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黎旻身上是“撿來”的衣服,破破爛爛,她要演出從小生活在狼堆里的狀態。 她大概先前已經跟哈士奇們培養過感情,看上去人犬和睦,“嗷嗚……”她仰天一聲狼嘯。 林澤笙的眼皮抽了抽。 導演喊了咔,“小黎你的眼神不對,體會一下狼的那種桀驁?!?/br> 黎旻心想我又沒見過狼,對著一群哈士奇怎么體會呢? 她閉了閉眼,她沒有想那些狼,反而想象的是斐濟的那些鯊魚,眼神兇狠,絲毫不遜于狼,再睜眼的時候她眼神明亮,帶著一絲吞噬獵物的興奮,“嗷嗚……” 這次導演沒有喊咔。 一場完畢,黎旻喊得嗓子疼,看到林澤笙的時候愣了愣,“你怎么來了?” “最近空,可能會多過來看看,你不高興?” 黎旻拉著他的胳膊,笑瞇瞇地,“我當然高興啊?!?/br> “有多高興?”林澤笙勾了勾嘴角,遞給她保溫杯,“別說話了,喝點水潤潤喉?!?/br> 后來林澤笙才知道她高興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她高興的時候,會拿著劇本找他對戲。 林澤笙第一次看分頁劇本,他一直不知道,原來排戲是這樣的,同一個場景,要反反復復不停地排練,有時候他覺得黎旻的演技可以打滿分了,但是黎旻卻依舊埋頭琢磨說話的語氣,還有需要加的小動作。 孫文華導演曾在《峭壁》后,對媒體公開評價黎旻在演戲方面極有天賦,可是他有沒有想過,黎旻除了靠天賦,更多的,是后期的努力? 林澤笙抵達影視城后的第五天,天剛透亮,丁秘書早早地過來,敲了敲他的房門,過了一會,林澤笙過來開門。 丁秘書是來給他送文件的,雖然他不想麻煩林澤笙,但是這幾天公司的文件堆得跟山一樣,有些他實在沒法拍板,只好送來請示。 林澤笙給他開了門,看了看是他,沒說什么就轉身回房去了。丁秘書摸了摸鼻子跟著走進去,到里間的時候才看到黎旻也在。 只是此刻黎小姐正跪在地毯上,丁俊眼角一抽,正要問這是怎么了,黎旻卻突然抓了抓頭發,做披頭撒發狀,對著林澤笙哀嚎,“皇上,臣妾懷的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您不能這么對臣妾呀皇上!” 丁秘書:“……”手里的文件不小心灑了一地。 黎旻聽到聲音,抽空瞄了丁俊一眼,林澤笙倒是沒看他,蹙眉仔細看著手里的一個小本子,嘴里說道:“朕……正想問你,你肚子里……果真是我的孩子?”念完,嫌棄地蹙了蹙眉。 旁邊的丁秘書瞪大了眼睛。 原來是在對戲啊,其實他最近也在看《狼女》改編的小說,現在的商業劇已經有一套炒作流程,劇還沒開播,小說已經上市,等劇拍完了,再改版成紀念畫冊。 丁俊忙里偷閑把小說粗粗看了一遍,猜測黎旻現在的這一場應該是她扮成皇帝的某個妃子,假裝懷孕接近皇帝,再找機會進行刺殺。 黎旻哭喪著臉,“皇上果真不信臣妾……那臣妾還不如撞死算了?!崩钑F轉著眼珠四處一搜羅,目光對上丁秘書。 丁秘書心里咯噔一聲,顧不上撿地上的文件,正要開溜,卻不妨被黎旻拉住褲腳,然后拿頭撞了他的腿一下。 丁秘書:“……” 林澤笙:“……” ☆、第31章 海鮮度假村 丁秘書心里咆哮著,臥槽我就是來送個文件,你拿我當柱子使了嗎?他想收回腿,可是黎旻抓得緊,他動也動不了,只好凄切地看向林澤笙求助。 林澤笙淡淡掃了丁秘書一眼,卻仿佛沒看到一樣,看到黎旻看著自己,意識到輪到他念臺詞了,低頭繼續照著劇本念:“來人,看看她是不是詐死?!?/br> 一邊的丁秘書在心里吐槽,這么雷人的劇本林總你居然能忍得了…… 果然,林澤笙大概也受不了了,扔了劇本皺著眉,“誰寫的臺詞?這種劇會有人看嗎?” 一直跪在地上的黎旻也放開了丁秘書,站起來拍拍衣服,“當然有人看啊,現在的觀眾就喜歡看打臉宮斗什么的,一邊吐槽一邊追劇……不過說真的,現在的作者和編劇不知道到底怎么寫的,你看看……”黎旻指著一處念道,“他眼底一暗,眼眸驟深……你說這該怎么演?