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你……猜啊……不過讓我來猜猜吧,蕭先生,你是歷師對嗎?” 這般說著哆嗦著手抹了抹自己不斷淌血的臉頰,這個叫孫昂的男人對自己的軀殼一直十分珍惜,眼見這軀殼被蕭南燭打的瀕臨崩潰自然是怒火滔天,偏偏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這樣壓倒性的打傷他,能重傷到他的外在軀殼的必然是某種他極其厭惡的存在,加上建軍節這么一發威他總算是明白過來剛剛是什么人傷到了自己,而想到這兒,這個僅僅只有軀殼才叫做孫昂的邪物的眼神立刻就變了,看著蕭南燭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仇恨和玩味。 他叫孫昂,又不叫孫昂,原本作為一個邪祟他本不該擁有人類的名字,可是因為生來就比尋常邪祟多通了些靈智,所以他順順利利地混入了人類的世界,最后還得了像模像樣的人類身份。 追溯到過去的話,在古時他通常擁有另一個名字,那時它身為帶來無數災禍中的一員時常伴著戰爭瘟疫和饑餓到來,而作為被諸多風水書籍如《云笈七簽》等明確記錄過的邪祟,這個叫孫昂的男人其實正是老話里所說的‘三災八難’中的八難。 三災八難,即傳統黃歷中時常會提到的集中人生大劫難。三災有小三災和大三災一說,戰亂,疾病,饑饉這三種為小三災,風災,火災,水災則為大三災,八難者因為分別代表著人類最原始的幾種極端欲望,而在過去的記載中這八難則分別是不廢道心一難,不就明師二難,不托閑居三難,不舍世務四難,不割恩愛五難,不弄利欲六難,不除喜怒七難,不斷色欲八難。 因為到底是成了形又可以稱之為災難的大邪祟,所以除非他們自己主動暴露連歷神都無法察覺此類邪祟的氣息,八難原本也是以一個近乎以假亂真的人類身份活在這世上的,甚至可以說他活的比大多數尋常人還要肆意享受的多,一方面他以登峰這個公司的名義四處傳播開災禍和厄運,另一方面他則利用人類的私權不斷滿足他本身的各種欲望,負面情緒越來越多他就活的越來越好,相對的他的這副軀殼也會越來越完整逼真,而就在八難幾乎認定自己已經可以獨立主宰它作為一個邪祟所能行使的最高權力時,他卻隱約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的氣息從東南沿海地帶的區域傳來,而那赫然是消失了許久沒有面世的歲星的聲音。 歲星作為災禍之首,凌駕于所有災禍之上,它雖然無形無聲卻能夠輕易將他們這些大大小小的邪祟吸引過去不斷的為他所用。八難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歲星出世了,畢竟和平年代如果沒有什么大事的話一般歲星是不會輕易破土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類的一次誤cao作采礦又一次造成了這種歲星被迫提前破土情況,而對于歲星向他傳達的要將y市北災難厄運覆蓋的訊息,八難當下也沒耽誤,直接便來到了y市又親自找上了李忠林。 可是八難被太歲的氣息吸引著從而來到y市的時候并沒有去在意那些可能會阻礙自己的存在,因為過分貪婪和盲目自信也錯失了得知蕭南燭真實身份的機會,盡管他的確是覺得這個人類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美味的過分才會主動去和他接觸,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料到這居然就是那名頭很響的黃歷師,而這般想著,八難將通紅的眼睛對上了蕭南燭的視線,轉而用一種格外陰森詭異的語氣道, “你會把我怎么樣嗎,歷師?殺了我?你殺不了我的!我是八難,不是那些被你的紙片神們隨便一比劃就會消失的小邪祟,太歲讓我來就是要讓你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你殺不了我的,你殺不了我的……?。?!” 