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葉輕蘊攜許涼進門的時候,老太太目光一亮,趕緊讓他們過去坐下。 許涼將在島上買回來的特產帶了些回來,都是當地名間藝術家的手筆,看起來粗獷質樸,大氣華麗。 老太太果然說好,交口稱贊。 “奶奶,我每回來一次,都見您年輕幾歲,瞧這氣色,只怕再等幾回,別人都說我倆只差了一輩呢!” 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倒是葉輕蘊在一旁笑罵道:“胡謅什么?你跟奶奶輩分近了,可教我怎么辦?” 這下引得微娘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滿堂歡喜,老太太便將這次出去的見聞說了,高興道:“現在的有心人越來越多了,我去的那個縣上,除了我們基金會的希望小學,還有另兩家學校,都是同個人開辦慈善學校。這次也邀我們過去看了看,環境和教學理念都比較先進。聽說是一位心善的太太建立的?,F在孩子們讀書的渠道越來越多,我如何不欣喜?” ------題外話------ 經過千難萬險,終于拿到駕照了,累成狗/(ㄒoㄒ)/~ ☆、196.茶室好戲 “只聽說建校的創始人是個很位很慈心的太太,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跟她結識”,老太太顯然對希望小學背后的大善人很感興趣,嘴角含笑說道。 葉輕蘊也說要幫她留意,但心里卻知道,葉家在枝州的背景盤根錯節,與哪個世家多多少少都有牽連,但從未聽說誰在慈善上這樣盡心盡力,那大概就是因為對方想要可以隱瞞身份了。 他又說起父母回程的時間,“雖然每年父親對那邊的團年飯避之不及,但仍要做足禮數才回來。其他的就算了,只是大姑母,還有外公那里,不在那邊過年,一定是要提前聚一聚的” 老太太說:“這也是應該的,其實他們每年回來的日子都差不多,我心里雖然盼著,但到底諒解,說來回家誰不想???只怕他們心里比我更急” 又掃了一眼許涼說:“輕蘊和他父親從小就別扭,到時候你少不得要在里面周旋” 許涼笑瞇瞇地說好。 老太太瞧她氣色實在好,像時時刻刻沐浴在霞光底下,肌膚像透著光一樣,見了也跟著歡喜。 想著以前為了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葉輕蘊一在外面有了胡天胡地的苗頭,就要押著他們在家里住一段時間。 其實老太太心里未嘗不知道,輕蘊的心思全然都撲在阿涼身上,他透出風聲來給自己聽,也不過想是兩人回家之后,阿涼能時時伴在他身邊。 現在一切終于有了進展,瞧他們倆這恩愛模樣,眼神糾纏,一見對方就忍不住要笑,真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樁心事。 晚飯是微娘親自下廚做的,這幾天大師傅回了老家,都由她掌勺。 一聽是微娘的手藝,許涼便似笑非笑地瞥了葉輕蘊一眼。 微娘提倡養生,做藥膳更是有祖傳的秘方傍身。只是葉輕蘊偏聞不得中藥味道,他爺爺在的時候,日日有藥膳,他便視吃飯為上戰場。 許涼知道他的喜好,暗忖晚上肯定有溫補的菜品,所以守株待兔,等著看他笑話。 葉輕蘊眉毛一挑,覷了她一眼,沒多說話,又轉過去照常跟老太太談笑,說這次實在人多繁忙,等哪天合適了,也把老人家帶到島上住幾日。 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經不住那樣的長途飛行,但老太太感念他這份心意,仍笑著連聲應好。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桌上卻全是女性滋補的大菜,玫瑰豬蹄,歸地燒羊rou,四物木耳湯,二黃雞塊,阿膠白rou湯。 微娘一個勁地把盤子往她面前堆,許涼一下子傻眼了。聞到的不僅是各類中藥味道,還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她眼神不善地逼向葉輕蘊,對方卻裝作很疼惜她的樣子,給她盛了一碗木耳湯,端到面前,眼睛里笑意盎然,和藹道:“在家里就別客氣,這些都是微娘為了你辛辛苦苦忙活出來的,你不吃可對不起她一片勞累苦心” 許涼不理他,雖然這么多藥膳,一一吃下來肯定會膩,但微娘卻是一片盛情。