眼眸怎么才能加深?用美瞳???” 林澤笙沉吟了一會,似乎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然后抬頭看了丁俊一眼,眼露詫異:“你怎么還在這里?” 丁秘書在一邊欲哭無淚,有你們倆這么玩的嗎?心臟病都要被嚇出來了好嗎! 他們說話的時候,丁秘書已經把地上的文件撿起來放桌上碼齊,甩了甩袖子剛要走,黎旻卻攔住他,“別走啊,幫我對戲啊,后面的一場要三個人?!?/br> 林澤笙看著丁秘書一臉“要么讓我走要么讓我死反正我不幫你對臺詞”的憤慨表情,對黎旻咳了一聲,“你休息下吧,從六點鐘開始排到現在,讓唐糖拿點水果進來?!?/br> 黎旻想了想也是,拍了拍丁俊的肩膀,“好吧,那下次有機會再跟你對戲啊?!?/br> 丁秘書腳底抹油趕緊溜了,心想著還下次呢,下次直接把文件快遞過來。 《狼女江山》拍得很順利,但是在狼女刺殺皇帝的時候,ng了很多遍。 導演說:“小黎你的眼神需要再狠一點,”他指了指演皇帝的那個演員,“你要把他想象成是個狗皇帝,”導演幾秒鐘非常入戲地面露兇狠之色,給她做演示:“你這個殺了我親人和朋友的狗皇帝!” 黎旻聞言卻眼露迷茫,親人……她想起早就沒有音訊的mama,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她依然找不到感覺。 導演想了想,又說:“或者他殺了你的情人!” 黎旻想象著林澤笙被刺殺的場面,馬上瞪圓了眼睛。 導演滿意地說:“就是這種感覺,小黎你自己體會一下,啊,要不要休息?” 黎旻挽了挽袖子:“不用了,開始吧!” 導演:“……” 皇帝演員:“……” 經過導演一指點,這一條很快就過了。 下午拍完的時候,唐糖對黎旻偷偷豎起大拇指。 黎旻對她嘿嘿笑了笑,卻發現林澤笙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坐在一邊打電話。 唐糖一邊給黎旻遞水杯,一邊偷偷跟她說:“林總來了好長時間了,他最近怎么這么空???” 黎旻想了想,“也許最近經濟不景氣,老板都沒事干?你沒看朋友圈好多人曬旅游照片的嘛?沒事干所以都出去旅游了?!?/br> 唐糖唔了一聲,走開了。 經濟不景氣所以才沒事干的林老板走上去,問黎旻:“我剛才問了你的生活助理,說你這幾天胃口不好?” “嗯?”黎旻回憶了一下最近好像的確食欲不振,“是有點……不過沒關系,大概是季節交替引起的吧?!?/br> 林澤笙跟她一起往化妝間走,陪她去卸妝,“正好有朋友在附近開了家海鮮店,去試試吧?!?/br> 黎旻眼睛亮了亮,“好啊?!?/br> 黎旻沒想過這個“附近”會那么遠,而且她原以為只是個海鮮小店,卻沒想到是個海鮮度假村…… 她打開車窗,抬頭望著跟野生動物園差不多大小的度假村,覺得有點風中凌亂,“澤笙哥,我們開了一個半小時來這里就為了吃一頓飯?來回都要三個小時了,實在太奢侈了吧?”她雖然用了“奢侈”這個詞,其實是想表達“無聊”的意思。 林澤笙果然沒聽懂,反問她:“吃一頓飯不夠嗎?你要住一晚?” 黎旻:“??” 林澤笙馬上掏出手機,“我讓丁秘書跟你們導演請個假,這幾天的戲往后排吧?!?/br> 黎旻:“……”她連忙按住他的手,她明明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林澤笙抬眸看她。 黎旻撓著頭發,“這樣會被人說人還沒紅呢架子這么大,晚上肯定要回去的,明天的戲很重要?!?/br> “你不是刺殺皇帝不成,被關入天牢了嗎?后面還有你什么事?”他說的是劇情里的狼女。 “……是沒我的戲,但是明天是拍后面的?!?