話沒說完就挨了一腳,蕭南燭顯然并不想聽八難廢話,直接就將他的這些話都一腳踢了回去,畢竟最重要的一句話這邪祟也都說出來,想來也是那太歲將這八難勾過來才造成今天發生的一切,想到這兒,蕭南燭便想直接就地殺了這所謂殺不死的邪祟,可是還沒等他動手呢,外頭的會場便傳來了一陣警笛聲,而伴著那熟悉的動靜,彭東這小子拿著擴音器高聲呼喊的聲音也在外頭一并響了起來。 “里面的暴徒!你已經被警方包圍了!請將人質盡快施放??!請將人質盡快施放??!你沒有退路??!” 第65章 寒食 警察這邊來的實在是不湊巧,蕭南燭一聽見外面這動靜就知道彭東他們估計把整個特警大隊都出動了,不過原本今天就是個國際性大場面,八難能把這事弄的這么興師動眾也實在都夠膽大包天的。 恰巧建軍和建黨已經把殘局收拾的差不多了,而見狀的蕭南燭在低頭看了眼仰躺地上面容猙獰的八難后,忽然就從自己的褲兜里套出一張皺巴巴的歷紙,嘴里快速的念叨了一句話就抬手把本這還在沖他嘶吼著的邪物給硬生生給拍進了歷紙里。 “彭祖百忌!吉神宜趨!兇神宜忌!除滿平定執破危成收開閉!收!” 泛黃的黃紙迸發出一陣金色光,蕭南燭再把這張歷紙抓回來的時候八難就已經以一只兇神惡煞,滿嘴獠牙的惡獸的形象被封在了這歷紙之中。建軍和建黨一看蕭南燭這專業架勢還一愣,心里尋思著什么時候歷師竟然還琢磨出這新鮮招數了。 因為本也是剛學會這么干,之前才從那小冊子上學習到這招的蕭南燭也算是個新手,如今細究起來的話蕭南燭只覺得那本只有他看得懂的小冊子還真是些專門應對他這方面難題的法子,而這般想著,他難免就想到之前那個晚上他和除夕的那番交談。 歷法經,就是他從地宮帶出來的那本小冊子的名字,因為有好多生僻字看不懂,所以蕭南燭連蒙帶猜的只看了前面幾頁。那天除夕和他說他很有可能是某個少數名族遺落的子孫,或許和古漢族沾些關系,或許和那遠古兇族蚩尤也有點關系。 對于這點蕭南燭自然是覺得有些玄乎過頭了,然而無論是那寫著姬字的銅鎖扣還是這本叫歷法經的書都在無形中為他打開方便之法。先不論他之前是怎樣,總之在今年過年之前他還是個對黃歷,易經乃至風水八卦都一無所知的人。 然而就是在干了黃歷師這份行當之后他難免接觸了些入門常識,而就在他得到這本歷法經并仔細研究了之后,他便意外地發現如果老黃歷是他的從業資格證的話,那這本歷法經就是他的上崗培訓書籍,之前他沒有收過任何培訓就做了這黃歷師,事實證明就是除了依靠他本身過硬的身手和忽悠人的嘴皮子,他其實還是要依靠這些歷神們的能力才能幫助自己完成他的工作。 可是就在他看了這本小冊子后,他忽然就發現歷師與其說是依靠歷神們才能行事的附庸,倒不如說才是主宰歷神們一切的存在,因為在這本他還未看完的冊子里提到的有些東西明顯就是教給他如何真正駕馭老黃歷的常識和要領,而對于這點,除夕的話也給了蕭南燭最好的解答。 “黃歷和歷神原本就是最早的軒轅氏所造,歷法經是由他書寫,用意就是為了傳承這些東西,可是自人文始祖歸天后,這些東西就少有人知道了,歷法經丟失,之后的歷師們雖能借助我們的能力去做些事情,可是到底也不過是些尋常人,因為本身少了歷法經的存在,歷神們也無法從歷師這里得到幫助,因此才會出現有些傳統節日最終消失,陰陽歷逐漸發生混亂的這些事端……” 因為到底缺乏真正的使用方法也就是這本歷法經,所有蕭南燭之前的所有歷師都是空有個歷師的名頭卻沒有接受過任何系統的職業培訓,對于這點蕭南燭只覺得自己今年這撞大運的事可真是一件接著一件,而就在他把小冊子翻了翻后,他居然還真的就有所收獲了。 黃歷的宜忌是古人根據排排布神煞,制定規律的方法計算出來的,具體方法可以參考《協紀辨方書》。通過年月日時的關系,計算出此日的吉神和兇煞,比如今日乙亥日,吉神有天德,兇煞有月刑。 獲得了神煞,就可以根據神煞推斷今日的宜忌了。因為本身的排列具有一定規律,所以針對這點,看吉看煞就有相應的口訣,而作為承載著黃歷神力的歷紙,歷師只要搭配上歷法經中才記載著的建除十二神訣就可以相應的識破兇邪,化死為生,逆轉陰陽,而這十二句口訣每一句都代表著歷師的一種能力。 建除十二神即指建、除、滿、平、定、執、破、危、成、收、開、閉。因為蕭南燭目前還沒有完全領悟歷法經的全部內容,所以他現在也就學會了建,破,收這三個字訣,其余的他目前還沒懂究竟有什么含義,而這建,破,收則分別代表著三種他作為歷師可以掌握的術法。 