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犯了原則性的錯誤，碰了永遠不該碰的紅線。

    池崇陽說到做到，答應給楚凝一周的時間，他就連每晚七點的電話也沒有打，靜吧，靜吧，只要不靜出一個競爭者來就行！

    再說，他實在是忙，姜還是老的辣，池獻未卜先知，還真有人盯上了c公司這頭瘦死的駱駝，池崇陽最終還是用了合成自己血液兩家的人脈，這就是國情，沒有辦法。

    還不到周五，奶奶就打來電話讓池崇陽周末務必回家，奶奶神神秘秘的說：有事！

    有什么事？

    親事！

    奶奶打聽過了，池家看上的省*長的女兒對她的小孫子也是芳心暗許的，于是，奶奶就以她的名義請那千金周末來做客，都是成年人，都是人精，兩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省*長的獨生女兒叫思蕙，越是高深的人家，越會起一些俗人聽起來很俗的名字，但是陰陽先生們都是這樣說的，思，上土下火，火土之人，大福大德，福澤后世。

    思蕙也是留過學，卻沒有起英文名字，就憑這一點，池崇陽真想給他的相親對象加分！

    每個奶奶急切的想抱重孫子的心都是一樣的，馮老夫人和普通的老婆婆對這件事的心是一樣的，她甚至叮囑另一個出色的孫子，讓大孫子周六不要來給她請安，省的攪亂她的聯姻大計。

    官，商，多么的相配！

    不管思蕙表現的多么大家閨秀風范，舉止得體，言辭合禮，馮老夫人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她看一眼就知道這小姑娘看她小孫子的眼神和她當年看池獻一模一樣，所以，此事決定權在她小孫子手上。池家是否能再上一層樓，也在她小孫子手上。

    馮老夫人就在一樓廳里坐著，她想小孫子與思蕙在樓上做什么都行，只要她那不聽話的小孫子不要逃，只要給思蕙時間，阿陽是個聰明的，總會明白哪個才是真正適合他的。

    池崇陽與思蕙在書房，他坐在書桌前的老板椅上，她坐在窗前的貴妃榻上，他借著燈光，她借著陽光，他看他的書，她看她的書。

    看了一上午，吃過午飯，接著看。

    飽暖思yin*欲，飯后適合運動，你想啊，胃里有著食，血緣都流向下半身了，腦子自然會缺氧。池崇陽手臂上舉，伸了一個懶腰，思蕙扭頭看過來：“要午休嗎？”

    尋常的話，在孤男寡欲相處一室的空間里就多了些意思，若是幾個月前，池崇陽會笑著接：“一起么？”

    可是，現在不行了，他也是有r的人呢！

    池崇陽說：“那我去房間里休息一下，你隨意?！闭f完站起來要往外走。

    “池崇陽！”思蕙聲量提高了一下，她問：“你是真的困嗎？”

    不是，當然不是，他精力旺盛著呢！不過要看干什么？只是兩個人這么木頭似的待著就太沒有意思了??！好吃不如餃子，舒服不如倒著，當然他選擇去臥室那舒服的床上躺著了。

    “有點?！背爻珀栒f。

    思蕙站了起來，人人生而平等，她覺得說話的時候也應該要站都站，要坐都坐，平視，她說：“不如，我們有話直說，更節省彼此的時間，也是對彼此的尊重?！?/br>
    “thanks.”思蕙以為池崇陽會說ok，他卻說了謝謝。

    池崇陽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思蕙對面，到現在才仔細的看他內定的妻子，原來不止是身份討馮老夫人喜，長相也正是馮老夫人喜歡的那種，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男人不喜歡胖的，老人不喜歡瘦的，馮老夫人說了：太瘦，載不動太多的福氣。

    她長相也不是現下流行的瓜子臉，而是下巴略顯豐滿，聽說這樣的長相是明顯的幫夫運；她的耳珠厚大，鼻端有rou，聽說這樣的女人一生財運亨通；她的人中明顯，聽說這樣的女人不但易生兒子，且生就生龍子。

