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串并案?！贝髮氄f，“夢涵是9月7日晚上9點以后被傷害的，而石安娜是9月7日晚上11點被害的，兩地之間有三個小時的車程，兇手來不及兩地流竄作案?！?/br>
    “我們通過死者胃內容物可以判斷石安娜是11點左右被害的，這個不會錯?！崩罘ㄡt說，“可是趙夢涵還活著，沒法觀察胃內容物或者利用溫度判斷時間，你是怎么知道具體作案時間的？之前秦科長的匯報ppt上也沒說明?！?/br>
    李法醫的話有些刺耳，我悄悄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大寶的腿以示安慰。大寶裝作很淡定地說：“我說不出依據，可我就是知道夢涵是9點以后被傷害的?！?/br>
    “傷者就是大寶的未婚妻?！蔽叶⒅罘ㄡt，怕他再說出刺激大寶的話。

    李法醫拍了拍腦袋，說：“sorry，我忘了這茬兒?！?/br>
    “可是，通過痕跡檢驗，趙夢涵被傷害案和石安娜被害案的兇手都是用攀墻的方式入室或者逃脫的?！绷譂f，“畢竟攀墻是需要技能的，具備這個技能的人不多，我也傾向于可以并案?！?/br>
    “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流竄作案！”大寶有些著急。

    師父對大寶擺擺手，說：“疑難的案件總有它疑難的道理。剛才大家都擺出了各自的依據，說出了自己對串并案的看法。從目前看，對平行的對象進行侵害，有攀墻的動作，是可以串并的依據，看起來比大寶說的作案時間不符更有證明力?！?/br>
    “對啊?！蔽尹c頭說。

    師父接著說：“但我相信大寶，雖然他沒說出時間矛盾的原因，但是他這么肯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另外，我們省的案件集中在龍番，南和省的卻在流竄；我們省的殺人手段是鈍器打頭，南和省的是勒頸；還有個比較關鍵的問題，我們省的案件，都有敞開性，也就是說殺完人后不避諱，甚至不去隱藏尸體，延遲發案時間，而南和省的刁一一被害案，可以看出兇手是有藏匿性的，他把尸體扔進了化糞池。從行為心理分析，我也認同大寶的看法，我們省的兩起案件有可能是一個人做的，而南和省的兩起案件肯定是另一個人做的?！?/br>
    “您的意思，咱們兩省的案件不能并案，應分頭偵查嗎？”趙總隊是刑偵出身，對師父在殺人案件兇犯側寫方面的能力極為佩服。

    師父搖搖頭，說：“現在有兩個問題亟待解決。第一，趙夢涵被傷害案和張萌萌被害案，這兩起我省的案件究竟能不能并案，需要進一步研究現場、研究案情。第二，如果我省兩起案件系一人所為，那么南和省為什么會有平行的案件發生？這兩個兇犯之間，又有什么關聯？”

    “太有啟發性了！”一名南和省的偵查員說，“也就是說，下一步我們在排查的時候，還要重點研究特定時間、特定地點，兩地之間進行過聯系的人群。雖然數據很多，但是數據互相碰撞，還是有可能讓兇犯浮出水面的?！?/br>
    師父贊許地點點頭，說：“我覺得，下一步你們要重點排查這兩個作案時間以及之前一兩天，這兩地之間電話、網絡的聯系記錄。我相信會碰撞出很多數據，但是在茫茫人海中，這已經是很小一部分了。然后對這些特定數據進行逐一排查，希望可以查出端倪?！?/br>
    “這樣吧?！壁w總說，“我們省的兩起案件，命名為b系列專案，你們省的命名為a系列專案，當然，這需要首先確定你們省的兩起是一個人作案。a、b系列專案的兇犯分別命名為a犯和b犯，按照發案時間把四起案件分別命名為al、a2,bl、b2，有助于我們下一步對通信記錄進行研究。"

