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賈璉見狀自然之道答案,“不逼你什么,但人活在世上要生存,就得做點什么維持生計。讀書是一種,種地是一種,做買賣也是一種,誰會管你做什么?你將來長大,能自己養活自己,叫自己不餓死便行了?!?/br> 寶玉聽這話松口氣,展露笑顏道:“二哥放心,我知道了?!?/br> “你爹這次帶你來,真就是為了奔喪?”賈璉懷疑地問。 寶玉愣了下,點點頭。 賈璉打發了寶玉,另叫人看著賈政,以防他有什么小動作。 慕班來找賈璉,興奮道:“昨日大人給我一個很好的啟發,要把這種蒸出來的氣水轉化成一種動力,來代替人力,的確是個極好的辦法?!?/br> “但做起來有些復雜,不急著一時半刻,需要什么材料就跟我提?!辟Z璉道。 慕班恭恭敬敬沖賈璉行大禮,“侯爺睿智,萬人不及。這法子真的很妙!草民回頭會便會琢磨試試,最緊要的還是轉化機關的問題,該如何利用機關把這些蒸汽轉成一種力去推動,這個最重要?!?/br> “你慢慢研究,我會再找兩個人幫你的忙。而今緊要的還有一事,你優先處理這個,”賈璉叫人拿來早準備的竹筒,蓋上打了個圓孔,里面已經管好水了。 興兒將細竹管探進圓孔內,往里吹氣,然后松開嘴,就可見順著管子從里面自動流了出來。 慕班看得糊涂,直到聽賈璉提出噴壺的事兒,他終于恍然大悟。 “我希望能利用一個器具,將水以一種非常細的狀態噴出來。比咱們普通的噴壺要細很多,如霧一般最好。水定然不會主動出來,需要借力,這個就是我能想到的,看你能不能用上?!?/br> “封閉的桶子里,往里面灌入氣,水就被氣擠出來。這種推進氣的辦法我明白,就跟灶臺的風箱的道理差不多。這事兒好琢磨,只要材料夠,試幾次應該不成問題?!?/br> …… 引導完慕班這邊,賈璉接著就布置了福建小農學堂事宜。賈璉有幸找到兩名合適的人選,就把一位留在福建,另一位派去了揚州。 這之后,賈政和寶玉則下帖去了祁天來家,被盛情款待后,還有很多重禮送過來。 賈政一一都收起來,和祁天來聊得很愉快。 歸家后,賈政就將一件純金打造的西洋鐘送到賈璉面前。他早就知道賈璉喜歡西洋鐘,今兒個正好從好兄弟里得來這寶貝,他就借花獻佛,正好送給賈璉。一則緩解那日寶玉引起的尷尬,二則就是為了純粹討好賈璉,禮郡王那邊的事兒還沒算了,他總得保命。 “沒想到他病發的急,好的也快,半月前就沒事兒了。那會子我已經出發,來不及攔我,便特意送了我好些重禮賠罪?!辟Z政捻著胡子,高興地對賈璉顯擺。 賈璉倒很喜歡這座西洋鐘,伸手摸了摸,笑問賈政,“他還送你什么了?” “我這兄弟十分大方,待我不薄,還送了我翡翠花瓶,紅珊瑚珠,珍珠串……”賈政顯擺地數完,便半開玩笑的對賈璉道,“這里頭可還有你喜歡的?若喜歡,隨便拿去,不必和你二叔客氣?!?/br> “真的?”賈璉輕問。 賈政拍胸脯點頭:“自然,言出必行?!?/br> “我都喜歡?!辟Z璉笑望賈政,果然不出所料,賈政的表情瞬息萬變,有趣兒極了。 賈璉不顧那邊尷尬的賈政,這就打發人去賈璉房里把這些東西都取了過來。 “既然二叔全送我的了,便就都是我的了,可由我隨意處置?!辟Z璉笑看賈政勉強點頭,臉色頓然冷下來,一揮手,叫人將這些東西悉數全送回祁府。 賈政站起身要阻止,伸出的手忽然頓住,縮了回去。他轉頭問望著賈璉,依然是一副冰冷如霜的面容,叫人不僅感覺涼颼颼的,有種被壓迫的感覺。 “可……這……”賈政嗑巴了,有點想不開。 “你心里該有數,不然怎么會這么巧,他送你的東西剛好是迎合了我的喜好。布政使主管地方田賦,在我戶部名下,細論起來我應該是他的上級?!?/br> 賈政愣,至此才反應過來,原來那祁天來送東西是因為賈璉的面子。他還一直以為祁天來是真待他好。想當初他落魄來到福建外放,從開始就受到祁天來的額外照顧。他一直以為是他運氣好,能結交到祁天來這樣的摯友。 賈政內心頗受刺激,“怪不得他當初突然跟我說拜兄弟,而今想想,竟是因為你。昨兒個見面的時候,他還問我怎么沒帶你去,還自傲的稱自己竟然和賈侯爺成為叔侄關系,十分榮幸。我竟半點都沒想到!” 賈政難得和一位大官交朋友,沒想到落得個這樣的結果。他之前還以為若非禮郡王手里還握著他的把柄,自己被賈璉所控制,靠著祁天來還能官復原職,在福建風光。 他太蠢了! 賈政偷瞄一眼賈璉,生怕惹了他不耐煩,忙催促那些人痛快把東西包好送回祁府。 