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一覺睡到了天亮,燁霖醒來之后,便要面對一大家子質問。 太妃:“老大啊,你素來自稱千杯不醉,昨兒個怎早早地醉倒了,反倒叫客人們敗興而歸?!?/br> 燁霖撇撇嘴,也覺得自己很丟臉不爭氣。 王妃:“王爺,妾身在那張紙上羅列的問題您可都問了?” “啊,那張紙啊?!睙盍貜膽牙锾统鰜?,還帶著體溫,自己重新溫習一遍上面的問題之后,依舊癟癟嘴,喪氣地搖頭。 眾人立時流露出失望的目光。 燁霖對自己也挺失望的。 靜芯坐在老太妃的身邊,歪頭笑問她父親:“一個都沒問上?” “嗯……是為父先醉倒了?!睙盍貙擂蔚?。 眾人目光里的失望之意更明顯了。 太妃頓了頓,“我覺得這孩子不錯,穩重,還能喝,連王爺都對付不了他?!?/br> “可惜家世差了點,咱們什么門第,皇親貴族啊,榮國府雖然也曾榮耀過,但最風光的時候,也不過是娶個侯爺家的女兒,也沒沾上郡王家什么。而今榮府開始走下坡路了,咱們芯兒嫁到他們家,太委屈!”燁霖心疼道。 靜芯忙起身要告退避嫌,太妃硬留她下來。 太妃:“都是自家人,事關你的終身大事,聽聽這些有什么要緊,留下來!” 靜芯微微點頭,她身為女兒家斷然不能隨意表態,能聽留在這里聽就很好了。 王妃張氏看眼女兒,笑著對王爺道:“家世略不相配也沒什么要緊的,我一直覺得以咱們女兒的身份嫁誰那都是下嫁。咱們也不指望她出什么,既是這樣,何不找一個可心點的,遂了自己的意愿,又能過好日子的,這樣最合適不過。我瞧這賈家璉二爺模樣不錯,言談舉止也端正,加上有我的好姐妹做保,我自是確信不過得了。不過這榮府而今的情勢的確是復雜了點,還得要看太妃和王爺的意思?!?/br> 靜芯聽完母親這一席話,臉微微發紅,輕抿著唇,把頭低得更深。 “本王的意思?”燁霖直搖頭,“芯兒嫁誰本王都舍不得?!?/br> “誰舍得!可你若是留她大了歲數,反而是害了她!”太妃笑罵道。 燁霖吸口氣,無奈地坦白道:“本王對那孩子的印象還不錯。賈赦就……倒也沒什么,看得出他很聽他兒子的話。這個賈璉該是有些手腕的,這和咱們之前打聽而來的消息一致?!?/br> “若你打聽的事情屬實,”太妃看眼燁霖,轉而看向兒媳張氏,“而你那個姐妹的話也是屬實,沒去偏幫自己的侄子。我老婆子倒是覺得這孩子定非池中物,將來必定有所大成?!?/br> “那這么說,到底怎么定?”燁霖問老母親。 太妃瞟一眼害羞到不行的孫女兒靜芯,摟著她笑起來,“瞧瞧,臉紅跟猴屁股似得。行了,都別說了,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再等等吧?!闭f罷,太妃就給王妃張氏使眼色。 張氏微微點了下頭,表示明白。 當晚,母女倆便窩在被窩里說起悄悄話。張氏問靜芯可看清賈璉的容貌美,覺得如何,心里又是怎樣想的。 靜芯臉倏地紅了,捂著臉沖張氏干點點頭,“若人品真如母親所言,可以?!?/br> “喲,這么干脆就應了?我倒想去問問那賈璉是不是什么男狐貍精,才見了一面,就把我芯兒的魂勾走了?!?/br> 靜芯被張氏說得直害臊,把臉蒙在被里,只露出眼睛,眼珠子烏黑發亮,俏皮地看著張氏。 “行了,我是你親娘,用不著客氣,有啥心里話趕緊說出來?!?/br> 說罷,張氏就把靜芯從被窩里拉出來,母女倆相對坐著。 靜芯心里清楚,家里頭祖母和父親最寵溺她,母親相對來說嚴厲些,但很多事靜芯都愿意聽母親的意見,因為母親才是那個不偏不倚最能幫助她長大且做出正確選擇的人。 所以靜芯也就不扭捏了,大方地跟張氏道:“我就掃了那么一眼,不過虧我眼尖,看得還是很細致的。從衣著到身高、長相,還有他那身行止做派,都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甚至更好。至于人品,本來是擔憂的,不過有母親作保,還有父親和太妃老辣的眼光審視,我便是放心的。只是,不知道人家對我的看法怎么樣?!?/br> 靜芯覺得初見的時候,對方似乎并沒怎么正經瞧自己,她有點擔心人家壓根就沒看上自己。 “你若是愿意了,這門親自然是咱們說的算!”張氏喜道。 “母親,您懂女兒的意思的。還是先問問他的想法再定奪吧,別是心里有了人,白白耽誤彼此?!