建,即健旺之氣。歷師可在每月的建日也就是該月最吉祥的日子施展此訣,因健旺之氣能化無為有,相傳軒轅氏就是在建日創造了黃歷中的第一位歷神。 這一點這歷法經也提過,只不過相關的片段伴隨著大段的生僻字蕭南燭也沒看太明白,對于那第一位歷神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大概意思就是在建日他能夠運用歷紙和建除十二神的能力化無為有,創造出新的或是原本已經消失的歷神促起新生,而相應的破則代表了與建完全相反的能力。 所謂歷神者,是保護每日正常秩序的神明,因為本身是福澤的象征,所以生來就肩負著許多責任,然而若是有一日歷神的心智被污染成了與正道背道而馳的存在,那么歷師就有必要將其清楚,而破就是對應這種能力的字訣。 關于這點蕭南燭猜測應該是有過這種情況所以這歷法經里面才會這么提到,不過他也對這點不太感興趣所以就給大概地看了一下,而這剩下的這個所謂的收字訣,其實就是他剛剛把八難給收服的關鍵。 兇煞貪惡,死物禍星,但凡是邪祟死物只要用這收字訣就可以收之于歷紙中,像是之前那一整條黑龍骨架就已經被蕭南燭給做了回試驗,如今在八難得身上又試了回,他倒是感覺還怪好用的。 畢竟這方便又省事的,關鍵還挺干凈利落的,八難被他這么收進去了之后還能帶回家慢慢再問,現在寒食在家看著太歲,他拎著八難回去剛好能把主犯和從犯都一起審審,而就在蕭南燭這般想著時,他順手便將手上的這張鎮壓著邪祟的歷紙往兜里一塞后,之后也沒和建軍他們廢話解釋太多,只把倒在地上的折椅扶起來自己坐好,接著就舒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彭東打了個電話。 等彭東接電話的過程中蕭南燭又想抽煙了,可是想到寒食節說自己今天不能動明火,他只能一臉煩躁地等著外頭正在那沖自己這個暴徒喊話的彭東反應過來。建軍節剛剛累了個半死直接就坐地上開始擦著槍等下班了,而建黨節倒是還挺熱心的,主動就去把李忠林這個我黨的優秀黨員給扶了起來。 經過了剛剛那驚險的一幕,李忠林現在說話都是結巴的,畢竟他之前雖然也相信蕭南燭能幫他,卻萬沒有想到會親身經歷這樣一場被妖魔邪祟劫持的恐怖場景,見狀的建黨節倒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么了,于是在親切地拍了拍李忠林的肩膀道,這位代表了我黨最高思想的歷神cao著一口湖南口音就一本正經的教育上了。 “李忠林同志,我黨雖然堅信唯物主義,但是大千世界百雜碎,總有一些東西是我們不知道滴——今天這事你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以后還是要信主義信真理,封建迷信萬不能——” 話沒說完,邊上的建軍節就沒忍不住拍著大腿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建黨見狀把臉一板顯然是覺得自己受了嘲笑,李忠林萬分尷尬地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說啥好,而就在蕭南燭等了有二三十幾秒鐘后,一直在外頭沖里面喊話的聲音變了一個,等彭東一接起電話,早就已經不耐煩地蕭南燭就直截了當的開口了。 “我在里頭呢,別喊了,五分鐘后你們再進來,我先從后門出去,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了,給各位領導和老板們叫救護車吧……哦,還有啊,下禮拜有空嗎,來我家吃個飯吧?!?/br> 耳朵里只聽到蕭南燭這隨便的不能在隨便的語氣,正在外頭組織防爆隊進攻的彭東一臉僵硬地抓著手里的手機,表情都有些呆滯。 他是真的沒想到蕭南燭竟然會出現在這里,更是沒想到他這好不容易趕過來都沒他們什么事了,畢竟之前大風大浪的他都見識過了,可是在這件事上彭東還是被他家南哥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勢給打敗了。 