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說完扭頭看自己的助理朝這個方向點點頭,于是對許涼說:“時間不早了,打擾許小姐多時,我也該回公司了。等有時間,我們再聊” 兩人都客氣地道了別,evelyn蘇邁著風情萬種但又不失利落堅定的步子朝電梯方向走去。 許涼實在不懂九哥在下哪局棋,先是這家醫院的主任邱山,后是華聞公關部evelyn蘇,一個車禍他到底要折騰多少人? 華聞的效率果真名不虛傳。網上關于將許涼和裴意初湊對的呼聲全都冷下來,這歸功于幾個營銷號站出來說話,對裴意初的品格歌功頌德?,F在大部分網民都在被他圈粉的路上。 最近裴意初的成了微博頭條的???。不管是在中國歌聲的舞臺上,還是這次他不顧自身安慰,救人于車輪之下,都讓他名聲大震。不止是娛樂圈人士,還有一批社會評論家也站出來為他說話,道現在正需要像裴意初這樣的公眾人物,為暗波匯涌的娛樂界注入一股清流。 在清流裴意初的一再堅持下,他打著繃帶回家了。醫生以留院觀察為理由,讓他在醫院再留幾天。他毫不猶豫地說不,“現在我壞的只是手臂,要在醫院多躺兩天,壞的就是周身上下” 醫生好幾張嘴都拗不過裴意初,對于這么任性的病患,他們一向束手無策。 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裴意初的看護。他收了一周的勞務費,卻只干了一天的活。剩下的都是他的小費以及外快——除了照顧裴意初幾個小時外,身高體格都和裴意初差不多的他扮了一次大明星,穿著病患的衣服,吊著手臂到外面把成群的娛記給引開。 記者們烏泱泱地圍住看護的時候,裴意初一行人已經從安全通道直達地下停車場。大家上了車,一路往裴意初的家開去。 “你們不用這么對我嚴防死守吧?”,裴意初身體兩側的女人形成的牢籠將他困在中間,他只好無奈抗議。 顯然抗議對兩個鐵了心的女人無效:“誰讓你鬧著要去機場接人,為避免你帶傷出行,我們是不得已而為之” 今天是裴意初的弟弟星子放假回家的日子,裴意初答應了去接他,但由于突發事故,只能在兩個女人的威逼之下失約了。 四合的暮色終于把黑夜掏出來,許涼貼著車窗,想著此時葉輕蘊在開會,宴請名流,還是美人環繞。 可能是托了晴天的福,今晚竟然有月亮,月光在斑駁的樹影當中搖搖晃晃。沒一會兒,許涼感覺,搖晃的是這輛車的車身。 吳敏川被車子的突然一甩弄得身體跟著往車門的方向擺,頭一下子撞在車門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了,老周?”,許涼問開車的司機。 老周一向沉穩嘴緊,此時額頭上泛著油光,沉著臉說:“有人在搶我的車道,想把我們的車逼?!?/br>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意初的瞳孔在半明半昧的車廂里煜煜發亮,他冷笑一下,胸有成竹地對老周說:“把車停下,我倒看看今兒到底有多少個坎兒等著我過!” 再有就是在夜路上演一出警匪大片,先不說老周是否有這個車技,光是兩位女士就受不起這份罪。 老周把車開到路邊,穩穩停下,先下車的是離車門最近的吳敏川,其次是裴意初。 后面緊追不舍的那輛卡宴也跟著停下來,車門被打開,出來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外國人。 來人顯然和裴意初是舊相識,一看見裴意初就上前來試圖跟他擁抱。 裴意初冷著臉把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擋開,“阿顧,你來干什么?” 阿顧不以為怵,看著他被繃帶吊著的手臂,聳了一下肩膀,一口流利的中文道:“聽說你受傷了,我理應來問候一下” “呵”,裴意初嘲諷道,“你問候的方式可真夠特別。謝謝,如果少了你這樣粗魯的問候,我會過得更好” 阿顧眼睛一眨,有一種四五十歲人特有的俏皮,“大少爺,別這樣,你知道的,這是我和人開玩笑的方式” 這位英式管家打理著裴意初家族上上下下的瑣事,圓滑又看起來不太正經的處事風格讓他一直保持裴意初父親心腹的地位巋然不動。 “那你也該知道,我對你開玩笑的方式向來不感冒。你還是不聽勸,要不是你年紀比我大,一拳頭就能住進醫院,此時這條路已經是我們的格斗場地”,裴意初語氣平淡地放著狠話,但在場所有人都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許涼和吳敏川對視一眼,面前這個面色凜然,目光凌厲的男子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優雅隨和的裴意初嗎? 