    真真正正一個正宮娘娘的長相！

    所以，這次的馮老夫人的安排，王教授也是默許的吧！王教授在他的楚凝與省*長的千金中選的也是思蕙吧！若是之前，他也不會拒絕思蕙這樣的女人，在碰到了那個異樣白皙異樣大眼異樣薄唇的女人之前。

    男人若是喜歡一個女人，才不會沉默呢！他會多話，迎合著那個女人，討好著那個女人，說著些甜蜜的情話哄這那個女人。所以思蕙知道池崇陽不喜歡她，哦，她指愛的那種喜歡。

    思蕙還是想試一下，她說：“聽我父親說，你最近在整合一個實業?！?/br>
    “嗯，小項目?！?/br>
    “可是rou很多，好多人都已經盯上了呢?！?/br>
    最不齒的就是這種人，見著錢就眼開，聞著rou香就撲過來，想吃rou，自己去打獵啊，卻專等著別人設了陷阱，捉了獵物，收拾好了，快下鍋的時候直接過來搶。

    這是什么商人？這是強盜！

    這兩個星期注意到c公司的人多了起來，都在打聽著這是誰設的局？聽說是池家與王家的孫輩出的手，撤了很多，不過也有見錢眼開的，池崇陽知道有兩家，他問：“幾家？”

    “到我耳朵里的是兩家?！?/br>
    池崇陽點點頭，說：“這也算是對我眼光的一種贊揚么！都找到省*長大人那邊去了么！”

    “嗯，他們的行業都與之沾著邊，想打通上下游，做大，所以不會輕易放棄?！?/br>
    上策伐謀，中策伐交，下策伐兵。池崇陽最喜歡的就是謀，各憑各的智商，我擺我的局，你下你的套，成不成看各自的頭腦與手段。

    他不想伐交，不想伐兵，可是對方想，他怎么應對？池崇陽站起身來，最近懷中常備煙，他摸出來問思蕙：“可以嗎？”

    思蕙做了一個請便的姿勢。

    池崇陽走到窗邊，拿出打火機，歪頭點了煙。這是一個高智商的女孩子，還是一個高情商的女孩子，她絕對是喜歡自己的，否則，以她的身份，不會來應馮老夫人的約，更不會與自己獨處一室。

    她知道馮老夫人的心思，也應該明白他的態度，但是她在讓他選擇。

    他若是說：“你給那兩家帶句話吧?！?/br>
    便是他選擇了她思蕙。

    否則，思蕙憑什么幫他？憑什么幫他帶話？且，此事一做，圈內皆知，皆知省*長的掌上明珠在為池家小少爺出面出聲，若二人不走入婚姻，讓思蕙如何在這一層混？這一層未婚女性的游戲規則便是要端著，端著身份，端著感情。

    女兒的婚事父母總是更cao心些，到了思蕙這一代獨生子女，這種cao心程度更是到了頂峰。省*長大人閱人無數，幫女兒參看了h城這個圈內所有的適婚男子，將人品、能力、長相、家世等所有的指標羅列打分，為她選了池崇陽。

    思蕙看著窗前的男人，心想：何必打分，她其實完全可以數自己的心跳來判斷！

    ☆、chapter 75水落石出（十）

    池崇陽長長的呼出一口煙，說：“想給你介紹個人?！?/br>
    “女人？”

    “嗯?！?/br>
    “你不會是借著我的名頭出去私會她吧？”

    池崇陽笑了，走過來，低著頭，認真的說：“智商匹配的我們可以在一起做朋友呢?！?/br>
    思蕙真想翻個白眼，但是她的舉手投足與表情變化都已經被數十年教導的標準化了，標準的大家之女，標準的人上人的姿態。副作用是，說出來可以被外人猜度甚至當把柄的話少了，心理活動多了些，她暗暗的罵著：誰要跟你做朋友！誰稀罕和你做朋友！本小姐不缺朋友，缺男朋友。

