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銘說：你給王御打個電話吧，讓王家來壓一壓吧。

    池崇陽說：好。

    總想著憑手段，憑布局，憑商業，伐謀而不伐交，末了，末了，他也不免俗的還是用了關系。

    靠！tmd，原來自己也是一個俗人，正好，和那個俗女人配成一對！

    想到這里，池崇陽啟動汽車，一打方向盤，又飆了回去。

    路上，池崇陽想了很多。

    怒氣過后，理智回來了，池崇陽也想明白了，這個女人，還真是“找個理由，讓他平衡，找個借口，讓他接受”。

    進了a公司，進了停車場，就能看到那個女人坐在辦公桌前，像個工作機器人似得敲著鍵盤，看著看著，池崇陽又來了氣，tmd！把老子氣了個半死，她倒好，平靜的很！

    給她打電話，他隔著車玻璃，隔著窗戶玻璃都看的一清二楚，她明明聽到了，明明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后就放在一邊，竟然不接他的電話！

    再打，不接。

    再打，還是不接。

    池崇陽咬著牙發了條短信：我在a公司的停車場！

    他看到那個女人看了手機，看到那個女人驚愕了一秒的表情，他看到那個女人站起身來到窗前，她在確認，真是連他的話都不信只信自己耳朵眼睛的“好女人”！

    池崇陽再打，這次她接了，他能看到她站在窗前，接了電話。

    “楚佳凝，你給我出來！”

    楚凝不說話，池崇陽陰陰的說：“你打算讓我進辦公室把你拉出來嗎？”

    他真的做的出來，楚凝相信這一點，楚凝隔著窗玻璃，透過那路虎的前窗玻璃，也看到那個冤家。

    楚凝說：“我馬上出去?！?/br>
    “好，給你一分鐘時間!一分鐘不見你，我就沖進去抓……”池崇陽狠話還沒有放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楚凝放下工作，走出來，來到車邊，拉了拉車門，果然是開著的，正要坐上去，池崇陽卻回過頭來，瞪著眼睛說：“坐前面來！”

    看著眼前人不動，池崇陽作勢要下車抓人，楚凝趕快聽話的關了后座的車門，坐到副駕駛上來，一上來楚凝問：“你是怎么開進來的？

    “你是指保安嗎？我在a公司的三月早就喂熟了?！?/br>
    “哦，我倒忘了你是有錢人，有錢能使鬼推磨?！背€是按著早上與他分手的那個強調說著，說的她自己都難受。

    “是嗎？如果錢連鬼都能買的到，那我的錢可不可以買到你？”池崇陽說完，側頭，挑著眉毛，帶著輕浮的說，他看到楚凝氣的臉都紅了，然后她要推車門，要走。他忙著收了表情，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楚凝的手。

    池崇陽瞪著眼睛，瞪著楚凝，他說：“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愛不愛我？嗯？”

    愛？什么是愛？

    楚凝低頭，是啊，什么是愛？她曾經等一個男孩，一個未曾牽手只是遠遠相望的男孩，等了13年，那是愛嗎？可是再見蕭景，才明白，那，只是青春期的躁動，蕭景對她來說僅僅只剩下一個名字而已。與池崇陽認識不過四個月，卻將男女之事該做的都做了，他讓本來清心寡欲的她變成了一個欲女，和他在一起確實愉悅，不止身體，還有他妥帖的照顧，這是愛嗎？

    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是性？是給彼此高*潮？

    是荷爾蒙？一想到他就心跳加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還是習慣？習慣了他的存在？

    這些池崇陽都是吧！所以從哪個方面來講，自己都是愛著池崇陽的，沒有任何目的，純粹的愛著這個人，而他，池崇陽卻不是，他從一開始便是步步設計，步步謀算。

    楚凝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崇陽，其實你也很清楚，我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我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楚佳凝，我曾努力嘗試過容到你的世界，可是你的世界太憋氣，若是你也愛我，不如來我的世界，很爽，好不好？”

    “你容不到我的世界，我又怎么容到你的世界？”

    “好，好，好，你不容，我容！再難，再難，我都傾盡全力容到你的世界，楚佳凝，你看，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就當今天早上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我就當你什么都沒有說過。我的家人我負責解決，你乖乖的等我來娶你，若你嫌慢，你什么時候想結婚，都聽你的?！?/br>
    “其實沒有必要硬容，真的，何必硬容?！?/br>
    “你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池崇陽的聲音拔高，整個車廂里充滿的都是他的怒氣。