不過想到之前蕭南燭給他把砍頭魔那事解決了,彭東理智上還是選擇了信任蕭南燭,可是身邊一大波同事啊領導呢他也不能大聲說話或是問些其他什么,所以在沉默了幾秒后,這臉色都煞白的小彭隊長在看了眼前依舊大門緊閉的會談現場,好半響才干巴巴的來了句。 “有……有空,吃……吃(┳_┳)” 第66章 寒食 y市經濟會談被不明暴徒襲擊這事下午沒過就上了新聞頭條,虧了彭東的放水,蕭南燭領著建軍建黨順順利利地從后門出來,完完全全地從這件事中給撇了過去。 后續的話有李忠林在那邊兜著,既然蕭南燭已經把這找上門來的八難收拾了,那李忠林所遭的太歲之劫也算是基本度過去了。 因為太歲的報復手段不過三種,先讓你體會親人死別之痛,再讓你經歷連累他人之苦,最后傷心欲絕生不如死也算是將最毒的手段都使盡了。如今這親人離別李忠林也是沒法挽回了,所幸把八難收了不至于讓整個y市跟著遭殃,后續的話只要他安心渡劫,再由蕭南燭把那沒了火氣的歲星給安撫好就成,而就在回去的路上,蕭南燭倒是對那毒蘑菇的處理方式有點頭疼了。 照理說太歲也算是山珍中的魁首了,延年益壽長生不老那都是有明確科學依據史料記載的,本草綱目等醫學典籍歷也有明確記載,只不過這東西通靈性所以尋常人要是吃他一片rou,那太歲肯定是要別人全家陪葬的。這么想想的話,這大蘑菇的氣性還真是怪大的,蕭南燭要是真把他怎么樣了指不定會倒什么大霉,而就在他回到家中的時候,負責在家看著太歲的寒食也算是松了口氣,因為就在蕭南燭離開之后,太歲沒過多久就真有不對的反應了。 這先是和活過來似的在浴缸里不斷的吞吐出白色的棉絮狀物,之后更是不自覺的膨脹的數倍。因為本身散發的邪氣過于濃重,寒食見情況不對就用蕭南燭之前留給他的黑龍訣給拍在太歲那滑膩膩的背上了,寒食本不懂這建除十二神訣的精妙,只憑著自身的這股寒涼之氣引出一道水柱將太歲凍在浴缸里,又強行忍著這邪祟穿心的危險施展開了術法。 華發黑衣的歷神縱使與千年前相比神力衰退了不少,卻依然有一股凜然之氣,就算腳踩浴缸揮舞蓮蓬頭那也是帥的冒泡,那黑龍符紙伴著寒食節周身的龍氣往那太歲身上一打后,那些自方圓百里被吸引過來的邪祟霎時間就和被什么東西給震懾住一樣。不過到底是歲星出世,所以開始任憑寒食怎么想將它收入黃歷紙中都有些困難,而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功虧一簣時,太歲卻在一瞬間忽然失去了它周身的那股兇煞之氣,而見狀的寒食節也沒耽誤,直接便將太歲往歷紙歷給收服了進去。 伴著一陣幾乎快把屋頂掀翻的尖嘯,這霸占蕭南燭家浴缸快一禮拜的大蘑菇總算是消失了,寒食起先也不明白為什么歲星會這么容易被他給收服了,而等蕭南燭回來后,他總算是明白了蕭南燭今天這一番安排的用意所在。 自打那日用血與太歲交融了精血之后,蕭南燭便時常能聽到這歲星的心聲,起先是似孩童般的耳語,有時又如老嫗般的念叨。蕭南燭開始也不明白這些總是在變化的聲音是什么,后來問了春分這丫頭才知道,那可能是太歲身上的一個個孢子在說話。 菌類本就由無數孢子維系才能不斷繁衍,這些孢子是太歲的子孫也是它保持生機的關鍵,蕭南燭既然能與這些孢子心神交流,自然也能向他們乃至太歲傳達訊息。由于太歲身上的孢子數不勝數,所以連它自己都未必清楚這些吵鬧的小家伙究竟是哪一個在同自己說話,蕭南燭就是憑著這個前提,時常以這些孢子中一員的口吻傳達出一些信息,而在這接連幾天的潛伏后,他還真就從這些整天碎嘴話嘮的孢子那里套到了不少話。 什么以前在山里的時候隔壁那棵靈芝長得可真好看呀,什么靈芝好看個屁呀我就喜歡那棵萌萌噠的猴頭菇,什么你們這些顏控難道不覺得那顆嬌滴滴的金針菇也不錯嘛,更有甚者在那兒嚷嚷著覺得在長白山那會兒腳底下的那顆人參挺清純的,把蕭南燭聽得無言以對的同時也只能暗自憋的辛苦。 所幸后來他也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中得知了點實打實的線索,事實上在八難來到y市并準備加害李忠林前,其實蕭南燭就已經隱約從一個孢子的口中知道太歲從南邊引來了一個大邪物的事,只不過因為這八難本身實在是擅長于偽裝,所以他才會在開始的時候不大確定那孫昂的真實身份。 