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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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颯見他睡得香,忍不住咕噥了一句,“沒心沒肺的東西?!?/br> 哪像她,又是器官,又是人體標本,刺激可夠大的,估摸著晚上肯定是睡不著了。 她抬頭向杜家的方向望去,漫天星斗下,杜家的宅子因為地勢高,隱約能看到一圈輪廓,尤其是兩棵香樟樹,特別明顯,心理因素使然,大晚上的那么看過去,竟覺得特別瘆人。 她突然道,“有時候想想,人就和樹一樣,明明生存的環境一樣,卻偏有好壞之分,一棵枝大葉大,傲立于天地,另一棵卻長壞了?!?/br> “你什么時候說話那么哲學了?!?/br> “什么哲學,我就是有感而發!” 皛皛隨著她的視線也望了過去,“的確,這兩棵樹是同一時間栽種下去的,卻長成了截然不同的樣子……” 曹震插嘴道,“大概是和樹的名字有關吧?!?/br> “名字?什么名字?” “你在車里休息的時候,有個警察在樹干上發現有刻名字,一個是芙,一個是蓉,黃老不是說過嗎,杜家有兩個女兒,芙自然就是杜芙了,那么蓉肯定就是那個夭折的孩子,應該是種下的時候特地刻上去的,帶芙字的樹就是茂盛的那棵,是不是很應景?” 雖然杜芙最后也死了,但活到了五十來歲,如同那棵樹一樣,至少活到了枝繁葉茂的年紀。 “肯定是巧合啦?!本帮S可不信樹和主人是一個命的說法。 皛皛卻皺起了眉頭,她當然不會去相信樹和人名有什么聯系,只是為什么偏是芙字的樹長得特別茂盛。 又是巧合? 她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巧合。 一定有原因。 “你們先睡,我有點事,去去就回?!?/br> “皛皛,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杜家!” 景颯驚了,杜家在她眼里現在就是個魔窟,“什么事非要現在去?你不怕啊?!?/br> “有什么好怕的,你睡你的,我馬上就會回來?!?/br>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萬一出事了怎么辦,你等等我,我陪你去?!?/br> “不用!” “不行,這事沒商量!” 雖然她嘴上說要陪她,但心里還是有些怕,為了壯膽把曹震也一塊拉上了。 曹震二話沒說,陪著兩個女人又回到了杜宅。 “端木,你想查什么?” “香樟樹!” “哈?”曹震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你們難道不好奇它為什么比另一棵樹長得茂盛的原因嗎?” 半夜時分沒什么月光,照明全靠手里的手電筒,還是y市公安局的刑警留下的,但這樣的黑暗里,皛皛的眼睛卻格外的亮。 景颯聽到后,汗毛都豎起來了,皛皛會這么說,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皛皛,你不會想說,樹下有尸體吧!” 景颯平常很喜歡看推理小說,通常在這類小說里,樹長得太茂盛的原因就是下面埋著尸體。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景颯立刻臉色慘白,杜家的尸體已經夠多的了。 “是不是,挖一下就知道了!” ☆、round 188 香樟樹(七) 挖,用什么挖? 用手嗎? 還是在大半夜里。 開什么玩笑! “你等天亮了不行嗎?” “腦子里卡著這么一個問題,不弄清楚,我睡不著?!?/br> “你是孕婦啊,親!” 景颯在后頭碎碎念,皛皛卻罔若未聞。 亦步亦趨間,三人就來了杜家后院的香樟樹下。 夜里天黑,身處這無人住的宅子,又是個尸坑一般的存在,各種詭異的思緒往景颯身上竄。 白天的時候就已經很瘆人了,就別說這大晚上的了。 “你怕的話,站一邊去,幫我拿著手電筒!” 見皛皛執意為之,景颯立刻將矛頭指向曹震,“師兄,你別傻站著,說話啊,幫我勸勸皛皛?!?/br> “那也要我有本事勸,她是我們局的顧問,論職位,她比我大?!?/br> 景颯頓有一種皛皛把自家師兄帶壞了的感覺。 