膘o芯憂慮道。 張氏明白女兒的思慮,親昵的捏捏她的臉蛋,表示她一定會對此事上心。 …… 次日,賈赦趁著賈璉定省時,趁機詢問賈璉對此次相看的想法。 “我可瞧了,小姑娘人長得俊,性情也好,定然是個溫婉賢淑的好媳婦兒?!?/br> 賈璉不解地瞟眼賈赦,潑冷水道:“您早就認識她?才見一面就說好!她是郡王的女兒,那樣的出身,我勸您還是先別多想了。若是人家瞧得上,咱們再考慮相貌品行的問題。不然的話,便是多慮,何苦白白浪費時間?!?/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讀者針對王夫人的腦洞問題,提出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比如“王夫人可以出本八卦雜志”,“腦洞太大需要盡早治療”,“這么大的腦洞可以出書了都”…… 王夫人聽聞此消息后,針對此番不負責任的言論,表示強烈的譴責和抗議,以及堅決的反對! 王夫人:我腦子好好地,沒洞好么!再說了,就算有洞,那也是個血窟窿,這跟出書有什么干系? 賈璉:腦洞是指思想上的洞,不是指真腦子。 王夫人:思想上?那我就更沒洞了,明明是賈璉,是他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做的那些事都可以出碟、存硬盤! 賈璉(笑):沒想到我還挺有情調的,也好,這樣比較性福??偙饶撑畯?,嫁個迂腐的木頭人,一輩子活得枯燥乏味,只能靠腦洞慰藉自己。 王夫人:……(膝蓋中了無數箭,已殘) 第29章 牡丹要揚名 “你這廝,未免太薄情,就算人家沒表態,你就動動心思想一想也不耗你什么。真是的,你這臭性子到底隨誰!” 賈赦口上雖這樣抱怨,其實心里也清楚,以自家的情況來說那真是高攀了。雖說榮府現在在外威名尚在,可在那些真正的皇孫貴族們眼里不咋值錢。更何況禮郡王可不是異姓王,是堂堂正正的皇族血親,他跟當今圣上那是真正的堂兄弟。雖說他這個郡王在朝堂上不是特別受關注,但身份擺在那兒,也是極為高貴的,而且人家不光是郡王還有實職。 這么想想人家的優秀之處,再考慮下自家的身份背景,還真有點配不上。當初自己上趕著‘偶遇’禮郡王,主動提及此事,還真是臉皮厚了。 賈赦撓撓頭,有些焦躁。他當初也是被賈璉和蔣子寧的事兒給嚇著了,頭腦一熱,就膽大了,真敢去找。要是擱在平時,他肯定也認定這門親事不可行,連試都不愿意試。 “不過這也算不得什么,公主招駙馬,身份還有比咱們差更多的呢?!?/br> 賈璉沒反駁賈赦,要告辭。 賈赦攔著他道:“你去哪兒?” 賈璉:“回院?!?/br> “你不是剛從你院里過來么,怎么還要回去?” 賈璉:“人為什么吃完飯還要吃飯,您覺得呢?” 賈赦被堵得啞口無言,指了指賈璉,真想上家法揍他一頓。不過他也知道了,自己一提起來,賈璉一準有話堵著他,叫他下不去手,所以他就不浪費那個口舌提了。 “你跟四皇子之間到底是忙活什么呢,難道四皇子想讓你幫他種地不成?” “您真聰明?!辟Z璉舉起大拇指,夸贊賈赦道。 賈赦高興的笑:“也不想想我是誰,是你老子!” “老爺,您的茶,”秋桐半含羞著端了茶上來,聲音嬌滴滴地,給賈赦上完茶之后,轉而又端茶給賈璉,“這是二爺的?!?/br> 賈璉斜眸看眼秋容,轉而又正眼仔細打量了她一下。 秋桐感覺到賈璉的目光,立刻嬌羞起來。 賈赦看出點門道,立刻罵走了秋桐,轉而樂滋滋地問賈璉:“怎么樣,看上了?看上了就跟爹說,爹賞給你,但前提是你要用你聰明的腦袋瓜兒把這門親事給搞定?!?/br> “臉上的粉沒撲勻,真難看?!辟Z璉前一句是闡述客觀所見,后一句所謂‘難看’其實是指秋桐心思不正,上個茶還作妖。 賈赦還以為賈璉是嫌棄秋桐丑,氣呼呼的指了指他,覺得他是在諷刺自己審美不好。他娘的,真丟人,以后他絕不會再碰秋桐那小妮子,省得在兒子跟前丟人。 賈璉出了門之后,就立刻招來興兒,則命其暗中調查禮郡王次女的性情。 “以前從王府里放出來的丫鬟、婆子……都去打聽打聽,切忌不要張揚?!?/br> 興兒領命去了,賈璉才發現還有一道目光瞅著自己。賈璉看都沒看,直接走了。 秋桐在院里待著,本是打定主意要跟著璉二爺再試試??