她先對微娘道了聲辛苦,又謝過她之后,還了葉輕蘊一筷子,夾了一大塊燒羊rou給他。 本以為他會拒絕,但葉輕蘊卻含笑吃下了。 可他卻沒能笑多久,就聽見微娘說:“哪兒就是我的功勞,還不是輕蘊憐惜阿涼身子弱,特意拜托我做給她的” 許涼聽了之后,皮笑rou不笑地將目光刺過去,“這么說,我可要多謝九哥了” 葉輕蘊謙虛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許涼:哼,反正都要吃藥膳,他就是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將這些東西都推給她??烧媸撬N心貼肺的好九哥??! 她暗地冷笑幾聲,面上卻一臉溫柔笑意,將那道玫瑰豬蹄推到他面前,“九哥,這一盤你就替我消受了吧。平時你不總說我笨得像豬,我可不忍心吃自己的同類” 葉輕蘊想都沒想,又將鑲金邊的菜盤原封不動地推回去,“不好意思,我也不吃我老婆的同類” 老太太坐在上首,連飯都來不及吃,只顧著哈哈大笑。 周圍在一旁站著的小阿姨都在低頭悶笑,笑聲一直傳到客廳里去,那兒的小阿姨們紛紛朝這邊伸了伸脖子,但又實在不敢逾矩,便只能作罷。 晚飯過后,老太太知道他們才回來,必定累了。兩個孩子有心,陪著笑樂了一下午,她也知足了。于是晚飯后就催促他們回去好生休息。 微娘送兩人出了官邸,冬風正盛,許涼和葉輕蘊也不好讓她一直相送,還未走到門口就讓她折回去,免得受了風。 兩人相攜著出了大門,許涼躊躇一會兒,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回家一趟。 只因實在不想面對童湘母女。 由于林雪禪那件事還未完全平息,現在當事人如同人間蒸發,無孔不入的記者都找不到人,于是便將視線同時落在童湘身上。 只要童湘一出面,便有無數鏡頭相機圍追堵截,她便只能整日躲在記者不敢進入的大院兒之內。 可她完全不露面有利有弊,雖然耳邊的確清凈,但外面又開始盛傳她做了虧心事,所以連出面為自己辯解一聲都不敢。 前兩天爺爺才打過電話給她,讓她近期內不要回家??梢娡婺概膊黄届o。 此刻站在許家門外,許涼心里十足悵惘,輕輕呼了一口氣,一團白霧便在前方空氣里凝結了,再消散。 葉輕蘊拉著她的手,正要離開,許家的大門卻忽然開了,從里面踱出一個清瘦老人來。 看見果然是他們,許叔巖笑得臉上的皺紋深了一些,背著兩只手道:“料想這時候你們也該出來了,我估摸著時間,等著瞧我的寶貝孫女兒一眼” 許久未見,許涼一聽爺爺說話,喉嚨便哽住了。 她張嘴卻沒說出話來,許叔巖知道這是要哭了,趕緊摸了摸許涼的腦袋,問道:“阿涼這是怎么了?” 然后掃了葉輕蘊一眼。 瞧老頭子開始護短,葉輕蘊只覺得哭笑不得,無辜地摸了摸鼻子,卻沒多說什么。 許涼擦了一下眼睛,才哽聲道:“想爺爺了” 許叔巖失笑道:“你又不是嫁出去了就成了別人家的,想爺爺了就多打電話過來,為了能和咱們家阿涼通上電話,我不去釣魚喝茶,在家整日守著電話也成” 這下子,許涼終于被逗笑了。 許叔巖嘆道:“你啊,怎么瞧著還跟十六七歲似的,小孩兒心性” 許涼嗔道:“我可只在爺爺面前才這樣”,接著又問道,“家里最近怎么樣?” 許叔巖搖搖頭,說:“我人老了,你是知道的,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 許涼點點頭,知道家里并不平靜,但老人家修養氣度又不會多作評說,所以才半明半昧地這樣說。 “您不用去管那些,將自己照顧好就行了”,她想了一會兒,又提議說,“要不您跟我們一起住吧” 葉輕蘊和許叔巖對視一眼,都無奈笑開了。 哪有爺爺跟著孫女,孫女婿一起住的道理,電燈泡雖說老了點兒,但仍是電燈泡啊。 葉家老太太這么喜歡他們回家,也從不輕易留他們住下來,就是這個道理。 看他們都不說話,許涼才訕訕覺得自己出了個爛主意。 許叔巖不忍心她又陷入苦思冥想,便說道:“好啦,爺爺在一切都好,你就不要掛念我了。瞧瞧我這身子骨,你就該放一萬個心的” 看時間不早,許叔巖催著他們早些回家休息。 