曹震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對皛皛的推論十分推崇,因為她從來沒出過錯,眼下案子又進入了瓶頸,最需要的就是她這種靈光一閃。 “你打算從哪里挖起?”這樹長得粗大,樹根也多,要挖的話,還真不好下手。 “那里?!卑~皛指向某處,“那里看起來土壤比較松軟?!?/br> “行!” 景颯不情愿的叫道:“行什么行?沒有工具怎么挖?” 曹震笑道,“早上來的時候我發現后院有個園丁房,應該有鏟子?!倍偶曳N了頗多的植物,肯定有鏟土的工具。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顯然已統一陣線,直接把景颯給無視了。 景颯又不敢一個人回去,拿著手電筒,照著樹根,怎么看也不像是埋尸體的好地方。 “皛皛,有尸體也是藏密室里啊,埋這里有什么好處?” 杜家那密室藏得那么隱秘,已是最好的藏尸之所,那么好的地方不藏,非要埋樹下,這不是自找死路嗎,萬一有野狗野貓聞到味道刨出來了,不就曝露了嗎? “我要找的不是一具用來捐獻器官的尸體?!?/br> 景颯瞪了瞪眼珠子,“你又開始說我聽不懂的話了?!?/br> “稍安勿躁!等挖到了,我再跟你細說,也可能是我猜錯了?!?/br> 曹震在園丁房里果然找到了兩把鏟子,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卻給了景颯。 “給我干嘛?”又不是她要挖。 “端木懷孕了,你好意思讓她干體力活嗎?” 景颯無語,剜了一眼曹震,“平時對我吆喝來吆喝去的,也不見憐惜我一下,對皛皛倒紳士了,厚此薄彼!” “必須啊,你是我下屬,她是我長官,能一樣嗎?” “切!”景颯無奈的拿起鏟子,“先說好了,就挖半小時,挖不到咱就回去,這大晚上的實在嚇人?!?/br> 不是她膽子小,是這氛圍忒恐怖了。 曹震伸手推了她一把,“你這丫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時間廢話,還不趕緊挖!” 景颯將鏟子插到土里,鼓氣腮幫子道,“是,是,是,這就挖,無良的領導?!?/br> 兩人便在皛皛指揮下,挖掘起香樟樹下的土壤。 這么大的樹,底下必定盤根錯節,一鏟子下去,一半是土,一半是根,挖起來十分費力。 趁兩人挖的時候,皛皛圍著樹干走了一圈,手電筒的光線照到了樹干上的芙字,字跡刻得很深,即便經過了幾十年的風吹日曬依然鮮明可辨。 隨著挖出來的土漸漸堆高,樹根慢慢顯露,景颯嘴上不情愿,干起活來還是很賣力的,沒一會兒就挖得滿頭大汗了,猛地一鏟子下去,撞到了什么,手立時震麻了。 “什么東西,這么硬?”她放開鏟子,吹了吹手掌發紅的地方。 曹震趕忙湊了過來,“挖到了?” 她搖搖頭,“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楚!” 皛皛將手電筒對準她挖掘的地方,粗壯的樹根蜿蜒綿長,已扎得很深,像是有生命的蛇一般吸著土壤,光暈在樹根處緩緩移動,那些樹根黑不溜秋的,一些泥土里生活的蟲子,因為受到了光線的刺激,蠕動著肥胖的身軀,死命往土里鉆。 樹根有細有粗,粗的大多在外頭,細的在里面,景颯挖的時候,鏟斷了幾根細樹根,它們零散的斷落在土壤上,斷落的樹根隱約纏繞著什么,將那東西一圈又一圈的緊緊包裹著。 皛皛將手電筒照了上去,森森白骨在光線下暴露了出來。 “果然有!” 景颯卻是一臉黑線,“哎呦,我的娘親!”還真挖到不該挖到的東西了。 那赫然是一個人類的頭骨。 它被樹根緊緊纏繞,就像被美杜莎的頭發纏住那般,無力的,寂靜的躺在那里。 “誰那么倒霉,死了還被埋在這里當樹的養分,簡直慘無人道啊?!?/br> “比起密室里那些標本,我倒覺得埋在這地方挺好的,至少入土了?!?/br> 落葉歸根,入土未安嘛。 “曹震,看看能不能將骨頭拿出來?!?/br> 曹震徒手拔了拔纏繞住頭骨的樹根,“纏得很緊,沒有專門工具拿不出來,硬來的話,我怕破壞證據?!?/br> 這很明顯是一具人類的遺骨,埋在樹下就意味著這是一樁謀殺案。 既然是謀殺案,那么最好維持原樣,等法醫來動手比較好。 皛皛走近了些,借著電筒,她往樹根深處照去,樹根緊密,里頭隱隱約約還有其他骨頭,只不過埋得很深,不確定是否完整,應該是樹根在生長的時候,將軀干部位和頭骨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