賈璉接著問:“你突然來福建是怎么回事?真感恩于他,便就如此容易地從千里之外奔過來?” “不是如此,”賈璉忙解釋,“是他寫了封信給我,一再懇求,請我看在他往日幫我忙的份兒上,務必過來。他還說他的獨子如何可憐,族中人對他的家產如何虎視眈眈。我想著既然他求成這樣,念著以前的恩情,再有可憐那孩子,便尋思著過來看看。誰料他竟然沒死,病好了,白白折騰我這一遭,還利用我?!?/br> “但愿如你說的這樣?!辟Z璉盯著賈政,覺得他心虛了。 “就是這樣的!”賈政轉轉眼珠子,說罷,一臉愧疚地看著賈璉,“糟了,他還說明兒個要來拜訪我?!?/br> “呵呵?!?nbsp;賈璉嗤笑兩聲,這一趟出行可真是,四處可見心機,雖說他總是懶得理會奇葩,但不小心踩到了,還是叫人心里總有那么一點點不爽。 “你立刻派人回絕他,明兒個四皇子來了,我沒空?!?/br> 賈政點頭,意在抱歉的看著賈璉,終拉下面子開口道了句歉。賈璉對他說什么無所謂,轉頭就去了。 那邊祁天來先收了退禮,氣的跳腳,罵賈璉不識抬舉。這之后,又有賈政捎話說,明日賈璉不讓他去拜見了。 祁天來惱羞成怒,沒想到那賈侯爺年輕輕,毛小子一個,竟然連一點點面子都不給他,他還沒求什么呢! 祁天來一把年紀了,被個孩子拒絕,怎么能甘心。這口氣憋在胸口,他發泄不出來,必須報復一下才爽快! 剛才賈政傳來的話,倒很只得他仔細回味。 四皇子回來,要和賈侯爺見面。 哼。 祁天來提筆就奏折一封,呈報內容自然是主要圍繞著賈侯爺與四皇子關系問題上。字面上不能挑明了倆人是結黨,只用些不清不楚的詞兒讓皇上意會,效果就十分好。 本來四皇子就是因為結黨的事情被皇上給流放到福建來。而今這個折子再奏上去,四皇子斷然得不了好,賈璉就更加不得好! 第100章 監軍罌粟案 本來祁天來暗地里做這事兒,賈璉不知道,就不算什么了。偏偏他暗自竊爽之后,嘴沒把門,把這事兒告訴他最知心的好友福建按察使劉元青。 劉元青與前任福建都督李永信是表兄弟的關系,但關系親厚的卻比親兄弟還甚。劉元青五歲父親早亡,便隨母投奔回劉家。李永信身為兄長,自小就給劉元青親父一般照顧,后來連他的婚事都是表嫂幫忙料理的。 李永信是誰,前段時間剛進京擔任戶部侍郎,準備擢升戶部尚書的人選。他正是頂替段志用的人。 雖然李永信與賈璉交往不深,但他很是佩服賈璉的為人,與其接觸幾次,印象也頗好,在與福建表弟通信的時候,表近況的時候就順便對賈璉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劉元青自是相信他大表哥的話,沒見到真人的時候就對賈璉印象頗好,等真見了本人之后,便更是好上加好了。 按理說,以劉元青的品格,他做不出來背叛朋友的事。但實在是祁天來的行為太過份,那可是上達天聽的奏折,暗示著結黨的大事。四皇子已然被皇帝貶黜成而今的狀況,若再鬧出同樣的事,惹了圣怒,只怕就算貴為皇子,連命都保不住。而賈璉身為涉事的外臣,結局只會比皇子更慘。事關人命,更關系到民生,劉元青左思右想一夜,終決定去告知賈璉。 “侯爺,照理說我不改做這等告狀的小人,那祁天來是我的摯友,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是這等善妒陰狠的小人,做出那般齷蹉的事兒來。今兒個我就算是擔了叛友之名,也必要將此事和您說清楚。侯爺,祁天來的折子是昨兒個送出去的,您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眲⒃嘟辜钡?。 “哼,這個祁天來,竟如此膽大包天!”四皇子鄞禎忽然帶著一陣風,推門而入。 劉元青嚇了一大跳,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慌忙沖四皇子行禮。 坐在上首位的賈璉相比之下冷靜許多,他顯示訝異的盯了會兒鄞禎,才不卑不亢的起身,見禮。 鄞禎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著去扶賈璉,“免禮,免禮,都免禮。我本來是想突然出現,來給你一個驚喜,不想你有客人,倒唐突了?!?/br> 賈璉抽了抽嘴角,鄞禎真當他們是傻子?進門之前會沒人跟他說屋里有誰?顯然他就是想偷聽。 在這地方野了大半年,人也跟野人一樣了,不懂禮節? 