    她還想說：本小姐同意被你利用了，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可是思蕙說出口卻是無任何情緒浮動，只表示結果的兩個字：“走吧?！?/br>
    思蕙沒有判斷錯誤，池崇陽果然帶著她去見了一個女人，遠遠的，在她的車里。思蕙現在才明白為何池崇陽在車庫里看了看她的奧迪a6，問：“開你的車，行嗎？”

    她的奧迪純黑色，最普通最大眾的黑色，a6在h城更是普款，最是不惹人注意。只是她這車內有乾坤，玻璃是防彈的，車身都是的鋼板也是比一般的要厚兩個級別。

    池崇陽開的車，這讓思蕙很開心，看他熟練的cao控著自己的車，覺得他離自己的心很近，只是這種近，是友誼的近，他真的把她當作了一個朋友對待。

    車停在一個自閉癥學校門前，此刻，孩子們都在院子里玩耍，順著池崇陽的眼光，思蕙看到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應該是這個學校的老師，第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孩的特別，特別高，特別瘦，特別白，特別純粹。

    “是她？”思蕙問。

    池崇陽點點頭。

    “確實與眾不同?！彼嫁ベ澋?。

    池崇陽笑笑，思蕙怎么能知道她的好？！他說：“她家沒有我家有錢，也沒有你家有勢，若是有人覺得你我從小是被當王子公主養大的，那么我覺得她從小就是比公主還公主的養大的。思蕙，你吃過省*長夫人親手做的飯嗎？你知道mama親手做的飯是什么味道嗎？不知道是吧？我知道?！?/br>
    “阿姨保姆做的飯也許香也許贊也許讓我們有高高在上的感覺，但是mama做的飯是很純粹，那是愛的味道。我吃過她mama做的飯，自此，我便知道她擁有的是多么深沉的愛，所以我很怕，怕她根本看不上我給她的愛?！?/br>
    “你剛才說的不錯，她是特別的純粹，所以我怕她看不上我這不純粹的愛！”

    “思蕙，我們其實已經習慣了不純粹，例如你我今日的相親，不就是我們的家長從各個方面衡量過的決定嗎？這是愛嗎？”

    這是愛嗎？這句話在思蕙的腦海中回響著，她想了好一會兒，她扭頭，她看著池崇陽，她想說：是，這是愛！卻只是我對你單方面的愛！也許你看我看到的只是家長的決定，而你有看到我看你的目光嗎？你有看到我的心嗎？

    他看不到！

    池崇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孩子群中的女子，他還在說著：“你不知道在她面前我有多收斂，你都看到了吧，車庫里的跑車都落了一層灰了?！?/br>
    思蕙是知道的，她的父親早就將他的一切做成了資料給她看，上面寫著，他只有一項屬于紈绔子弟的愛好：愛車，愛豪車，愛跑車。

    他說：“若是我將法拉利開在她的面前，你猜她會說什么？”

    可是他只是問，卻不需要思蕙的回答。

    他自言自語的說：“她會先是輕抿著薄唇，然后說四個字：底盤太低。不止是為了討她的喜，我不再飚車，而是我惜命了。這個世界，你我皆知，要多復雜就有多復雜，我要惜命，讓自己的命長些，護她一世的純粹?！?/br>
    任憑思蕙修養再高，此刻也忍不住心中冷笑，口中苦笑，她說：“池崇陽，你將我帶到這邊來，就是要我聽你對心上人的表白的嗎？你就不覺得你我終會在家長的施壓下做了夫妻嗎？你就不擔心我會因為你此刻的這番話會膈應一輩子，終忍不住對她出手嗎？”

    池崇陽搖搖頭，說：“思蕙，不會的，你我不會的。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論外界如何的阻攔，不論她心中如何的隔閡，不論用盡何種手段，不論這手段如何的卑鄙，我池崇陽這一生終要娶她為妻，這一生也只娶她一人為妻?！?/br>
    “你對那朵冰山雪蓮的表白，不應該在我的面前說！”

