣服,爬上床躺進被窩里。 醒來是兩小時之后,室友杜少恒正壓低聲音和人說話。 “先這樣,我舍友睡覺呢,晚點給你打?!?/br> 鐘渝坐起身,太陽xue突突地疼,抬手使勁揉了揉,緩解了些后,利落地翻身下床。 “喲,醒了?”杜少恒摘下一邊耳機,探頭看他:“我沒吵著你吧?” 鐘渝:“沒?!?/br> “那就好?!倍派俸惴判牧?,戴上耳機繼續打他的游戲。 鐘渝用冷水洗臉,冰涼刺骨的水激得他打了個寒噤,手指凍得發紅,腦子反而清醒了。 路易斯額頭的傷并不嚴重,頂多破了皮,但看他臨走時的眼神,估計不會善罷甘休。目前酒吧那邊沒人找他,或許是路易斯覺得被打丟人,沒告訴其他人,但這并不代表沒事了。 他不知道后面會不會有人找他麻煩,這就像一柄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會掉下來。但再想也無益,他沒那么多心思花在其他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學校冬天24小時供應熱水,他拿了換洗衣服進衛生間,昨晚撞到的地方隱隱作痛,脫了衣服才發現腰間青紫一片。他仰起頭,花灑開到最大,熱水從頭淋到腳,把霉運都沖進下水道。 洗完澡再喝杯熱水,熱流滑進咽喉,一路延伸到胃里,整個人由內到外都暖和了起來。 鐘渝舒服地喟嘆了聲,整理好思緒,背上書包往圖書館趕。 接下來幾天都無事發生,酒吧那邊也同意他辭職,工資按天數打了過來,鐘渝有點發愁,他得找份新兼職。 他很缺錢。 當初他是去咖啡館應聘,結束的時候,看到隔壁酒吧的招聘啟事,他猶豫下了,就拐進去了。會選擇酒吧,也是因為酒吧工資比咖啡館高。 至于新兼職,學校有個針對在校生的兼職平臺,創建者是一位同鄉的學長,據說門路很多,特別吃得開。 鐘渝是在一次社團招新上認識這位學長的,那天他只是路過cao場,就被一大群學長學姐圍住了,七嘴八舌地拉扯著,估摸著是幾波人在搶他。他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怔愣地被拉到了其中一頂折疊帳篷下,鐘渝看了眼他們的海報,非主流彩色字體特大加粗——起床協會。 他其實并沒有參加社團或學生會的興趣,但最后還是加入了,一是會長太熱情,二是社團活動只是早起打卡,還能有免費的早餐。 說來也是巧,會長和他同鄉,有這層關系在,有時候會特意關照鐘渝,把一些好的兼職優先推給他。知道他從酒吧辭職后,沒過幾天,就推了條兼職信息給他。 是一份家教工作,輔導高中數學,報酬很豐厚,問他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