    楚凝低頭，他又沒有了耐心，他又將他隱著的少爺脾氣發出來了。崇陽，真的，我們就這么散了吧，非要把那層紗撕開嗎？

    池崇陽點了一根煙，吸完又點了一根，吸完又點了一根，掐滅。

    他說：“別再扯年齡貧富差距的幌子了，我們坦誠相見吧，不過想想你既然連分手都找個幌子，這么在乎我的感受，真是愛我不淺。你心里有什么話，問吧，我定當直言不諱?！?/br>
    好，既然彼此都知道彼此知道了，那就說開了吧，說的明明白白了吧，猜測，萬一存在誤會呢？楚凝問：“你在哈佛讀什么專業？”

    “經濟，金融?！?/br>
    “具體細分？”

    “ma，就是兼并收購，也叫重組收購?！?/br>
    “所以，你現在要收購的是哪家公司？”

    “c公司?！?/br>
    “是池崇銘要收購c公司？”

    “不，是我?！?/br>
    “你來a公司是你的計劃，你去b公司也是你的計劃？”

    “是?！?/br>
    “那天，我們第一次相見，你與你哥撞我也是事先安排的？”

    “不！那次是緣分?！?/br>
    “哦，除了第一次，那之后，你進a公司之后，對我，所有的調戲，所有的接近，都是你為了達成目的，所用的美男計嗎？”

    “是?！背爻珀栒f：“一開始是，但是幾天之后，我便失了心，是我先愛上了你?！?/br>
    “你什么時候愛上的我？”

    池崇陽來了一股氣，他想罵她：你tmd沒有心嗎？我愛不愛你，你什么時候愛上的你，你不知道??？！不舍得罵，只能氣呼呼的反問：“那你什么時候對我有感覺的？”

    什么時候對他有感覺的？楚凝當然記得清清楚楚，那是第一次帶他去客戶那邊做技術展示，唉，也不是主動帶他，是他打電話逼著要了客戶的地址，直接開到會議室的。那天，他看出了她的身體不適，讓她躺在后排的三連座上休息，結果，在他開車的途中，她真的睡了過去。一睜眼的時候，身上蓋著他的上衣，滿鼻子都是他的氣息，那個時候的心便砰砰的跳了。

    耳朵里是輕音樂，而他在專注的寫著東西，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側臉有著歐美人的立體感，很好看，很好看，好看的讓她心動了。

    也許，他當初那么專注的寫的東西之中便有如何謀劃到她的心，如何的擒了她為他所用吧！

    ☆、chapter 78水落石出（十三）

    “那你什么時候對我有感覺的？”

    池崇陽問完，沒有等到楚凝的答案，他搶先說：“就拿a公司來說，干一樣的活，中國人拿多少的工資？歐美人拿多少的工資？幾倍都不止吧？歐洲人還動不動的休假，夏天嫌氣溫太熱，一休就休四周，技術部的歐洲同事去沙灘上曬小麥色，郵件自動回復都是：,ningchuismybackup。cao！我還沒有和你去度假呢！”

    “你們的產品，連客戶投訴賠償都除去的話，也有一半以上的利潤，一半以上！實業中哪有利潤這么高的！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定價這么高？因為a公司有100多年的歷史，你知道在美國有多少個總裁多少個副總裁嗎？這些人位高、權重、錢多卻不干活，更別說還有更多的退休的總裁要去養?！?/br>
    “憑什么？憑什么我們中國人辛辛苦苦的掙錢去養歐美人？憑什么我愛的女人忙的連和我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去幫歐美資本家掙錢？a公司這樣，b公司也是這樣，c公司亦然。我收購了c公司，怎么說也算是個民企或者私企吧，給中國政*府交稅，給中國老百姓創造就業機會，你說，這算不算是我愛國？！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幫助我、以我為傲而不是在這里和我鬧分手？！”

    “對，你猜的沒有錯，我是無風中挑起了浪，讓a公司與b公司聯合起來去擠壓c公司，以便最低價去收購?？墒?，誰買東西不講價還價呢？去菜市場買個菜還還個價呢，人家說白菜100塊錢一斤，你就給100塊，那不是傻子嗎？！”

    “別以為我舉的例子夸張，我不是沒有和a公司上層接洽過，你們公司那些高高在上的、在紐約總部、等吃等喝的老蛀蟲們就是給我報了一個天文數字的收購價，tmd，以為我們中國人傻錢多呢！”

    “怎么？你以為a公司之所以報了個天文數字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打算賣嗎？不打算賣為什么要和我接洽？a公司想賣！幾年前就想賣了！因為雖然這個行業因為門檻高、技術含量高、利潤客觀，但是在歐美的市場已經嚴重萎靡，現在完全靠著中國市場救火，而你不也是知道的你們公司正在往航空航天轉型？”