/br> 林澤笙不做聲了,他知道有時候劇組為了節省時間,確實會把類似的場景放在一起拍。 黎旻一說完,就感覺到車內的溫度降了好幾度,她哆嗦了一下,坐回座位里不敢做聲。 林澤笙最終沒有打這個電話,但是一路上也沒說話。 直到車子駛入度假村地下停車庫時,黎旻才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緩和了點,還跟她簡單講起這個度假區的概況。 車剛停好,黎旻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卻被林澤笙按住手,“別下車?!?/br> 黎旻:“??”她看向林澤笙,發現他的表情很奇怪,“怎么了?” 林澤笙看了車外某個方向一眼,移開目光,“等會下去吧?!?/br> 黎旻以為外面有狗仔,掃了一圈發現并沒有,她剛要開口問為什么,馬上意識到有個地方好像不對勁,再次掃向窗外時,臉上完全是Σ(°△°|||)︴的表情。 就在他們車位的兩點鐘方向,停著一輛銀灰色的suv。 但是這輛車雖然停著,卻以一種隱秘的節奏感上下震動著。 車里有人,正在…… 黎旻囧得馬上收回目光,“這些人真是……為什么要在這種地方,天還沒暗透呢?!彼懒譂审蟿偛乓呀洶l現了,所以才不讓她下車,因為要出去的話,肯定要經過這輛suv。 林澤笙打開車載音樂,目不斜視。 黎旻骨子里有斐濟人的開放,而且覺得好奇,把窗開了一條縫,盯著那輛suv看,還不斷感概,“澤笙哥你看他們,嘖嘖,那么小的地方還能玩這么多花樣……” 林澤笙黑著臉,升起她那邊的窗。 黎旻感覺到他責備的目光,聳了聳肩,“又不是我要看的,他們既然選擇在這樣的地方,就不能怪被別人看到啊?!?/br> 林澤笙沒發表意見,打開手機瀏覽網頁。 可是剛想看新聞,黎旻戳了戳他,他看了一眼,那兩人已經散場謝幕了,看上去只是有點衣衫凌亂,然后又過了一會,就下車了。 兩人居然是一前一后離開。 黎旻看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兩人估計都是有家庭的吧,是出來偷情的野鴛鴦?!崩钑F到了中國后,她的詞匯量簡直突飛猛進,她還頭頭是道地分析,“你看他們不是同時離開的,肯定是怕人看見,那就不是光明正大的?!?/br> 林澤笙微挑了一下嘴角,下車。 此刻已經傍晚,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黎旻戴了大口罩,但是忘了拿墨鏡,不過這么晚應該沒人跟著他們,她理了理衣服,挽著林澤笙往電梯處走。 被迫觀看了一場車震,經過那輛已經沒人的suv,黎旻覺得簡直比自己親身經歷還要難為情,她偷偷瞄了林澤笙一眼,后者恢復了平日的面癱臉,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黎旻挽著他的手,想說點什么打破這種莫名其妙的尷尬,于是略帶討好地小聲跟他說:“等我拍完這部電影,我們一起出去玩???” 林澤笙木著臉,帶著她走進電梯,按了關門鍵,才轉過頭看她:“你剛才說什么?戴著口罩沒聽清?!?/br> 黎旻:“……”現在兩人在電梯里,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黎旻放心地把口罩拉開一點點,湊在他耳邊說:“我剛才說下次……唔……”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林澤笙突然扯掉她的口罩,低下頭吻住了她。 他大概受那對情侶影響,舌頭guntang。 黎旻下意識看了一眼監控,被他高大的身形完全遮住了,這個人,不論何時,總是比她還要更小心地呵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