    “對，這樣也好?！睅煾刚f，“不過我們得先確定a1、a2是一人所為?！?/br>
    “我覺得完全可以確定?！蔽艺f，“除了灰色風衣、鈍器打頭這些特征，選擇目標的隨機性，以及結合b系列兩起案件來看，a系列這兩起就是和b系列完全平行的，這不可能是巧合?！?/br>
    “現在選擇目標的隨機性可以確定了嗎？”李法醫說，“一旦確定，就否定了之前沿矛盾偵查的思路?！?/br>
    “之前說了?！蔽艺f，“a系列的兩起案件都是有隨機性的。兇手選擇了有很多人結婚的一天，去被多位新娘當作閨房的龍番城市國際大酒店游蕩，然后在電梯口守候，直至趙夢涵出現人走門開的情況溜門入室。兇手在學校門口守候，直至有孩子脫離家長視線。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目標的不確定性?！?/br>
    “其實b系列的兩起案件，現在看起來也是有隨機性的?！壁w總說，“石安娜家窗子貼了窗花，別人一看就知道是閨房。刁一一單獨去上廁所也是個隨機事件，這個目標也是隨機的。我們之前的偵查思路是錯的?！?/br>
    “不用自責，我們也錯了?！睅煾刚f，“如果不發兩個平行系列的案件，我們也不可能想到這么多?！?/br>
    “可是現在留下來的線索還是很少?！蔽艺f，“真希望我能找到更多的a系列串并依據，或者a、b系列的兇犯范圍。當然，我保留我的意見，我還堅持認為a、b可能是一人作案?！?/br>
    “剛才我突發奇想，測算了b系列案中鞋印主人的身高和體態?！绷譂f，“根據鞋印壓跡和磨耗特征，兇犯應該是175厘米左右，體態偏瘦?！?/br>
    “我們從趙夢涵被傷害案的視頻中可以看到，兇犯也是175厘米左右的瘦高個兒！”我大聲說道，“這又是驚人地相似！”

    “剛才我說了行為心理特征不符，但是你們算出身高體態相似?！睅煾赋烈鞯?，“當然，你們可能認為行為心理沒有身高體態那么可靠。我卻認為身高體態相似的人很多，行為心理相似的人卻不多。在目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只能通過上述辦法進行排查。我們都保留意見，暫時按照既定方針進行偵查吧。

    “如果是一個人作案，也可以用行為心理學來解釋?！蔽艺f，“強迫自己平行作案的人格分裂?！?/br>
    “強迫癥?！睅煾傅皖^思考了一下，說，“強迫癥是肯定的了，但案件偵辦，還是一步一步來吧?！?/br>
    2

    信息數據量比想象中大得多。排查工作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舊毫無進展。因為沒有別的案件，九月底和“十一”長假過得極慢。

    大寶天天在期待中度過，期待著寶嫂能奇跡般地蘇醒，期待著案件偵辦工作能有突破性進展。

    在“十一”長假接近尾聲的時候，寶嫂的傷情恢復倒有了突破性進展。然而，也只是個進展——寶嫂在大寶的呼喚下，指尖有了點兒收縮反應。

    醫生說，這是很好的征兆，如果照這樣的情況恢復下去，可能會逐漸出現意識，然后慢慢恢復四肢肌力。這個消息，讓大寶完全沉浸在歡樂當中。他憧憬著寶嫂恢復意識，然后告訴我們這一切的真相。

    10月6日下午，寶嫂并沒有完全醒來，來的是師父的電話。

    師父告訴我們，前幾天在綿山市發生了一起案件，案件性質十分復雜，經過幾天的努力，當地無法解決，需要我們的支援和指導。

    在停歇了半個多月后，勘查小組再次出動。

    因為這不是一起現發案件，所以我們被韓亮拉到了綿山市公安局會議室.在這里，需要先聽取案件前期的工作情況。

    市局技術科科長彭大偉以及仇法醫早已等候在會議室。

    “我工作這么些年，還真是沒碰見過如此奇案?！迸砜崎L說。

    “和我們現在偵辦的系列案件是一個道理?！蔽艺f，“我覺得所謂的奇案就是一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我們捅破而已。這次我們來，能不能捅破，就要看造化了?！?/br>
    “具體案情是什么呢？”林濤問道。

    彭科長說：“事情發生在綿山市郊區的一個小村落里，當事人家里非常窮，每個人家里也就一間破爛的小平房。當事人是一家兄弟三個，祖上就沒有文化，一直靠務農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兄弟三人分別叫史大、史二和史三。"

    “這名字起得倒是不錯，好記?！标愒娪鹫f。

    “家庭情況呢？”我追問道。

    彭科長說：“三個人只有史二娶了老婆，還是個智障，一直也沒有孩子。史大和史三都過了40歲，還是打著光棍兒?！?/br>
    “真是蠻慘的?！绷譂f。

    “10月2日那一天早晨，史二的老婆突然在村子里發癲，到處跑著叫著，也說不清是怎么回事?！迸砜崎L說，“村里人不明就里，就準備跑去史二家里問問是怎么回事?？墒鞘范依锎箝T敞開，并無人影。

    “村里人只好去史大家找史大，問問究竟怎么回事。其實這三兄弟家住得都比較近，每家之間的距離也就公交車一站路的樣子。史大家家門緊鎖，從窗戶里看，也是沒人。這就很奇怪了，平時這兩個人要么在地里，要么就在家里，不會到處亂跑的。這兄弟兩個同時消失了，大家仿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br>
    “所以，他們都在史三家里？”我問。