    “你什么時候和我們公司上層接觸的？是我們去紐約參加全球技術大會那次嗎？”楚凝突然問，池崇陽滔滔不絕的言語戛然而止，他應該回答“是”，還是默認的沉默？

    “在你的商局里，在你說的你失心之前，我本是一顆怎樣的棋子？你本想將我安放在哪里？是不是和于小雅一樣？你本來的目的只不過想讓我去c公司的技術部吧？”

    “是！”池崇陽咬著牙說。

    “可是，你進了a公司才發現，也許是瑞貝卡告訴了你，我這個人呢并不是哪里給高薪就去哪里的，所以，你便用了美男計，有的時候說著過分的話來調戲我，有的時候拉拉扯扯的非要開車送我回家，故意的延遲培訓時間請我去高檔飯店吃飯，你想，有什么樣的女人會抵抗的住你池帥的追求呢？”

    “你剛才問我，我什么時候對你有了感覺，我告訴你，就是你開車追到客戶那邊參加技術展示會的那一次，可是，其實，你追過去更多的是想認識郭翼和方晗吧？既然人才戰略是你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你不會放過郭翼和方晗這兩個人才吧？也許，我猜，還有趙天驥?！?/br>
    “后來你還追到了紐約，你強吻了我，你猜對了，那是我的初吻，我當時雖然氣急打了你一耳光，可是，從那時起，我心里便接受了你。我到現在才知道，你飛到紐約，更多的是想探探a公司最上層的口風，因為最上層報了一個天文數字，你才真正百分之百的放棄收購a公司了吧？”

    “還有之后的種種，你，你，你總是將我弄的筋疲力盡，我以為是情到深處自濃，原來不過是我一人孔雀開屏，你只不過是想代替我出差，自己把握市場，聯合郭翼趙天驥方晗，為心所欲?！?/br>
    池崇陽手緊緊的抓著方向盤，最容易騙人的話是半真半假的話，最難反駁的事是真假慘雜的事，楚凝除了工作從未和他短時間說過這么多的話，面對她的層層發問，若他誠實，他只能回答：是！

    利用是真，愛更真。

    可，池崇陽無法用更真的愛去否定當初的利用。

    楚凝說：“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情商是超170的，是不是？我知道你的情商也是極高的，所以你應該將我看的很清楚，我這個人呢原則不多，對工作，我只講一個：契約精神。我與a公司簽了工作合同，我拿a公司的工資，便為a公司做事。對感情，我只講一個：真真心，真誠，真愛。從一開始便是利用之心、謀劃之心，這樣的感情，我不要?！?/br>
    “愛情，最難過的事，莫過于，自以為的甜蜜的、午夜夢回都反反復復想無數遍的、想一遍就笑一遍的所有美好皆是對方精心的謀劃?！?/br>
    “所以，崇陽，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不可能了?！闭f完，楚凝推門，下車，離去。

    池崇陽狠狠的抓著方向盤，瞪著前方，他正對著那個女人工作的位置，那個女人和他說完這么決絕的話，竟然回到辦公室還一如既往的工作，一份一份的在確認著工單。

    他與她只相隔不到十米，他與她只隔著不過兩層玻璃路虎的車窗與辦公室的落地窗，可是，池崇陽卻覺得這是多么遙遠的距離！就像今日如昨日，近，卻永遠回不去的遙遠。

    還是她先前分手的借口，讓他更好受一些。

    池崇陽瞪的眼睛發紅。

    池崇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盯了一個下午，盯著她下班隨著同事們走上班車，這次，他沒有沖過去拉住她，她說了：崇陽，不要再來找我。

    夜幕落了下來，池崇陽還在黑黑的車里盯著黑黑的技術部辦公室，她雖然不在，但是哪里有著她的氣息，純粹的氣息，可是越是純粹的鉆石，越是無物可破。

    池崇陽想不出怎么辦法去破楚凝。

    晚上十點鐘，是邵北辰的電話將池崇陽喚出來，邵北辰周邊的聲音很是嘈雜，邵北辰用半醉不醉的聲音說：“小陽子，我來h城了，來，出來喝酒啊，”

    正想喝酒！池崇陽說：“好！”

    驅車來到邵北辰說的酒吧，滿滿的躁動之氣撲面而來，香檳，紅酒，伏特加，朦朧的燈光，滿屋子的脂米分香氣，一會兒迷離一會兒猛敲的音樂。

    在吧臺找到邵北辰，池崇陽也不說話，坐下來，倒一杯酒，喝一杯酒，倒一杯，喝一杯，然后，他嫌倒酒慢，直接對著瓶吹。

    邵北辰伸手壓住酒瓶，拿了過來，又是好奇又是調笑的說：“怎么了？小陽子？借酒消愁呢？才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年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