許涼站著不動,他又溫聲道:“阿涼,聽話” 她這才被葉輕蘊牽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許叔巖一直目送他們的身影遁入夜幕當中。葉輕蘊照顧著阿涼的步調,走得不快,只見他身姿灑脫,步態優雅豁達,又周到體貼,的確是個良人。 他昏花的眼睛漸漸迷糊成另一個場景,當年阿涼的父母,也曾這樣恩愛相守,那時候只覺得時光爛漫,歲月安好。 可今天,一切都如轉瞬即逝的夢境,不知不覺,連阿涼也這樣大了。 只盼著,上一代的孽緣,不會給下一代帶來災難。 許叔巖回轉屋中,只聽見梁晚昕在客廳里,正一臉忐忑期待,同許若愚說著什么。 “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梁晚昕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滿心焦急地等著面前人的回答。只因為這幾天童湘因為外面的流言,連門都不敢出。 眼見著女兒最近一蹶不振,天天蓬頭垢面地窩在房間里,不開燈,也不拉窗簾,只要見一點光,便煩躁不已。 看她眼底一直見青,就知道恐怕晚上也失眠。只不過童湘自尊心太強,梁晚昕連問一句都不敢,只能在一旁擔心著急。 童湘和林雪禪之間的恩怨,她并不知道全部。只隱隱聽說跟許涼有些牽扯。 梁晚昕心里恨出血來,許涼跟他們母女兩個簡直八字不合。有她一摻和,事情保準要失控。 只氣她周圍一有許若愚暗中看著,二有葉輕蘊護得滴水不漏。自己的女兒呢?從小吃盡苦頭,總算在舞蹈界闖出一片天地,可如今眼睜睜地,又要毀于一旦,讓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除了去求許若愚,梁晚昕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他什么門路可走。 如今童湘墮落到連自己的演出也顧不上了,有個舞蹈劇要她去擔當主演,她竟也不管不顧,儼然是連事業也要棄之不理的樣子。 梁晚昕知道她是怕一演出,便有記者過去風言風語。于是便想著,讓許若愚帶幾個市委的官員去震場子,那便萬事大吉,什么牛鬼蛇神也不敢輕易造次。 童湘也可以趁機重新振作,她還有一片光明的前程! 梁晚昕見許若愚兀自看文件,像沒有聽見似的,再次強撐著笑臉道:“我明白,你是為了前些日子我跟阿涼之間有些誤會而不高興,但終究是一家人。況且這里面也沒有童湘的事,你差不多是看著她長大,難道就忍心她從此毀在那件事上頭嗎?” 她越說越覺得女兒委屈,開始哭訴道,“雖說那個林雪禪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童湘也不會沒理智到跟她有什么牽扯。如今她故意要把臟水潑到童湘身上,簡直不讓人活了呀!” 梁晚昕越說聲音越大,啼哭聲直掀房頂,還用手不時錘著心口,大有傷心欲絕之勢。 “行了”,許若愚眉頭都未皺一下,淡淡一句話,卻讓梁晚昕的表情定格在臉上,她的哭聲終于停止,許家的房頂算是保住了。 “我會斟酌著請些人去”,許若愚終于松口道。 梁晚昕面帶喜色,多問一句:“會請哪些人,也不知道我認不認識?”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怕她又開始聒噪,許若愚站起身,繞過梁晚昕,徑直上了樓去了書房。 葉輕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幾天沒回來,公事便堆了起來。 但他進辦公室的頭一件,就是讓方譽把evelyn蘇找過來,說有事要吩咐她去做。 等公關部蘇總監到了之后,葉輕蘊瞧了她一眼,“新年新氣象,蘇總監氣色看起來不錯” evelyn蘇聽后滿心歡喜,畢竟總裁平時有一說一,得他多余一句話,簡直難如登天。今日可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有心情談笑,估計接下來他要吩咐的事,八成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