    彭科長微笑著點點頭，說：“村里人又趕到史三家里，發現史三家大門虛掩，一開門就是一股血腥味，兄弟三人都躺在現場，全都死了?！?/br>
    “三個人都死了？”我吃了一驚，“這個史家被滅門了？”

    彭科長搖搖頭，說：“這個還不好說，因為畢竟我們目前還沒有什么頭緒?！?/br>
    “調查情況如何？”我問。

    “調查顯示，這三兄弟平時來往也不是非常密切?！迸砜崎L說，“也就逢年過節四人會到某一家去吃個飯。三兄弟都生性憨厚，并沒有得罪過誰，或者和誰有過什么小矛盾，所以村里人認為這兄弟三個被滅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當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那就接著說?！蔽艺f。

    彭科長打開幻燈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里是一座破爛的小平房，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中央。平房是紅磚結構，黑色瓦片，沒有院落，沒有套間。

    這應該就是案發現場，可想而知，這兄弟幾人，住的環境都是這樣，也真是夠寒酸。

    彭科長說：“這就是案發現場，史三的家。也是三家中房子最好的一家?！?/br>
    “這就是最好了？哪方面好了？”我說。

    “史大家是草屋，史二家面積不如這個大?！迸砜崎L嘆了口氣。

    “現在居然還有生活如此窘迫的人?！蔽艺f，“這房子估計也就二三十平方米吧?！?/br>
    彭科長點點頭，說：¨我們看下一張照片?！?/br>
    這是一張全景照片，反映了屋內的全部擺設和結構。這一間平房就一個大門，大門進去后，正中間是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兩張先人的照片和一個香爐。平房右側是一個簡易廚房，有灶臺和鍋碗瓢盆，還有一個碗櫥。灶臺邊有張小桌子，估計是史三平時吃飯的地方，上面還放著一碗咸菜和一盤青菜。平房進門的左側是一張鋼絲床，這張床的床頭和一側緊緊靠著墻壁，床尾和另一面墻壁之間，擺著一個大木箱，用來存放衣物。這張床有一米五寬，上面鋪著藍白格子的床單，和一床凌亂擺放的粉紅色被子。

    “這就是現場狀況?！迸砜崎L說，“據了解，村民發現屋內的情況后，就沒有進入現場，現場得到了完好的保護。我們派出所民警到達現場后，也是戴著鞋套進入現場，確定三人都已死亡，才通知我們出勘現場的?！?/br>
    “也就是說，這三具尸體是原始位置了？”我問。

    彭科長用激光筆指著大屏幕，說：“史大的尸體倒伏在離床兩米的地方，史二的尸體壓在史三的尸體上，都倒伏在床上。三人衣著都是完整的?！?/br>
    “看起來，像是史二在保護史三?！贝髮氄f。

    “我們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迸砜崎L說，“既然案發現場在史三家，兇手很有可能是沖著史三來的。史大、史二可能是偶然發現了這個情況，在搏斗中，史二壓在史三身體上保護他。但是這并沒有起什么作用，最終三人都死亡了?！?/br>
    “也就是說，排查重點應該是史三的矛盾關系了？”我說，“死者是男人，衣著完整，不存在劫色；死者家窮成這樣了，也不存在劫財；那么，只有因矛盾關系引發的謀人嘍？”

    “可是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多了?！迸砜崎L說，“因為三人身上都有血，開始我們想得簡單，但是一尸檢，就發現不對了?！?/br>
    “怎么了？”我問。

    “這個還是讓仇法醫來介紹吧?！迸砜崎L說。

    仇法醫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接著話茬兒說道：“我們出勘現場的時候，是下午1點鐘。在打開現場通道以后，我們法醫就接觸到了尸體。尸體的尸僵非常堅硬，應該是死亡十幾個小時左右吧。史大的面部有噴濺狀血跡，還不少。史二的衣服前襟、褲子前面全部都是血跡。史三是光著膀子的，可以看到頸部、胸部有不少刀砍傷，皮膚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跡?！?/br>
    “都是刀傷嗎？”我急著問。

    仇法醫一臉神秘，說：“別急，精彩的在后面。經過尸體解剖，史三因為頸部、胸前多處刀砍傷，失血性休克而死亡，這一點沒問題。但是，史大和史二，我們都沒有找到死因?！?/br>
    “沒有找到死因？”我吃了一驚，“什么叫沒找到死因？不是有刀砍傷嗎？”