梢姸斈歉钡稑尣蝗氲牡?,立刻放棄了先前的年頭,悲悲戚戚地離開,偷找個地方偷偷抹淚去。明明去年開春的時候,二爺還調笑過她,說要把他的第一次給她,只要自己從了他就會做上姨娘。她當時本是想撩撥撩撥再來,好讓璉二爺一直對她掛心,可不知怎么二爺后來突然就對自己冷淡了。這一冷就是一年多,而今的二爺遠在天邊,她萬不敢再惹他了。秋桐的心里后悔死了! …… 近幾日,賈璉心無旁騖,一心撲在牡丹花上?;ㄆ趯⒔?,這些牡丹花是他以后‘開疆拓土’的‘錢’動力,定然不能出任何差池。 下午,賈璉正拿著冊子站在牡丹花前,記載每一盆的生長特點。梅果突然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跟賈璉說:“周瑞家的不知因何劫走了豐兒jiejie,奴婢攔不住,只能趕緊來求您?!?/br> “往哪兒去了?” 梅果:“好像是老太太那邊?!?/br> “哦?!辟Z璉抬首觀察下一盆花,繼續記錄,似乎對此事并不掛心。 “二爺,豐兒jiejie那里……會不會出事???”梅果擔心的提醒道。 “既是去老太太那兒,自然不會出事。她行得正坐得端,憑什么人沒證據,也無法叫老太太去冤枉好人?!辟Z璉轉頭看著梅果,示意她該對豐兒的為人有信心。 梅果點點頭,堅信二爺的判斷沒問題。 榮府,賈母處。 王夫人見了賈母后,便委屈哭啼一陣兒,見賈母略表現煩躁,忙止住淚水,說道起來。 王夫人先是委屈描述無故搬家給她們二房所帶來的影響,接著便道:“也不知是哪個嚼舌根子的冤枉了我,讓母親誤會媳婦了。媳婦兒乃是信佛之人,做事素來對得起天地良心,而今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冤枉??!” 賈母見她這副嘴臉,嗤笑不已,“誰嚼舌根子了?除了你在這聒噪,我老婆子這幾天還真沒見過誰胡亂說什么。人家真正受罪的什么話都沒說,就怕我老婆子聽了上火難受,甚至為此還擔責,委曲求全。而你呢,當初賢德溫良的勁兒都哪兒去了?這會子了,還巴巴的來找我告狀,指桑罵槐的,你這心胸窄得只怕連根針都放不進去?!?/br> 賈母本來尋思這件事如果王夫人識趣兒略過不提,她也就不發火不追問什么了。也算是拂照寶玉的面子,這孩子這兩天一直在替他母親說好話。賈母也不是個心狠的,能生出寶玉這樣討喜可愛的娃娃來,賈母覺得王夫人還是有功的。偏偏她來討嫌! 王夫人一直以為二房換地方的事兒是賈璉那廝說了壞話告狀,在老太太跟前誣陷二房所致。萬沒想到這廝竟然棋高一籌,走得是以退為進的路數。這樣的話,老太太便是心里認定了,除非拿出鐵證反駁,不然很難給掰過來。 王夫人料想自己的現在不能再言語什么了,悶聲低頭,裝鵪鶉。 賈母便開始細細數落她聯合薛家暗算賈璉買地的事兒。 王夫人至此才明白到底因為什么! 既然老太太如此認定,王夫人覺得她再做否認已沒有必要,反而會更惹其生氣。 王夫人趕緊跪在賈母跟前,解釋道:“的確是媳婦兒的錯,媳婦兒沒去思慮蟠兒這孩子的頑劣性兒,只囑咐妹子幫忙弄些種子來。種子的事兒的確是我之前貪心,見他莊子管得好,自己不服老想跟他爭一爭,就暗中去信請meimei幫忙了。都是自家人,媳婦兒不該有私心。再說璉兒還是個孩子,自己一把年紀了卻不知廉恥的跟小輩計較,媳婦兒真是糊涂,該打!” 王夫人為了讓賈母相信薛蟠忽悠賈璉買貧瘠地的事兒跟她沒關系,她爽快地承認種子的事兒的確是自己私心為之,也拉下面子認真賠錯了。 賈母見她此般真誠,氣消了不少。再加上王夫人連連賠罪,還假裝揚手打自己一巴掌。賈母到底是被她給逗笑了,態度緩和了些,不再追求此事。 “仔細想想,若你真有心害他,不至于如此魯莽,干出叫人一眼就發現的蠢事。這件事可能真不是你安排的,但也有你的過錯,你那侄兒當真是魯莽頑皮地性子,叫人難以接受?!?/br> 王夫人應和點頭:“媳婦兒而今也算吃了大虧了,老太太您放心,這心里頭rou疼著呢,一準兒會謹記,回頭督促我那妹子好好管教兒子?!?/br> “如此也罷了。你只要好好表現,以后都好說?!辟Z母暗示王夫人一句,鼓勵她繼續做好主母。左右罰也罰了,既然知錯就不必再難為她。畢竟是一家子人,要以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