阿顧什么風浪沒見過,將句句帶刺的話語一一屏蔽,他笑瞇瞇地說:“知道你不喜歡我的開場方式,所以我連賠禮都準備好了”,說著他將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套頭衛衣的男孩子滿臉不憤地從車廂里鉆出來。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一見到裴意初,臉色立馬好轉,有些激動地叫道:“哥!” “你父親要是知道自己托你的福,又多了個素昧平生的兒子,一定會高興壞的!”,阿顧又開起了不逗人的玩笑。 裴意初瞇了下眼睛,抬了下帶著繃帶的手臂,朝被阿顧拎著后脖的星子走去。他的步伐像只優雅的豹子那樣不疾不徐,其中暗藏的韌力只有懂行的人才看得出來。他的語速和步伐頻率成了雙胞胎:“不要以為我傷了一只手,你就打得過我” 阿顧當然知道他滿身的氣勢藏在云淡風輕之下,現在他面臨的相當于是個獨臂的裴意初。但即使如此,這個當年只有十七歲就青出于藍的門生,此時蘊藏的力量仍舊不敢讓自己這把老骨頭去冒一次顯和他對陣。 “我這次來可不是找茬兒的”,阿顧舉起兩只手,成了投降的俘虜。 星子終于獲得自由,立馬跑到裴意初身邊,“哥,你沒事吧?”,他看著裴意初受傷的手臂,眼睛挪都不肯挪一下。 “你該回去看看你父親了”,這時候阿顧斂起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幾乎是把這句話從喉嚨里嘆息出來的。 裴意初眼眸里裝著無數星群,但沒有一絲熱度,“我和他早就斷絕父子關系,這些年我沒父親照樣活得不賴” “你和你父親不愧是骨rou相連,犯倔時候的表情如出一轍”,阿顧還在游說他,連這種讓人手臂上起雞皮疙瘩的以情動人手法都用出來了。 他幾乎是看著裴意初長大的,小事上這孩子滿不在乎,別人可以隨意代勞;要踩著他的底線,他有幾條命跟人拼完幾條。 裴意初顯然不為所動,一個刀削般繃緊的側臉就是他的答案。 兩人的談話陷入僵局,阿顧突然找到新大陸一般“啊”了一下,笑得像個慈愛長輩對著許涼說:“這位就是今天的女主角,即將成為佟家少夫人的那位嗎?” 裴意初臉色冷然地挪了一下腳步,擋住阿顧的視線道:“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丑媳婦都要見公婆,更何況這么一位美麗的女士。你和你父親從來不合拍,但挑兒媳婦兒的眼光倒是一脈相承” 裴意初一個字一個字地重復:“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阿顧掏出雪茄在鼻端輕嗅了一下,無所謂地說:“我打不打鬼主意,就要看看大少爺拿出幾分誠意了”,說著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看著許涼說,“美麗的女士,我想我們總有機會再見的” 說完上了車,司機發動引擎,汽車絕塵而去。等后面幾輛黑色汽車跟在那輛深藍色卡宴后面揚起塵土的時候,許涼她們才恍悟,這個阿顧實際上有備而來,要真的硬拼,裴意初最后只有被架走的份兒。 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沒有施展出強硬手段來。 裴意初打量了一眼星子,覺得他好像又長高了,卸下滿身防備,裴意初又恢復平時的模樣,溫和地拍拍快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的肩膀,關心道:“你沒事吧?” 星子搖頭說:“沒事”,他早就止不住對許涼的好奇,亮著一雙眼睛,又帶著幾分靦腆,目光一直往她身上掃。 看著許涼從霧氣當中走出來的身影,星子覺得微光搖曳的月亮只是她的點綴。她的身姿步伐顯出一股成熟韻味,但那雙眼睛又清澈干凈得從未經歷過光陰的污染。 看不出年齡的還有她的皮膚。在昏黃的路燈底下,她的皮膚有一種處于固體與液體之間的柔嫩。她清新得如同是從水里出來的一個人。 星子自覺自己這么呆看她十分失禮,紅著臉垂下眼睛。就聽見一道柔和女聲鉆進耳朵:“你是星子嗎?你好,我是許涼” 一只白皙纖細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了,她的語氣很友好,雖然他們從未謀面,但又似乎相識已久。她身上的那股純粹親和力,化解了陌生人之間初次見面的尷尬。 但星子仍然很緊張,不管多么復雜難解的數學題都理得順順當當的大腦停止運轉了,他脫口而出:“嫂子,你好!” 場面狠狠地靜了一下,所有人耳朵里灌滿風聲。裴意初錘了一下星子的胸口:“小子,少胡說八道!” 許涼倒是大大方方地笑著:“星子估計是把緋聞當真了” 星子有些失望地對哥哥說:“原來是謠傳?” 