    “我可一直沒說史大、史二身上有刀砍傷?！背鸱ㄡt說，“史大、史二身上確實都沾染了血跡，但是把他們的衣物去除以后，全身皮膚都是完好的，沒有創口，沒有失血。后來經過dna檢驗，兩人身上的血跡，也都是史三的?！?/br>
    “那中毒呢？”我說，“排查中毒了沒有？”

    “我們經過非常仔細的尸檢，排除了史大、史二是機械性損傷、顱腦損傷、機械性窒息死亡后，都認為兩名死者是中毒死亡。我們猜測是不是兇手在飯或者水里下毒了，導致三人中毒?！背鸱ㄡt說，“在史三中毒前，又砍傷了他。雖然史大、史二來保護史三，但是終因毒效發作而死在了現場。

    “所以呢？”我瞪著眼睛說。

    “可是經過反復毒物檢驗，我們并沒有在死者的胃壁組織、胃內容物和肝臟里發現有毒物或毒品?！背鸱ㄡt說，“毒物檢驗部門給我們確定的結論是，排除死者有中毒的跡象，排除死者系毒物、毒品中毒而死亡?！?/br>
    我感覺自己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彭科長補充道：“更邪門的是，我們在現場找到了一把菜刀，這把菜刀經過村民的辨認，就是死者史三家里的菜刀?！?/br>
    “這個不邪門啊，就地取材嘛?！绷譂f。

    彭科長搖搖頭，說：“菜刀上，除了史三的血，我們沒有檢出別人的dna和指紋?！?/br>
    “這個也可以解釋?！绷譂f，“一旦血跡浸染了刀柄，就會覆蓋、污染兇手的dna和指紋，檢不出來也正常?！?/br>
    “刀柄上檢不出其他人的物質也就算了?！迸砜崎L說，“但是通過我們痕跡部門對現場的勘查，除了史大、史二和史三的足跡，居然沒有發現第四人的足跡?！?/br>
    “這也不邪門?！绷譂f，“載體不好，檢不出足跡也正常?！?/br>
    “不?！迸砜崎L說，“現場不是水泥地，是泥土地面。前不久一直在下雨，所以現場地面很軟，一踩就是一個坑，足跡肯定會留下。比如在房子的門口，就可以找到所有到過現場門口的群眾的足跡，也找到了史二老婆的足跡。史二老婆肯定是找不到史二，來史三家找，在門口看到這一切，所以發癲了。村民們沒有人進入現場，通過足跡也都印證了。就連進入現場的民警，鞋套足跡也都找到了?！?/br>
    “這……”林濤一時語塞。

    彭科長說：“除非兇手會飛，不用走的?，F場勘查完畢以后，在我們的技術員之間都傳著一些謠言，說什么兄弟三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神仙，所以都要給弄死。信息不知道怎么透露出去一些，加上之前史二老婆的突然發癲，所以老百姓之間傳得更夸張，說牛鬼蛇神來索命啊什么的，說上輩子罪孽深重，所以這輩子全家受苦，然后一起被收了命?！?/br>
    林濤嚇得一哆嗦，陳詩羽則哈哈大笑。

    我說：“不管群眾之間怎么傳，我們公安刑事技術部門還是要堅定唯物主義信念的。那些傳言肯定是扯淡。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你們就沒有懷疑過‘自產自銷’？”

    “當然考慮過?！迸砜崎L說，“但是‘自產自銷’也有沒辦法解釋的問題。第一，就是兄弟之間并沒有矛盾點，什么原因能導致殘殺兄弟呢？這個我們一點兒端倪也沒調查出來。第二，如果是‘自產自銷’，兇手應該是自殺。史三被史二壓著，所以不可能是自己砍自己。史大、史二又找不出死因，肯定也不是自殺。反正，沒有任何依據可以判定是‘自產自銷’?！?/br>
    “也就是說，我們這次來的工作重點就是搞清楚史大、史二的死因?！蔽艺f，“如果死因搞清楚了，這件案子估計也就會水落石出了?！?/br>
    “我覺得還是應該去看看現場?！绷譂f，“到了現場才會有直觀的印象?！?/br>
    “在看現場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蔽艺f，“第一，三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分別是什么時候？”

    “死亡時間可以準確判定?！迸砜崎L說，“史大是10月1日晚上6點鐘吃的晚飯，是蹲在自己家門口吃的，好幾個路過的村民都可以證明。經過尸體解剖，根據胃內容物的情況，結合了你們省廳研究的‘利用小腸內容物遷移距離推斷死亡時間’課題，我們綜合判斷，史大是末次進餐后四個小時，也就是晚上10點半左右死亡的，這和我們尸檢的時候，發現的尸僵情況完全吻合?！?/br>
    “那其他兩個人的死亡時間吻合不吻合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