    “思蕙，”池崇陽扭頭，對思蕙伸出手，真誠的說：“你我，真心，做朋友，可好？”

    這次的出差，楚凝帶了柳晴，留下陸天守著辦公室應付日常的技術工作。這不是楚凝的選擇，這是他們兩個自己的選擇。

    這次的打單子，有些反常，向來都是盤算至精的郭翼竟然貌似心不在焉，他表面上還是一副敬業的樣子，只是心不在，楚凝是看得出來的。

    而且方晗對這次的單子，也并未放在心上，所以，并不是郭翼在讓方晗，而是，他倆俱無意。

    此次技術交流會，認真的只有楚凝與方晗的下手。

    會議結束，走出客戶的視線，郭翼與方晗并無遮掩的勾肩搭背，說：“走，一起吃個午飯?！?/br>
    在車上，楚凝問了：“郭翼，怎么，這個客戶有隱患嗎？”

    呵呵，不虧是池少的女人，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想接這個單子了，怎么回呢？騙？不敢，郭翼說：“不，這個客戶并不是像lwn那種接了不掙錢反而賠錢的客戶。只是，我們公司最上層都已經不讓急功近利的進攻市場了，畢竟任何時候，三角才是最穩固的，把c公司按在到塵埃里去，再也爬不起來，讓a公司與b公司直面相對，殺個兩敗俱傷，對a公司有什么好？”

    楚凝注意到了，郭翼沒有說我們公司，而是說a公司，這讓她一下子想起池崇陽，那個人剛離職也是立刻改口這么直接稱呼a公司，可是，郭翼，你不是還沒有離開我們公司嗎？

    郭翼又說：“可是sam卻不這么想，sam想的是用今年的銷售數據去沖擊全球市場總監的位子，你說，這種情況下，讓我怎么做？不聽sam的？他可是我的頂頭上司！聽sam的，那與公司最上層決定的戰略對抗嗎？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郭翼還接著說：“我看是sam是活的不耐煩了，他也不看看你家k的例子？美國的公司，歐洲人做個歐亞總監就不錯了，全球總監的位子當然給美國本土人留著。誰都知道最近上位的bill的專業能力是遠遠不如k的，可最終，不還是bill上位了嗎？”

    郭翼今日果然反常！楚凝心里是明白的，雖然是五年的搭檔，雖然這五年搭檔的極好，雖然郭翼是偏向楚凝的，但是他從來只是話中點一點，從不說透，從來不會說的這么隨意，從來不會說的這么露骨。做銷售的，水深著呢，誰知道什么時候有一只錄音筆在等著你呢？

    可是，郭翼竟然還沒有說完：“楚凝，以我看，不出多久k要么自己走，要么被bill開，所以介時會有一個歐亞技術總監的位置空出來，有競爭力的有三個人，一個是歐洲的技術經理，一個是澳洲的技術經理，還有一個是你。你的優勢是手握比例最大的中國市場，劣勢是你剛做了經理，常規情況下沒有連提兩級的道理，也沒有先例?！?/br>
    楚凝點點頭，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郭翼說的太多了，超越了他與她的關系。他此時并沒有喝酒，而且她最近也并沒有任何對他過度示好的舉動，可是郭翼笑笑，好似他要好人做到底一樣，點透透的，他說：“不過，一切都看bill的決定，bill不是對你很認可的嗎？”

    酒店終于到了，方晗車上沒有女士，便開的快了些，已經在包廂里等著了，郭翼要去點菜，柳晴也是個貪嘴的，也要跟著去點菜，只剩下方晗與楚凝兩個。

    提著茶壺，方晗走過來幫楚凝倒茶。楚凝斂眉，看著杯中翻滾的茶葉，說：“今天的單子，郭翼還是給你，是吧？”

    方晗的手微微一頓，接著茶水還是流暢的傾下，他說：“是的，雖然客戶對你的方案更感興趣，但是，郭翼會直接不給客戶報價，他可能覺得我剛做了總監，更需要業績的支撐吧?！?/br>
    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