雖然賈璉落座后并沒看自己,但鄞禎還是噶虐到賈璉的眼神兒有點不對味兒,這廝似乎好像在心里諷刺自己了。 劉元青還縮著脖子站在原地。 “你——”鄞禎指著價廉,發現劉元青還在,且放著不提那事兒,先處理這樁緊要的。鄞禎怒氣說來就來了,啪的一排桌,恨罵道,“誰不知我因什么被放逐到福建?祁天來那折子若真呈上去,我就廢了!” “王爺,現、現在追應該還來得及?!眲⒃嘟又嵝训?。 鄞禎點點頭,揮手就要招呼侍衛,被賈璉瞪了一眼。鄞禎腦子瞬息萬變,立刻停了手,打發侍衛們回去。 “你是有什么好辦法?”鄞禎看著賈璉。 “嘴長在人家身上,咱們是堵不住的?!辟Z璉冷淡道。 鄞禎瞧他這副態度,就猜他肯定有辦法,“本王都快急瘋了,你還再說什么風涼話,好好說說!” 賈璉挑眉瞧他,無辜道:“我真不知道?!?/br> 劉元青眼珠子跟著倆人的對話,偷偷地來回轉。聽著賈侯爺對四皇子的口氣,這倆人的關系絕對不一般。保不齊祁天來說的是真的,劉元青內心糾結起來。 賈璉看眼劉元青,冷言道:“現在王爺本沒做錯什么,若真在派人去追,攔了三品大員的奏折,便真就有錯了。攔折子可是大大觸犯了皇權,這事兒若是傳到皇上耳里,非常嚴重,任何狡辯都沒有回轉的余地?!?/br> 特別是對于這位疑心高出天際的帝王,但凡觸犯皇權的事兒都能要了他的命。 “聽你這么說,好像真是如此?!臂吹澤陨岳潇o下來,摩挲著下巴。 劉元青聞言大大松口氣,還好還好,賈侯爺和四皇子并不是結黨,只是關系比較好而已。他沒做錯,大表哥也沒有看錯人。 “難道本王就這么被祁天來給冤枉,甘受此罰?”鄞禎自覺而今的自己正好處在在懸崖的邊緣,若被人拉一把就能恢復榮光,繼續在父皇跟前爭領差。但若被人推一把,便將會是萬劫不復。 “王爺怎么就認為一定會受罰?”賈璉反問他。 鄞禎冷笑,也反問:“難道不是么?” 沒人告狀的時候,皇上都會突然算計他,誤以為他結黨?,F在真有人呈報上去,他老人家不多想才怪。 四皇子似乎惱了。 劉元青尷尬地眨眨眼,自己先在心里為賈璉抹了一把汗。 “王爺可知道罌粟?” 鄞禎有點懵,賈璉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回了他:“不知道?!?/br> “從海外傳入的一種有毒的花草,此物很早就傳入我國,比如唐朝《本草拾遺》中就有記述,罌粟花有四瓣,紅白色,上有淺紅暈子,囊形如箭頭,中有細米?!?/br> “為什么要說這東西?”鄞禎快被賈璉繞暈了。 “揚州城而今出現就出現了這種罌粟之物,其果實人若吸食,會漸漸成癮,難以戒掉,終因慢性中毒而喪命?!?/br> 鄞禎挑挑眉,“聽你這么說,此物就是一種毒草了,猶若毒藥之類,告之世人小心使用便是?!?/br> “這東西與一般的毒物不同,一旦使用,便會產生欣愉的快感,但又不能維持長久,且一旦停用,便會焦慮、恐慌、畏懼,停用再久一點,猶如萬蟻嚙骨、萬針刺心般痛苦,生出再吸食的強烈渴望。這東西一旦沾上,便停不下來。若被有心人利用,很容易令吸食者傾家蕩產,萬劫不復?!?/br> “這么厲害?!臂吹澮庾R到問題的嚴重性,再問了問賈璉這件事的起因,查到什么程度,然后便立刻起身,義正言辭的對賈璉道,“若真如你所推測的那般,揚州城內有人大片種植此物,其心可誅,定然不可令其得逞。明日你我就啟程,去揚州城細查此事?!?/br> 賈璉叫人呈上一本冊子給鄞禎,“托林姑父的人情,我已經從揚州按察使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br> 鄞禎立刻接過來看,發現這兩月以來,揚州城內已經是三家名門出敗落,多是當家做主的老爺們俱是臉色蒼白、形體消瘦,終因呼吸抑制而猝死。 “事后親屬們查點家財,俱已清空?!臂吹澴x到這里,漸漸睜大眼,他感覺到了這件事背后的陰謀。 劉元青整個人處于傻懵的狀態,他完全不解倆人的談話怎么會發展到什么罌粟花上。算算時候,如果再不去攔截那送奏折的人,只怕就追不上了。 “王爺,侯爺,祁大人的事兒?”劉元青忍不住問。 鄞禎打了個激靈,瞪賈璉:“你這事兒的確該好好處置,可咱們眼前還有更重要的。奏折的問題解決不了,你我哪還有命cao心罌粟的問題!” 賈璉點了點頭,端茶品之前,輕松地對鄞禎笑:“也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