然而因為本身與歲星同心同神,加之建除十二神訣對邪祟的作用堪比害蟲和敵敵畏,所以剛剛在會場的時候蕭南燭才能將八難那般干脆利落的制服,而相對的他留寒食在家中則是因為寒食本身是晉文公重耳親封的大節。 重耳在歷史上是著名的明君,在過去有春秋五霸的名號,寒食得他加封便是天生的承載了君王的福澤,這一點說起來元宵其實也能辦到,但由于這姑娘在烹飪方面顯然更有心得,所以蕭南燭也不好特意麻煩她出來加班。 因為八難本是依附于太歲的邪物,所以一旦八難有難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向他的主子太歲求救,可是太歲到底是個沒長腦子的植物,就算本身來頭頗大,關鍵時候還是容易掉鏈子,而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能完美偽裝成太歲身上孢子的蕭南燭便可以向歲星傳達錯誤的訊息,而就在太歲感到疑惑而忍不住停下自己發怒的舉動的時候,寒食便即刻將用由龍骨,龍油和建除十二神訣制成黑龍訣將它制服,徹底絕了這歲星再次作亂的心。 這一番折騰,蕭南燭可算是把李忠林的這單生意給搞定了,現在太歲和八難都給他暫時拘留在歷紙里了,他之后想給這倆邪物判幾年有期徒刑都可以。寒食經過了這一回也算是對蕭南燭其人徹底服氣了,畢竟他平生所見能如歷師這般心思深沉,沉得住氣的還真沒幾個了。不過對蕭南燭來說,經過了這件事之后,他急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他那來路不明的身世和那本歷法經的其余內容,而恰在這個當口,那位他一直沒時間去聯系的古文字專家倒是主動來找他了。 這位古文字專家在電話里自稱姓楊,據說精通各類生僻冷門字體,連火星文都可以一眼看破。因為和羅嘉是老同學了,所以對蕭南燭他也沒端什么架子,和蕭南燭通電話那會兒他恰好正在趕往c省的某個偏遠山區的火車上,而有關那副除夕滅魔圖和那奇怪文字,這位老楊同志直接就給了蕭南燭這么個說法。 “這字啊,我還真就見過類似的,2020年吧,對,就是7年前,我和我當時的那幫讀研的哥們去咱們中國一個未確認民族叫芒族的地方考察的時候見過,不過這可不是芒族的文字,而是一個和芒族相距不到十公里的村子見到的,因為那個山啊本來就是各種少數民族聚集地,加上我那會兒好奇心重就冒失的進了那村子……” “你看見什么了?” 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肯定是有下文,蕭南燭此刻剛好是洗了澡呆在床上的時候,座機外放著老楊的電話也就這么順便聽著,晚飯那會兒就出來的除夕原本坐在他邊上玩他的手機,而一聽到這話,將及腰長發用紅繩綁著的紅衣歷神也歪過頭露出了認真傾聽的神情。 “可不是嘛,簡直把我人生觀都擊垮了,我原本還以為這是個白族或是苗族分化出來的村子,結果卻是個咱們古文字考察史上壓根沒記載過的民族,村子里近兩百號人,無論男女都身高一米八到一米九,眉目英挺,眼眶凹陷,嘴唇偏薄和那三星堆出土文物倒是有幾分神似,而且這個村子里的人天生就力氣大,善于捕獸,包括周圍的幾個民族都不敢靠近他們,且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文字語言包括本民族文化對我們這些研究人員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灰色地帶……” 老楊的話讓蕭南燭和除夕一時間微妙的對視了一眼,除夕下意識地看了眼蕭南燭本就瘦削深刻顯得有幾分混血味道的五官難免將那村子的人和他做了比較,蕭南燭心里明白自己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山窩窩里不知道怎么流落到外面的娃了,而緊接著老楊就把最關鍵的話給說了。 “那個村子的那些文字,在你托老羅找到我之前我已經研究了足有七年了,不敢說精通,至少能看出個一二了,我原以為這世上除我之外沒人對這東西感興趣,你既然現在再查那我也不藏私了,等我到了c省之后我就把我手頭的一些資料傳真給你,還有關于那幅畫我個人一些看法我也全歸納在里面了,你就自己看看吧,要是真能對你有些幫助,下回來b市請我喝酒……” 這老楊既然這么說了,蕭南燭自然要認認真真地道聲謝了,掛了電話之他這神色難免有些復雜,除夕眼見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著忐忑了起來,而在將玩了一半的斗地主給退了出來后,紅衣歷神舒展艷紅色的眉眼,以一副安撫寬慰的神情撫弄了下蕭南燭的眼瞼。 “莫要愁了,總會好起來的?!?/br> 難得帶著些個人情緒的一句話,歪著頭的除夕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妖嬈的容顏像是多艷麗的桃花,眸間的情真意切卻讓人難免心頭泛暖,蕭南燭本還有些想東想西,見這幅情形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爭氣的心跳了兩下,然而這大美人的安慰無論怎么說都是有效的,尤其是自己家的大美人更是說什么都讓蕭南燭覺得中聽有道理,所以當下他便抬手捏住除夕的下巴,先是攬著他的肩大大方方的索了吻,接著一臉憊懶模樣的舔了舔嘴唇,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恩,是好多了?!?/br> 這般不害臊的話讓除夕無奈的紅了臉,偏偏蕭南燭就愛看他這幅臉皮薄的樣子所以一時間眼神都柔軟了幾分,不過這明天該解決的事還一堆,所以他們倆稍稍溫存了下便也打算各自休息了。臨睡前蕭南燭把他明天準備干的有件事和除夕提前說了,而本還情緒平穩的除夕一聽他這話就忍不住神色驚訝地看向了他。 “歷師,你是說你要用那建除十二訣建出那幾位已經消失的歷神?” “對啊,昨天看了下方法覺得也不算困難,現在有黑龍訣在手邊,找個建日試試看能不能復原幾個歷神吧,什么路神節啊,上巳節啊,天貺節這些消失了也怪可惜了,要是能讓他們復生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這般說著,蕭南燭的表情倒是挺平淡的,除夕聞言點點頭似乎也是贊同了這個說法,然而以他對蕭南燭的了解,他總覺得蕭南燭這做法有些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而還未等他這般想完,蕭南燭倒是低垂下眉眼,以一副神色莫變的神情定定的看向他道, “而且,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你長長久久的陪著我,你是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瞞著我什么嗎……我親愛的除夕?” 第67章 上已 “而且,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你長長久久的陪著我,你是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瞞著什么嗎……我親愛的除夕?” 蕭南燭的話音落下,除夕的表情有著片刻的凝滯,因為這事情實在是來得突然,所以他下意識的便想離蕭南燭遠一些。蕭南燭剛剛會提起這件事本就是有意為之,可一看除夕這個反應他便知道這開不起玩笑的歷神是又誤解他的意思了。 這情緒上來的除夕一向是不好惹的,蕭南燭就算是有九條命也得掂量著上,所以還未等除夕先有所動作,蕭南燭就直接摟住他的腰把他死死的摁在懷里,除夕開始似乎想掙脫但是見蕭南燭連喊了幾聲他的名字后便不動了,而在將粗糙的手指摸了摸除夕因為情緒失控而充血通紅的眼角后,眸色深沉面容深刻的男人壓低著聲音吻了吻自己懷中不斷戰栗的神明,這才開口用一種妥協又無奈的語氣道, “別怕,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br> 這般說著,蕭南燭明顯感覺到除夕的背脊僵硬住了,明明他的聲音那般穩妥小心,可是除夕的心里還是冷的厲害,他無法克制的在心里想著蕭南燭待會兒會有什么樣反應,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定今晚就是他倆最后的期限。 