裴意初不客氣地瞪他:“那你還想怎么樣?” 星子小聲嘀咕:“虧你吸粉能力那么強,怎么該吸的反而差點兒勁兒???” 裴意初瞇眼看他:“說話跟小姑娘似的干嘛,要有意見大點兒聲兒說!” 星子趕忙說:“我一向中庸,沒意見!哥,你瞪我干嘛,我走了一學期,我們之間連基本的信任也沒有了” ------題外話------ 七點半,希望沒有太遲。咱們裴先生真正的身份地位其實很高貴的喲。每天都差一點點就是萬更了,我這個苦逼,希望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噠(づ ̄3 ̄)づ╭?~ ☆、083.小說 星子看著許涼的背影上了車,司機發動引擎,不一會兒就駛入夜色當中。 現在他眼里,那個美麗大方的經紀人是哥哥一生伴侶的最佳人選。 他一邊收拾家里——哥哥從來不管這些瑣事,也不喜歡請個保姆在家里常駐,所以星子一回來就成了管家以及忙里忙外的小廝。 小時候父母的那場拋棄讓他變得懂事聽話,當裴意初收養他之后,他怕第二次拋棄的來臨,所以一直當個乖寶寶?,F在乖慣了,在哥哥面前一直勤勤懇懇。 他收拾杯盤的利索勁兒不輸做數學題的熟練,還見縫插針地跟哥哥聊起天來,“哥,你什么時候才給我找個嫂子?” 裴意初半躺在沙發上,瞇著眼睛裝睡。 星子知道他不會理自己的這個問題,所以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覺得許jiejie就不錯” 裴意初還是沒睜開眼,不過笑了一下:“你才多大啊,就當起了月老。一學期沒見,被誰傳染得這么婆婆mama?” 星子把手給擦干,坐到哥哥的旁邊說:“長相首先就無可挑剔。剛剛給你燒水吃藥的時候,她怕水太燙,在兩個被子之間相互地倒。她是怕你等得太久” 裴意初終于睜開眼睛看他,等著星子的后續??蛇@小子學壞了,一臉“我就知道”的笑容,停在一個懸空的點上,就是要讓人等得心癢。 星子掏出衣袋里的橘子軟糖,丟了一顆在嘴里,咽下去之后才說:“這份體貼周到,和你傳過緋聞的女明星們誰做得到?” 裴意初嘴角輕輕抿了一下嘴角,是那種想笑又拼命掩飾的笑容。這么久的相依為命,星子如何看不出來哥哥心底的歡喜,于是說:“那許jiejie對你有沒有——”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管”,他撐腿站起來,星子從小到大都陷在他修長身姿的影子之下,他終于可以一下子站起來,正大光明地拒絕這份居高臨下。當然,這種不相上下僅限于身高。畢竟在他眼里,看起來隨和的哥哥,其實積威已久。 星子不服氣但又不得不服氣地又掏出一顆橘子軟糖丟進嘴里,恨恨道:“從小到大都是這一句” 裴意初興味盎然地挑了一下眉,“我想,比起我老生常談的這一句,你更不會想聽到星子我們練練這樣的話” 星子心里打個跌,賠笑道:“好哥哥,我知道這世上你最慈悲” 裴意初哼笑一聲:“臭小子!”,然后上樓去了。 第二天許涼是帶著兩只遮不住的黑眼圈去上班的。葉輕蘊半夜三更失眠,打電話給她,問了一句:“今天你都守在醫院嗎?” 許涼沒多想,老老實實說:“對啊,把裴意初送回家之后我才回的家” 葉輕蘊沉默了一陣,然后問起了今天她全身檢查的事。 許涼說她全身上下的器官都運轉正常,不用擔心,它們起碼還能堅守崗位好幾十年。 葉輕蘊說那就好。接著又不說話了。 屋子里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床頭是一個精致的歐式琉璃燈盞,她是個慢熱的人,脫離習慣和喜好都要很長一段時間。但葉輕蘊偏偏和她對擰著似的,過一段時間就將她房間里的擺設來個乾坤大挪移,或許今晚回來睡的已經不是昨晚那張床。 這盞散發昏黃光暈的燈也是才換上的。光線漫到床上來,許涼的眼睛眨一眨地就要把它們關在外面。 “明天你還要去醫院嗎?”,葉輕蘊的聲音從不短的沉默中破殼而出。 “???”,許涼突然驚醒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問道,“你說什么?” 他不耐煩道:“算了,你根本沒聽我在說什么”,這話只能問一遍,多說一遍會讓人窺見自己的心思似的。 許涼的聲音像是在說夢話:“九哥,你不困嗎?” 葉輕蘊突然生氣道:“陪別人倒有耐心,整天都不膩。到我這兒,說幾句話就累得你全身骨頭疼是吧?”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發起了脾氣,不明所以道:“九哥,你怎么了?工作遇上麻煩了?” 葉輕蘊快被她氣死了。明明她才是自己的大麻煩! 看她困得厲害,他只好一肚子火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