多少次他都擔心蕭南燭會知道自己的秘密,然而當這一切來到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深刻的恐懼。畢竟蕭南燭本可以去找更適合他的人,那些時不時殘留在他身上不屬于他本人的情思纏綿就是他魅力的體現,這個英俊年輕的男人似乎永遠有辦法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的心,而除夕能留住他的時間卻恰恰是未知的,這讓除夕一直沒辦法確定他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和蕭南燭在一起。 而一見他這陰郁的表情當下便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的蕭南燭卻只覺得心里無奈,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固執偏激的歷神為何一直隱瞞自己,此刻又為何會這般慌亂,所以當下他便趕在除夕脾氣發作前緩緩開口解釋道, “我就前幾天剛知道的,沒多久,就怕你現在這樣,所以我就沒提,你有哪里不舒服從來不和我說,我看你氣色不好所以才去找清明和大年他們多問了幾句,來來去去的自然也猜到了你的情況……” 嘴里這般說著,蕭南燭的手也不大規矩,從除夕的衣袍角慢慢的伸進去后,他便側著身以一副眸色深沉的模樣和除夕這么低聲的說著話,除夕原本還忐忑不安地的聽著,沒多久陰郁蒼白的面容卻隨著蕭南燭在他里衣里的動作而漸漸染上艷色。 見狀的蕭南燭滿意的抿起嘴角,在任勞任怨地將除夕的欲望完全紓解又替他將里衣整理好后,這才用一種不帶一絲情色的動作將除夕抱在了懷里,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知道的?!?/br> 帶著些許歉意的幾個字,卻有著獨屬于蕭南燭的溫柔,除夕一聽卻紅了眼睛,可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在感傷些什么。 他心里就是有點能為自己數千年的生命中能遇到這樣一個人而感到慶幸,畢竟他不怕自己的真心錯付,也不覺得蕭南燭該向他道歉。 可是這種被珍惜,被在乎著的感覺還是讓他的心底發顫,而眼見除夕這幅眼神執拗的死死盯著自己的樣子,蕭南燭也在舒緩表情后勾著起嘴角嘆了口氣道, “我和你說過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不怕生老病死,就是受不了天天見不著你,我快三十了之前沒遇上過真正動心的對象,以前是怕的后來是懶的,在遇到你之前沒人能為我蕭南燭豁出過性命,所以我知道我得愛你,我得把你的命攥在手里,我會做到,當然,我也能辦得到……” 包容卻又桀驁的一個笑容,蕭南燭身上帶著成年男人的自信和深沉,三兩句話便將自己對于除夕所隱瞞的這件事的真實態度給說了出來,他身上似乎一直有著一種如同參天大樹一般樸實悠遠的氣息在,總能讓人不自覺的將自己下意識的依托于他。 因為本身顧忌著除夕的情緒,所以蕭南燭也沒有去太過挑明除夕為了他去消耗性命這件事,盡管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后,蕭南燭也沒有現在所表現出來這么淡定,可是待冷靜下來之后他還是并不想把自己的這些情緒都發泄到除夕身上。 一個神明,為了他都甘愿放棄長生了,他所承擔的痛苦自然遠比他自己要多的多,他本以為自己年紀到了之后除夕便能順利將他忘了。誰知道他比自己還決絕,硬是要和他一起同生共死了。 偏偏他自己還是個愚鈍不自知的,白白受著這樣的好那么久都沒有察覺,而想到這兒,蕭南燭便覺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慶幸和后怕起來。